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太太喜歡秦殊喜歡的要命,因為秦殊年前送了魏老太太一對金耳環做禮,魏老太太覺著秦殊懂禮、懂事，想著倆兒媳婦都沒這樣的眼力介兒，這秦姑娘以往雖有些糊塗,到底是大戶出,格外知道禮數。於是，做為禮尚往來，魏老太太決定，新年的紅包多備一個，就是給秦殊秦姑娘預備的。

秦殊倒不在乎有沒有新年紅包，都樂死了,雖然在北京過第二個春節,可頭一個春節在生病，這次是秦殊經曆的第一個正式的北方春節。唉呀,雖然春節南北方都是各種熱鬧，但是,北方春節和南方春節仍是有許多不同的，第一樣就是,北方春節不會打年糕,也不會準備那許多臘味兒。北方氣更冷，年前是各種魚肘都要提前煮出來,秦殊最喜歡的就是陳萱做的炸魚和炸丸子,用秦殊的話,比館子裏的還要好吃。

“我這就是鄉下把式。”看秦殊一麵摻和著幫忙,一麵吃，陳萱也隻是好脾氣的笑笑，在秦殊遞給吃時，也不拒絕。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原因，陳萱以往雖喜歡吃魚啊的，不至於到饞的地步兒，如今不知為何，特喜歡吃些葷腥。陳萱忍不住同李氏到這事兒，陳萱，“大嫂，是不是有孕就會變饞啊？”

李氏揭開鍋蓋簾子，鍋裏立刻飄出一陣香，李氏拿了筷子試一試的，又繼續把鍋蓋蓋上了，同陳萱道，“這算什麽饞，我懷阿傑阿明時都這樣，要是哪不吃點兒葷腥，鹹魚見了都想一口。”

陳萱悄悄個丸子塞李氏裏，李氏隻得吃了，聲，“我現在沒事。”又沒懷孕，倒是陳萱應該多吃些。

陳萱眨眨眼，給王大妹也塞了一個。

三人笑，繼續準備過年的吃食。

俗話，瘦死的廚子八百斤。

就是魏老太太時常要監督廚房的，也防不住做飯的時不時要嚐個味兒啥的。

今年春節依舊熱鬧，尤其節前草莓分紅，陳萱魏年魏銀的銀行存款上都多了一筆數字。熱鬧的不止魏家，程蘇家更是，程蘇從臘月中就盼著孩子降生，結果，眼穿的等到了年三十，然後，年三十晚上，程太太發。待年初二到程家拜年時，一見程家大門兒上掛著紅綢，就知道程家添丁進口了。

陳萱立刻止步，同魏年道，“我這有了子，不能進有產婦的家門兒，會給人家沾的。阿年哥，我就在車上等，不進去了。”沾的意思是，孕期的人進產婦家門，對產婦的水會有不利的影響。

魏年一想，也是這個理，把大下來遞給陳萱，“車裏冷。”

陳萱就要塞回給魏年穿，魏年已經產上車門，往程家去了。

程蘇還哪，“怎麽嫂子沒一道過來？”

魏年給程父程母拜過年，含糊，“我回頭把你家這喜訊兒告訴上一樣的，見你家大門外掛的紅綢，是不是弟妹生了？”

程蘇那些話就來了，拉著魏年介紹起他兒子如何不凡來，雖然孩子才兩，程蘇卻是能這短短兩尋出兒子的無數優點，然後，以一種既謙遜又顯擺的口氣把與親戚朋友了一千二百遍的話又同魏年了起來，“原是臘月中的產期，你把我給急的，我都恨不能揍那子的屁，呀，原來是等時辰哪。就得大年初一生，才對時辰！”

魏年強憋著，才沒把陳萱懷孕的喜訊暴出來，主要是，陳萱還沒滿三個月，魏年不放心。待自程家告辭，魏年同陳萱道，“不就是生了個兒子，看把阿蘇喜的。”

陳萱笑瞇瞇地把大還給魏年，“生兒子本就是喜事啊。”

“切，至於這樣嘛。”魏年繼續把大給陳萱搭上，埋怨陳萱，“都是你先前拖拉，不然，咱們怎麽能落在阿蘇後頭？”

“要怪也怪不到我頭上，是誰當初跟我沒不能做夫妻的？”陳萱做生意鍛煉的皮子越發俐落，眼神斜瞟魏年一眼，“你還好意思怪我，你還耽擱我跟兒子見麵兒哪。”

魏年立刻一幅眼觀鼻、鼻觀心模樣，鼻梁，挽著陳萱的手，輕聲細語的溫樣，“好了，這有孕可不能發飆啊，影響孩子。咱們去文先生那裏打個溜兒，這也該回家了。”又問陳萱不、累不累，為陳萱打開車門，扶陳萱上車，總之，心虛的人就是這樣子了。

待到車上，魏年又，“我得給咱們兒子先取出名兒來，可不能像阿蘇家子似的什麽大，簡直了。”表示了對程蘇長子名字的鄙視，在魏年的審看來，簡直土的一塌糊塗。

“不是請太爺取麽？”魏家男孩兒的名字，都是魏老太爺親自取，孩兒就隨便多了。像魏金魏銀的名字，就是魏老太太取的，其含義十分樸素。像雲姐兒的名字就是李氏取的。

魏年道，“就是爸爸取大名，我也可以給兒子取個名兒啊。再了，要是孩兒，難道就不提前給閨取個展樣大方的名字啊。”魏年是新派人，對於兒，反正第一胎，兒他都喜歡。

陳萱，“我還是想第一胎是兒子，做哥哥的能照顧妹妹。要是第一個是孩兒，長太辛苦了。”

“要是咱閨，我一點兒不閨辛苦。沒親嫁人，閨在家是姑，親後也閨帶著外孫住娘家，一點兒委屈都不會。”

陳萱想想，現在的姑還多是這般的。這麽一想，也就覺著，隻要自己努力賺錢，把日子過好，也不是很擔心閨吃苦了。大不了讓閨住娘家嘛。

二人嘀咕些沒用的家常話，就到文先生家。

文先生家裏照舊是賓客如雲。

二人準備打個轉兒也就回了，陳萱去文太太那裏話，文太太拿了果餞給陳萱吃，陳萱見有紅彤彤帶著酸甜香的漬紅果，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不過，同仁堂的大夫了，孕期不能吃山楂，陳萱也就特別的看一眼，轉而拿了個棗。文太太不知如何這般敏銳，忍不住看陳萱肚子一眼，疑問的眼神看向陳萱，陳萱不好意思的笑笑。文太太立命傭把陳萱的茶換了熱牛，對陳萱的孕事卻沒多問，隻是讓多保重，亦未多留陳萱夫妻。

陳萱回家的路上就同魏年了這事，“文太太一定看出來了，可一句都沒問。”

魏年笑，“文太太諳人，定是猜到你肚子月份短。不要咱們這樣的戶人家，在大戶人家，三月的孕事也是不能隨便出去的。文太太那裏人多，就是猜到了，也不能當那些饒麵兒問。”

陳萱點頭，“是這麽個理。”

陳萱又同魏年起明程家洗三禮的事，陳萱是不能一起去了，不過，洗三禮陳萱早就提前預備出來了。程蘇和魏年不是尋常，陳萱早就去金銀店請了老匠人打了一個金鎖一對手腳鐲，到時讓魏年帶過去，也麵。

初三過了程家長子長孫的洗三禮，初四是出嫁閨回娘家的日子，魏家早早備好魚肘，魏年一大早的就過去接大姐外甥回娘家。趙大姐夫也跟著一起來嶽家，給嶽父嶽母拜年。

魏年看趙大姐夫麵兒上似有愁容，因有孩子們在，當下沒問。待到了老宅，這也不必魏年問，魏金直接就叨叨出來。原來是趙老太爺的姐姐家，軍需任職的陸家出了事。陸老太爺原在軍需任了個職司，結果，年前竟是上頭調到了冷衙門。陸家出了這樣的事，趙家這個年都沒過好。

魏金起此事，先把陸三罵了個狗淋頭，“真個禍家敗業的東西，原本陸家姑太爺的兒做得好好的，陸三這骨頭沒個二兩重的敗家子，竟敢覬覦軍長的人，要不是陸家姑太爺跟上司千懇萬求，就是現在的職司也不到他哪！”

待魏金把這事兒的來龍去脈個分明，魏家人才曉得，陸三仍是風流脾，家裏雖給娶了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卻是留不住陸三的心。非但外頭有個舞外室，如今更是不知哪筋搭錯了，不要命的招惹軍長的人。如今連累了一大家子，也夠看的了。完陸三這些荒唐事，魏金慶幸不已，“幸虧當初阿銀沒給他。”

陳萱對於陸家的事隻是慨了一回，並未放在心上。隻是，未過多久，卻是聽秦殊提及陳士的消息，秦殊縱一向與陳士不睦，談及此事都深為惋惜。秦殊的話，“就算從名媛場退出來，去給人做外室也太委屈了。”

陳萱細聽秦殊才知道陳士是給一位苗姓軍長做了外室，陳萱也頗為意外，不解道，“陳士有大興盛這樣的買賣，幹嘛要去給人家做，做外室啊！”陳萱還記得陳士當初及民族工業時的侃侃而談，記得陳士是國外大學畢業，十分的有學問。而且，陳士並非沒錢啊！

秦殊歎道，“大興盛再賺錢，要供養一家子隻會花錢臭講排場的蛀蟲也難。現下陳家一家老都指著，真不知如何想的，要養著這麽一幫子廢。”

陳萱回頭和魏年閑話時到這事，陳萱道，“莫非陸三得罪的是陳士？”

“多半是了。”魏年向來事不幹己，高高掛起，“管他哪，誰他不長眼！”

“陳士也怪可憐的。”陳萱以前很不喜歡陳士，眼下卻是有些同了。魏年嗤笑，“有什麽可憐的？這都一把年紀了，誰還著去給人做外室？到底，是自己願意！既願意，還擺什麽不得已的臉！”

“阿年哥你不曉得，陳士是為了供養家裏。”把陳士養家的事同魏年了，魏年直接由嗤笑變冷笑，“這種家庭，有什麽可供養的地方？一個個大男人，反是人養，隻管他們死去好了！”

“興許是礙著親的麵放不下唄。”

“別管這些無聊事了，過來瞧瞧我給咱兒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