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難了》第1節
第1章想你
筆直的機場跑道眼不到頭。
HS航空的紅白客機緩緩起步,加速,機頭向上。
引擎打出熱浪,周圍空氣瞬時扭曲,像是開啟了什麽夢境時空,切都顯得不真實。
莫雲杉坐在頭等艙靠窗位置,同樣沒什麽真實。
想不通自己怎麽就拍腦袋買了回國的機票。
看著窗外雲層漸漸下沉,莫雲杉的心也跟著沉下去。
現在想下飛機都來不及了。
當事人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莫雲杉摘掉墨鏡,隻手橫在眼睛上,無力地合上眼皮,滿腦子都是自己在奧斯卡頒獎禮上那句“回國問問前友還記不記得我”,魔音環繞。
這件事說來話長。
長話短說,莫雲杉在24小時前剛剛經曆了人生的高時刻,憑借在《莫斯博士》人分飾兩角的彩演繹,獲得奧獎最佳主角提名,並最終榮獲第9x屆小金人獎——所有演員夢寐以求的殊榮。
——在這部影片,邪惡博士莫斯和特工艾薇是對雙胞胎,但兩人從出生那刻便經曆了分離,長大後,個在東北部教育最先進的X市進行足以毀滅世界的研究,個在東南部紙醉金迷的N市遊走於權貴間獲取報。
次任務,將兩人的命運重新聯結在起。
莫雲杉因這個角,躍為好萊塢神年度票選第名。
最讓人無法忘懷的幕,便是最後那個咬回眸。
想必被那個眼神殺到的人,不論男,心都會跟著下。
在這個年紀就能斬獲這個國際大獎,莫雲杉本該開啟升級打怪事業流大門,踏上導演劇本任我挑的康莊大道。
然而,莫雲杉說完獲獎言後,當主持人問接下來打算的時候,鬼使神差說了句:“回國,問問前友還記不記得我。”
見過當眾出櫃的,沒見過為了前友出櫃的。
這些年,這個華國麵孔的演員緋聞不,但從來沒見承認過什麽。
這麽個驚天大瓜從天而降,臺下眾演藝經曆富的影星們都沒能控製住臉上的表和口而出的驚歎。
臉最難看的當屬手把莫雲杉捧上影後寶座的知名經理人凱瑟琳,是個四十多歲的金齊肩發人,明利落。
經理人的權限很大,甚至是可以炒掉導演的存在,與國普遍意義上的經紀人有天壤之別。
莫雲杉沒有提前打聲招呼就在這麽重要的頒獎禮上出櫃,把這位大名鼎鼎的經理人著實氣得不輕。
凱瑟琳五年前發現了莫雲杉這顆藏在貝殼裏的珍珠,在這個亞洲孩兒上傾注了許多心。
娛樂圈這個巨大的名利場從來不等人,在凱瑟琳看來,莫雲杉本是做了件愚蠢至極的事。
但凱瑟琳不同於許多經理人的點,亦是讓莫雲杉這麽多年來信賴的點,便是表麵冷酷,實則心,不會裹挾藝人。
所以,最後還是放莫雲杉上了飛機。
不過凱瑟琳相信,小丫頭不會離開太久。
沒有哪個過星的好萊塢明星能忘記這裏的璀璨。
-
隻是……得償所願的莫雲杉心裏並不好過。
瞧瞧我都在頒獎禮上禿嚕出來什麽鬼話!
分手十年,生個孩子都該學會打遊戲坑隊友了,記得又能怎麽樣?
搞得像是要回去舊複燃樣。
這話被那個狐貍聽到,尾豈不是要翹到天上去了!
我要窒息了!
莫雲杉捶著自己的口,臉生無可。
不過……那個狐貍大概不會在意自己在頒獎禮上說了什麽,甚至都不會知道吧。
就算知道了,或許也不會想到自己口那個前友是。
十年,不是十天,也不是十個月。
兩個人早就不是當初的們,而隻是和了。
莫雲杉看向窗外,角泄出些許苦。
華國星在好萊塢的地位近些年有所提高,但想出頭仍是十分不容易,莫雲杉這些年完全是玩兒了命地拍戲,部接部沒有點空檔。
想要那座小金人,想證明自己。
隻是那深埋於心底的,真正的原因,也許正如頒獎禮上那句失控的話。
想攀到大家眼的頂峰,再回去那個人麵前,這樣,不至於太狼狽。
可是如今明明滿榮了。
怎麽高興不起來呢?
-
莫雲杉在奧獎上的句話不僅在M國引起了軒然大波,國娛樂圈更是片嘩然。
許多人破頭想在好萊塢臉,不在乎有沒有片酬,甚至倒錢都行。
莫影後倒好,在角逐廝殺拿到小金人,居然任回國了。
人比人,氣死人。
A市國際機場。
接到消息的狗仔都聞風出,個個抱著拍攝設備藏匿在來往旅客。
莫雲杉墨鏡遮麵,推著行李車走出關口,眼就看到金屬欄桿外的人。
“親親寶貝兒,想不想我?”莫雲杉隻手扶著推車,隻手大大張開,等待個擁抱。
……但是並沒有。
莫雲杉把手彎回去,給了自己個擁抱,伴著尷尬而不失幽怨的笑容,道:“小小年紀該活潑點,看到你最的人,心肯定是相當激的……可以不用這麽斂。”
“我已經第二個本命年了,‘小小年紀’這個前提並不立。最……這個論點存疑。”
說話人聲調起伏不大,臉上表看起來也沒有“激”可言。
來接機的人是莫雲杉的侄——莫璟羽,僅小十歲。從小就板板正正的,副小大人的模樣,和這個姑姑格完全是兩個極端。
聽到侄說起年齡,莫雲杉的心髒和膝蓋上瞬間滿了箭,古代帶羽的那種。
覺隻有個字,疼。
莫雲杉攥了攥拳,副“寶寶不高興要哄哄才能好”的模樣。
冰塊臉侄沉默片刻,提醒道:“小姑姑,這裏是機場,你是個影星。”
“行吧行吧,”莫雲杉擺擺手,“我是長輩,不跟小孩子計較。”
說著話,便把胳膊搭在侄肩上,卡住對方脖子。
被勒得不上氣的侄:“……”
這是不計較?這是要謀殺!
莫雲杉得意地勾著角,隻等侄求饒,便聽耳邊個聲音幽幽道:“聽說殷總最近跟個剛畢業的小男生走得很近,也不知道是什麽關係。”
莫雲杉霎時鬆開侄的脖子,擼起袖子,好似要跟人幹架樣。
“多大年紀了自己心裏沒點數嗎?!”莫雲杉酸氣上頭,“老也虧下得去口!”
這句話音量不小,引來幾道視線。
莫璟羽迅速從包裏掏出擋臉兩件套,飛快在姑姑頭頂扣上帽子,臉上蓋住口罩。
為侄,簡直碎了心。
莫雲杉“鵝鵝鵝”笑了幾聲:“雖然你姑姑現在是影後級別的人了,但是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我哪有那麽多人認識!不用裹這麽嚴實。”
“王在那裏!”
隨著聲激的咆哮,原本聚集在另個出口、舉著手幅的如水般湧來。
口的“王”,是莫雲杉幾年前嶄頭角的個角——沒落王國的王,在電影裏出場五分鍾就與宮殿起葬火海,可以說是配角的配角。雖然戲份不多,卻給許多觀影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也是從那個角開始,莫雲杉這個亞洲麵孔慢慢被人們記住,步步登到現在的位置。
國第批大都是那時候積累起來的,大家便心照不宣地將“王”作為對莫雲杉的稱。
莫雲杉在國外住在遠離市區的小莊園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平時拍戲也是酒店片場兩點線,除了參加活有影迷聚集,平時幾乎沒什麽機會遇到狂熱,所以不了解國追星現場的瘋狂程度。
此刻突然看到烏泱泱群人朝自己衝過來,時還有點漾。
“沒想到我在國多的嘛!”莫雲杉憾搖頭,“可惜我沒帶點小禮回來。”
莫璟羽心裏豎起大拇指。
——不愧是見過大世麵的人。◢思◢兔◢網◢
五秒鍾後,莫雲杉又後悔了,怎麽就沒有早點跑!
接機圍過來後,不代拍大哥也紛紛到前麵,舉著手機往莫雲杉臉上懟,機場路人聽說有明星,不管認識不認識,都湧過來湊熱鬧。
群人裏三層外三層地圍在這裏,嚴重影響了機場秩序。
莫雲杉細胳膊細的,幾乎要折在人群裏。
莫雲杉這些年不是在拍戲,就是在去拍戲的路上,其他切都有人幫安排得妥妥當當,如今惹了這位大經理人,對方擺明了要自生自滅漲點教訓,連酒店都沒幫預訂,更別說找安保公司了。
使出吃的力氣掙紮番,莫雲杉總算和侄殺出重重包圍,安全上車。
經曆過九九十,整個人都不好了。
莫雲杉著氣拍拍脯:“現在的年輕人可真不得了,個個□□短炮設備那麽先進,都是學攝影的嗎?”
駕駛座上的侄淡淡看了眼,默默擰車鑰匙,車子啟。
莫雲杉:“……”我是被嫌棄了?
車持續沉寂的空氣告訴,是的。
-
夜寂靜。
莫雲杉躺在豪華卻沒有生活氣息的酒店大床上,兩條胳膊叉環住自己。
閉上眼睛,想象另個人擁著自己。
想象從不曾忘記過的氣味和溫。
這麽多年,似乎隻有通過這樣自欺欺人的方式,才能來片刻短暫的好眠。
也隻有在個人的時候,才會肆無忌憚地流出自己真正的緒,就碎的脆弱。
莫雲杉擁著腦海裏幻想出來的那個人,輕——
睜開眼想你,閉上眼想你,到夜晚,上的每都在想你。
想你上的每,連顆小小的痣都好想好想。
你也會想我嗎?
莫雲杉嚨滾,細小的吞咽聲在寂靜的夜裏很明顯。
室漸漸被些不知名的氣息充斥,填滿。
暖黃的床頭燈都莫名沾染上曖.昧的波。
不知過了多久。
被子裏的人十腳趾蜷在起,額上沁出層汗,細的水珠浸了發,在臉上。
此刻,莫雲杉的臉像水桃樣,白底紅霧。張開貪婪地汲取新鮮空氣,呼吸促急,像是剛從高速跑步機上下來,又接著做了組劇烈的燃脂運。
力消耗巨大。
莫雲杉閉上眼睛,麵上很快變得慘白。
我的枕邊是記憶的你,你的枕邊,又是誰呢?
那麽多年,早就換過很多人了吧。
-
隅羅公館。
幢別墅的二樓,落地窗被窗簾遮擋得嚴嚴實實,依稀出暗紅的,是窗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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