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趾》第6節
、賀泰現在幾個子裏有沒有嫡出的?沒有,活著的全都庶出,現在沒有直接描述,但後麵陸續會提到。
☆、第6章
雀無聲。
劉興張了張,一時想不到要說什麽。
漸漸地,他的臉難看起來,自己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居然被一個鄉野年嚇住了,皇族統又如何,如今還不是廢為庶人?他的兒還是齊王寵妾呢,指不定哪天也能帶著劉家一飛衝天。
“你這……”
“此禮寓意重逾千金,多謝賀郎君,這份禮,我收下了。”司馬勻打斷了劉興,麵還嚴肅。
劉興有些不滿:“使君……”
司馬勻拍拍手:“有月有酒,怎可無曲?人來,奏樂。”
樂聲悠揚,舞姬魚貫場,劉興隻得悻悻閉,眼睛卻向賀泰父子,捺下心頭火氣。
賀穆小聲高興道:“三郎說得好,你看劉氏氣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賀泰出了這口氣,心也爽快許多,裏還是教訓兒子的口吻:“以後切不可如此輕狂,傳到陛下耳中,終歸不。”
賀融心中想什麽不為人知,麵上還是應下了。
這段波瀾過後,眾人便都聚會神欣賞歌舞,間或向刺史敬酒,司馬勻養的幾名門客,順道誦了不中秋詩篇,順道將司馬勻也給放進去讚一番,司馬勻滿麵春風,微微帶笑,也不知是酒意上湧,還是聽那些頌詠之詞聽的。
場中舞姬俱都穿著曲裾,勒出玲瓏腰線,卻並不妨礙們步履輕盈的曼妙舞姿,最為奇特的是,這些舞姬將發髻堆高,兩邊用銅線紮出花樣,分別安上兩盞小燈籠,燈籠明搖曳,映出姣好側臉,但無論們如何作,燈籠的燭火都沒有被搖滅。
在座賓客俱都嘖嘖稱奇,舞姬容貌反倒了其次,大家盯著們鬢發兩邊的小燈籠,目不轉睛,猜測一曲舞罷,那些燈籠裏的燭火會不會有熄滅的,最後甚至打賭下了彩頭。
因著這小小的新奇,宴會多了些樂趣,酒過三巡,氛圍被徹底調起來,直到宴畢,時辰已近三更。
賀泰父子三人從竹山縣而來,當然不可能連夜再趕回去,刺史府將人過來的時候早有言明,順道留他們住一宿,筵席散盡之後,賀泰他們就被安排在旁邊的驛館。
但住之前,司馬勻邊的仆從過來,說使君想請賀郎君一見。
賀泰遲疑:“能否讓犬子同行?”
仆從:“使君隻請郎君一人。”
“罷了。”賀泰對賀穆賀融道,“你二人先在此歇下,為父去去就來。”
賀泰走後,賀穆憂心忡忡:“也不知司馬勻會跟父親說些什麽,早知道我們應該跟去的。”
賀融倒是很淡定:“父親自來到房州之後,心鬱鬱,凡事提不起興趣,久而久之,就太過依賴我們的意見,將來有朝一日回京,他必然要單獨陛見,單獨麵對外人,不可能將我們時時帶在邊,總得慢慢學著恢複從前的應變,大哥放寬心吧。”
賀穆歎息一聲,什麽也沒說。
自從在房州落腳,父親越來越不頂用,底下弟妹們又都還小,他不得不提前撐起這一家子,幾乎碎了心,再這樣下去,估計要長出年白了。
“還好你們都很懂事!”賀穆拍拍賀融的肩膀,“剛到房州那會兒,你們個個還是小蘿卜頭,換作別人家的孩子,隻怕要鬧翻天了。”
賀融:“大哥的辛苦,我們都看在眼裏。”
這些年,除了老爹有些不著調之外,他們幾個兄弟姐妹,都是互相扶持這麽走過來的。
自己的付出能得到回應,賀穆也覺得很欣。
兄弟二人等了片刻,準備洗漱歇息,賀泰卻回來了。
賀穆迎上去:“父親!”
賀泰擺擺手:“你們沒料錯,司馬勻果然問起馬宏他們過來的事。”
賀穆忙問:“父親沒照實說吧?”
賀泰:“自然沒有,不過……”
他麵古怪,跟兒子說起這種事,還是有點尷尬的:“司馬勻想為我做。”
賀穆賀融均是一愣。
“沒聽說司馬勻有兒。”賀融思索。
賀泰不自然:“不是司馬勻的兒,是他座下長史之。”
賀穆狐疑:“好端端的,他為何會想出為父親做的事來?”
賀泰:“你們母親去世已久,中饋無人主持,刺史做有何出奇?”
賀穆:“那父親可答應了?”
賀泰:“當即應下隻怕會被人看輕,我說要考慮幾日。”
賀穆還想說什麽,被賀融扯了一下袖子,隻好閉口不言。
賀泰:“天不早了,都早點歇了吧。”
賀穆與賀融睡一個屋子,兩張床分列兩頭,屋中整潔幹淨,賀穆卻冷笑一聲。
見賀融無於衷,賀穆氣道:“他們用給下人住的屋子來款待咱們,你怎的不生氣!”
賀融平靜:“生氣有用嗎?”
賀穆泄氣,一言不發鞋上榻。
賀融:“他們給父親的是客房,這就夠了。至於我們,司馬勻也要考慮議,若對我們過於看重,朝廷那邊馬上會有人上本彈劾司馬勻與失勢皇子勾結,意圖不軌的。”
賀穆枕著手臂,仰躺看房梁,苦苦思索:“你說,司馬勻到底安了什麽心?他會不會也是齊王的人,想要在父親邊安一個人?父親要是心了,我們該怎麽勸呢?”
賀融:“大哥,我覺得剛才我可能不是看花眼。”
賀穆:“???”
賀融:“你天想這麽多,難怪會長白頭發,再這樣下去,法令紋都要出來了。”
賀穆沒好氣:“我這都是為了誰?睡吧睡吧!”
他賭氣翻了個,不說話了。
賀融一笑,將被子拉高,遮擋夜之後的涼意,也合眼睡。
……
賀泰的元妃姓丁,婚時兩人也算年齡相仿,琴瑟和鳴,三年之後,丁氏染上風寒,病勢洶洶,無子而終。之後皇帝又指了陸氏當他的繼妃,賀泰並不是很喜歡陸氏,覺得對方過於板正,兩人說不到一塊去,後來陸氏生了嫡子賀虞,他倒也十分疼惜,還準備為賀虞請封世子。
沒想到賀虞三歲時,被賀融帶著去騎馬,不幸落馬驚夭亡,繼妃陸氏也因傷心過度而跟著去了。
後來全家流放至此,他邊也就剩下一個側妃袁氏,兩人患難攜手,倒也深厚,賀泰還曾念,以後若能回京,會上奏皇帝,將袁氏扶正,以勞這些年來的辛苦。
回竹山縣之前,司馬勻特地讓長史帶了兒過來,與賀泰見上一麵,對方談不上傾國傾城,但自有一番清新秀麗,以及袁氏拍馬也追不上的鮮,舉止言行嫻雅大方,看著就是個賢助的模樣。
賀泰微微了心思,但正如他對兒子說的,當場答應隻會顯得自己太猴急,於是就跟司馬勻說要考慮幾天,誰知他們回家之後,接連半個多月,刺史府那邊都未再見人上門,賀泰不由有點急了。
京城那邊也遲遲未見音訊,賀泰開始懷疑馬宏是不是因為自己拒絕了讓兒去和親,惱怒,在皇帝麵前說了自己什麽壞話,又或者是皇帝突然對自己這個久未見麵的兒子生出深深厭惡。
這些想象讓賀泰覺十分焦慮,皇帝若是一直像以前那樣不聞不問也就罷了,偏偏馬宏的到來,讓賀泰燃起了一希。
然而希破滅之後的覺,比從來就沒有過希更難。
一家之主的心,所有人都看在眼裏。賀穆私下安父親,賀泰便忍不住抱怨:“當日不聽你三弟的話,往京城寫信就好了,現在也不至於擔心被降罪。”★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賀穆有點無語,心說您忘了自己當日收到陛下來信時那份高興勁兒了吧?
“三郎也是一心為了父親著想,再說父親又沒有過錯,陛下為何要降罪?馬宏在這裏時,我們好吃好喝地招待,更無失禮之。至於和親一事,那本不是他能作主的,父親不要想太多了。”
賀泰輕咳一聲,麵有些不自在,也就沒再多說。
……
轉眼間,重即至。
一大早,賀嘉就帶著小侄兒從郊外摘了不茱萸野回來,尋了幾個籃子,放作滿滿一堆,窗邊紅豔,案上橙黃,頗得幾分野趣。
賀穆與宋氏所出,年方四歲的賀歆頂著滿頭茱萸在屋子裏跑,逢人就問自己好不好看,最後被賀秀逮住,直接抱起來轉圈,頭上茱萸紛紛落下一地,賀歆尖起來,大喊“二叔壞人”,惹得眾人忍俊不。
仿佛被歡快氛圍染,賀泰也不那麽低落了,晚上一家子圍坐在一起時,他還讓賀穆將上回他們在縣城買的酒開封。
酒渾濁,比從前喝的佳釀差了不知凡幾,但這些年來,賀泰也漸漸習慣了,看著滿座兒雙全,言笑晏晏,便覺得其實這樣也好。
雖說日子清苦些,總算太平安生,轉念又想起早夭的嫡子,心說他要是活到現在,肯定也是聰明伶俐活潑可,不由生出一惆悵,衝淡了歡喜之意。
旁人不知賀泰心中所想,都還高高興興喝酒說笑。
是賀秀和賀湛從山上獵來的幾隻野,將翅部分單剔出來,用熱水稍稍焯一遍之後再炙烤,撒上些鹽,便香氣撲鼻了,剩下的骨架用來熬湯,放些野菌一起熬煮,香得小賀歆顧不上燙,連連嚷著要喝,宋氏拿了湯匙,一小勺一小勺喂給他。
袁氏所出的七郎賀熙不好,膽子也不大,此時依偎在母親邊,也捧著碗小口小口喝湯。
眼見氣氛正好,四郎賀僖就提議大家來玩遊戲。
賀穆起了興趣:“玩什麽?”
賀僖:“投壺如何?”
賀秀嘲笑:“投壺那是病怏怏的文人玩的,我都不屑得玩!”
賀僖撇撇:“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二哥一般勇武,有本事你跟五郎比一場,也給我們瞧瞧!”
賀秀將拳頭按得啪啪響,獰笑道:“你當你二哥是耍把戲的呢!”
賀僖沒等被收拾,直接起就跑,哇哇大:“爹,您看二哥就會欺負我!”
兩人追趕打鬧,看得眾人都笑了。
賀湛見賀融一直在盤中的裏挑骨頭,就問:“三哥,你在作甚?”
賀融:“這些脆骨炙烤之後分外香脆。”
一邊說著,賀融夾起一塊骨送到賀湛邊,後者自然而然張吃下,咀嚼片刻之後點點頭:“的確很香,上次我去縣裏的時候,看見街上有專門賣脆骨的食鋪,不過當時沒在意,你要喜歡,下回再去,我給你帶一些回來。”
說話間,院門外頭便有人喊道:“三郎,你在不在?”
是楊鈞。
賀融起過去開門,被賀湛按住:“三哥坐著,我去。”
他很快就將楊鈞迎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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