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冬》第28節

老何抬頭看一眼,問:“送恬恬走了?”

何筱嗯了一聲,在他們對麵坐了下來,醞釀了下,開口道:“爸,媽,我有事兒跟你們說。”

“先別著急,”老何打斷,“這兩天你去哪兒了?連恬恬也不告訴,害我跟你媽擔心了一下午。”

何筱說了句沒去哪兒,接著就聽田士咳了一聲,於是就隻好老實代:“我去——老大院了,跟程勉一起。”

話一出口,老何到意外地哦了一聲。人他倒是猜出來了,隻是這個地點——

“怎麽突然想起來去那兒了?”

何筱抿抿:“我聽人說,再過不久老大院就拆了。我這次去的時候,家屬樓都已經拆了一半了。”

“那旅裏麵還派沒派人在那兒駐守?”

“有三個班。”

老何點了點頭,眼神明顯有了放空的趨勢。許久,才歎了一聲:“多年沒回去的老地方了,說話間,就要拆了。”

“拆就拆!留著還能讓你住?”田瑛略顯不耐地打斷老何的話,之後看向何筱,“是你自己要去,還是程勉那小子攛掇你過去的?”說完不待何筱回答,就自己下了結論,“甭問了,準是那小子。小時候他就不教你學好,帶著你到瘋跑,為此老程都打他訓他多次了,也沒見改。現在也得二十六七歲了,怎麽還這樣?”

雖然確實是程勉帶去的,但何筱聽了母親的話,還是有點不舒服:“我很早之前就想去了,程勉也知道。正好這兩天有了時間,我們就去了一趟。這有什麽不好的?再說了,我已經長大了,不是跟著他跑的時候了。”

“那你倒是跟我們說實話啊,拿褚恬當什麽借口?還不是怕我知道。”

“誰說我怕了!”何筱顧不上看老何給使的眼,梗著脖子說,“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就是跟程勉在一起了。”

田瑛驚住了,張大,看著何筱。

話既出口,已經收不回來了,何筱覺得索就說清楚:“現在你們也知道了,以後別我相親,也別給我介紹對象了。”

說完站起,回了房間,剩下田士跟老何麵麵相覷。

田瑛:“老何,你聽清楚笑笑剛剛說什麽了嗎?”

老何也剛緩過神:“哦,笑笑說有對象了,我估著過兩年就能嫁出去了。”

什麽七八糟的!田瑛怒了,撂下四個字:“我不同意!”

原本何筱是想找個機會讓田瑛見上程勉一麵的,隻是如今看母親的態度,覺得這事還是有些之過急了。

本來是想瞞著程勉的,但是他還是很快就知道了,因為褚恬那邊不小心說,雖然隻提及了一點點,但他那麽聰明的一個人,想一想,也就猜到了。

一個周日的午後,加班的何筱接到了程勉的電話。此時距離事過去已經兩周多了,六月中下旬,天氣漸漸熱了起來,中心的中央空調已經開始工作,每間屋子溫度都極低。何筱不敢再午睡,怕涼了冒。

“怎麽這會兒打電話了?不是午休時間?”

“沒事。”程勉低著聲音,聽上去有些啞,“這兩天上麵來人檢查,忙著應付了。”

“送走了?”

“走了。”程勉笑了笑,“終於騰出時間來給你打電話了,想我沒?”

何筱特想把手進電話那頭揪一揪他的耳朵,不想他得意,索沒說話。

“何筱?”程勉不依不饒,“到底想我沒?”

“沒想。”

往長袖外套裏,帶點兒鼻音地說,聽上去有點兒像撒。程勉一下子樂了:“得,等哪天有空了,還帶你出去玩兒。”

何筱惱怒:“程勉!”

程勉看著外麵的大太,瞇了瞇眼睛:“用我們徐指導的話說,我現在這麽辛苦,那純粹是在攢老婆本,等哪天攢夠了,你就準備跟我走吧。”

何筱被調♪戲的已經很淡定了:“程勉,你知道我突然想起什麽了嗎?我想起從前院裏的丁巍說你的那句話了,是什麽來著?”

“這孫子說我臉皮跟KV坦克的裝甲板一個厚度,五十毫米反坦克炮打上來都能被反彈回去。”程勉很認真地回憶了下,隨後嘶了一聲,“可這孫子還說了,臉皮不厚也不行,尤其是在討老婆這件事兒上。現在想想,我還真有點兒佩服他當時的真知灼見。”

何筱笑了,笑到最後,微微有些難過。知道程勉大概都知道了,但他還是那樣,什麽也不說。是他原本就是這樣一個忍的人,還是隻是因為

“程勉——”何筱低聲說著,卻突然聽見那頭有人在他,似是發生了什麽事,不由得問,“怎麽了?”

程勉離開了下,而後告訴:“突然發生了點小事,我去看看,一會兒再給你打過去。”

何筱隻得咽下話頭:“好。”

被迫掛斷電話之後,程勉看向趙小果:“怎麽回事?”

趙小果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連長,五、五班有個兵在鬧緒,班長說讓您趕上去看看。”

“鬧什麽緒?”

程勉眉頭微皺,連忙大步上了樓。

五班的門口圍了不人,程勉走近了才發現五班宿舍裏是一團,桌子椅子擺放的七八糟,地上還散落了不品。五班幾個兵正在班長的帶領下製鬧事的那個兵,用背包繩五花大綁地捆了起來,就這還製服不住,被捆的那個死命還要往外衝。

程勉眼神一凜,來了副班長:“怎麽回事?鬧這樣!”

班副頭疼地看著程勉:“連長,我們真拿這個兵沒辦法。”

是這樣的。

早上起床號吹響之後,這個兵就坐在床邊一,早也不出,班長問起來就說不舒服。吃過早飯,他就找班長請假,想回家。班長問起原因,還不說。

這個兵是剛下連不過三四個月的新兵,班長沒那權力更沒那膽子批他假獨自外出,更何況連理由也不說,這個請求當然得駁回。這個兵先是沒說什麽,之後又找班長請了三四次的假,五班長不耐煩了,隻能跟他說:請假,行,我是沒權力給你批,但我能給你往上報。但,你總得給我個理由吧?

兵不說話了,上午剛送走了檢查的領導,中午趁大家都在午休的時候,準備收拾東西溜走,人躲到廁所,正要翻出去的時候,被人給逮住了。幸好逮他的人跟他一個班,就著回到了班裏。就這回家的念頭還沒斷,班長怎麽攔都攔不住,依舊要出去。

程勉聽完,看了眼那幫一團的兵,不抬高聲音喝止道:“都給我住手!這樣像什麽話?”

幾個兵還不敢鬆手,生怕人跑了。五班長氣:“連長,他想跑。”

程勉一把撥開人群,看見幾乎被綁粽子的那個兵,簡直要氣笑了:“人都綁這樣還跑什麽跑?立刻給我鬆手!”

被綁的那個人孫汝,正仰躺在床上劇烈地掙紮著,看樣子就算拿一百個背包繩捆他也能給掙斷了。

一看清楚是誰,程勉也覺頭疼。又是一個從大院裏來的兵,這種兵乖乖聽話最好,一旦鬧起事來,還真不好弄。

程勉扣住他的肩膀,見他還要掙,不由得暗暗使了大力:“別!”

孫汝見是連長來了,知道他注定溜不出去了,鬆懈下來,渾的勁兒沒了。

程勉拍拍他的臉,說:“怎麽回事?”

孫汝閉上眼睛,聲音很低很啞地說:“連長,您別問了,我現在就想出去!”

“沒人不讓你出去。但你要請假,總要有個事由才能批,這是紀律。”

“我管他媽什麽紀律,老子現在就要出去!”孫汝怒吼一聲,要不是綁著,估計撕了程勉的可能都有。◤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程勉並不生氣,他抬抬手,來了趙小果:“去問總機要B軍區孫副參謀長家的電話,就說我有事找他。”

孫汝瞬間睜開雙眼:“你敢找他?”

程勉冷冷地看著他:“我現在已經沒法跟你談了!”

孫汝雙目圓睜,死瞪著程勉。程勉毫也不躲閃,而後拔腳轉就走,突然聽見背後傳來咚地一聲,轉一看,原來是孫汝想站起來卻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看著他費力從地上爬起來的樣子,程勉歎了口氣,示意屋裏的兵都出去,他要單獨跟他談談。

程勉把孫汝從地上扶了起來,之後又把他上的繩子給解開了。五班長綁的很有技,不會太,卻又讓他掙不

孫汝愣愣地看著他的作,等到雙手自由之後,緒卻突然崩潰了,低頭把臉埋進了雙手中:“連長,我不想當這個兵了。”

“為什麽?”

“沒意思,在這裏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沒意思,我不喜歡部隊,不想當兵,我沒法兒勉強自己做不喜歡的事。”

“那當初何必還要來?”

“是我爸。”孫汝抬起頭,抹了把滿臉的淚水,“我不想來,他非要讓我來。他的一輩子都浪費在這兒了,一年到頭回不了幾趟家,我媽是傻子才跟著他。現在哪兒還有孩兒願意嫁給這樣的男人?”

程勉聽了這話,瞬間有種噎住的覺:“你別告訴我,你不想當兵是因為你朋友跟你吹了?”

麵對連長殺人一般的目,孫汝覺得他要是說是估計就要濺當場了。

程勉又問:“你想出去,是不是要去見你朋友?”

孫汝怯怯地點了點頭。

程勉深吸一口氣:“就算因為這個,你直接說出來不就好了,何必搞這麽一出?荒謬!胡鬧!”說到最後,他已經找不出詞來形容此刻的覺了。

孫汝被教育一頓,爺脾氣也上來了,漲紅著臉據理力爭道:“這種事誰能說得出口?連長你知道我跟我朋友在一起幾年了嗎?六年了,到頭來要跟我分手!”

六年算個P,我跟我朋友七年沒見過麵也不照樣過來了嗎?

程勉特想這樣罵他,可到底還是忍住了,保持了連長的風範:“因為什麽?因為什麽要跟你分手?”

孫汝很傷:“說我不是要等的那個人。”

“那這跟你當兵有什麽關係?”

孫汝頗為心虛:“要不是人在部隊,我現在就可以麵對麵地跟說清楚。”

程勉覺得自己這二十幾年來積累的好修養在孫汝麵前徹底沒用了,原地打轉了幾圈,他站定,看了眼孫汝,說:“你跟我下來。”

他帶著孫汝回到了辦公室,先給司務長打了個電話,跟他代了幾句,而後對孫汝說:“我讓你出去,正好司務長一會兒要出去采買,你坐他的車。但我有個要求,你必須在司務長的陪同下行,怎麽樣?”

想起司務長魁梧的型,孫汝有些不願,可又沒辦法,隻得點頭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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