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嵐雖然不信溫晚會來，但要是太多，再有自製力的人也難免做錯事，想到這些，看賀沉時便多了幾分戒備和敵意。

賀沉卻依舊是謙謙君子樣地笑著：“既然幾位還沒用餐，在下就不打攪了，溫醫生，我順路送你。”

這是基本禮儀，賀沉一番話說的沒有一點落人口實的嫌疑。

周爾嵐看賀沉那樣心裏就更加不痛快了，可是周圍還有朋友在，就是再不高興也不會把事擺在現在解決。

溫晚暗自鬆了口氣，剛想和周爾嵐道別，卻聽周爾嵐說：“銘琛待會來接我，你和我一道走。”

這話已經是吩咐了，一副不容置喙的口吻。

所有人都將目投在溫晚上，尤其是周爾嵐，雙眼直勾勾地著，似乎隻要說“不”就會當場發作一樣。

溫晚自然也沒法拒絕，如果這時候非要和賀沉一起走才令人生疑，又想到周爾嵐的狀況，還是點頭答應了：“好。”

阿爵等車開出一段路，這才回頭看了眼後座的男人，賀沉一直微微側著臉看窗外的風景，他向來喜怒不形於，這會還真說不好心如何。

“那個顧老太太，厲害。”

對於阿爵的沒話找話，賀沉隻是涼涼看他一眼。

阿爵繼續開著車，專注地直視前方：“一副秋後算賬的樣子，溫醫生回去之後大概不好過。離婚的事也——”

賀沉直接打斷他：“你什麽時候變這麽八卦？別人離不離婚，那麽多心做什麽。”

阿爵故作訝然：“難道不是替你心？”

賀沉冷笑道：“自作聰明。”

阿爵從後視鏡看他一眼，不說話了。

車廂又陷死寂，偶爾有對麵的車燈掃過後座，阿爵總能看到那張覆了寒霜的冷淡麵容沉如死水，卻沒想到才一會，後座就冷冷傳來一句：“剛才拒絕我了。”

這話阿爵聽懂了，這個“拒絕”顯然不是說順路送回家的事兒。

他驚訝地回過頭：“溫醫生看不上你？”

賀沉眉心狠狠跳了跳，忍了忍才道：“我當時也衝了，仔細想想，不適合。以後的事兒別手。”

阿爵沒說話，隻是看了眼此刻賀沉臉上的表。

賀沉在男這事兒上態度隨意，一個人在他的認知裏是絕對不會見第二次的，所以最初看出來他對溫晚有興趣，阿爵也隻當他又上一個對胃口的人罷了。

隻是現在……怎麽覺得他鬱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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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晚子淡，所以即使對著一群老太太也能鎮定自如。席間氣氛倒是很好，除了周爾嵐不怎麽說話之外，另外幾位還在為之前麻將桌上的輸贏爭論不休，一屋子五個人還真沒冷場過。

直到顧銘琛出現，他推門進來，看到溫晚時明顯愣了愣，周爾嵐指著旁邊的位置：“過來，傻站著幹嘛？”

那天在警局外鬧的有些僵，溫晚也有好幾天沒見顧銘琛了，這次他的氣似乎比上次還要不好，下上留有淺淺的胡茬，以前這男人非常注意這種小細節的。

顧銘琛往溫晚旁邊一坐，倒是沒再看，隻是側臉看了看周爾嵐：“手氣不好？”

顧雲山去世以後，老太太最大的消遣就是打麻將，輸贏全在臉上，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時候老太太的臉有點臭，顧銘琛隻當下午輸了錢不高興。

周爾嵐看了眼溫晚，最後還是忍著什麽都沒提：“這幾天忙得都看不見影兒了。”

顧銘琛笑：“你也說我忙了，都在公司。”

他說這話時意外地看了溫晚一眼，接著還把手臂搭在後的椅背上，這姿勢看起來曖昧，落在外人眼裏顯得小夫妻倆非常好。

果然劉太太就笑瞇瞇地搭腔了：“這都多久沒見著銘琛了，每次都是小晚陪著你媽。不知道的還以為小晚才是親閨。”

顧銘琛這兩年笑容很，平時敷衍人也隻是淺淺勾起，今晚卻好像心很好，對誰說話都客氣極了：“小晚本來就是我媽半個兒，不然我媽怎麽疼不疼我呢，你看我進來這麽大會，都不問問我吃了沒有。”

周爾嵐被他氣笑了，嗔怪地推了他一把：“就知道貧，沒時間陪我可得好好陪小晚。”

沒好再繼續說下去，點到即止，又怕被旁邊幾個看出點什麽嚼舌頭，隻好歎了口氣：“你這幾位阿姨，全都抱孫子了，就我這還一點消息都沒有呢。”

溫晚有些尷尬，周爾嵐這兩年沒提孩子的事兒，時不時就旁敲側擊一下，偏偏和顧銘琛最後鬧這樣，離婚的話要是說出口，還不知道結果會怎麽樣。

顧銘琛看到走神，眼神微微一黯，搭在椅背上的手輕輕收攏就將攬進了懷裏：“孩子多煩，我和小晚兩個人好。”

溫晚知道他是在敷衍周爾嵐，還是對這狎昵的舉不習慣，正好抬頭便撞進他一雙黢黑深沉的眸子。

他沉沉著，居然有些深。

“哎喲，還是小年輕好，看這倆恩的。”有人忍不住附和出聲，其實前段時間顧銘琛和吳迪的新聞還鬧得上了頭條人盡皆知，隻是現在的人思維奇怪，總覺得男人出軌是小事，要是剛才賀沉和出點什麽端倪，恐怕況又得兩說了。

溫晚從頭到尾都沒吭聲，不知道要說什麽，也不想再讓謊言如雪球般越滾越大。

“說起來，我有個侄也老大不小了，就是太挑剔。現在條件好的男人簡直就跟稀有似的，呃，小晚——”

溫晚聽到有人點名自己，抬頭看到是陳太太。家是做服裝生意的，規模不大，但眼非常高，連友圈子都格外挑剔。

溫晚疑地著，隻聽對方又笑道：“剛才和你一起吃飯那個，就是病人家屬那個。我看他長得不錯，氣質也好，你跟他嗎？幫忙介紹介紹？”

溫晚的腦子先是懵了一下，隨即僵在那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給賀沉做嗎？

還沒來得及回答，顧銘琛已經開口了。他微微低下頭，橫在肩膀上的胳膊卻結實有力，像是要將碎一樣：“病人家屬？哪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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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銘琛開車先將周爾嵐送回家，周爾嵐這一路就發覺兩人間氣氛不對，這時候得了空悄悄把人拽到一旁：“畢竟是你不對在先，我看的出來小晚不是那種會來的人。你要對不好，才會想別人。”＠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顧銘琛手撚了撚眉心，難掩一臉倦容：“我知道，你早點休息。”

周爾嵐不放心地又看了他一眼：“銘琛，媽很喜歡小晚。”

顧銘琛的作僵住，心裏頓時翻江倒海一樣。

他當然知道他媽有多喜歡溫晚，從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周爾嵐幾乎是按心目中最完的兒媳婦形象來培養溫晚的。

他掀了掀眼簾，最後居然沒勇氣再看他媽一眼，隻是安道：“我知道了，外麵涼，你快點進去。”

顧銘琛上車之後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溫晚思前想後，試探道：“是不是媽發現了什麽？不如我們早點告訴吧，瞞得越將來知道就——”

“溫晚。”顧銘琛忽然打斷，眼神複雜難辨。

溫晚注意到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繃得很，骨節都泛白，忽然有些張，手指也不自覺蜷起來。

顧銘琛沉沉籲了口氣，再開口居然是：“明天去辦手續之前，能不能陪我去個地方？”

☆、第十六章

今天的溫醫生有些奇怪，平時很晃神的人，今天卻格外地心不在焉，小護士和說話要重複幾次才有反應。連一向沉默的賀霆衍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年說話時還是那副冷淡的口吻，話裏卻有不易察覺的關懷：“黑眼圈快掉地上了。”

溫晚一愣，失神地抬手了眼眶，賀霆衍將的反應全都看在眼裏，忍不住揶揄道：“昨晚，不會是和我三叔一起吧？”

這孩子極會有緒大的時候，除了麵對賀沉會暴躁易怒，平時對誰都冷冰冰的。溫晚想到昨天和賀沉一同從墓園離開，估計又讓這孩子不痛快了，也不想解釋，垂眸繼續做筆記：“你二叔已經向院方提了出院申請，手續大概很快就能辦下來。”

賀霆衍皺了皺眉頭，盯著不吭聲。

溫晚合住病例，把鋼筆放在白大褂口袋裏，走至病床前才笑了笑：“怎麽了，要回家了不開心嗎？”

賀霆衍還是不說話，隻是目已經回到手中的書本上。

溫晚歎了口氣，俯了他發頂那個的旋。這孩子有時候真是別扭的厲害，明明一直嚷嚷著要回家，現在有機會出院了，卻又出一副不願的樣子，連都有些搞不懂了。

“如果你不介意，以後也可以打電話給我，咱們說了做朋友。”忍不住還是說了這一句，大概是因為賀霆衍太讓心疼。

賀霆衍這才重新看著：“我以為，你在騙我。”

溫晚無奈地笑出聲：“孩子，戒備心太強可不是件好事。”

賀霆衍瞪著看了幾秒，忽然暴躁地將的手揮開一些。溫晚到現在也還是有些不習慣這孩子的喜怒無常，轉想走，忽然又記起了什麽。從口袋裏拿了一樣東西，神兮兮地握在手心裏：“把手出來。”

賀霆衍不耐煩地著。

“怎麽，怕我作弄你？”溫晚瞇了瞇眼，故意挑釁道，“要是怕就算了，這麽大孩子了，沒想到膽兒這麽小——”

賀霆衍就是再別扭，也還是有這個年紀孩子上的好勝心在。他氣鼓鼓地攤開手，昂著下瞪溫晚：“我不是小孩子！”

溫晚被他這副樣子逗得好笑，手裏的東西已經輕輕放在他掌心：“給你。”

賀霆衍看清掌心裏的東西，頓時雙眼逞圓。

“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所以特意問了你二叔，他說你小時候很吃這個，現在很難找了，還好我找到了。”

那是賀霆衍小時候才有的一種糖果，包裝並沒有多，可是味道很獨特。最重要的是那個味道，總讓他記起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