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剛剛。”轉了轉眼，晃了晃腦袋，那發帶也跟著飄了飄，“爹爹，這發帶好看麽？”

柳定義倒沒看出有什麽不同，仍是點頭，“好看。”

“娘送我的。”柳雁笑盈盈道，“瞧著好看，就給我買了。”

柳定義起先不知為何突然說起這個，稍稍一想明白過來，莫不是在旁敲側擊說自己沒給買什麽，定是知道他給褚買鞋的事了，笑笑道，“若是方先生說你近日勤學用功，爹爹定會給你買你喜歡的。”

柳雁歪了歪腦袋，這才明白為什麽爹爹會給齊褚買東西了，原來是因為他近日箭又進步了。若是自己也一樣有進步，爹爹也會給買東西。嫣然一笑，了然，“雁雁會好好學的。”

李墨荷見發帶微鬆，手給纏，“你近日不是閑暇就同你褚哥哥一同練箭麽？都能中靶子了，十分厲害。”

“可是褚哥哥能中靶心了，雁雁不能。”

“不急，多練練就好。姑娘家還是要有一些手好防。”李墨荷想到那次被擄走就心悸，要不是老太太覺得姑娘家刀槍不好，是想雁雁能學學。

柳定義微微思量，放下手裏的書，問道，“雁雁想學麽？”

柳雁搖頭，“不想，祖母要不高興的。”

柳定義笑了笑，“若爹爹說服了你祖母呢？”

柳雁抿笑看著父親，往李墨荷後躲，探頭看他，一雙眼睛明亮有神，“那就要看爹爹能不能說服了，若說服得了……嗯，那也是爹爹要讓雁雁學的。”

柳定義笑笑，真是個小機靈，明明想學，卻是兩頭都不想“開罪”，逍遙無比的置事外，“什麽時候得空，就跟你褚哥哥一起學吧。”

“後日，後日先生不授課的。”

“後日爹爹沒空。”他稍有遲疑，才道，“要陪你娘回娘家。”

柳雁想說自己也去，轉念一想不對，那是李家，不是安家，那可不是的外祖父外祖母，乖巧應聲，“嗯，那等爹娘回來再說罷。”

從爹娘屋裏回來時，拉拉管嬤嬤的角，“嬤嬤，今年過年，外祖父他們還是不會來麽？”

管嬤嬤麵為難，因安氏嫁柳家後，柳二爺常外出領兵打仗，安氏經常獨守空房，顯得十分孤寂。等柳二爺功名就了，安氏卻得病離世。安家心疼，一怒之下，也不同柳家再往來。說起來兩家離得並不算太遠，從安家趕路過來，三日便可到。

可這人心一遠，即便是左右鄰居，也是遠在天邊。

柳定義曾攜禮道歉，安家卻不開大門。唯有柳長安和柳雁兄妹兩人前去，安家才會相見。

這去外祖父家是高興，但知道他們恨自己的生父，柳雁心底卻還是難過的。外祖父外祖母哪日肯來了，就是兩家冰釋前嫌之日。盼著有那麽一日，可卻好像很難。

冬夜寂寥，手裏暖爐的點點炭火埋在灰裏，還在散著餘熱。柳雁吸了吸鼻子，抱著暖爐走在寒夜中，有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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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冬雪鋪滿門前，家家戶戶起來將雪掃開。所幸清晨雪已停，不然掃之不盡。

鄭素琴見瓦片上厚雪深積，可房屋依舊很堅實，不由恍惚想起老家的茅草屋。下雨和下雪是最發愁的日子，雨落雨，雪落房，沒及時將雪掃開，雪便會將屋頂出來。

冷……隻有冷進心底的冷意。拿著掃帚打了個冷噤，手將襟又扯，不願再想。覺得後有人盯來，轉看去，便見個腦袋往樹後。握掃帚，僵了嗓子大聲道，“誰在那裏？”

樹後靜悄悄，沒一點聲音。

俯團了個雪球，往那砸去，“誰？”

“我……”

聲音很低，但分明是個年男子的。鄭素琴稍稍一頓，似心有應，小心問道，“四爺？”

樹後那腦袋又緩緩探出，眼睛並不呆滯，隻是帶著七分天真，眸像七八歲的孩。等臉出，卻是個大人的。柳定澤小心翼翼看，“那個打我手的小姑娘在不在？”

鄭素琴聽他說到兒，猜他是上回被兒嚇著了，語調更輕，“還在裏麵睡覺。”

柳定澤還是躲在那沒出來，“什麽時候出來呀？”

鄭素琴意外看他，“四爺是來找芳菲的？”

“是啊。”柳定澤蹲在樹後，“我等出來，你繼續掃吧。不過……要睡到什麽時候呀？等會我娘要找人抓我回去了。我好不容易問了管家地方呢，能找到這的我是不是很厲害？”

鄭素琴默然無語，這傻氣的模樣，跟六年前一樣。被一群人戲擁而來，什麽也不知道，隻是個長得俊秀的傻子罷了。提著掃帚往裏走，說道，“四爺等等，我去。”

柳定澤歡喜點頭，“去吧去吧。”

柳芳菲剛起，拿房裏的冷水洗了臉，剛幹淨，就被母親帶到了外頭。本以為是要一同清掃積雪，誰想卻被領到大門右側的樹那，也不知做什麽。

“四爺？奴家帶了芳菲來。”

聽母親這麽一，柳芳菲的臉微僵，然後就見有人從樹後出來，蹲看著自己，眼裏有些怯意，更多的是傻氣，看得瞳孔急，恨不得現在就回去。

柳定澤十分謹慎朝靠近，想探手又不敢，輕聲問，“你臉還疼麽？”

不但是柳芳菲，連鄭素琴也愣住了，沒想到他竟還記得這件事。

柳定澤從懷裏掏了好一會，才找出個藥瓶，放手裏，笑著，“臉，可有用了。”

柳芳菲愣了愣，眼裏驀地一，可一抬頭，卻看見他對自己笑，傻得不行，這回眼淚真的奪眶而出，將那藥瓶摔他上，“我不要，你走，你走！”

藥瓶是瓷的，又裝了滿滿一瓶藥，砸的力道又不小，被砸中心口的柳定澤痛得了一聲。看著滾落地上碎了一地的藥，撓撓頭，不知哪裏做錯了，“他們說你是我的兒，要我好好疼你。你想吃什麽，我給你買呀。”

柳芳菲再說不出一句話，將眼淚全收了回去，“我不是你的兒……我才沒有你這傻爹爹。我爹爹是大將軍，是北定侯！”

再不想對著這傻氣的臉說話，隻是看著，就覺得窩囊和不甘。轉要跑回宅子，卻被母親一把揪住，扯了拉回柳定澤前麵，“你又說什麽胡話，這是你爹，這才是你爹。”

柳定澤見吃痛，忙擺手，“你不要抓，疼。”

見他如此，不知為何心底的不甘全都湧了出來，卻無奈極了。柳芳菲失聲痛哭，手捶打他，“既然要疼，為什麽不接我們回家，我也想要爹爹疼，想要娘親一起，不想住在這裏，被那些人說我和哥哥是野種。”

柳定澤聽哭得撕心裂肺，心裏很疼，這種疼跟頭磕了|，膝蓋撞了桌子一點也不同，他急忙說道，“別哭，我給你買糖人吃好不好？還有我跟我娘說，接你們回家，等會就接。”

柳芳菲將心底的委屈全哭了出來，可聽見回家二字，心頭竟是高興的，真有了被父親保護的安心。

鄭素琴摟著兒，也聽見了回家二字，而且……還是接他們一起。隻是想著，角就幾乎忍不住上揚。

☆、第31章簌簌花飛

第三十一章簌簌花飛﹌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老太太才沒醒多久，鍾嬤嬤正伺候穿鞋，外頭下人就在急敲門，惹得不滿。鍾嬤嬤也是擰眉，“什麽事？”

外頭急聲，“四爺不見了。”

老太太差點沒從床上跳起來，鍾嬤嬤忙去開門，問了個仔細，回來說道，“說是一早就不見了四爺，見後院樹上有些斷枝，許是從那順著上牆跳下去的。”

“那麽高跳下去豈不是傷了？”老太太驚得捂了心口，“快，快將全部護院下人派出去找！”

鍾嬤嬤急忙出去人，消息一傳，柳宅的男丁基本都出去找人了。巷子裏的鄰居瞧見，關了門便說——準是隔壁那傻子又走丟了。

柳定澤沒有走丟，隻是走錯路了。

他從鄭氏那離開，明明順著原路返回，可是走著走著就發現不是走過的路了。又折回去，可越走越覺這路陌生，等無論他怎麽拐都是不曾見過的地方時，他才明白過來，迷路啦。

他蹲在路口看著過往的行人，想找個麵相和善的人問路。雁侄教過他，問路要找跟一樣高或者比高一點的“小人”問，才不會被騙。可怎麽一個都看不到……

今日學堂不放假，又早，上學的早去了，不去的還在家中烤火睡覺，自然不會早早出來。

他等了許久，準備去找個大人問問。站起時，腳有些發麻，往前提步，力道跟不上，撲通往前摔去，手一撐，掌上刺痛。坐在地上痛得直，再看手掌，都刮傷了。

他緩緩站起，著袖子摁住傷口，攔在一個男子前頭，“你知道北定侯家怎麽走嗎？”

男子一聽是家人的地方，當即擺手。

柳定澤往懷裏掏了錢袋，往他手上塞，“你帶我去，這錢給你。”

男子是個老實人，看他拿錢，更不敢惹事，連忙躲開了。留下柳定澤在那拿著錢不知所措，不是說錢是好東西嗎，怎麽沒人要。正苦惱著要如何回家，肩頭忽然被人拍了拍，他回過，隻見是個瘦的漢子。

漢子嬉笑道，“我知道怎麽走，你隨我來。”

柳定澤大喜，乖乖跟在他後頭。

漢子走幾步便回頭看他，見他跟著，這才走得快了。一路領他進了條巷子中，將他捉了進去，自己往後頭看了看，沒見著人，轉而一把將他手中的錢袋奪了過來，“這裏就是你要找的地方。”

柳定澤皺眉看去，“這裏不是。”

漢子瞪眼，“這裏就是。”他指了指地上的老鼠，“這就是你家。”

柳定澤蹲看去，不過一個拳頭大小，自己哪裏鑽得進去呀。起要和他說清楚，誰想一抬頭，那漢子卻不見了人。他站了好一會，才往外走。可這巷子太深，連大路也出不去了，而且一個人也瞧不見！

轉了好幾圈，不知怎的竟又回到了鄭家小宅，還瞧見了柳芳菲。此時正同幾個年紀相當的孩玩石子，很是開心的模樣。柳定澤看見，也很高興，往走去，可又不知的名字，隻好喂喂地著。

“那是傻子麽？他在誰呀？”

聽見傻子兩個字，柳芳菲才抬頭那邊看去，隻見柳定澤渾髒兮兮的，臉有些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