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他。

“當真？”問。

邵稹心裏又罵了聲冤孽，生地說：“當真！”說罷，搶過韁繩，趕著馬車去客棧。

06.文牒

曹茂見到邵稹帶著個子回來，很是驚訝。而當他看清了寧兒上的新婦裳，瞅向邵稹的眼神更是曖昧。

“我表妹。”邵稹知他想，開門見山道，“給我多一間房。”

“好嘞！”曹茂一邊應著一邊卻不停瞅寧兒，用一種“真想不到啊”的好奇神向邵稹飛眼。

邵稹不理他，帶著寧兒去廂房裏。

奔波整日，終於能有房子歇息。寧兒四下裏看看，又問邵稹：“你住在何？”

“就在隔壁。”邵稹看看，“你且歇息，我去看看前堂可有膳食。”說罷，不等回答便轉離開。

到了前堂，他對曹茂說：“外麵有輛馬車，替我照看好。”

“好說。”曹茂湊過來低聲音，“哪來的小人？”

“不是說了麽，表妹。”邵稹淡淡道，四下裏看看，確認無人了，道，“你不是會做過所麽，幫幫忙，我要送去商州，最好後日就給我。”

曹茂愕然：“送到商州？真是表妹？”

“那自然。”邵稹昂頭，“我何時說過謊。”

“信你才有鬼。”曹茂哼道，“那小娘子乖乖巧巧，怎麽看也配不出你這樣的表兄。”

邵稹不耐煩：“你做是不做？”

曹茂正：“每張一千錢，不議價。”

邵稹眉頭跳了跳，片刻，咬牙道：“好。”

曹茂眉開眼笑，片刻，拍拍他的肩膀：“何必多開一間房，表兄表妹睡一多自在。”

邵稹白他一眼：“真是表妹，落了難。”

“是，是，”曹茂點頭，“邵郎憐香惜玉名聲在外，見不得人落難。”

“我剮了你！”邵稹終於不耐煩，跳起來掐他脖子。

曹茂連忙告饒，賊笑開溜。

寧兒要在腰間藏細，卻隻有那條新婦的子足夠寬大，故而一直不曾換下。現在，這客棧裏家俱不，在屋子裏轉了轉，發現臥榻底下能藏東西，便把財都塞了進去。這樣，終於能把這套礙手礙手的新婦服換下來了。

翻包袱的時候，看到邵稹的那袍子還在裏麵，想了想，把它拿出來。

邵稹在前堂吃茶，見到寧兒一布出來，不由眼前一亮。

雙鬟垂髻，雖然穿著樸素，卻是二八，俏生生水靈靈。

邵稹看著，忽然勾起些從前的記憶來。都寧靜的街道，午後的照在杜司戶家的那棵繁花如瀑的紫藤樹上，還有樹下，那個一直躲在杜司戶後的一抹小影。

邵稹神如常。對寧兒點點頭，讓曹茂盛來膳食，與隔案而坐。

“你的袍子，還給你。”寧兒袍子給他。

邵稹看了看，說：“不必還我，你留著。”

“為何？”寧兒問。

“送出去的東西我從不收回。”邵稹頗有幾分豪氣，“再說，你沒什麽厚，路上難免刮風下雨，就算給你做個遮擋。”

寧兒看著他，有些猶疑，卻還是道了聲謝，把服收下。

飯食算不上好，但是寧兒兩天來用糗糧充，現在吃起來覺得格外味。不過，發現邵稹一直看著自己，很是不自在，吃了幾口，詢問地看他。

“你要去商州尋你舅父，是麽？”邵稹覺得該把話說清楚，清了清嗓子，明知故問。

寧兒點頭：“嗯。”

“我送你去。”邵稹說。

毫不意外地，他看到寧兒睜大眼睛，接著解釋，“我還欠你錢，盤纏我出，送你到商州就算還了錢了。”

寧兒看著他，腦子裏飛快地計較。

邵稹雖然先前把自己丟下了，可是再遇到，他還是出手相助。商州那麽遠，加上自己眼下的境，能有一個願意幫助自己的人同行，的確再好不過。

“可你把契書收回去了。”寧兒說。

邵稹猶豫一下，從懷裏掏出那份契書。寧兒看去，驚訝地發現上麵竟然用布包了一層。

“給你。”邵稹遞給。

寧兒接過來細看，契書完好，一點新添的折痕也沒有。

“你收好，等到事畢，要還給我。”邵稹停了停，補充道，“我要整的。”

倒了我還給他了。寧兒心裏嘀咕，忍不住問：“你怎麽不曾將它毀掉？”

邵稹不耐：“問這麽許多做甚，依言便是。”

寧兒眼神怪怪，把契書收好，低頭用食。

邵稹覺得沒什麽話好說了，撓撓頭，起離開。可沒走兩步，又折回來。

“嗯……你我一聲。”

寧兒不明所以，片刻，道：“稹郎。”

“錯。”邵稹俯低聲，“先前告訴過你什麽？”

寧兒著他的臉，隻見微微彎著，一雙眼睛約映著疑的臉。

忽而了然：“表兄。”

邵稹的眉眼間展開和的弧度：“這才對，表妹。”說罷，揚長而去。

曹茂做事很是利落，到了後日，果然將文牒了來。

邵稹展開細細看過，覺得並無紕，爽快地付了錢。

“你近來得閑麽？”曹茂一邊點著錢一邊問。

“有事？”邵稹道。

曹茂說：“我家想做往塞外販綢的買賣，從長安運往西州，到尋武功出之人做護衛，我便想起了你。”說著笑笑，“如何？西域大漠，去闖一番。每日五百錢，來回一個多月，可比幹別的來錢快。”

邵稹聽著，眉頭一。

他與曹茂相識多年。

曹茂家在京畿，是綢大賈。他是庶子，散漫，不沾那些大生意，卻閑來無事賞個金石放個貸，於是借著自家在各地的商鋪做起些三教九流的小生意。邵稹武藝出眾，曾經幫過他的大忙，二人不錯。

“好是好，”邵稹道，“不過我要先把表妹送到商州。”

曹茂“嘁”一聲，隻道，“我家商旅了秋就走，你切記趕上，莫被人迷住了心。”

邵稹苦笑，自顧出門。

馬車前，寧兒正在給馬喂草料，它的臉，神好奇而和。

邵稹看著，鬱悶地撓撓後腦。

雖然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歪道上混了多年，已是名節毀敗，可是沒想到連曹茂那人也來鄙視。他邵稹就算人品有虧，穿齊整了也是公認的儀表堂堂，怎麽就不能有一個乖乖巧巧的人表妹了……

馬車上路，仍是前日下山的樣子，邵稹駕車，寧兒坐在車裏，揚鞭甩響，一路往東。

除了龍州有渡口，寧兒見守衛，臉忽而一白。的過所牒文中，所述的去往之地並非商州，而是要嫁去的閬州。

當初從篦城出來，寧兒隻一心逃走，尋思著先到什麽地方藏匿起來，然後想辦法給舅父捎信求救。可是如今，要明正大地過關，隻怕渡口守衛揪著過所牒文上的不符之糾纏，那可就大事不好了。

聽說，查出過所不符，是要罪的……寧兒張得要死，邵稹卻不以為意，告訴不用怕。

“記得我表兄別就好了，別的我來答。”他一邊趕車一邊說。

到了渡口，果然，守衛的軍曹看著邵稹手中的過所牒文，細審了好一會。

“李稹，胡寧。”他打量著邵稹和寧兒，“你二人是表兄妹？”﹌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寧兒心裏虛得沒底，不敢跟他對視。邵稹則十足鎮定：“正是。”

“你送去商州投奔叔伯？”

“是。”

“怎不找個長輩來送？也不帶仆人？”

“長輩都上了年紀，走不得遠路。”邵稹說，“我等親戚都是貧窮人家，沒有仆人。車馬也是借的，借據在此。”

寧兒驚訝地看著邵稹掏出一張借據來，遞給軍曹。心想果然是專事做賊之人，行頭都是全套的。

軍曹接過來看了看，片刻，又問：“商州那邊親戚姓甚名誰？”

“胡顯。”

軍曹又看了看，就在寧兒覺得背上冒冷汗的時候，軍曹在上麵落名蓋印，還給邵稹。

邵稹神接過道謝，朝寧兒揚了揚眉。

寧兒到心中大石落地，雖然仍張，臉上卻不出了微笑。可才坐到車上，突然，一個聲音傳來：“慢著。”

寧兒的心幾乎停住。

去，隻見另一個軍曹走過來，看著邵稹腰間。

邵稹不明所以，扯起一個討好的笑容。

“這刀不錯，上過沙場？”軍曹問。

邵稹道：“家父曾任上府果毅都尉，十餘年前曾征突厥。”

軍曹神瞬間添了些敬意：“原來是英雄後人。”

邵稹忙道：“不敢。”

“某素兵，不知郎君可有意將此刀轉手？”

邵稹一訝。

寧兒心跳如擂鼓，耳朵著車壁一不。此人想要邵稹的刀？若是邵稹不答應……

“此刀乃家父，恕不轉讓。”邵稹的話音不急不緩。

“如此。”軍曹憾笑笑，隻揮揮手，讓他們過去了。

07.胡商

直到馬車離開渡口一裏遠，寧兒才覺得自己那顆砰砰跳的心回到了原位。

　車前的帷帳，四下裏看了看，從裏麵鑽出來。

邵稹正趕著車，訝然：“出來做甚？”

“李稹，胡寧，胡顯，”寧兒念著這幾個名字，“是你事先取好的麽？”

“那當然。”邵稹著前方，“過所文牒上都寫著呢。”

寧兒好奇地說：“給我看看好麽？”

邵稹騰出一隻手來，掏出過所給。

寧兒拿著那張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