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也就忍了脾氣，讓下人請去大廳。

因柳家送來的聘禮中有幾商鋪，李家如今全都搬到了京城。李爹李娘偶爾會來柳家看看兒，但屢屢不得好，也就乏於往來。而且忙著打理鋪子，也沒多空閑。今日聽聞婿回京，鋪子打烊，就過來問問安，表表關心。

李爹怕突兀，想明日再來，秦氏不肯，偏要去看婿，免得對方覺得他們二老沒良心。爭執不下，就隻有秦氏一人獨來。

秦氏坐在柳家大廳上，有些拘束地喝了半杯茶，伺候在廳裏的下人不言不語，外麵來回忙活的下人也不吱聲，整個大宅靜悄悄的。暗想，果真還是要有孩子才鬧騰啊，婿回來了，兒那肚子也該爭氣些，早日生個大胖小子，這樣才更得人疼。

那他們李家的榮華，也能長久不斷了。

秦氏剛喝了一口茶，就見有個高大男子過來，步伐穩健，神態威儀，忙將茶水咽下。柳定義還未到前頭已經喚了一聲“嶽母”，聽得秦氏心裏樂得不行。

柳定義請坐下，待坐定，才說道，“剛剛回京，還來不及同墨荷去看您們，卻不想您們先來了，慚愧。”

秦氏擺手笑道，“你是大忙人，哪能勞煩你親自過來。也沒別的事，就是聽聞你回京了，所以來瞅瞅。”

柳定義說道，“墨荷去梳洗了，等會便過來。”

秦氏是真心來過來看他個安康，可一聽兒暫時不會出來，卻了點心思。以兒的脾氣，要是跟這婿求點什麽，定會又責罵他們貪心。而且往後見麵他們夫妻肯定是會一塊出現，到時再求這婿點什麽，可就難了吧。

柳定義見似有什麽話想說，主問道，“嶽母可是遇見什麽難事了？”

秦氏順勢說道，“倒不是什麽難事，就是……墨荷的弟弟，家中的長子寶良，不願從商，我們也覺得做商人丟了親家的臉，所以要是婿你邊缺什麽使喚的人，把差事他做吧，寶良是個上進的孩子，定不會丟你臉的。”

和婿求差事不像跟兒求差事那麽簡單，秦氏說完後，手心都滲出了汗來。

柳定義想也未想，“明日帶寶良來見我，我領他去找個他喜歡的差事。”

秦氏不曾想到竟這樣容易就同意了，愣了小片刻才回神，急忙道謝。

柳定義一一應著，並沒太多神。

送走秦氏，李墨荷還在房裏擰發，想盡快去見母親。這得快幹了，卻見柳定義回了房，才知道母親已經走了。

“我讓車夫送回去了，不用擔心。”

“嗯……我母親可說了什麽？”

柳定義說道，“為你弟弟求了差事。”

李墨荷心頭咯噔，“您允了？”

“允了。”

李墨荷滿心不安，換了一條幹布拭，時而甩甩長發，這樣幹得快些。

花香撲進鼻中，想忽視都不行。柳定義低頭看，眉目俏，麵龐淨白，因散發垂腰，襯得三分弱，看得他已忍不住燥意，俯將抱起，往床上走去。

李墨荷手裏還拿著梳子和幹布，不由握，不敢彈。背已床，手裏的東西也被走了，一人覆而來，臉還很陌生，“其實我弟弟的事，您不用心，差事什麽的，也暫且放放吧。”

柳定義微微擰眉，“我知道你於我多有不滿，覺得我用權勢押你嫁進柳家，委屈了你。我也曾想過這麽做可好，隻是我心自私，所以還是心底不安地遣了婆去。”他默了默，見直勾勾看著自己，視線分毫不避，倒讓他沒法正視，幹脆翻下去，闔眼道，“你了柳家門，我絕不會虧待你。你的家人，我也會善待。”

李墨荷沒想到他竟然這麽坦說了這些，聽著可恨，想想也可恨，可木已舟，隻想將這日子過好，“你不安什麽？”

“若是李家拒絕了我該如何是好。”

李墨荷倒覺可笑，“為何會擔心這個？若真拒絕了，難道您會善罷甘休？以侯爺的權勢，要娶個平民姑娘，並不難吧。”

柳定義終於睜開眼，看著那細孔連串的蚊帳，嗓音低沉，“我是有私心，但不會迫你。你若不願，我卻娶回家中，枕邊人怨恨著我，夜裏睡得也不踏實，何必給自己找苦頭。”

李墨荷愣了愣，瞧著這直率的男子，心中滋味並不好。之前一直安自己，即使爹娘不將“賣”給柳家，以柳家的權勢也不會讓不嫁。可今日得知真相，卻完全是被自己的爹娘給賣掉了，而不能將責任推卸給柳定義。

這無疑是讓更覺得因為爹娘的冷漠和貪婪，才毀了曾憧憬的日子。嫁豪門是好，可不願如此。

越想，就越覺因家人背棄而到委屈。

柳定義察覺到旁人沉默，偏頭看去，卻見眼裏有淚。似乎覺自己在瞧，立即背，提了被子掩麵。

他能看著別人流，可就是不能見人垂淚，撐手起，“你哭做什麽？”

“沒什麽，您睡吧。隻是我那弟弟如今並不是個有出息的，您強扶他，指不定是害了他。日後真要幫忙，也請二爺讓他量力而行罷。”

柳定義眉心，“別人要榮華在我這求都求不到，我許了給你家人，你卻不要。”他微微探看，實在是不懂了，“那你繡花討好我做什麽？不是為了祈求更多寵和富貴？”

李墨荷頓了頓，轉用那還紅著的眼看他，“什麽？”

柳定義淡聲，“荷花，府裏的人都知我最喜荷花。”

李墨荷已愣住，終於知道雁雁讓繡好荷花的緣故，原來不是雁雁喜歡，而是柳定義喜歡。難怪柳定義總是有意無意往繡盒裏瞧，他肯定是以為，跟旁人打聽了他喜歡什麽，然後順著他的喜好去做討好他的事。

雁雁那個孩子呀……真讓哭笑不得。

隻是這麽做也是真心為自己，這是罵不得的。溫熱的氣息突然往下來，驚得子立刻繃，偏頭不看，咬了咬說道，“我是想過要知道你的喜好厭惡，但隻是不想莫名開罪你，未曾想過要討好你。”

不說為什麽偏去繡荷花，他也實在很難相信沒意圖。他於李墨荷的要求不高，安安分分的，疼多些無妨。本來……進門也不過是因這張臉。雖然覺得自己混賬，可在這件事上，到底還是徹底自私了一回。

“是雁雁說喜歡荷花，我便學了、繡了。”李墨荷不想讓這件事在他眼裏變討好他的舉，更不願讓他帶著這種輕蔑的心理要了自己的，否則這跟那些輕浮子有什麽不同。

柳定義愣了愣，說別人不信，可說是雁雁那個古靈出的主意，他卻信了。李墨荷並不笨，要是把這件事推給雁雁，明天就拆穿了，何苦找罪。

“是我誤會你了。”

他說不出抱歉的話，也說不出溫的話。思來想去，低頭咬了的耳垂，用最輕的語氣說道，“會很疼，但很快會過去。”

李墨荷已閉上了眼，任由他折騰。

夜悠悠，深秋冬的最後一月牙，天一亮就要落下了。

柳家各房已經陸續滅燈，隻剩院子廊道懸掛的燈籠還亮著。柳雁在床上翻來覆去好幾回都睡不著，果然人是不能慣著的，這兩個月都賴在主臥不走。爹爹一回來，又得一個人睡，能睡得著才怪。喊嬤嬤同自己一塊睡，嚇得嬤嬤關了房門趕避開。

實在無法睡，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披上服準備去賞月，想想真是無比的附庸風雅，指不定還能得方青先生的誇讚呢。

挪了小板凳到窗臺那，因爬過許多回，這次也順當的爬了出去，自個往聚香院的後院走去。

秋風寒涼，冷得有了那日被困在山的冷，可越是這樣，就越不願回到那個暖窩中。不等完全能從那條巷子不帶毫畏懼地走過去，那就要努力克服這些不適。^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

但實在是太冷了，卷了服哆哆嗦嗦地走，“冷死了。”

話落，前頭池塘傳來低低窸窣聲，把嚇了一跳，“人？野？”

看不見那低矮岸邊，隻是有水反照，確實是有什麽在那的。柳雁墊了墊腳，稍稍能看見些，先見著個腦袋，側臉在月下看得不太清，但那雷打不的蕭瑟，還是莫名地知道了那是誰。

吸了吸冷冷的鼻子，蹦了過去，蹲在高他一的岸上問道，“褚哥哥你這麽晚還不睡嗎？”

齊褚微微偏頭看了看，又收回視線，“嗯。”

“不困嗎。”

“困。”

“那為什麽不睡。”

“睡不著。”

一問一答，半個字都不多說，柳雁隻覺乏味。手扣了扣他的肩頭，“褚哥哥，我爹爹跟你爹爹是好兄弟是吧？”

齊褚微僵，想起父親，神已是黯然。清秀的小臉強忍著痛苦，可卻顯得更沉痛。

“他們說你爹爹過世三十日了？”

齊褚忍不住冷盯，“柳七姑娘可否尊重一下家父？”

柳雁抿了抿，“你別急呀，我隻是覺得很奇怪啊。你爹爹的首一直沒找到對吧？”

齊褚不知這豆大的小姑娘要說什麽，盯著點了點頭。

柳雁又往前挪了挪，說道，“之前我爹爹有個很好的同僚，那同僚墜馬死了，我爹爹那三個月都跟你現在一樣，很難過很難過。可是齊叔叔跟爹爹那樣要好，可現在爹爹他……”扁了扁，“卻有心思同我娘一起，還不見得很難過。你爹爹的首不是沒找到麽，所以我覺得，你爹爹應該沒死，而且這事我爹也知道。”

齊褚怔神看，“當真？”

柳雁點頭，“這是我猜的。”不過應該不會錯的吧，這一切都十分可疑嘛。冷風襲來，又打了個冷戰，“我回去啦，要冷死了。”

“等等。”齊褚終於從那低矮跳了上來，定定看著說道，“雖然我不知你說的可對，隻是……如果柳伯伯真的知道我爹沒死，可是卻謊稱他沒了，甚至……連朝廷都憑著一麵之詞認定他已殉國，我想……這裏麵的事，不該我們多。”

柳雁眨了眨眼，對啊，怎麽沒想到這點。要是就這麽跑去跟爹爹邀功，別說誇讚，不被斥責就不錯了吧……額上暗暗冒了虛汗，點了點頭，往他指，認真道，“那這個就當做是我倆的吧，拉手指。”

齊褚覺得這本一點約束力也沒，而且稚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