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一上，收支平衡。

口還堵著。

“。”蕓在車裏忍不住罵了一句。

李雲崇最終選了雲南的那塊地。

這塊地不在省會昆明，也不在大理麗江這些雲南著名景區，而是在玉溪。

蕓對這兩個字的概念僅僅在於煙。

“玉溪是個好地方。”李雲崇說，“馬上就過年了，要是有空，我帶你去看看那片地。”

既然已經決定了，李雲崇效率也高了起來，跟蕓說：“年前我找一家建築公司，設計幾套方案，到時候咱們再選一選。”

蕓本來以為李雲崇隻是一時興起，但是現在看來，好像完全不是這樣。

“你不用這麽急吧。”蕓把一疊材料放到茶幾上，說，“就算要住，也還有五六年，萬一以後你又到更好的地方了呢，這兒不白買了。”

“現去現蓋的房子那能住麽。”李雲崇衝了衝手頭的茶，說：“房子弄好，要擱一擱，沉一沉，到時候才好住。”

蕓簡直無話可說了，“行，都隨你。”

那天晚上李雲崇約了幾個朋友，在家吃飯。李雲崇把自己買的地拿出來給他們看，幾個男人圍繞著地皮聊得不亦樂乎。

有兩個人帶了老婆來，吃完飯，蕓跟兩個人到一邊閑坐。

人不，但是不妨礙聊天。

屋裏溫度高，加上人剛吃完飯，幾個人臉上都泛著悶紅。蕓站起，去旁邊推開半扇窗戶。

隔間裏是李雲崇養鳥的地方，蕓無意之中瞥了一眼，意外地發現籠裏隻有兩隻鳥了。

微微一頓。

記得從貴州回來的時候，明明還有三隻的。

“哎，姐看鳥呢？”

蕓扭頭，曹凱站在後。那桌的男人還沒聊完，看起來曹凱是下桌上洗手間，回來時路過這裏。

“我風。”曹凱手裏拿著牙簽剔牙，一邊說：“太熱了，這李總家采暖真好，大冬天屋裏跟蒸爐似的，都能直接穿背心衩。”

蕓沒說話，又轉頭看著鳥籠。

曹凱喝了酒，人微醺，眼神也有點迷離。

他見蕓看著鳥，自己的目也落到上麵。

不知道是對蕓說話，還是自言自語，曹凱淡淡開口：“李總養鳥真是講究。”

蕓側目。

曹凱指著鳥籠說：“又了一步。”

蕓聽不懂，轉過頭問曹凱：“我之前看還有三隻，怎麽越養越了？”知道李雲崇不可能把鳥養死，了隻可能是他放走了，或者送人了。

曹凱看一眼，“你不知道原因？”

“我上哪知道。”

“貴不貴多唄。”曹凱簡單解釋，“養了大半輩子了，總會悟出點什麽。你看那些武俠小說裏寫的，高手練功練到最後，全都九九歸一了，這萬事萬一個道理嘛。”

莫名其妙，蕓嗤笑一聲，剛想損幾句，門鈴響了。

屋裏談笑聲未落，曹凱奇怪地問了句：“還有誰要來啊？”

“應該沒人了。”蕓也有點疑，對曹凱說：“我去看看，你回去坐吧。”

曹凱點點頭。蕓往門口方向走過去。

餐廳離門口有一段距離，隔了一堵牆，似乎連裏麵人說話的聲音都小了許多。

門鈴響了兩下就停了，蕓走到門口，一邊問是誰，抬手準備開門。

一種莫名的覺湧上心頭——在蕓的手落到門把上的一刻。

就像是某種直覺一樣。

沒等外麵人回答，已經把門打開了。

寒風灌。

他還穿著那天那服。

一點花紋都沒有的黑短款羽絨服，牛仔，腳上是一雙棕的高幫鞋。脖子上圍著一條厚厚的圍巾，在領口前係了個大結。

這次他還帶了頂帽子，整張臉隻了一雙眼睛出來。

蕓預真，迅速地往後看了一眼。從這裏看不到屋裏的況，聽聲音，每個人都在忙自己的事。

蕓從屋裏出來，門扣上一些，低聲音，惡狠狠地說：“你幹什麽！？”

周東南把手套摘下來，用手拉了拉圍巾，出，說：“你別出來，外麵太冷了。”

蕓險些抬腳給他蹬下去，指著他，“我說的話你都當放屁了是不是？”

“沒。”

蕓被他這裝傻充愣的態度激得瞇起眼，隻說了一個字——

“滾。”

周東南低了低頭，複又抬起來看著，他神不變，說：“我是來送東西的。”

“送什——”蕓剛開口，周東南就指了指下麵。蕓目落下，才發現地上有個大箱子。

“什麽東西？”蕓踢了一腳。

周東南連忙扶住，“別踢。”他說，“你的頭飾。”

頭飾。

周東南怕想不起來似的，又提醒。“你在苗寨裏買的。”

蕓瞠目結舌。

周東南又說：“你要不要檢查一下，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給你賬號，你把錢給了。”

停，等等——

蕓問題太多，盡力地捋清思路，選一個最能代表心的問題，還沒等選完，屋裏傳來聲音。

“怎麽了，是誰？”

是李雲崇。

他正朝這邊走過來。

蕓把箱子拉到屋裏，推了周東南一下，看也沒看他一眼，隻低聲說了句：“晚點再說，你走。”就把門關上了。

拖著箱子過了玄關，李雲崇剛好麵。

“誰啊？”

“快遞。”

李雲崇也看到了地上的箱子，說：“這麽大，你買什麽了？”

蕓悶頭推箱子，說：“之前在貴州玩的時候訂的，一個裝飾品。”

李雲崇下了桌，自然有人跟過來。

曹凱和另外一個男士過來，一看這場麵，都連忙過來幫忙搬。

李雲崇在一旁看著，曹凱撅著屁把箱子搬起來，問蕓：“姐，放哪啊，我給你拿樓上去？”

蕓還沒開口，李雲崇說：“拿屋裏來，咱們欣賞欣賞。”

大箱子被抬到客廳，人也不聊了，男人也不吹了，全都圍了過來。

蕓想要象征地笑笑，卻發現笑不出來。

——見他也跟喝苗族的酒似的，全都是後反勁。

李雲崇抬抬下，“打開。”

曹凱幫忙找剪刀，一邊問蕓：“姐，你這買的什麽裝飾品，還沉的。”

“嗯。”蕓點點頭，看著箱子被一點一點拆開，“銀飾，苗寨裏買著玩的。”

旁邊一個人問：“都這麽久了才送來？”

蕓隨口說：“找人現做的。”

箱子打開，那個凰頭飾端莊地呈現在眾人眼前。

頭飾跟蕓在店裏看到的一模一樣。集的銀片拚長長的尾，在吊頂下泛著亮。頭飾兩邊的掛墜也很好地包了起來，以防磕。

大夥看見，你一句我一句地誇讚漂亮。

蕓總算有點緩過神，微笑著一一應對。

李雲崇卻至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說。

第三十章

九點多，客人離開，蕓到門口送。

等回來的時候，李雲崇正坐在沙發上泡茶。那個凰頭飾還在地上放著。蕓過去，把頭飾裝到箱子裏，回的時候，李雲崇看著。♂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在哪買的？”

“苗寨。”

“這都兩個月了，才想起來要送？”

蕓坐到他對麵，“說了訂做的。”

“又不是什麽新鮮玩意，用得著還訂做一個麽。你喜歡銀飾，北京的工藝大師有一堆，我幫你聯係就好了。”

蕓還有好多話可以解釋，比如喜歡民族文化，當時一時興起，被店員說了心……可不想解釋了。

往沙發上一靠，說：“我買了又怎麽樣？”

李雲崇不聲地了一下眉頭。

茶幾上的溫水壺燒好了水，壺口冒著熱氣，蓋子也噗噗地響。

李雲崇低頭，把水壺拿下，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蕓心裏煩躁，站起，“我先走了，明天還要上班。”

“小蕓！”李雲崇沉聲，蕓轉頭，看見李雲崇站了起來，緩和了一下緒，說：“我今天有點累了。”

“累了就在這休息。”

“我今天要回家。”蕓拎起包，穿好外套。

在玄關穿鞋時，李雲崇走過來。蕓拉了兩下鞋櫃都沒有拉開，李雲崇彎腰，說：“裏麵可以卡住了，你別急。”他晃了幾下，櫃子拉開，他把蕓的鞋取出來。

蕓低頭穿，李雲崇說：“想回家住就回家住，別板著臉，大過年的。”

蕓拉上鞋子拉鏈，低聲說：“沒有。”

“什麽沒有。”李雲崇道了一句，“你這暴脾氣多年了，還是改不好。”

蕓憋著氣，口發沉，搖搖頭，說：“沒，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

李雲崇說：“明天晚上幾個朋友來聚一聚，你有什麽想吃的，提前告訴我，我準備一下。”

蕓穿好鞋子，站到門口把門打開，說：“那我明兒個白天想想，想好給你打電話。”

蕓從李雲崇家開車離開，小區裏麵張燈結彩，滿是過年氛圍。

蕓開車剛出院子，拐彎時狠狠鑿了一下方向盤，喇叭清脆地響了一聲。

知道李雲崇會煩，可沒想到自己也煩這樣。

與李雲崇相多年，知道他的忌諱。

李雲崇不喜歡跟過去的事有瓜葛——尤其是獨自外出，邊沒有他的過去。

而且近幾年李雲崇年紀大了，越發地囉嗦。以前遇到這種況，他最多警告一句，現在換了路數，不警告了，全改這種若有若無的埋怨。

蕓往常都忍，今天沒忍住。

回家路上趕上堵車，蕓憋了一肚子火沒撒，把手機翻出來。

記得存了那家銀店的電話。

這種不重要的事通常不過腦子，找了半天還打錯了一個，最後費盡千辛萬苦，終於找著了。

這是個座機電話，這個時間店裏應該已經下班了，可這種店都是商住兩用，電話響了幾聲，還是有人接起來。

蕓劈頭蓋臉地就是一頓痛斥。

從商家失聯到延誤發貨再到泄客戶資料，蕓語速極快，氣勢又兇，吼完了足足十秒鍾，對麵都沒反應過來是什麽況。

“請問，您是哪位啊……”

“哦，你們已經忘了我是誰了對吧。”蕓一手扶著方向盤，冷笑一聲，“剛剛送貨出來，就忘了客戶是誰，你們生意做得大啊。”

對麵的小姑娘還是沒懂，跟蕓通了老半天，才弄清楚就是那個買了“鎮店之寶”的客人。

“不是啊！”小姑娘一弄清楚，馬上就反應過來了，“我們十二月底就發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