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東流[重生]》24.二十三

二十三

在這個崇尚東皇,太一門人遍布的國度,祭祀與贊歌是一件十分神圣的事。除了每一年霜降時節的東皇祭,每逢重要場合時,監天司與太一門人都會表演曲目東皇。

與祭祀時的神圣莊嚴不同,流傳在民間的東皇一曲帶著浪漫傳奇的彩。傳說東皇化三千,會在國難之際降臨世間,救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

楚國的開國皇帝始帝瑾傳聞便是東皇的化之一,在戰火紛飛之際,瑾率著楚國自黎州東出,平諸國一統天下。由太一門的東皇而來,結合始帝的生平事跡,楚國的一位大詞人創作出了一首十分浪漫的東皇踏元宵

為東皇的始帝如同流星般短暫的劃過了九州的上空,卻深刻地落在了一名巫的心上。待到功退之后,舍棄了的東皇乘風而去。慕上東皇的巫踏起了太一祭祀的靈犀舞步,哀切地表達自己的意。

在東皇離去的那天開始跳,踏了七天七夜的祭祀舞。被巫的東皇打開了神國的大門,那一夜,九州所有的星星都亮了起來,篝火照得皆是明。東皇朝自己巫張開了懷抱,接納了意,將了懷中,與一起居住在了神國之上。

神國開放那一日,正是楚國百姓都在歡慶的元宵。

這麼一個浪漫傳奇的故事,不知為何竟被監天司與太一門采納了。監天司將它改了一個浪漫的曲目,于元宵之時演奏。久而久之,這曲變了東皇的必備曲目。

因著傳聞中東皇俊到了雌雄莫辨的地步,而始帝的別在傳說里也是亦男亦,故而無論什麼典禮上,扮演東皇的人都必須是極其貌年或者是。他們穿著可以飛躍神國的羽,翩然降于人世。那到令人覺得神圣莊嚴的容貌,滿足了世人對東皇的幻想。

鐘離朔年時,曾因為母親留給貌被選為東皇祭上飾演東皇的年,因著云州的浪漫多,就算是莊嚴的祭祀他們也用了這曲東皇踏元宵。楚國侍奉的諸神大多浪漫又自由,因此在許多祭祀的場合既能莊嚴神圣,又能浪漫多

風流的鐘離朔為這曲東皇踏元宵特意譜了一曲尺八,以尺八之音作為祭祀之詞,合著扮演巫念唱的祭詞,纏綿悱惻,婉轉多

這一曲,便是見鹿公子名云州的東皇曲。

鐘離朔已多年未曾吹奏,但那旋律已烙在的靈魂深,只要握起尺八,便在耳中悉的旋律。

樂師們的曲聲已然開始變化,華壯闊的曲子為東皇拉開了序幕。飾演巫穿上紅白祭祀服,乘著長綾赤足踩在了木質的臺子上。趴伏在臺上,著臺下如水的人,緩緩抬起修長的脖頸,出了一雙似水的眼眸。

散開的巫服像一朵綻放的櫻花,隨著巫漸次收攏。巫緩緩起,扭著水蛇一般年輕婀娜的腰,緩緩出白皙細的修長手指,朝著點綴著幾點繁星的夜空出,多又嫵的開始唱:

“吉日兮辰良,穆將愉兮上皇~”

世說正月初八,是東皇乘風回到神國的良辰吉日。原本應該由男巫莊嚴有力的聲音來稱贊的祭詞,在多的巫口中顯得如此纏綿。鐘離朔跽坐在后臺,仰著巫婀娜的姿,看著的祭服在舞臺上如水般流聽著樂師華的演奏,心里在想,若我是東皇,也一定會打開神國的大門,來迎接的巫

飾演巫司命有著姣好的面容,婀娜的姿,翩若驚鴻的舞步。臺下的看客皆是如癡如醉,連喝彩都不敢喚出來,害怕驚擾的莊嚴多

這份,同樣打了站在臺旁畫舫的小公主禤景寧。公主著巫麗的舞姿,心中贊嘆道:“監天司長得好看的司命小姐姐可真是多啊。”

臺旁的畫舫乃是能避開人群看到最清晰表演的一地方,這里早就被小公主包下來了。此刻姐妹三人并肩站在一觀看著監天司與太一門為民間準備的表演,倒是別有一番趣味。

“監天司多數的司命都有侍奉的神靈,自然全部都是貌之人才可。”長公主回應道,扭頭看了一眼正專心致志看著表演的長姐,說道:“這飾演巫如此好看,也不曉得等會飾演東皇的該是何等人。我聽說,大司命今年允了徒弟監天司,怕不會是司命長姐,你有見過司命嗎”

“見過的,是個很漂亮的孩子。”禤景宸扭頭,笑著回應了妹妹的問話。

“漂亮就行了。”禤景明點點頭,將目落在了臺上。

臺上的巫跳盡了靈犀舞,此刻收回了向天祈求的手,從高聲贊揚換了低聲唱。樂師們的編鐘聲叮叮當當,一聲聲砸在人心上,宛若雨水滴答流淌。七玄琴聲婉轉,迎合著巫

切的請求,顯得無比凄

唱道:

“表獨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萋萋地唱,靈犀已盡,東皇仍舊沒有出現。

我該到何尋你呢高山之上歸墟之淵就算踏遍九州,也追尋不到你的影。

的祭袍隨著跪伏于地之時,緩緩綻放。宛若一朵盛開到極致的櫻花,墜落在春日的盛景里。

思,求,的期盼,都融進了那雙似水的眼眸里。隔著遙遠的距離,禤景宸著巫眼中含著的淚心一片寂寥。

仿若在期盼東皇回眸的人不是巫,而是

越千年,于始帝的陵前,踏盡七日靈犀,等待著此生最能再次睜眼。

的東皇不是始帝,的東皇是昭明太子鐘離朔。

一個永遠不可能再睜開眼的人。

那份凄然落了心間,竟有些控制不住潸然淚下。

眼角的淚水落,樂師的曲聲越發的空靈,七弦琴聲切切,一聲鐘響,臺上所有的燈火在一瞬間亮了起來。無論臺上還是臺下,都隨著巫一起抬眸看向了夜空。

心道:東皇來了。

穿羽年畫著妖艷麗的神圣妝容,握了尺八,乘著司命們控的綾紗,乘著風自夜空緩緩降落。所有人都將目落在上,那俊俏絕的容,飄然若仙的姿,仿若畫中的東皇墜人間。

握著尺八的著臺上虔誠侍奉的,緩緩地吐出一口長氣。所有人都在看著,等待著那一句:“夜燈晝兮乘風來,攜阿殊兮歸太一。”

禤景宸也在等著這句,所有在等待之人都期盼著巫能迎來此生的圓滿。

可鐘離朔沒有唱這句祝詞,抬起手,將尺八放在了邊,含笑將悠揚的尺八之音吹到了遙遠地河面去。

空靈悠揚,磅礴大氣,從臺上傳來的尺八悅耳之際,一如神靈之語。

臺下眾人都出了意外之,包括船上的兩位公主。長公主輕囈一聲,言道:“飾演東皇這年”

扭頭,去看一旁的長姐。卻見長姐不知何握住了欄桿,直直盯著臺上緩緩墜落的年。

穿羽年自夜空墜落,一手握著尺八放在邊吹奏,一手向了臺上的巫含笑邀約。巫的手放年的掌中,依偎進的懷里。

含笑的年吹著尺八,仿佛溫地問:神國清且冷,凡塵多又溫暖,你可還愿隨我到神國去。

含淚笑答:凡塵總有千萬有人,可我的神明卻在云深不知,孤單一人,寒且冷。我隨你去,你才是我的歸

們一問一答,尺八和巫的合唱婉轉多,纏綿得催人淚下。

燈下年的姿風流瀟灑,那掩了半面的容

那眉,那眼,那姿態,在禤景宸的眼中像極了一個人。那悉的,響徹九州的龍之音,在這一刻死死地勾住了的心神。

這世間,真的有東皇的化

若楚國的君主都是東皇,那今夜那位至高無上的神靈會不會朝凡塵回眸,看一眼呢

似有所一般,臺上單手持著尺八的年握著巫盈盈的腰肢,朝旁邊的畫舫看了一眼。那流轉著華的眼眸,那畫著胭脂的眼角,那持著尺八的素手,那風流俊俏的姿態,于剎那間勾住了禤景宸所有的視線。

隔著遙遠的距離,禤景宸仿佛看到年笑了一下。

“梓潼。”

只是一笑,便好似讓過了無限過了涼水河岸,過了熊熊燃燒的烈火,被鐘離朔攬在了懷里。

我的,陛下。

輕聲回應著,隨著臺上東皇的舞步仿若懷中的巫一般,陷了不愿清醒地幻境里。

禤景宸知道自己大概陷了司命們為百姓營造的夢境里,可只是這片刻,卻有些不愿意清醒。

那個吹奏著尺八的俊年,讓覺得悉,悉到可以當想要追隨一生的殿下。哪怕是短短地一個夢,只要能再見到那個人,那就沉湎吧。

實在是太想念鐘離朔了。

這想念無人可說,卻深邃到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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