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飯回到自己房裏，柳雁就問那一進祖母屋裏就瞧見的管嬤嬤，“嬤嬤，娘做錯什麽事了，祖母怎麽罰得這麽重。”

管嬤嬤說道，“方才常姨娘說的那事。”

柳雁笑笑，“定不是隻有這件。”

管嬤嬤見並不著急李墨荷被關，以為想通了，才說道，“聽別的下人說，是你祖母覺得太太八字衝撞了你爹。”

柳雁心頭咯噔，仍舊笑道，“為什麽好好的說到這個呀？”

“賀嬤嬤提的唄。”管嬤嬤說道，“提了好幾。”

柳雁眨眨眼，那個賀嬤嬤，平日中規中矩的，平白無故開罪二房太太幹嘛。微微撅，一對明珠黑眸轉來轉去，必有蹊蹺。

☆、第8章以牙還牙（一）

第八章以牙還牙（一）

晚上李墨荷都沒有回來，柳雁輾轉難安，派婢去瞧，回來便說一直在那跪著，也沒見著有飯送去，估計是要一晚。

這一聽，柳雁氣得睡不著覺，可又不能去佛堂把人拽出來，否則隻會添更大的麻煩吧。寅時起來，管嬤嬤見兩眼腫脹，一夜沒睡好般，滿心關懷，“昨夜睡得不好麽？”

“好的，就是有些熱，又不敢踢了被子。”柳雁抬手讓穿裳，“我娘還沒放出來麽？”

“還沒有。”管嬤嬤忙提醒道，“姑娘可不能去探，否則老祖宗要不高興的。”

“嗯。”柳雁穿戴齊整，乖乖讓梳好發，去同老太太請安。

老太太見臉不大好，知道是因李墨荷的事不悅，將抱上膝頭說道，“方才玉鋪那邊來了人，說上了一些時新有趣的玉石，等會祖母帶你去可好？”

柳雁微微一想，“外頭不是下雨了麽，天冷，祖母不用陪我。若是您擔心……就讓賀嬤嬤陪我去吧。”

老太太問道，“怎麽偏就指了。”

柳雁歪往懷裏倒，“因為鍾嬤嬤和賀嬤嬤都是伺候您的，們跟在旁邊，您才放心。可雁雁又不能要兩個嬤嬤都跟了去，總要留一個伺候您。”

老太太聽了高興，又讓鍾嬤嬤去拿銀子來，給了鼓鼓一袋，瞧得屋裏其他堂兄姐妹都生了羨慕。

請安後用過早食，柳雁了賀嬤嬤去外頭。從院子出來，恰好兄長柳長安也要去學堂，便一同出門。

柳長安長柳雁四歲，才智比不過這妹妹，也沒那樣傲氣，是個中規中矩的年。隻是妹妹再怎麽聰慧，在他眼裏也隻是妹妹。繼母被關了起來，瞧昨晚的模樣是生氣了，正想著今早要怎麽安，卻又見像沒事人。不由想仍是一如既往的沒心沒肺，倒是放下心來。他年紀稍長，還記得自己的親生母親，因此同李墨荷並不親近，隻是和和氣氣的，略顯疏離。

“妹妹，等我放堂回來，買糖人給你罷，你要什麽模樣的？”

柳雁到底還是個孩子，一聽有好玩的，歡喜道，“哥哥都買回來吧。”

柳長安笑笑，“好。”

管嬤嬤笑道，“拿來看就好，可不能多吃，不然牙要吃壞，日後就不好看了。”

“要是不能吃糖，那還要一口好看的牙做什麽。”柳雁撇撇，說話間就到了大門口。同兄長道了別，就上馬車去了。剛上去，車窗還是關著的，想手去推，窗戶卻在外麵被下人打開。恍惚片刻，沒有說話，再看看旁邊，空的。

等了那麽多年，好不容易來了個娘親，可不過半個月，就被人欺負了。這口氣咽不下。氣鼓鼓對外頭說道，“去春風樓。”

賀嬤嬤笑道，“玉石鋪子可不順路。”

柳雁對厭煩至極，沒了好臉，“嬤嬤既然要踩我腦袋上管我往哪去，那怎麽不連我這馬車也坐了。”

賀嬤嬤慌忙道歉，這麽大脾氣，日後去了婆家準要吃苦。除非是下嫁、招婿，夫君方才會讓著吧。

馬車駛到春風樓，已過了用早食的時辰，人並不多。柳雁下了車就往樓上廂房去，掌櫃在後頭問道，“七姑娘可是要素日吃的那些？”

“不吃，我就是去坐坐。”

掌櫃心裏苦笑，好在人不多，否則人客滿，哪裏有空餘的房間讓胡鬧。

賀嬤嬤隻覺氣氛不對，平日都不親近自己，今日指名要陪同。去的還不是鋪子，直奔這來，又不吃東西。惶恐不安隨進去，柳雁隻讓管嬤嬤跟著，把其他下人都打發到樓下去。

管嬤嬤拿帕子拭淨椅子，抱了上去，也不知要做什麽。

柳雁直勾勾盯著賀嬤嬤，那臉上的褶子看著越發狡詐——瞧一人不順眼時，真真是渾上下都是難看、令人厭惡，“我問你，你好好的在背後我娘脊梁骨幹嘛？”

賀嬤嬤驚道，“奴婢怎敢這麽做。”

管嬤嬤這才知道柳雁昨晚是在跟套話，這小祖宗，真不能當做孩子看了。哪家的孩子心思這樣深的，聞所未聞！在旁聽著都覺脊背滲汗，賀嬤嬤和柳雁擇其一的話，肯定是站在後者這邊。而且重要的是，昨天也說話了，不然老太太也不會氣得把李墨荷關進佛堂。為表忠心，也為贖罪，當即說道，“你不是說太太同二爺八字不合，搬弄是非麽？”

賀嬤嬤立即狠狠瞪，“你這是什麽話，你難道沒同老太太說，太太凡事都讓七姑娘自個做，遊手好閑瞧著？”

管嬤嬤急道，“我何時說過遊手好閑那詞？”

賀嬤嬤一雙眼睛滿是輕蔑之意，“那就是承認前麵嚼舌的事是真的？”

管嬤嬤沒想到被反咬一口，愣了愣，額上冷汗如珠。柳雁冷冷看了一眼，沒有責罵，這事會計較，但不是現在。現在隻想快點把母親從佛堂救出來，其他的不重要。

“賀嬤嬤，你同我母親無仇無怨，為什麽要汙蔑？你收了誰的錢麽？”

賀嬤嬤訕笑，“姑娘這是什麽話，老奴隻是就事論事，多提了一些。老奴從來都是跟在老太太邊的，怎麽會聽別人的話。”

柳雁神頗冷，睜眼說瞎話，當是傻子不。頓時氣惱，懶得再問，冷聲，“嬤嬤，把子了，往大。不要打臉，就打。你要是同我祖母告狀，就不害臊的給看傷吧。”

從小嬤嬤就告誡姑娘家有些地方是不能讓人瞧的，覺得嬤嬤也定是如此，那是不能讓人看的，看了就是不要臉。這事兒讓祖母知道到底不好。

賀嬤嬤相信絕對做得出那種事，當即跪下，嘶聲，“七姑娘饒命。”

柳雁懨懨看，“不要往我這跪，髒。”

管嬤嬤一心要將功贖罪，哪裏顧得上的死活，立刻上前扯擺。賀嬤嬤哪裏丟得起這人，還沒全下，就求饒了，“奴婢說就是了，說就是了。”

“說。”

“是常姨娘指使的，許了我銀子，讓我說了那些話，汙蔑二太太。”與其害死自己，不如坑死別人，賀嬤嬤本來就是拿銀子辦事，對沒一分，要出賣實在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柳雁這會倒冷靜下來，常姨娘到底是姨娘，總不能像對賀嬤嬤這樣對。可要眼睜睜放過，也做不到。這口惡氣不出，以後肯定又會傷母親，難不那個時候再後悔？可不是個喜歡後悔的人。

“七姑娘？”

賀嬤嬤小聲開口，想求放自己一馬，柳雁瞥一眼，“你跟我祖母請辭吧，離開我們柳家，爹爹最討厭挑撥離間，背信棄義的人了。”

“七姑娘！”賀嬤嬤瞪大了眼，老太太仁慈，跟在的邊能得不好，都快五十歲的人了，哪裏再去找這麽好才差事，“您可不能過河拆橋啊。”

柳雁輕笑一聲，“我什麽時候跟你搭橋了？明明是你不要臉站在我柳家的橋上，不好好伺候主子，還敢做骯髒事。以為供出人就沒事了？嬤嬤也是個蠢人。”⑩思⑩兔⑩網⑩文⑩檔⑩共⑩⑩與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

賀嬤嬤啞口無言，這雷厲風行的子，真跟母親一樣，“老奴不會走的。”

柳雁說道，“在嚼舌前，你就該想過這個後果。幫錯了主子，是你瞎了眼。不過不走也行，那就能好好看看我會怎麽對你了。我爹爹都還沒見過我娘，你一個老妖竟然敢先讓幾寒，活膩了。”

賀嬤嬤被辱得渾發抖，知道自己留下無，眼神也狠戾起來，“老從來不曾見過比你還惡毒的娃子！”

“那現在你瞧見了吧。”柳雁對的謾罵毫不在意，不在乎的人怎麽言語，都不了的心，“不過……”柳雁眨眨眼，不往下說。

賀嬤嬤小咬牙，“說！”

“你想不想在臨走前，再賺一筆銀子呀？”柳雁笑了笑，將出門前祖母給的那荷包拿了出來，放在桌上，“幫我做一件事，這些都是你的。”

賀嬤嬤冷笑，“想要老奴去指證常姨娘？休想。”

“你剛跟我出來走一圈，然後就回去指證姨娘，換做是院子裏的小狗，也不會信呀。”柳雁拍拍小手，“嬤嬤，我昨晚睡不著，就找了書看，書裏頭有一個詞，特別好玩。”

賀嬤嬤眼裏滿滿都是個惡毒小姑娘的臉，“什麽詞？”

柳雁盯著字字道，“以、牙、還、牙。”

☆、第9章以牙還牙（二）

第九章以牙還牙（二）

常姨娘午睡起來，一張的臉上滿是困意。婢端了溫水來，洗漱幹淨，又抹了些胭脂，梳好如雲發髻，臉更顯神，不見半分倦意。

婢問道，“外頭雨水不停，姨娘今日還要去亭子那邊麽？”

“當然去。”

常姨娘有個雷打不的習慣，每日午睡醒後，就要去水亭那邊坐坐，吹吹涼風，自覺那樣有助養。偏確實是比同齡婦人更年輕，認定是這習慣起了作用，因此更是堅持。從院子出來還不忘問李墨荷的事，得知仍未被放出，麵上漾了微微笑意，“真是個可憐人，隻怪八字太，衝撞了二爺。”

到了水亭，卻見那兒已經坐了個人，心生不滿。走近了才瞧見是柳雁，微覺奇怪。款款上前，未見麵已笑道，“七姑娘怎麽一人坐在這？”

柳雁緩緩轉，一臉委屈看，“姨娘。”

“嘖嘖。”常姨娘滿眼心疼，坐在麵前彎問道，“七姑娘這是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柳雁聳拉著腦袋說道，“沒人欺負我，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母親去了佛堂，還不回來。”

常姨娘明眸轉了一圈，笑道，“是去給你爹爹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