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你時，還以為他是你的郎君。”

寧兒臉一紅，忙道：“他不是我郎君。”

“哦……”暮中，米菩元眼睛微微發亮，“你們去長安做什麽？”

“去尋我舅父。”寧兒道。說罷，問他，“米郎去過很多地方麽？”

“當然。”米菩元膛，自豪地說，“我祖父曾走遍大唐，我將來不僅要走遍大唐，也要走遍西域，還要到大食去。”

寧兒不知道大食在哪裏，聽著似乎比西域還要遙遠。

“你去過安西麽？”問。

“安西？”米菩元道，“去過啊，我五年前還去過，茲、於闐、疏勒、焉耆都走過，還去了碎葉！”

寧兒聽到這麽多的地名，覺得十分有趣。

“茲是個怎樣的地方？”問，“我聽說西域要冷就冷得很，要熱也熱得很。”

蕭雲卿抄回來的文上說，的舅父是安西都護府長史。寧兒問過邵稹，那是都護的屬，應該就在茲。

米菩元笑起來：“這話確實，不過那是沒去過的人說的。拿茲來說，那邊可了，山是金的，水是藍的，如果在不下雪的時候去，還有大片的草地牧場，綠得醉人！”

寧兒聽他說得妙，不神往。

如果舅父收不到的信，就隻好去西域找他。那大概有許多從未見識的風，寧兒想著，心裏有些惴惴，可是想到邵稹會陪著一起去，心底就會踏實起來。

米菩元五年前去過西域，可惜舅父是兩年前去的，他們不會遇到。邵稹告誡過，世之事不可與人告知，寧兒便也不問下去。

“米郎去大食，也經商麽？”寧兒笑笑，將話題一轉。

米菩元點頭：“我祖輩都經商。”

“你們把貨從一地運到另一地，就能得錢麽？”

“什麽？”米菩元不明所以。

寧兒赧然：“我不曾經商，好奇問問。”

米菩元了然，耐心地說：“經商之道，乃在於低高出。我等在益州收蜀錦，每匹千錢，去到長安、，每匹便漲到一千五百錢，多出五百錢，便是盈餘。”說著，他看著，“你明白麽？”

寧兒覺得還要消化消化，點點頭。

“其實我也曾賣過一支金釵，”莞爾，“可未曾出手，就被表兄阻住了，他說我賣得太便宜，被人訛了。”

米菩元笑起來，愈加覺得這子可。

“你去金鋪問過價麽？”他問。

“不曾。”寧兒說。

米菩元道：“你將來再要賣金釵，可先去金鋪問價，將那價加五出來，便不會虧。”

“真的？”

“真的，我從不騙人。”米菩元出潔白的牙齒。

邵稹從客舍的後門進去，沒走幾步，忽然，聽到一陣輕輕的笑聲，很是耳。

去，見馬廄前立著兩人，一個是寧兒，另一個，卻是那招人煩的胡人青年。

“……我還去過高昌，那裏的瓜又香又甜，石榴有娃娃臉那麽大！”胡人青年的聲音傳來，暮裏，邵稹看到寧兒臉上的笑容燦爛，眼裏閃著一樣。

一奇怪的滋味在心裏梗著，剛才的鬱悶之氣突然竄起，邵稹麵無表地走過去。

“天都黑了，怎不去用膳？”他開口道，將米菩元滔滔不絕的話打斷。

二人這才看到他，皆是訝然。

“表兄，”寧兒的臉上仍興致，對他說，“我方才尋你不見，遇到米郎，便說說話。米郎去過西域，還去過茲！”

邵稹聽著寧兒裏一口一個“米郎”“米郎”，覺得心緒有些煩。

“哦？”他眉梢微揚，看向米菩元。

米菩元被誇讚的語氣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笑：“也並非了不得之事……”

“寧兒，”邵稹全然無視他，轉頭對寧兒道，“堂上的膳食已經備好，你先去用膳，我與這位米郎，有些話要說。”

他將“米郎”二字稍稍加重，米菩元嗅到一不尋常的意味，臉上的笑意膠住。

“你？”寧兒訝然，“我等等你說完，一起去用膳。”

“不必。”邵稹笑笑，“你先去。”

他的語氣有些不容抗拒的威嚴，寧兒應一聲，看看米菩元，訕訕一笑，走了開去。

邵稹看幾步一回頭地離開，直至消失在回廊那頭，才看向米菩元。

米菩元也看著他，知道他來意不善，卻毫不畏懼。

“我表妹是良家子，你勿近前。”邵稹也不繞彎，開門見山道。

“我無惡意。”米菩元道。

“無惡意也不許。”邵稹冷道。

米菩元笑笑，毫無退意：“你是表兄，又不是郎君。”

邵稹看著他，片刻，亦淡淡一笑。

“你們胡人的規矩是如何？”邵稹平靜地解下腰間的刀，“看上哪家的子，就與他父兄打一場是麽？”

米菩元一哂，臉紅道：“不是，我們米國人看上哪家的子，會去提親。若胡娘子的父母在，我必定……”

邵稹不不慢打斷道：“我的規矩，有人看上我表妹，要先與我打一場。”

米菩元愕然，心卻是一。

“打倒你，我便可追求於，是麽？”

“你沒有刀，我不占你便宜。”邵稹不答話，把刀放在一旁的草垛上，看著米菩元，“讓我看看你本事。”

米菩元盯著他，不再客氣，眼睛裏聚起興的，鬆鬆手骨，“哢哢”暗響。

寧兒雖然依著邵稹的話，在堂上坐著，卻沒有一口食。

惦記著方才邵稹說話的樣子，隻覺得坐得一點也不安穩。

他要跟米郎說什麽？心裏問，卻沒有答案。

能覺到邵稹不喜歡米菩元，白日裏，他也曾說過“男有別”什麽的，可自己與米菩元隻是說說話，也沒有怎麽呀……正心，這時，一個館舍裏的仆人匆匆跑進來，對主人家道：“不好！快來人去後院，有人鬥毆！”

鬥毆？！寧兒一驚，站起來，立刻朝後院跑去。

二人打架靜大，已經有不人聚在這裏。

“菩元！打他！”圍觀的人裏有好幾個是商旅裏的人，見到打架非但不勸，還興致地鼓起噪來，“打趴他！”

米菩元剛吃了邵稹一拳，聽得旁人鼓勁，笑笑，一抹上的跡，更加勇猛地撲上前去。

邵稹跟他手十幾回合，不曾吃虧，了幾拳都不痛不。米菩元畢竟走南闖北，打起架來有些路數，不過，在邵稹眼裏算不得什麽。

如果在平日，邵稹手腳健全，把他收拾癱了不是難事。但是現在，他左臂還帶著傷，寧兒千叮萬囑不能崩了傷口，邵稹便打算陪米菩元玩久些，把他拖死算數。

米菩元與邵稹手許久，不曾占上風，倒是自己吃了好些拳頭，始知邵稹不是等閑之輩。

心中雖鬱悶，但他發現邵稹無論攻防，幾乎從不用左手。

念頭閃過，他再次攻向邵稹時，大喝一聲，攻他正麵。邵稹閃避開他的勢頭，可米菩元卻不過佯，錯時，一掃向他的左路。

邵稹一驚，想避開，卻已經晚了。

左臂一陣劇痛，他知道，傷口已經崩開。④本④作④品④由④思④兔④網④提④供④線④上④閱④讀④

米菩元趁他作遲滯，一拳揮向他麵門。

寧兒趕到時，正看到邵稹的臉被打得歪向一邊，驚惶地大喊：“稹郎！”

話音未落，邵稹已經一腳劈過，米菩元痛呼一聲，跌出一丈之外。

眾人嘩然。

“菩元！”商旅中的人看到米菩元吃了這麽重的一招，紛紛變，急忙上前。

寧兒看到米菩元在地上起不來，五都到了一，亦不大驚失。想上前去看，轉眼，卻發現邵稹站著，一不地看著，火把中，左臂上青的袖，洇開了一片暗。

“你的傷口……”寧兒急忙走過去，還未到那手臂，邵稹讓了讓。

“無事。”他說。

寧兒睜大眼睛看著他，忽然，一怒氣從心底竄起。

“為何鬥毆？”的嚨卡得發疼，眼睛發紅，“誰先的手？”

從來沒有這樣發過怒，邵稹看著，片刻，道：“我。”

那雙眼睛定定著他，裏麵的倏而黯淡，失或惱怒，辨不分明。

寧兒的聲音被激得：“為何……他不曾惹你！”

邵稹沉默片刻，將視線從臉上移開：“不為何，看他不順眼。”

“你……”寧兒咬牙，正要再說什麽，後傳來嚷嚷聲、

“菩元傷了！怎可下如此重手？！”商旅的人惱怒十分，紛紛來責備。

“就是！打個架，又不是尋仇，怎可真格！”

寧兒見他們圍過來，驚懼不已，卻擋在邵稹麵前，大聲辯解：“稹郎也傷了！”

那些人不依：“他還站著！菩元躺著，一樣麽？”

“今日我等要討公道！”

正鬧哄哄，一陣大喝傳來：“吵什麽！”

眾人看去，卻見火把明明晃晃，客舍主人領了十幾家仆來到，每人棒在手。

客舍主人麵沉沉，將眾人掃一眼，落在米菩元和邵稹的上。

“幾位客人。”他拱拱手，冷聲道，“寒舍鄙陋，容不下諸位，今夜請另擇別下榻。”

此言一出，商旅眾人不滿。

“憑什麽我們離開？”

“要鬥毆的又不是我們！”

“這大黑夜的，又出不了城，難道睡街上……”

“主人不必為難他人。”這時，邵稹的聲音傳來。火中，他神淡淡，“是我挑起來的，我走。”

寧兒心頭一震，睜大眼睛著他：“稹郎，你……”

“你今夜宿在館中，我明日來接你。”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