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正卿這才想起正事來：“對了，為了慶祝打贏司，我們項目組的人決定晚上一起出去聚個餐，去南門大街那邊吃海鮮自助。孟教授你幫了我們這麼大的忙，我們就想請你一起去，以表謝意。”

孟則知下意識的拒絕：“你們客氣了，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徐業華連忙說道：“對孟教授來說可能只是舉手之勞，對我們來說，卻不亞于是拯救了我們整個項目組，孟教授就當是去放松放松，反正整天待在實驗室也悶得慌，你覺得呢”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孟則知看了一眼祝正卿，點了點頭：“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祝正卿的心忍不住的雀躍了兩分，他說道：“既然這樣的話，我們現在就出發吧，過會兒就下班高峰期了，容易堵車。”

“好。”孟則知應道：“那我先把實驗室收拾一下。”

“嗯。”

將實驗儀和藥品都規整好，鎖上實驗室大門，一行三人直接上了電梯，徐業華在左，孟則知在右，祝正卿居中。

到了四樓，電梯門打開，正對上一群抱著工的裝修工，對面不失禮貌的笑了笑，然后了進來，祝正卿隨著人群向后退去。

就在電梯門關上的時候，前頭一人的手機一不小心的掉在了地上，那人下意識的彎腰去撿，約莫是型太過圓潤的緣故，不及防的一屁撞在了祝正卿的大上。

祝正卿一個沒站穩，向后倒去，正撞上一堵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人撿起手機，反應過來，連聲道歉。

“沒事。”祝正卿緩過來，站穩了，轉過，正對上一張悉的臉。

約之中，他嗅到了一悉的藥味。

跟著耳邊傳來孟則知的聲音：“沒事吧。”

顧不上細想其他，祝正卿的心越發復雜，他開口，憋出來兩個字：“沒事。”

然后慢吞吞的轉回了。

孟則知兩眼低垂，了手指頭，漫不經心的想著，這腰可真細。

一路無言，到地方的時候，大家伙都已經到了。

既然是慶功宴，定的地方肯定差不到哪兒去，這家海鮮自助算是比較高檔的餐廳了，團購四百八一位，螃蟹、象拔蚌、黃金貝、阿廷紅蝦應有盡有，刺也是現場制作的，看起來還不錯。

一行人直接要了一個包間，考慮到自己正在服藥，生冷食孟則知一概沒，只要了些蟹和碳烤生蠔，飲料點的蘋果。

至于其他人喝的自然都是白酒。

“來來來，我們先敬祝教授一杯，祝教授一直待在國外，恐怕還沒怎麼喝過白酒吧。”

祝正卿兩眼微暗，像是打定了什麼主意一樣，毫不猶豫端起冬棗大小的玻璃酒杯，仰頭一飲而盡，辛辣的酒氣順著管反涌上頭，刺激得他眼眶都帶上了一點氣。

“好。”抑了好幾個月，難得熱鬧一回，眾人紛紛起哄：“再來一杯。”

一連五六杯酒水下肚，祝正卿臉上升起一抹淡淡的紅暈，整個人都醺了。

孟則知看在眼里，想要勸阻一二，卻到底是沒能說出話來。

他沒那個立場。

一喝下來，眼鏡男端起碗灌了兩口海鮮粥，勉強下醉意，這才從座位上站起來，端起酒杯，走向孟則知：“孟教授”

孟則知當即站起來。

“孟教授，實在是對不住，之前在實驗室，是我誤會你了，得罪之，還請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他說的是在實驗室的時候，當著大家伙的面誣陷孟則知竊他們的研究果的事。

孟則知并不覺得憤怒，龍游淺水遭蝦戲，落凰不如。

不過是人之常罷了。

更何況他還要在實驗室里待呢，眼下這麼多人看著，眼鏡男給了他臺階下，他可不敢得理不饒人。

因而他也只能是客客氣氣的說道：“這些都已經過去了，好在事都已經圓滿解決了不是。”

“說來慚愧”眼鏡男一臉歉意：“這樣，我罰酒三杯，就當是給孟教授賠罪了。”

說著，他舉起酒杯送到邊，一飲而盡。

三杯酒下肚，眼鏡男著氣，又說道：“我敬孟教授一杯，要不是你，我們現在哪能坐在這兒高高興興的辦慶功宴。”

“我們也敬孟教授一杯。”聽見這話，眾人紛紛應和道。

“大家客氣了。”孟則知端起桌子上的蘋果，說道：“只是我最近不好，醫生叮囑了不讓喝酒”

“孟教授隨意就好。”眾人并不介意。

又是一杯酒下肚，眼鏡男繼續游走在眾人之間，孟則知只一門心思解決自己碗里的東西，和四周熱鬧的氣氛相比，顯得有些格格不。

看見這一幕，祝正卿忍不住的又多喝了兩杯。

吃飽喝足，從餐廳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多鐘了。

徐業華等人紛紛掏出手機來，或是請代駕，或是家里人來接。

孟則知手從眼鏡男手里把迷迷糊糊的祝正卿扶了過來，對方踩著綿綿的步子，直接撲進了他懷里。

孟則知將人抱在懷里，抬頭對徐業華等人說道：“你們先走吧，我一會兒送祝教授回去。”

徐業華等人不疑有他，說道:“那就麻煩孟教授了。”

等到人群散去，孟則知將人扶到噴泉池邊的長椅上，然后托路人幫忙買了瓶水。

“喝水。”他擰開瓶蓋，將水遞到祝正卿邊。

祝正卿睜開惺忪的雙眼，張小小的喝了兩口就不愿意了。

孟則知只能是放下水，一邊替他按太，一邊說道:“不能喝酒還喝這麼多干什麼”

祝正卿撇了撇，甕聲甕氣的說道:“我慫啊，不喝醉了，怎麼跟你攤牌。”

孟則知作一滯，然后就被祝正卿抓住了領帶，他瞪著水汪汪的眼睛，惡聲惡氣的說道:“你說，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孟則知被他瞪的心跳加速，聲道:“你很好，但是”

祝正卿紅了眼眶，對準孟則知的就要印上去。

孟則知條件反一般的抬起頭，雖然艾滋病患者的唾在兩者口腔部黏完好的況下并不會傳播艾滋病，但萬事都有個萬一，還是小心為上比較好。

然后祝正卿一口咬在了孟則知的結上:“才不要好人卡”

孟則知嘆了一口氣:“我也是有苦衷的。”

他最怕祝正卿知道他得了艾滋病之后對他避之不及，他原本也是打算等他病好之后，再考慮要不要和祝正卿在一起的。

現在看來，唉

“你能有什麼苦衷，還是說你還想著你前妻”祝正卿越發覺得委屈，憑什麼，一個離異老男人而已，憑什麼不喜歡他。

“不是。”孟則知沉了沉氣，最終還是決定坦白:“你忘了，我和你說過，我病了。”

祝正卿松開，抬頭看他。

孟則知心底打著鼓，他知道自己這是在玩火，一個不甚，就會把自己燒的無完。

但他還是在祝正卿的注視下，手解開上最上面的兩顆扣子，出口上的一小片紅疹。

“知道這是什麼嗎”

祝正卿眨了眨眼睛，遲疑著說道:“不就是皰疹嗎”

電石火之間，他回想起了之前在電梯里從孟則知上嗅到的那悉的味道，那是利托那偉，用來治療艾滋病的。

他不可置信的說道:“你得的艾滋”

“嗯。”孟則知的看著他，中一片干涸:“現在，你還想和我在一起嗎”

祝正卿蒙了一瞬，心底半是高興半是悲傷。

高興的是從孟則知的反應當中可以看出對方并不是對他沒有覺，這一點足夠讓他歡呼雀躍，可偏偏在這個時候孟則知得了不治之癥。

難道他的初還沒開始就要夭折了嗎

祝正卿搖搖墜，好在孟則知及時扶住了他。

不，他不甘心。

不就是艾滋病嗎

他一咬牙:“艾滋病怎麼了，得艾滋病又不犯法，再說了，只要治療得當，艾滋病患者照樣能活到七八十歲，你放心，我有錢，咱們可以慢慢治。”

不然還能怎樣，祝正卿越想心里越難。

可惜老男人這一手臂的汗了

聽見這話，恍惚過后，孟則知心跳如雷，他知道，自己這是徹底的栽了。

德國，萊茵－魯爾。

打發走聒噪的老友，福爾廷斯讓妻子瑪麗幫忙倒杯咖啡過來，自己則是回到了電腦前。

今年剛滿六十四歲的福爾廷斯是伍珀塔爾大學數學自然學科的院長，主要從事數論方面的研究，他最大的就是用代數幾何學方法證明了數論中的莫德爾猜想，并因此斬獲1986年的菲爾茲獎。

福爾廷斯本意是想將自己前兩天剛剛完的論文發出去，卻不想一打開郵箱，系統就提示他收到了一封新郵件。

郵件來自數學年刊。

他想起來了，前天數學年刊的主編詹姆斯給他打過電話，說是請他幫忙審核一篇論文，他當時正有急事，也沒多問，直接就答應了下來。

差點就忘了這件事了。

他點開郵件，將附件下載下來，打開一看，然后就愣住了。

四種方法證明哥德赫猜想

他瞇起雙眼，繼續往下看去。

瑪麗端著一杯咖啡出來，放在福爾廷斯的右手邊，興致沖沖的說道：“福爾廷斯，剛才約翰太太打來電話說邀請我們阿爾卑斯山雪”

“我恐怕沒有時間。”福爾廷斯無意識的打斷了瑪麗的話。

“你明天不是休假嗎”瑪麗疑問道。

“有人解開了哥德赫猜想。”福爾廷斯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表現的太過抖。

“哥德赫猜想”瑪麗一臉驚訝，雖然不是從事學研究的，但對于丈夫的工作或多或還是了解一些的。

“他是用的什麼方法證明的，圓法篩法代數幾何”

福爾廷斯搖了搖頭。

瑪麗更驚訝了：“難道他創造了一種新的方法”

福爾廷斯又搖了搖頭，他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電腦屏幕。

瑪麗有些不滿福爾廷斯故弄玄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