個兵出外采買食，中午回來的時候正好路過基管中心門口，好巧不巧地看見了何筱上了陳傑的車。司務長不是第一次看見何筱了，一眼就認了出來，當下不太在意，回來一琢磨兩人當時的別扭樣子，越發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隻是也不敢直接問程勉，隻好問徐沂。也不怪他們對這事兒格外上心，當兵的都不好對象，好不容易有了一個，也常常因為時間、距離的問題告吹，戰士們管這“放冷箭”。常常都是一個兵“中箭”了，一群兵替他抱不平。

幾個人正說著，程勉就進來了，正巧把最關鍵的聽到了耳朵裏。也沒批評他們，就問了問開車的人長啥樣，之後就沒話了。

“雖然沒說什麽，但下午就帶著連隊冒雨去靶場訓練了，完事兒之後自己又在雨中跑了兩千米。說起來也夠可樂的，程勉這人心一不好就自。”

何筱沒笑，就覺得嗓子幹幹的，費了老大勁，才出一句話：“那人是我媽給我介紹的，那天中午我——”

說到一半，才發覺這解釋已經毫無意義了。程勉隻字不提，那就是選擇相信，隻是不知道，他是如何說服自己的。

就如同過去的七年，不知道，他是如何就這樣堅持等下來的。

何筱突然覺得很難過，轉過，匆匆走向塗曉，臨走前丟給徐沂一句話：“你可真不會轉移話題。”

徐沂淡淡地笑了。

中午十二點，喜宴正式開始。

在這之前，沈孟川不能免俗地也做了個VCR，把這二十幾年跟塗曉能收集到的點滴都放了進去，功的了老婆和在場眾人。塗曉妝都哭花了，下去簡單補了補，又換了簡單旗袍，跟沈孟川一桌一桌的敬酒。

何筱和程勉就跟在後。

敬酒的時候，們兩個人很被灌酒，原因很簡單，酒都讓兩個戰鬥力極強的男人給擋住了。

程勉提沈孟川擋了不的酒，一杯一杯看得何筱心驚跳。找了個合適的功夫，勸他：“別喝那麽多了。”

程勉拍拍的手，示意放心。

喝到最後，到場的戰友們都嗨起來了，一群人站在臺上高歌了一曲《我們的隊伍向太》，把在座的都逗樂了。

何筱跟程勉站在後麵，一直有人來跟他敬酒，因為這裏的人沒幾個不認識他父親的。程勉不好在這種場合拂老首長的麵子，都應了下來。何筱看得著急，等再有人勸酒的時候，替他接了過來，仰頭喝了個一幹二淨。整個過程不過幾十秒，程勉和那人還沒反應過來，酒杯都幹了。

等那人走了，程勉的頭，傻笑。

婚禮結束的時候，沈孟川和程勉都喝大了。沒辦法，部隊裏出來的，都能喝。

幸好提前在酒店裏訂的有房間，塗曉忙中塞給何筱一把鑰匙，讓把程勉送到樓上去休息。何筱隻好扛著他這70KG的重量，艱難的往電梯裏走，小聲說他：“逞能，喝那麽多酒。”

程勉原本微閉著眼，他雖然喝了不，但酒量是早就練出來的，隻是臉有些紅。聽見笑笑同誌的抱怨，他眼睛張開一道，斜眼看了看，稍微抬了抬子，免得著。

“你不懂。”程勉手一揮，說，“幾十個人圍攻我們兩人，就是犧牲了，那也勝利！”

何筱切一聲，到了屋裏就把他扔到了床上。反正這人皮厚，經得住摔。

程勉自發自地躺好，過了會兒覺得屋子裏過分安靜，就扯開嗓子喊：“笑笑？哪兒呢？快出來！”

“不許喊了！”何筱急急地從衛生間走了出來，拿了條熱巾給他臉。

熱熱的，覺很是舒服。

程勉很滿意地表示：“水，再來點水。”

何筱掐了他臉一下，又去給他找水。喝下去之後，程勉徹底消停了。他隻是微醺，又不是真傻，差不多就得了，免得真惹惱了某位小同誌，撂挑子不幹走人了。

“笑笑。”他抬頭，睜著黑潤的大眼看著頭頂上方的何筱。

何筱原本正想走人，一聽見他，就頓住了：“您老有事兒趕吩咐。”

程勉笑了笑，握住了的手：“我沒事兒，就想跟你說說話。”

“不想理你，喝這麽多，一酒氣。”替他鬆了兩顆扣子，讓他氣。

程勉依然笑著，眼睛卻閉上了，像是有些累。何筱就坐在床頭，低頭看著他，一不，仿佛時靜止。

記得，剛見到他的時候，他還在初中。

那會兒院裏的孩子上學，都是歸所在地軍分區統一管理。還沒實行劃片分，一半是靠自己考的，一半學習不怎麽樣的，就得上軍分區聯係的學校。

程勉那時就是院裏第一個考出去的，市一中的附屬學校，排名第一，趙老師頓時了院裏多家長羨慕的對象。孩子們都是不在意這些的，那時的他們，年，無憂無慮，整日滿大院瘋跑，風吹角，滿是青春的味道。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

年輕狂，幸福時。

“笑笑。”程勉突然說，“老首長今天才是真的喝多了。”

何筱回神：“二十多年修正果，首長那是高興，喝多也正常。倒是你——”說起來就來氣，“我問你，從什麽時候開始喝酒的？”

程勉睜眼看了看生氣的表，笑了笑，又閉上了眼。

“喝酒啊，讓我想想。”他調整了下姿態，躺倒了何筱的上，像是真的在想，“大概是上軍校的時候，第一年放假回家，跟老爺子學的。我記得清楚，因為那一年你正好離開。”

“酒啊，酒不是個好東西。上軍校之前我不喝酒，但那會兒院裏不會喝酒的人，所以我常常被葉紅旗和丁小巍那幫子人嘲笑。後來上了軍校，訓練苦，工作累，紀律嚴，過年不讓回家，隻能喝酒發泄。再後來，再後來下了連隊，更是不了要喝，尤其是老兵退伍時，喝一回，醉一場。醒來之後一切就都忘了。真的，都忘了……”

何筱在想程勉是不是真醉了，因為這是他從來都不會說的話，從來都不會提起的人。

“程勉——”

開口他，嗓子有些啞。

而程勉卻像是睡著了，聽到的喊聲隻是微微了子，抓住的手，低低說了句什麽，而後又沉沉睡去。

何筱離得近，將那句話聽得清清楚楚。

他說：“笑笑，別再離開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寫了點兒，但寫到十一點多也沒寫完，所以今晚更。

☆、21、

21、

次日一大早醒來，程勉覺頭疼裂。猛嘶了一口氣，才敢慢慢睜開眼睛。

今天天氣比昨天還好，進窗紗照了進來，整個屋子都暖洋洋的。怔忪間，程勉打量了下自己的這個屋子，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原來這是他在偵察連的宿舍。

那何筱呢？

一想起，程勉一個鯉魚打坐了起來，趕下床。倉促間沒站穩，差點兒摔倒。正巧這時候徐沂推門而，瞧見了他，打趣著說：“您可悠著點，別閃了腰。”

程勉沒空跟他貧，一邊穿服一邊問：“何筱呢？”

“走了。”

走了？程勉拿腰帶的手頓在半空：“什麽時候走的？”

“早走了。”徐沂指指外麵的大太，“看仔細了，這都轉天上午了，你也夠能睡的，足足睡了十幾個小時。何筱不走，還在這兒守著你？”

程勉看了看表，又問：“那誰送我回來的？”-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還能有誰。”徐沂撇他一眼，肯定是他開車把他馱回來的。

程勉猶是覺得不敢相信，他真就這麽睡過去了？徐沂看他一臉迷糊樣，說：“對了，你昨天跟何筱說什麽了？”

“怎麽了？”程勉抬頭看他，“怎麽了？”

“昨天走的時候，我見眼睛有些紅。”

昨天天已經晚了，何筱匆匆從樓上下來，跟他說家裏催回去，讓他幫忙照顧下程勉，把他送回部隊。徐沂答應了，隻是看雙眼泛紅，似是哭過一樣。

程勉呆住。

他跟說什麽了？難道他昨天不是倒頭就睡？還是發生了什麽了？現在一時半會兒真想不起來。

程勉煩躁地捋了捋板寸頭。他現在唯一能想起來的就是何筱問了他一句什麽時候學會的喝酒，那他是怎麽答的？

程勉冥思苦想著，徐沂也不著急，打算繼續看書。沒想到他剛轉過去，程勉就像是被誰點醒了一樣，站起來就走了出去。

徐沂看著他急匆匆的背影，抬高音調問：“幹什麽去？”

走遠的程連長回：“自己一子去。”

程勉還真不是開玩笑，想起昨天說那些話，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他現在就想找何筱說清楚，那些事和人，他並不是故意再提起讓難過。隻是走到一半，他才想起來，今天有領導下來檢查，所有人都在待命，他出不去。

程勉頓住腳步，有些挫敗地翻出手機，給何筱打電話。頭頂的太曬得他有些焦躁，程勉微微瞇眼，聽著電話那頭拉長的嘟聲，數著自己咚咚作響的心跳。十聲過後，電話接通。

“喂，程勉？”

何筱的聲音傳了過來，程勉卻發現自己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麽了。原地打轉兩圈，他開口：“笑笑，我昨天、我昨天喝多了。”他絞盡腦想著怎麽解釋，“說什麽了，你別往心裏去，你就當沒聽見，就當——”

“沒聽見？”何筱的聲音陡然拔高，“程勉，有你這麽無賴的麽，知不知道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

程勉暗暗了自己一下：“我當然知道，你先聽我說。笑笑，我——”

“行了，不想聽你解釋。”何筱打斷他，“既然這樣，那我說的話你也當沒聽見就行了。”

“你說什麽了？”

“問你們指導員去”何筱懶得跟他多說，撂下一句就掛了電話。

程勉一愣，轉腳立馬回了偵察連宿舍。徐指導員早已聞風溜走了，等著他的隻剩一張擱在桌子上的紙條。程勉拿起來一看，一眼就認出那是何筱的筆跡。娟秀而端正。

這張紙條上隻有寥寥七個字，程勉拿在手中，卻不知看了多遍。放下時，小心翼翼地把它攥在手心，細看之下，他的雙手竟微微有些唞。

腔，像是突然被塞滿，程勉忽然覺得悶，原地撚轉片刻，他轉走了出去。

外麵的天空愈發湛藍，一下子高遠了許多，風也漸漸和了起來，拂過臉龐，很是舒適。程勉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最後索跑了起來。迎著風，跑得飛快。跑向遠，跑向天地的盡頭。仿佛唯有此，才能抒發他所有的。

不知跑了多圈，他停了下來，久久地彎著腰。而後攤開早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