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導在一邊衝阿南說：“沒有反鏡，總得有個門吧——！”

蕓目落在一輛灰的小微型上，這車破舊程度就不用多說了，副駕駛位置沒窗戶，門也是鬆的。

阿南走到門邊，他個子高，踮起腳從窗戶位置折進半個子，翻了一會，掏出一把大鏈鎖，從窗戶穿過去，繞到後麵鎖住，然後使勁拉了拉。

車被晃下一堆灰來。

阿南轉頭，看向們：“沒問題，放心。”

張導差點就暈過去了。

蕓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阿南一不地看著。

劉傑說：“不行，這個太不安全了，領導，你再等一下，我這就車來，非常快，就等十分鍾！”

“不用麻煩了。”蕓走到車旁，“就這個了。”

“一點都不麻煩，我們正好有要去凱裏辦公的，順路的。”

蕓轉頭看向張導，“小張，那你就別坐這個了，等下他們的車來，你跟他們的車過去，我們在凱裏會和。”

“可——”

蕓又對劉傑說：“有我電話吧。”

“有是有的……”

“那就這樣了，你領回去等吧。”

話說到這，劉傑也沒辦法了，帶著張導遊回到旅行社。

阿南好像鬆了一口氣，蕓在一邊調侃：“怕生意沒了？”

阿南彎著腰檢查胎，聽見蕓的話，嗯了一聲。

檢查完，他直起，“你先上車。”

蕓坐到副駕駛的位置，阿南關上門，用鏈條把門鎖得嚴嚴實實。

“哎……”

阿南正在弄手裏的活，聽見蕓聲音，一轉眼，發現的頭靠在車窗框上，離他的臉隻有一拳遠，發都看得清楚。

輕聲說：“綁牢點，我不想死在你車裏。”

或許是在開玩笑，阿南不知道。

黑的發被穿越夾的風吹得輕輕飄，蕓角還帶著笑。

“不會的。”阿南低聲說。

“你什麽。”

阿南的手又頓住一下，然後說：“周東南。”他用力拉了一下門，確保鎖後，又低聲說：“我朋友都我阿南，你也可以這麽我。”

說完，他繞過車頭，從另一邊上了車子。

蕓靠在椅背上，側頭看他。

“阿南。”

汽車打火卡了一瞬，又順利點著。

蕓轉過頭，看向窗外。

第四章

車在市區裏開不了太快，蕓看著外麵的街道，從這條街出去，不遠就是貴站，到都是熙攘的人群和賣的小吃攤。

過了一會，上了高速後，車速就慢慢提上來了。

這車太舊了，剛剛拉鏈條都能晃下一堆灰，現在速度提到一百就已經開始。蕓本想在車上睡一會，可耐不住這車吱吱嘎嘎地響。

轉頭，阿南開車麵無表。

剛好過了一塊凸起的維修路，兩個人都跟著車一起一落，蕓的屁狠狠地坐在車椅上，尾椎骨又疼又麻。

再轉頭，阿南還是那副表，目視前方。

“喂。”

阿南側目半秒，又轉回去。“嗯？”

“你平時也這麽開車的？”

“嗯。”

“我說了我不著急。”蕓說，“你能不能開穩點，我要被你顛散了。”

阿南扭頭仔細看，蕓趕說：“看路看路！”

“哦。”阿南又轉回去，蕓晃了晃腰，阿南開口說：“我盡量開穩一點。”

蕓說：“慢點也行。”

“我有事，要中午之前到凱裏。”

蕓看他一眼，“什麽事？”

“工作。”

蕓一愣，回看著前方，又過了一會，再次轉過來。

“什麽工作，我可是包了你三天的。”

阿南空說：“我知道，不會耽誤你。”

“你有沒有點職業道德。”

阿南頓住片刻，抿了抿，似乎被這個強有力的控訴震懾了。思考了許久，他才慢慢說：“你到苗寨，肯定是要住在那的，晚上吃飯睡覺總要時間，我就在那陣幹點活。”

其實他說的一點沒錯，但蕓現在太閑了，人一閑，總會有些莫名其妙的執拗鑽上來。尤其是麵對周東南這樣一個一條線的人。

蕓笑了一聲，說：“好啊，那我要是需要用車，你總得在吧。”

阿南毫不猶豫地說：“對。”

蕓點頭，輕描淡寫地說：“到時候再看吧。”

車子在高速公路上飛快行進，蕓睡著了。

條件這麽艱難，還是睡著了。

沒辦法，右邊是千篇一律的風景，左邊是一子打不出一個響的司機，誰來都會睡著。

等再一次睜開眼睛時，已經進市區了。

蕓從睡夢中醒來，頭腦還有些不清醒，看見外麵又有人擺地攤，迷迷糊糊地問阿南：“還沒出貴？”

阿南看一眼，沒回答，而是遞了瓶水給。

十二月份，水是冰涼的。

你清醒清醒。

阿南接著開車，五秒鍾之後忽然覺有什麽東西過來了。他低頭，看見一瓶水抵在他外套上，側頭，旁邊的人閉著眼睛靠著椅背，似睡似醒地說：“擰開……”

“……”阿南看了一會，然後把水接過，擰好，又還給。

蕓喝了幾口水，總算是清醒了一點。

“到凱裏了？”

“嗯。”

蕓坐直，往車窗外麵看，“幾點了？”

“十一點半。”

蕓回頭，“找賓館麽？”

阿南猶豫了一下，說：“你跟那導遊是怎麽說的。”

“在凱裏見麵。”蕓看著阿南的臉，又說，“不過也不是完全確定的，你有什麽意見可以說說。”

阿南轉頭對蕓說：“要不，直接去苗寨吧。”

“可以啊。”蕓反正無所謂，“不過我了，到苗寨要多久。”

阿南回答：“沒多久，我開車快。”

蕓噗嗤一聲笑出來。

“怎麽？”

“沒什麽。”

車子很快出了市區，進群山中。這裏的山都不高，也不深，山坡上就有住家。蕓順著風的窗子往外看，那些木製的小樓在下也顯出別樣的調來。

“那些是苗族的房子？”蕓問。

“嗯。”阿南在山路裏開得沒有剛剛那麽快了，繞過一個彎，又見一個彎。

時值正午，了好多天今日終於晴了。蕓躺在背椅上，時而看向外麵，時而閉上眼睛。

難得清閑。

“那個……”

在山間開了將近半個小時後，阿南好像有話想說，他看了一眼蕓，後者閉著眼睛躺著，聽見聲音，低低地嗯了一聲。

阿南說：“你在睡覺麽？”

蕓睜開眼睛，頭沒，斜眼看他。從蕓這個角度，能看見阿南的側臉，或許是因為數民族的原因，阿南不僅黑，臉上的廓跟漢人也不太相同，起伏更為明顯一些。

“有事就說。”

“那個……等下你進苗寨要買票的。”阿南說。

蕓不知道他提這個什麽意思，淡淡地說：“買就買唄。”

阿南看了一眼，又迅速地轉過頭，言又止。

蕓長歎一口氣，轉回頭去，“有話你就說，你這樣我真想敲死你。”

這個男人對任何計劃外的聲音都不作回應，他抿抿，說：“你在我這買吧。”

蕓閉上眼睛，“你又兼職賣票了。”^思^兔^在^線^閱^讀^

“不是……”

“那買什麽。”

“我有部票。”

“哦。”蕓坐起，看著他，“部票多錢啊。”

阿南考慮了幾秒鍾，說：“一百。”

“那正式票多錢啊。”

“一百。”

“……你玩我是不是。”蕓真的是忍了很久，才忍住沒有口，“你怎麽就能把這些欠嗖嗖的話這麽平淡地說出口。”

阿南表木訥了，看著蕓，並得的。

“沒。”他說，“你照顧一下我生意。”

蕓啞然失笑，“又照顧你生意，那你照顧我點什麽啊。”

阿南轉過頭接著開車，蕓不說話，想了一會，他重新開口。

“等你到苗寨，想要吃飯的話——”

“你請我吃飯？”蕓接話。

“不，我幫你講價。”

“……”蕓臉一拉，“滾蛋。”

阿南眉頭不經意地一皺，有些苦惱。

生意沒談，當然就苦惱了。蕓在一邊看著有趣，又覺得自己這樣實在是有點沒意思，這種趣味和無聊的覺相互衝突，到最後，蕓掏出煙來，說：“行吧，部票就部票了。”

峰回路轉，阿南馬上應聲：“好。”

蕓剛想在損幾句，阿南又說：“那等下，你要跟我配合一下。”

蕓一愣，“配合什麽？”

阿南說：“進寨之前要停一下，不過也沒什麽，你聽我的就行了。”

車子又開了十幾分鍾。

外麵已經有大片的建築了，不過也都是木製的雙層小樓，來往的人多是數民族打扮。人們頭發通通盤起，上麵再一支鮮豔的大花。第一眼看豔俗，第二眼看有趣，第三眼看過去就帶著點風了。

們背孩子也有一套，一張四方布，兩條帶子，孩子放到背後，隨便纏兩下就牢固了。

蕓看著，問道：“這些人都是這的居民？”

“嗯。”阿南在街道裏開不快，蕓轉頭，看見他微微長脖子，朝前方看。街上有來回跑的小孩和貓狗，阿南在避讓。

走過最堵的一截，阿南才正經地回答：“這片基本都是數民族，等下要去的苗寨很大，是全國最大的苗族聚居地。”

蕓長長地哦了一聲。

又開了一會，阿南漸漸放緩速度，把車開到一個偏角停下。

“下來。”

蕓往外麵張，“這也沒到啊。”周圍都是樹，山，一個人都沒有。

“快到了。”阿南一邊說，一邊下車，到蕓這邊把鎖門的鏈條打開。“你先下來，配合我一下。”

蕓不明所以，但還是聽他的話下了車。

坐了太久，蕓腳發麻，下車後舒展筋骨，打了一個哈欠。

“山裏空氣就是好。”

阿南沒管空氣好不好，走到車後麵，兩手一，把車後門掀起，然後個腦袋對蕓說：“來這。”

蕓走過去，阿南又說：“坐進去。”

“……”蕓看了一眼他示意的位置，就是平時小貨車堆雜的地方，現在後座和車後之間有一人寬的距離，鋪著一塊小毯子，毯子也舊，上麵灰塵滿滿。

“你讓我坐這？”

“嗯。”阿南看著蕓，說：“配合一下。”

蕓看著他那張永遠都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