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

唐喆學當然知道誰有自家門鑰匙，把林冬往後一拽，迎到門口對開門進來的人說：“媽——媽你怎麽來了？”

“我去早市買菜，想著給你送點蛋和——”

林靜雯大包小包拎滿雙手，看見屋裏除了兒子還有另外一個人，不由得一愣。

聽唐喆學喊“媽”，林冬立刻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了，瞬間斂起眼中的銳意，上前幾步接下對方手裏提著的袋子，客氣道：“伯母你好，我林冬，是唐喆學的同事，昨晚來您家借宿一宿。”

“呦，林冬啊，知道知道，老唐跟我提起過。”林靜雯早就聽說過這個年輕有為的刑偵支隊長，今天終於見著本人了。上下打量了一番林冬，對著眼前不用整容就能做網紅、又有眼力價知道接手裏東西的帥哥笑道：“什麽伯母啊，都給我老了，咱倆都姓林，本家，以後就嫂子。”

嗯？唐喆學趕把牙刷拽出來，張直噴牙膏沫子——

“媽！嫂子就差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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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局裏的路上，林冬一直在笑。雖然唐喆學覺得自家組長的笑臉比憂鬱臉好看多了，可一想到對方開心的原因他就口堵得慌，那一大碗香噴噴的方便麵都不了他傷的心。

嫂子？嗬。

林冬稍稍收斂笑意，問唐喆學：“嫂子今年多大了？”

“組長你才大我幾歲啊？好意⊥

吳海峰表一滯，角不自然地唞著：“你——憑什麽？”

“就憑這個！”

“嗙”的一聲響，林冬抄起卷宗又重重拍到桌上，要不是唐喆學提前知道他的打算，這會準保得被嚇一跳。

不出所料，他看到吳海峰肩膀一震。睡眠是人的第一，缺覺到一定程度，抗力也會隨之下降。聽老前輩說，以前沒出那麽多人化規定的時候，審訊犯人時最常用的一招就是不給覺睡，打車戰，熬到燈枯油竭，十個有九個都得招。但這種方式可能會造冤假錯案，近些年越來越來注重嫌犯人權，早已不允許出現此類況。

當然，在押嫌犯自己睡不著就另當別論了。吳海峰前天夜班，昨兒被拘傳，再加上一夜未眠，估計已近四十八小時沒合眼了，定然心皆疲。林冬這一把摔卷宗確實摔在點子上了，不打不罵卻還能步步，唐喆學由衷佩服。

不給對方留下毫鬆懈的餘地，林冬傾向前，多年拚搏於一線的氣勢咄咄人：“你教唆殺人四起，事實證明從你裏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是開了刃的刀！再沒有一個良好的認罪態度，我保證，任何地方檢察、法都不會容忍讓你這樣的罪犯得到再與他人通的機會！吳海峰！是要在孤獨絕中死去還是過好剩下的日子，你自己掂量著辦！”

不單吳海峰，連唐喆學都被震住了。回神抬眼向繃肩膀起伏的藏藍背影，他忽然意識到，這其實是林冬自己的吶喊——

孤獨絕，每一秒都是煎熬，毒蜂的尾刺，已深深紮進那顆被愧疚和仇恨一齊到變形的心髒裏。

他低下頭，自腔蔓延至周的強烈保護重重筆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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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杯水吧……”

吳海峰嗓音沙啞的開了口，疲憊，困倦，懈怠。用老刑警們的話來說，這就要開始撂了。

唐喆學起去接水，然後多了個心眼也給林冬接了一杯。剛一口氣吼那一老堆話，這會兒嗓子肯定幹了。林冬接過他遞到眼前的杯子時，眼神稍稍有些意外，不過沒說什麽，而是低頭喝了口水，回手將杯子放到桌上。

與此同時，他周的犀利盡數散去，鏡片後的雙目又恢複了以往的溫和：“說吧，嚴玉傑，你為什麽要殺他？”

吳海峰躊躇片刻，喃喃道：“……我沒想殺他，是他自己往槍口上撞，我那天……那天下夜班……”

唐喆學立刻拿起筆，認認真真記錄多年前發生過的一切——

“我說的話你他媽聽不懂是怎麽著！？”

年人特有的蠻橫語氣吸引了吳海峰的注意力，他頓住腳步，站在距離起爭執的男不遠觀察他們。十六七歲的男孩，穿著白襯衫，藍灰校服子，叼著煙一臉的不耐煩，兩挑染過的黃垂在臉前，被他吼得起起伏伏：“打了！去找你爸你媽騙點錢出來打了！”

和他差不多歲數的孩隻是哭，單薄的肩膀止不住的唞。看校服，跟男孩不像是一個學校的。

“哭哭哭！就他媽知道哭！”男孩煩躁到了極點，兜頭推了一把孩的臉，險些給那丫頭推一跟頭。

吳海峰登時眼角一，又見那姑娘倒退了幾步，捂住腹部蹲下`，整個蜷起，像是在極力地忍耐著什麽。男孩跟著又罵了幾句，居然轉就這麽走了，徒留孩一個人在原地哭泣。

來來往往的人，偶爾有個把看幾眼的，卻無人停下腳步施與援手。隻有吳海峰走上前，蹲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