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沉了八度：“和你沒關係，走到這步田地是我與母親共同的責任，該反思的是我們。”

他沒有一天不在懊惱懺悔，可上天還是沒給他任何機會，並不是所有事錯了都能彌補，有的悲劇一旦開了頭就注定不能喜劇收尾。

誰都要為自己做錯的事付出代價，有因必有果。

他和母親也徹底地失去了親人，以後都要在無盡的自責和疚中了此餘生，這個教訓直接又殘忍，現實就是這樣，不會對誰手。

全都一視同仁。

許念覺得到他的難過，太想安他什麽，可這遠遠不是幾句蒼白的言語就能平的。隻能更加用力地回抱住他，用自己並不溫暖的努力向他僵的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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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外麵忽然開始下起小雨，氣溫驟降，許念輾轉反側難以睡。翻看向旁的男人，院子的路燈晃著他的臉，他始終安靜地合眼眸，氣息淺淡。

可知道他沒睡著。

聽著那淅淅瀝瀝的雨聲，像是每一滴都落在了心上，那總歸是一條命，還那麽年輕，一點都沒有是不可能的。

許念忍不住歎了口氣，也不知道球球現在怎麽樣了？那麽小的孩子沒了父親母親，簡直造孽。

唐仲驍終於手摟住不許再，低啞的男音輕輕傳過來：“別想，好好睡。”

這種況怎麽可能還睡的著？真以為那麽鐵石心腸嗎？也翻過去抱住他，將臉上他實口，聽著那一聲聲地沉穩心跳這才安寧不，可聲音依舊悶悶地：“你自己不也在想。”

唐仲驍安靜下來，隻用手指一下下纏繞著的發尾。

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雨聲漸小，他這才著嗓子說：“帶你來這，一方麵是讓你見見我最在乎的人，另一方麵是想……在的見證下向你求婚。”

許念的心跳驀地掉一拍，抬頭進他漆黑的眼底。

他臉不好，說了這麽幾句又沉默下來像是在緩口氣一般，等忍過那陣才又接著說下去：“現在恐怕都要放一放了，可我的心你都懂，不許胡猜疑。”

難為他這會兒還記得向解釋，許念心裏酸得難，在他`前拚命搖頭，聲音近乎哽咽：“不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好。”

這條路也千百種模樣，他們或許磨難重重，可最終的結果能通往幸福就夠了，過程再艱辛，隻要是和他一起就不覺得苦。

他將抱起來放在上，掌心溫地著的脊背，一下下像是在安。快天亮的時候總算睡著了，唐仲驍這才慢慢將放好，俯在額頭吻了吻。

華叔早就在門口候著，等他披了外套出去，馬上把那邊的況匯報了一遍：“太太老病又犯了，剛被送去醫院，現在家裏還有大爺撐著，但家裏公司兩頭忙，始終顧不上。”

唐仲驍一言不發地將外間的窗戶推開一些，空氣裏都是雨後的清新，迎麵打了過來，這才讓他清醒不。

“我待會和辭行。”他說著又不放心地回頭看了眼臥室的房門。

華叔會意：“這邊我會安排人，先生放心。”

唐仲驍心裏有事，也隻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靠在窗邊點了一支煙。

這次華叔沒攔著，跟了他這麽久什麽都看在眼裏，忍不住歎息一聲：“先生除了陸山那件事上辦的不妥，其他時候對三小姐都還算有底線，走到這一步，不全賴你。”

知道對方是在安自己，他忍不住苦一笑，這一笑就扯得胃裏翻江倒海起來，進去的煙好像全都堵在了口。唐仲驍開始劇烈咳嗽，他怕吵醒許念一直在忍，可越忍咳的越兇。

華叔急忙去給他倒水，他喝了也沒緩解多，手裏剩下的大半截煙被他直接攥在指間給撚滅了，火辣辣的灼痛才讓他那陣窒悶得以紓解。

他說：“偏偏就是這一件事毀了，不用開解我，錯就是錯了。”

後的老人向來心疼他，聽完這話張了張，最後竟什麽都不再說了。所有悲劇的起因都是這一件事，一環扣一環，時至今日已經牽連了多人。

三小姐這一走，所有事總算塵埃落定。

“或許，命裏皆有定數。”也就華叔還敢這麽跟他說話，唐仲驍看著窗外走神，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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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驍很早就出發了，許念醒來時枕側早就沒有人，隻剩鼻端若若現的沉木香，是他的味道……

低頭一看手腕上不知何時多了那串他始終不離的佛珠，都顧不上穿外套，趿拉著拖鞋就往外跑，迎麵卻險些撞上人。

是祖宅裏一個年紀很輕的下人，名喚小可。

小可好不容易才穩住托盤裏的午餐，忍不住瞪大眼：“許小姐你慢點，要是老太太看到可不定怎麽訓你呢。”

許念顧不上解釋，抓著的手就問：“唐仲驍呢？”

“先生早就走了啊。”小可搖了搖頭，把東西放在紅木桌上。

許念失地看著大門口，又恨不能狠狠捶自己幾下，怎麽能睡這麽死？他一走不知道又要多久才能見，居然連句告別的話都沒有。

慢吞吞地坐回椅子上，又抬眼去看一旁的鍾表。

小可忍不住就笑了：“許小姐和先生可真好，這麽快就開始想他了。”

許念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確是在思念那個人，簡直牽腸掛肚。臉上有些不自然，這才想起來問小可：“那邊還好嗎？”

唐家小姐出事的消息也一大早就在下人間傳開了，都是忌諱沒人敢提，小可年輕沒個把門的，探了探門外才小聲說：“老太太一直不喜歡這個三小姐，我們也不喜歡，平時霸道慣了，誰都知道早晚要出事。老太太昨天接到電話的時候倒是難過了一陣，晚上看起來像是沒事了，這會兒正在偏廳念經呢。”

許念聽著心裏百集，怎麽可能一點不在乎呢，要真不在乎就不會這麽早就在佛堂了。

趕到佛堂時見老人家端端正正地跪坐在那裏，手裏撚著一串珠子，微微蠕不知道在說什麽，麵前放了厚厚一本經文。許念悄悄地進去，掌心合十，也虔誠地磕了頭。

老太太這才回看了一眼，大概已經念經完畢，慢慢地站起來：“年輕人也信這個？”

“不信。”許念手扶住。

老太太意外地看了一眼，不由也笑著搖頭：“我也不信，可這因果回，福報還是孽障全是自己造化，這些道理全是真的。以前一直讓寧丫頭跟我聽佛經，可惜那丫頭戾氣太重，又沒個定……”

忍不住又歎了口氣：“這樣的結局對來說未嚐不是件好事。”

許念沒有回話。

老太太沉默著，手拍了拍手背，多還有些心傷歎：“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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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起出了佛堂，穿過那條幽長的走廊迎麵便是一陣溫暖的籠罩著，昨夜下了那樣一場雨，早晨起來半點痕跡都不留。這世界大抵便是如此，太多的人和事最後隻剩一場空，要活什麽模樣其實還要靠自己。

許念抬頭向那片澄澈的天空，藍得幾乎看不到一雲彩，想這輩子總要做些有意義的事，這樣才不枉費活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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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驍隔天來過一個電話，聽背景音那邊噪雜一片，大概不事需要理，兩人沒有時間說太多言細語，隻互相報個平安就掛斷了。

許念拿著手機來回看，心裏不免有些空落落地，可也知道眼下境不對，強迫自己打起神來，可還是控製不住瘋狂地想念那個人。

有些東西在心裏早就不一樣了，這個人也隨著時漸漸刻進骨髓裏。

這和當初與陸山之間的是完全不一樣的，和陸山在一起似乎是從小到大的一種習慣，究竟有多多心自己不得而知，隻知道生命裏早就刻著那個人的名字，甚至沒去多思考過什麽，一心著他的好。

可唐仲驍不同，對他有恨卻也有激，慢慢轉變。他們並肩前行，從彼此上學到了太多東西，一起長，這是最好的人，也給了最好的。

最好的才能讓人不斷堅強不斷長。

唐仲驍這一走又是好長時間，年紀大了還是不得刺激，沒兩天就病倒了。許念一邊照顧一邊幫忙理宅子裏的事，學過醫，對管理方麵也有一些經驗，倒是將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條。

轉眼雨季一過就了深秋，天越來越冷，偶爾也會問起那邊的況，許念也不瞞：“案子已經結了，那個管理員涉嫌勒索和故意殺人已經被正式起訴，仲驍一直沒回來是家裏生意丟不開。”

微微點頭，又忍不住歎氣：“害人終害己，要不是一心不放過你，這又怎麽會落得這種下場。陸家因為孩子想放一馬，結果還是自己把自己上了死路。”

許念也是後來聽唐仲驍說起才知道，原來是那個管理員一直貪得無厭朝唐莫寧要錢，自己偏偏背後又做了太多壞事落了把柄到那人手中，於是製，不敢報警也不能對家人說，最後終於忍無可忍又了殺心。

不過這次沒那麽幸運了，和那個管理員爭執時被捅了好幾刀，聽說現場慘烈，不知道的漸漸流幹的那段時間都在想什麽？

會不會後悔曾經罔顧人命的這些惡劣行徑，自己的生命正在一點一滴消失，是不是也覺得恐懼害怕？

這些都無從知曉了，許念現在想起心底隻剩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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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驍這邊的事也漸漸理妥當，這天和大哥一起到醫院接母親出院。唐啟森路上忍不住叮囑他：“心裏不痛快，要是教訓你兩句就忍耐些。”

這些他當然懂，這種時候怎麽也會忍讓。

唐啟森看著窗外，忽然問他：“你和那個人，真打算結婚？”

唐仲驍並不打算同他多說，隻淡淡點頭“嗯”了一聲。

唐啟森的眼神漸漸淡了，近乎落寞地歎一句：“你總算爭到了，你從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