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尖碑》第55章 燃燈神廟 26
“當然是因為有力量想打破平衡,讓這個世界徹底崩潰!”皇說:“那個角就是真正的反派,等圣子活過來給我們提供更確切的線索,就能把他揪出來!”
說得很好聽。可是,放眼整個神廟,除了他們這些外來者就只剩兩個半活人了:兩個連字都不識、只會對著圣子心疼垂淚的白修,還有一個半死不活的圣子。
路德維希把燭臺繼續往外,傷口鮮噴涌,圣子角也溢出跡,整個人因為劇痛渾抖。極度的疼痛和極度的冰涼一樣,都有可能把昏迷的人喚醒。
教皇俯拭去他角的跡,然后握住他右手——就像那天晚上安茉莉一樣。圣子的手反握住他的,用力到指節泛白。無聲的安起到了效果,圣子吃痛的抖逐漸停了下來。
看了一眼他們的況確認安全,郁飛塵繼續對皇道:“第一天,你在圣子的房間發現了一個‘神’字,但第二天我還在那里看到了另外兩個字,分別是‘殺’的過去式,和‘我’。”
“神殺了我?”皇將這三個字符連起來念出,喃喃道:“怎麼可能?”
神殺了我,影之神殺了圣子以占領世界——這只是隨便編出來解釋劇的簡單幌子,怎麼可能是神殺了圣子?難道不是影之神,而是明之神嗎?不對,明影雙方都需要圣子活著念咒,本沒有殺他的理由。
搖頭:“不可能。”
郁飛塵本來已經不太想和說話,但看到白松、裘娜與茉莉三個投向他的求知眼神,只能繼續下去。本以為來到永夜之門后就能徹底擺對無知雇主的解釋,但在這個副本里,他說的話竟然比之前幾個世界加起來都要多。而同樣知道真相的某位教皇陛下竟然比他還要懶。
他不得不再次進行令人厭倦的“輔導”。不過,厭倦著厭倦著,也就有點習慣了。
“圣子保持著一定程度的清醒,但很難控制自己的作,他花了整整兩天的時間才寫出三個字符。這種狀態下,我覺得他分辨不出晝夜的區別,也不會知道自己寫下字的那些白布會因為過了一天而被修分開存放。他會以為,那些被染臟的白布將按順序一張疊著一張摞放,舊的在最下,新的在最上。”
裘娜輕輕“啊”了一聲,皇也猛地睜大了眼睛,接著,白松也出恍然大悟的神。由于他悟得有點晚,神明顯不如前面兩個人生,很有些馬后炮的意思。不知道是真的悟了,還是盲目從眾以使自己顯得合群。
這個世界的語言由間斷的字符組,順序會影響句意。假設圣子是個冷靜聰明的人,那他寫下的字順序就不是正常的語序,甚至還有故意為之的迷作用。而在他期中那個看到布的人會看到的排列,才是真正的語序!
所以不是“神殺了我”,而是“我殺了神”!
我殺了神……
裘娜蹙眉深思:“可是神在哪里?”
下一刻,猛地一愣,看向水晶床上的圣子。
這座神廟里,他們沒看到神,更沒看到被殺死的神,卻只看到一個……因遇害而生死未卜的人。一位代表明的、能阻止濃黑天幕升起的圣子。
郁飛塵抬頭看了一眼天。由于太逐漸偏離井口,那道白線向東邊的傾斜程度越來越高,芒與大地的點也逐漸遠去,一大半都移去了場外,剩下的明堪堪包裹著場中的幾人。而井口小到不能再小,離完全合攏只有一步之遙了。
他返回圣子床前,水晶床在太的最后一縷余暉下折著璀璨的閃。床上,圣子的袖口被向上拉起,出手臂上被火焰灼燒過的燙痕,同樣的痕跡也存在于他的小上。
郁飛塵:“圣子邊總是有很多人,只有那次例外。那天,濃黑之幕忽然升得很高,所有人都去下祈禱,他才有了獨的時機。為了保護圣子,神殿里沒有任何能用來行兇的品,只有蠟燭和燭臺。還有,修上常備火蜥蜴末來點火。蠟燭、燭臺、末,這就是他能利用的所有東西。”
邊說,他腦海中邊浮現神殿里的擺設——上萬蠟燭輝煌璀璨,拱衛著最中央的五等長燭。他估計了一下燭臺的高度和圣子十五六歲的年量,道:“神殿中央有五巨燭,燭臺的尖刺足以穿一個人。但他年紀還小,高不夠,沒法把火蜥蜴末直接撒到火焰上。”
路德維希手指輕著圣子的額頭,為他拭去細的汗水。
郁飛塵:“在很久之前,人們還沒發現火蜥蜴末功效的時候,修們沿著墻和天花板上的鐵架爬上去,點亮天花板的蠟燭。那些鐵架現在也還在,所以他從那里爬了上去,過程中被蠟燭火焰燙傷了手臂。最終他爬到天花板中央,向下方灑下巨量火蜥蜴末,中央的蠟燭很快燒完,出燭。然后——”
裘娜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向圣子,啞聲說:“然后他跳了下去。”
白松走到圣子床前,似乎到了那種疼痛,他聲音也變低了:“他想自殺?但他沒死。”
“他蓄謀已久,選擇的角度也正確,本該死去。”
說著,郁飛塵把所見所聽的一切細節都串了起來,道:“但末到灑,其它地方的蠟燭也燒完了很多,不再是完全明。一個或幾個影怪趁虛而,正好看見了從天花板上掉下去的圣子。它可能知道圣子對于影陣營的重要,也可能只是個沒意識的怪,想吃了他,總之它一定對圣子手了。圣子下落的角度改變,從本來必死的角度變了現在的結果。”
“接著,其它修察覺到殿里燭火不對,匆匆趕過來,影怪見勢不妙也開始逃竄,他們正好照面。所以,修會以為是影里的惡靈殺死了圣子。同時影陣營的員知道不是自己干的,卻只看見圣子掉下來,沒看見別的。它們認為是有不軌之徒殺害圣子。也就有了我們要做的第二個任務,查清真兇。”
白松盲目鼓了幾下掌,回到最初的問題上:“那麼,他為什麼要自殺呢?”
這孩子能抓住重點了,可喜。
接著,白松繼續發散:“念咒念煩了嗎?他對生命失了,在沉默中發。他的前輩們都沒念煩,但他變了。”
出乎意料的是,一直沉默劃水的路德維希這次接了他的話。
“終年禱咒侍神,或許會有厭倦無的一天。但卡薩布蘭子民生命所系,無法辜負。”他輕聲說,“歷代圣子都在神廟中終了一生,可他比其它圣子多了很多學識。”
郁飛塵點頭:“神廟不教修修士識字。他們把歷代圣子從小養大,很可能也不讓他們識字。”
目不識丁的圣子們閉目塞聽,只知道子民們的期盼和信仰,只是個禱咒的工而已。但是這一代圣子不同,現在了解不深,還不能斷定圣子是個離經叛道的人,只能說他從小就是個叛逆的孩子。而叛逆的孩子往往又比較聰明。
圣子可能從小就拒絕只學禱咒,學文字。再長大些,更是明白了祭司們的命脈。儲室的藏書里,年圣子用稚生的筆跡寫下了一句話:“祭司們,我已經知道你們最怕什麼了。”
不論那時的祭司是怪還是活人,他們害怕的事只有一個——那就是圣子不念咒,濃黑之幕繼續升起,明消失。
這位圣子殿下極大可能利用這一點要挾了祭司們,得到了之前的圣子們得不到的東西,譬如學習更多知識,再譬如——結外面朋友的機會。
于是他的見識越來越廣博,閱歷越來越富,也結識了許多外面的朋友。他的朋友們經常來神廟陪伴他,甚至在這里擁有了專屬客房,也就是他們這些外來者居住的U型回廊。其中,圣子最好的朋友便是路德維希教皇以及常伴教皇左右的騎士長——于是也就有了兩個房間的暗門,尊貴的教皇怎麼可能不配備一兩間保姆房?
文字、朋友,這二者帶來廣博的學識,這學識足夠讓他去思考更深一層的問題。圣子會思考什麼?
不難相出,他在禱咒的時候,曾無數次思索過自己存在的意義,也思索過……明和影的關系。
誠然,明和影相伴并生,相互制衡。但它們并不像一對無法失去彼此的雙生子,更像是寄生蟲和它的宿主。
所謂影只是有形之在芒中留下的形跡罷了。沒有影,明還是明,可沒了明,影就不復存在。
“世上沒有了圣子,就沒有了明,也就沒有了影和影中的惡靈。”
在一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扮演一個角,要做出自己的選擇。或許,讓明和影一起湮滅,就是這位圣子做出的選擇。
聽完郁飛塵的解釋,茉莉小聲道:“可是……沒了,其它活人……也都死了呀。”
郁飛塵沒說話。一個選擇的對或錯很難被評判。而且……剛才的推理里,還有一個地方,他沒有提及。
就在這時,周圍的影怪猛地狂躁起來!斗篷老人黑袍之下的影子更是發出了一聲尖銳的長嚎!
郁飛塵理解它們的狂躁。費盡心機保住圣子的命,追查真兇,最后的結果卻是圣子自己要死,它們被耍了個徹底。這種被當傻子愚弄的滋味恐怕不太好。
當然,圣子本人也因此承了太多不該承的痛楚。他本該按照自己的計劃干脆利落地死去,卻因為影的手而茍延殘,在被鐵刺穿的況下艱難度過了數個日夜。意識到自己不僅沒死,還將被全力救治,他才在最后時刻要求讓路德維希教皇來到神廟。他相信這位與神廟不太對付的至好友一定能讀懂自己的意思,完他未完的心愿。
隨著真相逐步揭開,尖銳的嚎聲包含憤怒,怪徹底瘋了,愚者的憤怒最簡單暴:黑的水聚攏猙獰的旋渦朝他們卷來。
這一刻,日已經移過中庭,可它們卻毫沒有到影響,仍然在周圍存在著。郁飛塵掃一眼四周,立刻明白了原因。
蠟燭!
四百紅的蠟燭仍然在風中搖曳,散發著四百簇明,也在四面八方投下深深的影。
濃黑的霧氣從影里蔓延而出,怨毒地向他們俯沖,原本就存在于眾人影子里的怪更是蛇一樣爬上了他們的!
茉莉最先慘一聲,整個人直直向前跪趴下去。下的影子變了一團漆黑的沼澤,沼澤里翻涌著黏膩的波浪,將整個人往下拉扯。隨即,白松拿長劍砍向腳下的影,可斬斷一個又會再生一個,它們仍然像千足蟲一樣纏著他。
無窮無盡的聲音——周圍人的慘聲、打斗聲,怪的號聲,幻境中千上萬喃喃低語聲環繞在郁飛塵的耳畔。他再次抬頭,向黑幕上點了一粒白點的天空。
白斜線橫穿整個漆黑世界,兩種最純粹的彩構一幅幾何分割畫。
這畫太宏大,用一整個天空當做畫布,一個世界誕生以來的萬古都被包攏其中,可它又那麼簡單。
而他站在這世界的最后時刻里,站在一個曾舉行過無數腥殘忍的祭祀的太圖騰中央。四百蠟燭映照下,貪婪瘋狂的怪們正進行最后的反撲。
然而,在那純粹至極的黑白幾何畫映照下,世間一切活的愚昧、殘忍、腥、貪婪和瘋狂顯得異常微不足道,只是一個稍縱即逝的瞬間。
——世界永遠是那個世界,只是人在其中做出了不同的選擇。
灰男侍的影在地面上閃爍一下,最終化作無數飄飛的灰塵,徹底消失。他消失后,皇跌坐在魔法坩堝前,鍋里,渾濁魔藥倒映著扭曲的紅影。
裘娜被手卷住腰,但仍然咬牙拽著茉莉和茉莉下的沼澤爬到最近的蠟燭,們一一地吹熄著蠟燭,因為呼吸過度,整個人臉蒼白,不停地痙攣著。
白松的劍被手卷起奪走,陷影沼澤之中。他劇烈息著,看向郁飛塵。只要郁飛塵還沒倒下,他就覺得還有希。
路德維希扶起圣子的半,讓他枕靠在自己前,也過火朝郁飛塵的方向看去。
下一刻,郁飛塵從懷中拿起盛放火蜥蜴末的白瓶!
他把瓶平放,瓶口朝外,猛地拔開木瓶塞,深紅的末瞬間云霧一樣升騰起來。接著猛地把瓶子從上往下斜甩,所有末都從里面傾瀉而出,被獵獵寒風刮著散往場中——
路德維希將先前那蠟燭往前一遞,郁飛塵接過,讓火苗與漫布中庭的紅霧相。
億萬點火花同時迸發,輝煌的流星雨轟烈落下。火焰以水晶床為中心向外席卷,炸一般點燃了整個中庭。漆黑長夜里,太圖騰煥發芒,山巔神廟綻開巨大的火焰花朵。
人們紛紛掩住口鼻。末嗆進肺里,路德維希劇烈咳嗽起來,他咳起來時,就和安菲爾德完全重合了。郁飛塵回,把教皇和教皇照顧著的圣子——這兩只脆弱的生一起扣在懷里,讓他們盡量吸一些末。
轟烈火焰剎那間退了所有影怪,也讓四百蠟燭以千萬倍的速度迅速燃燒著,燭淚像鮮一樣淋漓落下。很快,當所有末燃盡,曇花一現的烈火消失時,紅蠟燭也全部燒完了。
中庭,所有芒都熄滅。手不見五指,這世界的唯一亮來自那道橫貫世界的白線。
晦暗的世界里再次響起怪尖,漆黑的廓在幾乎同的背景下瘋狂起伏,依稀能看見是怪們掙扎離開附的軀殼,瘋狂地追逐著那邊的線而去了。
中庭一時間只剩下幾人劇烈的呼吸聲。等呼吸聲終于微微平復下來的時候,皇憔悴的聲音響起:“所以,我們在這個副本的任務到底是什麼?”
圣子依舊沒醒,路德維希還在小聲咳嗽,也沒有離開他懷里的意思,郁飛塵沒別的事做,回答了:“我的猜測,任務是:三天之阻止復生儀式舉行,幫圣子完自殺心愿。”
皇仍然有事沒想通:“可是NPC給我們發布了明確的任務。”
郁飛塵在心里微微嘆氣。或許,皇真的經歷過很多個世界的歷險,也屬于一個強大的組織,就像那種喜歡看攻略的資深玩家一樣,喜歡把副本分門別類,分別掌握通關技巧。只是這終究是真實的世界,不是別人設計好的,永遠有著無限的可能。
就像路德維希對茉莉說的那樣,副本無法被概括為明確的幾類。那些型的經驗最終錮了。
“他發布給我們的本不是真正的任務。”他淡淡說。
話音落下,裘娜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心臟因興而劇烈跳,語速極快:“皇、教皇、國王……這些人被請到神廟來,斗篷老人強迫他們幫忙找藥材復活圣子,查清真相,這可能本不是你所謂的‘通關任務’,而是一個,一個……”
絞盡腦尋找著可能的形容詞,終于口而出:“一個背景劇!”
郁飛塵“嗯”了一聲。說的對,被迫尋找魔藥只是個背景劇。只不過這真的劇和大家習慣的副本任務實在是太相似了。而真正的通關任務藏在沉睡的圣子心中,只能由他們這些外來者探索得出。
——這也是這個副本真正的難度所在。
裘娜醍醐灌頂,猛地拍了一下白松,繼續道:“忙活半天,打工打錯老板了!那個老東西本不是導演,他就是個有劇本的配角啊!”
說到氣憤激,忍不住又狠狠拍了一下白松的背:“這他媽的,套娃了啊!不帶這樣玩的,這不是坑我們嗎?氣死了,這他媽的——”
白松被拍得慘兩聲,但裘娜的話又讓他覺得自己和的語言系有巨大的鴻,完全不懂那些名詞,只覺得最后一句話的用詞不太文明。
他放棄了和這位戰斗力強大的領主夫人通,轉向郁飛塵,提出了一個很靈魂的疑問。
“郁哥,你昨天也見到了圣子本人。假如你那個時候把圣子給殺了,是不是任務就完了?”
或許吧。
郁飛塵“嗯”了一下。
“可惡啊。”白松嘆息說。
郁飛塵面無表。如果能早猜出真相,他可能真的會提前結束圣子的生命,也讓他免于痛苦的折磨。但是先前的信息量太了,也就是今天的祭祀儀式上,影怪窮途末路,暴了太多關鍵線索,才讓他徹底理出了真相。
皇不再言語。裘娜抬頭天:“天馬上就要全黑,那些怪全部追著走了……假如現在我們殺了圣子,就能出去嗎?”
郁飛塵:“按理來說,能。”
“那為什麼還不?”
郁飛塵低頭看懷里的人——雖然事實上什麼東西都看不見。
殺圣子,他無所謂。但是看教皇陛下對待圣子那溫溫恨不得代替他承痛苦的態度,恐怕不太想殺。
只聽路德維希又咳嗽了兩下,終于止住了。他也終于抬頭從郁飛塵上起來。
“這個推理符合所有已知的事實,”他輕聲說:“但不到圣子清醒的時刻,騎士長自己也無法確認它完全正確。”
郁飛塵心中頗有微詞,想這人難道還有更加正確的推理,那他洗耳恭聽。
但路德維希的下一句話讓他略覺滿意。
“雖然,我也認同他。”路德維希說。
料的聲音響起來,路德維希扶著圣子,輕聲道:“無人能完全布置好后之事,即使是全知的神靈。他墜向燭臺的那一刻,一定想起了一些未盡之語,我想聽見他最后的愿。”
郁飛塵將握住燭臺柄,圣子的已經流了滿床,燭臺也將完全拔盡了。圣子呼吸不勻,正在將醒未醒的邊緣,路德想聽圣子的未盡之語,而他也有一件事想知道。
那件事他已經有了猜測,但還不能完全確認。
——圣子殺了自己,為什麼卻給路德維希留書說“我殺了神”?
他收手指向外使力,最后一截鐵刺也離開了圣子的。
圣子劇烈咳嗽了起來。
就在此時,天空中白的小點晃了晃,徹底消失。
最后一線亮離開了這個世界,遠怪的嘶吼聲忽然突兀地消失了。
徹底沒有了明,也就徹底沒有了影。無須費力追捕或斬殺,那些殘忍詭異的怪就像失去了畫布的圖形一樣,在這個世界憑空湮滅了。
這個世界上,只剩下無邊無際的黑暗。
黑暗與寂靜里,路德維希對白松說:“包裹給我。”
白松乖乖把裝著他們全副家的包遞上,路德維希亮火柴,點起了一蠟燭,放在水晶床上。一縷微在黑茫茫的世界里亮起,這次再沒有影怪來打擾他們了。
火映亮了教皇陛下沉靜的面孔,紅發圣子咳嗽幾下后,眼睫抖,然后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一眼看見了路德維希的臉,笑了笑,用極端虛弱的聲音道:“路德……”
郁飛塵看到他湛藍的瞳孔已然渙散,或許再過一兩分鐘就會徹底沒命。
路德維希說:“心臟。”
白松看郁飛塵,郁飛塵點了點頭。
于是白松拆開了自己的肩甲。他們當初有三枚鹽心臟,把一枚完的和一枚渾濁的給了斗篷老人,剩下一枚完心臟則被郁飛塵收起來,最后藏在了白松肩甲因弧度而產生的空鼓,這里是個好位置。
斗篷老人曾經捧著鹽心臟陶醉地說,他到了復生的力量。這樣看來,這東西就算沒有起死回生的神奇功效,起碼也有一定的醫治效果。
路德維希作自然,把側郁飛塵的劍鞘出來拿在手里,用堅的劍鞘敲下鹽心臟的一小塊,把這塊鮮紅的薄片結晶遞到圣子邊。
看清這是什麼東西后,圣子虛弱地搖了搖頭。
路德維希道:“未犧牲無辜之人。”
他將結晶再次往圣子邊遞,這次圣子接了。連續服下幾塊結晶后,圣子蒼白的臉恢復了一些,流也止住了。
他沒再繼續服用,而是看向天空,道:“濃黑之幕已經徹底合攏了嗎?路德。”
“合攏了,影中的惡靈已經全部消失。祭司試圖煉制復生魔藥來挽救你的生命,但沒功。”
圣子微笑。
他是個漂亮的年,有深紅的頭發和湛藍的眼睛,眼角不像年人那樣長,顯出靈與俏皮。但此刻那湛藍瞳孔中的平靜蓋過了那孩子氣的跳。
“路德。我不懼怕死亡,也不懼怕復生。只擔憂他們將我變為失去神智的怪。”他說:“謝謝你們。”
路德維希著他的頭頂:“我知道。”
圣子湛藍的眼睛看過所有人,最后停在了郁飛塵上:“我知道你一定會陪路德來。很危險……但我只有你們這些朋友了,對不起。”
“沒關系。”郁飛塵道。
說完,他直截了當地問:“濃黑之幕究竟是什麼?”
“我該為你們留下更多線索,可是來不及。”圣子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低下頭,然后,他說了一句話。
“那是我的影子。”
一時間,除郁飛塵和路德維希外的其它人都怔住了。
圣子繼續道:“人們從木頭中發現火焰,創造出太以外的明,就竊取了明之神的一部分權柄。于是世上也多了原本不該存在的影。當影連一片,就滋生了無窮無盡的殺人惡靈。”
“我在路德的藏書里讀到,出現有關惡靈的記載的同一年,廣袤的大□□周升起綿延不絕的濃黑之幕。三年之后,中央的高山上,一位祭司帶領修士與修建立神廟,神廟找到了沒有影子的圣子。圣子念誦特殊的禱咒,就能讓濃黑之幕停止上升。”
“我常想,神廟若真得到了明神的旨意,為何我為圣子,卻對此毫無應。又為何……當我念誦禱咒時,總是覺得痛苦。直到我領悟了明與影的聯系,才明白神廟其實是影之神的轄地,影之神預料到……當濃黑之幕徹底合攏時,它和它的子民都會消失,所以才如此努力地尋找和保護圣子。”
“你知道嗎,路德,明的神廟其實是影的信徒,而濃黑之幕卻是明之神保護世界的手段。這個世界荊棘叢生,黑白顛倒。”
濃黑之幕——是明之神保護世界的手段。
是啊,更強的明只能帶來更強的影,明之神要想保護卡薩布蘭免于惡靈的侵襲,就要讓明徹底消失。神將自己從世界上離,沒有的地方全是黑暗,于是卡薩布蘭就升起了濃黑之幕。
對神來說,這可能只是一念轉瞬。但對于人來說,濃黑之幕的合攏經歷了數百年。
明的反面是黑暗,所以,要說濃黑之幕是明神的影子,也有道理。
“神高于人,神無法親降臨世間,只能布下恩澤。我行走在下時沒有影子,那是因為——圣子就是明在人間的化,正如神廟是影的化。所以我能夠阻止濃黑之幕的升起。”
“我想說的,就是這些了。”
真相大白,圣子說的沒錯。這世界荊棘叢生,黑白顛倒。表象和真相完全相反。
裘娜嘆了口氣:“原來是這樣。我真沒想到。但你的子民……”
“所有人都死了。”圣子平靜說。
然后他轉向路德維希:“路德,記得我們曾經討論過的嗎?”
“不要拒絕注定降臨的毀滅,去接終會到來的新生,路德。”圣子握著路德維希的手,他看著路德維希,目卻好像穿過了亙古的:“我的所有子民都在苦難中死去,但終有一天,明會重返卡薩布蘭。人們再次誕生,也再次從木頭里發現火焰——路德,日之下沒有新鮮事,只是循環往復,不要拒絕它,路德。”
路德維希靜靜看著他,可燭熠熠,倒映在他墨綠眼瞳里的時候像極了含水的波。那火照亮他平靜的面龐,再次映出他眼底的淚痣。
郁飛塵想,他好像又哭了。
他會為什麼而流淚?
他不知道,只覺得此刻的圣子與教皇上流淌著極為相似之。
那東西始于生,終于死。既慈憫,又哀傷。
“好了。”圣子從床上起,說,“在永眠之前,我帶你們離開吧。”
夜寂靜,白紅發的年圣子手持白燭,旁侍立兩位白修,帶他們穿行過無人的幽廟。一路走,一路滴落跡,像一支燃著的蠟燭。
最終,他們走到了神廟的大門口。
“我要用剩余的短暫時間,在這里留下能夠長存于世的記號。等明重新到來,新誕生的人們若讀懂它——或許就有了與我們不同的未來。”圣子說:“客人們,離開這里吧,我長眠于此,你們還有未盡之路。”
“路德,”最后,他輕聲再喚,“不要拒絕注定降臨的毀滅。”
郁飛塵站在門口,回黑暗中的持燭圣子。他微笑目送他們,好像真以為這還是原本的朋友們,又好像什麼都知道。單薄的年幾乎掛不住華麗的白袍,卻仍像個孤獨的君主,守著王國的墳墓。
這世界的下一個回是否會到來?如果到來,會像舊世界一樣愚昧殘忍,還是如圣子一般溫平和?
他不知道,正如他不知道旁的路德維希為什麼始終沒有回頭,又為什麼流下了一滴真正的眼淚。
那眼淚流經右眼下的淚痣,在平靜面孔上留下一道若若現的水跡,然后消失在了無邊的夜里。
下一刻路德維希面無表抓住郁飛塵的手腕,帶他出了漆黑的鐵門。
久違的系統聲響起。
“逃生功。”
“請開始解構。”
匆匆那年為何
有一種人,就像D品。沾了一口,此生難戒。父母離異,我不過是個剛發育完的高中生
8 17366穿成萬人迷的炮灰竹馬
主角受謝綏是天之驕子,家世顯赫,清冷禁慾,吸引了一眾(神經病)追求者。從溫柔學長到偏執總裁到傲嬌死對頭,這些大佬在各自領域無不是呼風喚雨的巔峰大佬,卻都為他癲狂。 在經過一系列虐心虐身的路後,三個人決定聯手弄垮謝家,囚禁謝綏,打斷他的傲骨,將他變成只能依靠自己的寵物。 一眾讀者嚎著“嗚嗚嗚帶感”時。 宋喻已經被氣瘋了,不想再看這辣眼睛的文,罵了一句“傻逼”,匆匆下線。 結果一覺起來,他穿越了。 穿成宋家的三少爺,那個在文裡,幾筆帶過的,會死於絕病的,謝綏的青梅竹馬。 宋喻很是難過,同時心裡已經做出決定——三個傻逼,別想靠近他的小竹馬! * 謝綏天生冷情,兩輩子都沒嘗試過愛人的滋味,也沒嘗試過被人保護的感覺。 搞跨三家、手刃仇人後。他重生回了十五歲,藏起心中的暴戾陰冷,偽裝出少年自己溫柔清潤的模樣。 什麼都和以前一樣,唯獨前世那個灰撲撲只存一個模糊記憶的小竹馬,這一次,格外不同。 像是春風扶開凍土,有人在深淵裡,握住了他沾滿鮮血的手。 * 宋喻發洩般撕著一封告白信,氣鼓鼓:“你不要理那些人,不要信他們的甜言蜜語,他們就是人渣,他們的喜歡不值錢,你不要喜歡他們,好嗎?” 謝綏久久凝視他,笑:“好,我不喜歡他們。” 我只喜歡你。
8 7367逆天九小姐:帝尊,別跑!
她是王牌特工,卻穿越成鄴城第一廢柴奇葩女!本小姐是醜女?化繭成蝶,亮瞎你的鈦金勢利眼!本小姐是廢柴?天雷在手!劈的你外焦里嫩香噴噴!只是貪財好色無底線,誓要桃花遍地開!某尊左手拿刀,右手拿劍,砍落桃花一朵朵!某女挑眉一笑:「你砍我桃花,我虐你白蓮,兩隻妖孽湊一雙,絕配!」
8.29 4411092離婚后我帶千億家產殺回來了
離婚當天,陸薄歸給了夏知心一個億,條件是讓她帶著孩子滾回大山。沒多久,兩人再次見面。他認定的窮哈哈前妻,身穿千萬全球唯一高定,腳踩價值連城的水晶高跟鞋,在鏡頭前大言不慚的說自己家里有金礦。陸薄歸:區區一個億,大姐您裝大發了吧?我身價千億都不敢這麼吹!他和廣大網友都在等她翻車打臉那天。結果卻證明,她家的金礦數不清,她也不是什麼村姑,是超智商天才,多學科學神,神級大師,圍棋國手,玄學大佬……還是自己尋找多年的救命恩人。!!!為了追回夏知心,陸薄歸瘋狂示愛。“老婆親親!”“老婆貼貼!”“老婆蹭蹭!”...
8.18 172478離婚時孕吐,被前夫撞見跪求複婚
本書暫時停更,請大家在站內搜索《離婚時孕吐,被前夫撞見跪求複婚》觀看最新章節~ 協議結婚三年,蘇南星付出真心。 陸北淵卻說,離婚吧,我要給她一個交代。 蘇南星心如死灰,轉身投入中醫事業。治病救人,攻克疑難雜癥,上榜世界名醫,順便生娃玩一玩。 可沒想到,被一眾大佬追著,想給她孩子當後爸。 某霸少:“我被你看光了,摸遍了,你得對我負責。” 某首富:“我的命是你給的,下半輩子,我來寵你和寶寶。” 某影帝:“我和孩子感情最好,必須嫁我!” …… 正牌爹地陸北淵悔不當初,一邊跪在搓衣板上說,“老婆,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求再領一次結婚證。” 一邊公然在圈子裏放狠話:”蘇南星這輩子都隻會是陸夫人,誰敢覬覦、欺負她,就是跟我過不去!“
8 59743替身嬌妻入懷寵
結婚三年,夏梔是江懷城溫柔聽話的妻子,愛到卑微。 直到看到了他的白月光,她才發現自己隻是個替身,她跟他提出離婚。 他眉眼清冷,一個‘好\’字,薄情又不甚在意。 可她走了之後,他的心卻空了。 再次見到夏梔,她一顰一笑似火屠城,灼了眾人的眼。 曾經高冷桀驁的男人,終是卸下了所有的尊嚴與驕傲, 不顧眾人目光單膝下跪,眸底是失控的濃情,嗓音嘶啞, “寶貝,你再看看我,好嗎?” [雙潔,追妻寵上天,爽文]
8.18 100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