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寧之今天學雷鋒干了件大好事，心里，把人送到醫院之后，確定不是瓷了，爽快地墊了救護車費用和點滴費用，問醫生問得那個事無巨細，比對親媽還要關心。

莊笙吊上瓶后，樓寧之就馬不停蹄地跑了。不用等對方醒，因為已經滿足了，對方醒了顯得故意要謝似的，小學那品德老師雖然欠揍，好歹說了句聽進去了的話：做好事不留名。

咦的名字好像給對方看見過了，不管，沒打算留名的，這是的本意。

蘭博基尼停在酒吧門口，門口早就等了一長串的人了，的小弟和之前招來幫忙的小弟都翹首以盼著。包的跑車囂張的鷗翼車門打開，短袖襯卡其短，胳膊和長都雪白，像是細雪照在上，渾被鍍出一圈影，背著太，腳腕上的銀鏈叮當作響，以一種散漫的姿態緩步踏進眾人的視線里。

“狗子，”輕蔑地低笑了一聲，用一種本地人特意含糊不清的聲音懶洋洋問，“那小子哪兒呢”

眾人走近，才發現里似乎含著東西，從櫻的線邊緣出白的槐花花瓣，是一邊嚼花瓣一邊說話的。

眾人：“”

社會我樓姐，人狠花樣野。

小弟一號樂了：“靠，小樓總你也這太氣了吧”

樓寧之眼角了，把花瓣呸地吐了，上去就是一個栗敲在說話的這人腦袋上：“會不會說話會不會說話你才，你全家都氣”

小弟一號捂著腦袋哀嚎：“我夸你呢。”

“有你這麼夸人的嗎”樓寧之跳起來又是一掌拍他腦袋上，“給你個機會，重夸。你沒事長這麼高干什麼，打起來累死了。”

“你不，你帥，帥到天崩地裂慘絕人寰，你要打我再蹲下來點兒。”

“不打了。”樓寧之是那種越不讓干的越干的縱子，你順著就覺得沒意思。

小弟一號曖昧地朝笑：“你剛剛電話里”

“剛什麼剛，剛你個頭。”莫名其妙，學雷鋒做好事怎麼了，笑什麼笑。往酒吧里頭瞟，踹了對方一腳，不耐道，“趕給我帶路忙著呢”

大姐說了，今天必須得趕在晚飯前回去，就剩一個小時了。

小弟一號哎喲了一聲，腹誹道：這樣子有點像求不滿啊，是不是沒玩開心啊。

滴滴的小姑娘被一群大小伙子簇擁著進了酒吧，這里面已經清了場，只有那個狗子綠和他的兄弟們在。老板沒什麼意見，反正這幫子游手好閑的二世祖們有錢，打壞了什麼照賠，有時候他們打一架比正常營業賺得還多。

老板見另一方來了，喊上店里還在吧臺工作的調酒師，兩人兒一塊兒進了里屋，等外面安靜下來直接出來談理賠事宜。

綠等得都快坐不住了，兩條搭在桌子上久了都打哆嗦，他收回歇了一下，聽見門口吵吵嚷嚷的靜，立時重新繃住，手薅了一把自己五六的頭發，目森冷地盯著門口的方向。

一頭黑發的樓寧之率先踏了進來，睜著一雙淡琥珀的眼睛，將目鎖定在了卡座的角落里。

襯衫式的短袖薄薄地著，包裹著玲瓏有致的段，襯衫的紐扣只扣到倒數第二顆，微微敞開著領口，出致的鎖骨和纖細的脖頸，白得幾乎晃花了綠的眼睛。

樓寧之和很多老北京人一樣，往那一杵，一站三道彎，那張小到年男人一個掌都能蓋住的白皙面孔，懶散得、卻又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綠看得眼睛發直。

樓寧之又想嚼花瓣了，得很，下往綠的方向一點，哼哼唧唧地吐字：“你就是狗哥”

“”

樓寧之：“”

綠回過神來，立刻就直了板：“對，我就是。”

樓寧之朝前走了兩步，立刻有小弟給搬上椅子，落座，沒骨頭地歪在椅子上：“是你就行，怎麼著想文斗還是武斗”

綠：“文斗是武斗是”

樓寧之朝小弟二號一點下，“昊子，你跟他說說。”

小弟二號：“文斗拼爹媽，我后臺大，你就給我滾蛋；武斗看拳頭，誰拳頭，誰說話算話。”

綠：“”

這群靠著爹媽耀武揚威的二世祖們在這種況下偏偏不樂意擺出爹媽的面子了，拳頭就拳頭，誰怕誰啊。

于是戰局以樓寧之一個啤酒瓶子砸在綠頭上宣告開始。

綠暴怒：“草”

樓寧之一個箭步溜

到了小弟們后面：“干他們”

酒吧老板和調酒師在里間玩了兩把聯機，期間門外叮咣一陣響，不多時有人來敲門，胳膊上掛彩的斯文男青年站在門口，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道：“老板，過來給您結個賬。”

老板“哎”了聲，出來不聲的掃視了一圈戰況，好像是那個孩子帶的隊贏了，只是人早就散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幾個善后的人，都鼻青臉腫的。

也不知道那個小姑娘有沒有傷，好好的孩子，怎麼偏偏喜歡打架斗毆呢

“這個不賣，我織來自己戴的。”莊笙說。

自己戴就很好233

以后看圍巾識人，走，上街偶遇去

暴了小聲姐姐沒對象吧，不然肯定要給對象圍的呀

“”聞言，織圍巾的手指頓了一下。

小姐姐又不說話了，彈幕剛剛那個問對象的快拖出來打死

打死打死，讓你說話

“也沒，哎。”莊笙嘆了口氣，剛想開口，屏幕就嘎嘣一下黑掉了，上前擺弄了一下，發現是沒電了，今天兵荒馬了一整天，這臺機能支持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欣地想道。

充上電后，莊笙就把手機丟在床上，手洗碗。洗完碗給自己下了碗掛面，兩洗凈的青菜猶如雙龍過江在水里翻滾著，蒸汽升騰在眼前，模糊著站在灶前的人的視線，莊笙眼睛睜得大大的，瞪著頭頂的天花板。

“學習不好就算了，喜歡在外面混日子也算了，你現在還搞起了什麼什麼同”

“變態”

“你爸了一輩子面子，教出來一個搞同的兒，你讓他后半輩子怎麼活天天讓人在背后脊梁骨嗎你怎麼忍心”

“你是不是有病啊”

“囡囡，是不是媽媽沒教好你，才讓你誤了歧途”

“瘋了，你一定是瘋了”

“你走啊，走敢出家門一步就永遠別回來”

“別攔著，讓滾”

然后就那麼走了，一走就是三年，揣著幾個哥們姐們湊的有零有整的錢，憑著一沖和不服輸，一張火車票坐到了北京，從十七歲到二十歲，睡過大街和橋，所有能來錢的臨時工都干過。

不是沒有遇到過機會，兩年前，因為長相出眾被星探發現過，簽了經紀公司，演了一個電視劇的三，電視劇小火了一把，也跟著有了點小名氣。好景不長，不知道得罪了誰，被人陷害，被公司掃地出門，所有的積蓄都賠了違約金，一個人孤立無援，當經紀人也不站在這邊的時候，只能任人擺布。

那一段輝煌的日子就好像一場鏡花水月，倏忽就不見了。

一切都回到了原點，不，比原點還不如，嘗過那樣的滋味，就越發難以忍現在的這個自己。

鍋里的面條浮了起來，莊笙往里添了點水。

莫名其妙的紅，莫名其妙的沉寂下去無人問津，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是為什麼。這兩年來總是會想起這個問題，但是每次又強迫自己下去。

現在想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即使知道了又能怎麼辦抄起塊板磚去開人家瓢嗎你以為你現在是在高中當校霸的時候嗎醒醒吧，小朋友。

長大就是收起任和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好好過日子吧。

可日子又怎麼過下去呢

在影視城干群演，什麼時候是個頭能干一輩子嗎，沒有錢，沒有學歷，還在這座房價已經炒出連看著都會眼暈的天價的國際都市里，每次在街上和別人肩而過，都覺自己格格不。

不知怎麼就想到了今天的那個孩兒，看那麼活潑囂張，剛年就開著豪車，家庭條件一定很好，十八歲，像那樣的人，不是要出國留學就是去念名牌大學吧。

真羨慕。

莊笙關了火，把鍋里的面撈起來，往里滴了兩滴香油，胡攪拌了幾下，大口塞進里。太燙了，燙得眼淚大顆大顆地涌出來。

眼淚落在面碗里，吃得很兇，哭得也很兇。

如果現在在家里就好了。

盤旋已久的念頭就這麼猝不及防地跳了出來。

丟開筷子，伏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來。

屋外的流浪貓游走在荒蕪的草地上，發出喵嗚的微弱聲音，夜風悠遠，再多的聲音也散風中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