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一聲呼喚就這麼喊出了口, 越喊越練, 但是兩個人都無暇他顧，一個跑得飛快，一個追得飛快。

樓寧之雖然力不如莊笙, 但是架不住對這個會所悉, 而且這里服務的客戶都是高端人群，一個個都要私空間，所以路建得七拐八拐的。樓寧之轉過了好幾個彎，把自己藏在安全出口的門后面，輕而易舉把后面追著的人甩了，背抵著門大氣。

氣死了

“小樓”

“你聽我解釋啊”

“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樓小樓”

“樓寧之”

一聲急過一聲的呼喚聽得樓寧之心跳加速，既害怕找到又希找到。找到了要怎麼做，沒找到又要怎麼做, 沒想好，反正捂著耳朵我不聽我不聽。

如果莊笙要強吻的話, 就用腳踩，踩不死丫不對，腦補錯了劇本, 不是這個, 反正無論怎麼樣都不會信的, 這個朝三暮四、朝秦暮楚還言而無信的人，不能信一個字。

莊笙的呼喊沒喊出來樓寧之, 倒是把這樓的經理來了。

“您好, 請不要大聲喧嘩, 免得打擾其他客人。”服務場所里，有的人會看人下碟，這位經理一看莊笙一淘寶地攤貨，氣質也和見過的大多數人大相徑庭，著一小家子的土氣，眼高了幾分，道，“請問你是在哪個房間”

“3001。”

“我帶你過去。”

“麻煩了。”

“這邊幾個房間都是高級vip”

兩人的談聲越來越遠。

樓寧之聽著不對，這里的人跟說話可不是這個語氣，一口一個您畢恭畢敬的，雖然這經理對莊笙的語氣也沒有任何不敬，但是就是著一輕蔑的勁兒，讓非常不喜。

“來找我的，是我朋友。”樓寧之自己從安全出口后面鉆了出來，用鼻孔看，“你先回去吧，不用管了。”

經理看清了說話的人，臉便是微微一變，恭恭敬敬道了聲：“樓三小姐。”向莊笙的眼神也頓時不一樣了，“二位有什麼需要，盡管吩咐。”

呸，樓寧之暗啐一口，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你們能管事的今天在嗎”

經理臉一白。

這個能管事的自然不是指們，而是能管們的會所高層。

樓寧之：“行了，你走吧，有事兒我再你。”

經理又是一鞠躬，這次比哪一次都鞠得深。

待這個經理走了以后，莊笙才小心地和搭茬：“你要投訴”

“投訴屁，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樓寧之嗤道，“嚇不死丫。”

莊笙想起來來找的原因：“你聽我解釋”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樓寧之兩手捂著耳朵瘋狂搖頭。

不提還好，一聽樓寧之立刻想起來了，剛才看到的場景自在腦循環上映，莊笙坐著，小黑臉站著，兩個人都快抱在一起了，不，就是抱在一起了，小黑臉還臉，自己都沒怎麼過呢。

“我是王八。”莊笙說。

樓寧之：“”

什麼

“你說我是什麼我就是什麼。”莊笙站在面前，看似將自己于弱勢，實則切注意著的表，前后左右的退路都被封死了。

樓寧之瞪著：“你要”話剛起了個頭就被打斷了。

“不要。”莊笙回答。

樓寧之：“你知道我要說什麼”

莊笙：“問我要不要臉。”

“行吧，”樓寧之罵道，“你個不要臉的玩意兒。”先出出氣再說，免得把自己氣死。

莊笙皺了皺眉，忍下，問道：“王八要念經了，你聽不聽”

“不聽。”樓寧之怒聲道。

但是人卻沒再跑了，意思就是聽，莊笙看穿了的口是心非，拉著的胳膊往剛剛鉆出來的安全通道走，“我們去那兒說。”

“別我”樓寧之甩開的手，力道用得大了，莊笙的手背正好撞在門上，門是鐵做的，這一下砸得非常實，莊笙疼得倒了口氣，另一只手趕過來按住，緩解疼痛。

“對”樓寧之是無心的，但是道歉的話剛到嚨口又被咽了回去，裝作一副倨傲的樣子，眼睛余一直在掃著的手。

暗惱：你說你捂著干嗎，看都看不見，有沒有蹭破哪里，是不是紅了。

莊笙把砸疼的手后背，對樓寧之坦白從寬：“今天收工以后，約我來做個spa，說是媽媽單位送的卡，不要錢”

樓寧之嘲諷地勾了勾：“誰家單位送這兒的卡，不知道這兒消費多麼，媽是有錢還是有權呢”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跟人家來這兒”樓寧之掀了掀瓣，越想越沒好氣，“你才跟人家認識幾天你就跟人家走，萬一是壞人呢，我看丫賊眉鼠眼的，就不像個好人”

莊笙為的言辭到些微的不悅，秋秋已經是認可的朋友了，自己的朋友被這麼說，任誰也不會開心，但還是沒有辯解，也不附和，一貫的沉默相對。

樓寧之：“再說了，你想做spa你不會找我啊，我不比小黑臉靠譜趕的，跟絕，我見就煩。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就我倆好。”

“不行。”莊笙抬起頭。

“什麼不行”

“絕不行。”

“行啊，那就我倆絕唄。”樓寧之無所謂道，朋友最重要的是開心，既然讓自己不開心了，那不這個朋友就得了，就當那幾斤麻小喂了狗。

莊笙靜靜地注視著，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樓寧之很難形容那一瞬間的眼神，驚訝，好像不止，憤怒，似乎也有一點兒，更多的還是形容不出來的一種悲傷。

那種濃郁的悲傷好像可以過長長睫下那雙平淡的眼睛，一瞬間擊中的心底，仿佛下一刻就會哭出來。

樓寧之覺心口微微地疼了一下，比方才最難的時候還要難。

啊。

樓寧之幾乎克制不住想抬手按在自己心臟確認是不是那里的覺。

到底是怎麼了

莊笙追出來的那一刻是真的著急，不想有一點不開心，有多在意，現在就有多失。自己對來說想必連一條富人家的狗都不如，富人家的狗也沒有說扔就扔的。

有的人就應該遠遠地看著，不應該心存幻想，一點也不該。把已經發生的那些都當作一場夢忘了吧，們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莊笙到底是沒哭，往后退了一步，像是要把們之間的聯系徹底斬斷，用很輕的聲音道：“好。”

樓寧之：“”

什麼就好了

剛剛問什麼問題了嗎

莊笙已經背過，樓寧之記憶回籠，后知后覺地追上去拉住了的手。莊笙目視前方，用那只手背磕得通紅的手一手指一手指地掰開了的手。

樓寧之急了：“我開玩笑的”

有的話說出口，就是一個疙瘩，收回去，談何容易。莊笙還是一直往前走，頭也不回，不想在別人面前哭。太弱了，不喜歡自己這個樣子。

樓寧之哪能讓這麼走了，后悔了，死活也要住，絕什麼的，不存在的，一輩子都不能絕。莊笙力氣大，樓寧之被甩開就重新抱上來，一路被拖著走出去了好幾米遠。

莊笙終于發了：“你煩不煩”

樓寧之被這猝不及防的一聲吼得一怵，激靈了一下，下意識就要發的大小姐脾氣，轉臉看見莊笙一雙紅通通的眼眶，愣住：“你要哭了”

“沒有，讓開。”莊笙撇過臉去。

“我錯了，我真錯了，我賤。”樓寧之一個掌就扇自己子上了，要扇第二下的時候被莊笙攔住了，兩人僵持原地。

半晌，莊笙悶聲問了一句：“不疼嗎”

樓寧之嘻嘻笑道：“就知道你舍不得，其實我沒怎麼用力，就是打得響了一點。我小時候闖了禍就自己，啪啪響，讓我姐們不打我，都出經驗了，一點兒都不疼。”

樓寧之撅起：“不信你看。”

什麼，不撅起個給誰看，顯得你好看是怎麼地要真起來你得了麼

莊笙又氣又想笑，好歹是沒再走了。

樓寧之覷著的臉，小狗一樣扯扯的t恤下擺：“我錯了，你原諒我吧你不跟小黑臉絕就不跟小黑臉絕，我也不生氣，咱倆兩清。

”

莊笙心想你還好意思提生氣，剛剛是誰說要絕的。憑什麼就兩清，又沒有做錯什麼事。

樓寧之真就還在生氣呢，見不吭聲，也犟道：“你先前明明說和我親，小黑臉只是一般朋友的，你跟都牽手了，普通朋友誰會肩并肩手牽手的，剛在房間里，還你臉我看見了，你這個大騙子還好意思跟我甩臉子”

大騙子莊笙：“”

昨天是說過這話，但是哪兒知道今天就忽然從一般朋友變了好朋友。

“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對不對騙子騙子騙子。”

“”

樓寧之開始了經典的一套“你無你無恥你無理取鬧”，莊笙靜靜地聽著，就在樓三小姐氣勢越來越盛，并且要騎到莊笙頭上時，莊笙從昨晚到今天郁積的一口氣終于吐了出來。

“你昨天晚上不是說好給我報平安的嗎為什麼沒給我消息”

“”

哎呀，把這茬兒給忘了。

從一開始嘰嘰喳喳到現在的樓三小姐閉了，囂張的氣焰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為什麼”

“這個這個”樓三小姐躲閃著莊笙看過來的眼神。

“我等了你一晚上。”

“”樓寧之呲了一下，這話沒法接。

“手機拿在手上掉地上了，幸好沒摔壞，跟我好幾年了。”

“哎。”樓寧之應了一聲，低聲，“我錯了嘛。”

莊笙非把這氣撒痛快了不可，問：“你說不讓我和秋秋玩兒，那你陪我玩了嗎”三十塊買的草莓呢，一口也沒吃就丟了。

今天上午去揍“渣男”下午就在大姐辦公室睡大覺，要不是晚上遇見，全程都沒想起來有這麼個人的樓寧之：“”

“你每天有那麼多的消遣，我還不能個朋友了”

“也不是不能。”樓寧之訥訥，大姐救命啊，說不過，而且覺得對方說得好有道理怎麼辦。

“誰讓我剛才和絕的”

樓寧之左右張一下，嚷起來：“誰啊，是誰啊，誰這麼不要臉啊。”

莊笙看著的一連串舉，對此人有了新的認識，真的太會指鹿為馬變黑為白了，外加不要臉。

樓寧之又義憤填膺道：“這樣的人我見一次打一次。”

說得跟真的一樣。

莊笙氣消了大半，似是無奈地嘆了口氣：“我是你的誰”

終于有一道會答的題了，樓寧之舉手道：“好朋友”

莊笙在心里再次長嘆了口氣。

樓寧之覺頭頂一熱，原來是莊笙輕輕地了一下的發頂，眨著眼睛向對方，莊笙莞爾：“這麼看著我干嗎”

“舒服，你再一下。”

莊笙放下來的手再次放了上去，胡嚕了一下，“這樣”

樓寧之瞇著眼蹭了蹭的掌心，和大姐二姐的覺完全不一樣。

莊笙溫地注視著。

小狗。

很輕地說了一句。

被人悄悄取了綽號的樓寧之渾然未覺，接著蹭了兩下，才睜開眼睛，莊笙在看過來之前眨了一下眼睛，斂去了過于厚重的，依舊是一雙古井無波的幽深黑瞳。

“小聲姐姐。”

“嗯”聲地回應。

“你在這里干什麼”樓寧之看著，莫名地移不開眼睛，上干的不知道說什麼了，遂沒話找話。

莊笙：“”

你是金魚嗎只有七秒鐘的記憶不是親眼見到我和秋秋“舉止曖昧”跑來興師問罪，然后經歷胡攪蠻纏、七八糟到了現在這個局面。

樓寧之也意識到自己這個問題蠢得令人發指，又不想讓對方覺得自己蠢，便道：“我是說，你約了什麼服務”

莊笙：“”真是一個問題比一個問題蠢。

啊啊啊啊。

樓寧之抓狂，恨不得用腦袋去撞墻，放棄了，自己走到臺階邊，從隨兜里出一包紙巾，鋪一張上去，一屁坐下。

需要冷靜一下，一見到就覺得腦子不清不楚的。

莊笙問要了張紙巾，坐在邊上，沒頭沒尾地吵了一架，現在才有心思好好地面對這次重逢。樓寧之換了一款新香水，聞見了，似乎是梨花味。

兩人坐了幾分鐘，誰都沒說話。

樓寧之自己的上瓣，正式為昨晚的事道歉：“昨天我不是在群里騙我大姐二姐說我談了麼，還給發了圖。昨晚上回去倆就坐沙發里，盤問了我一堆，后來又發生了一些事，我忙了一晚上，半夜才躺下，就把報平安這事給忘了，不好意思。”

“嗯。”

“今天白天也發生了一些事，”樓寧之自己也沒法狡辯，上午還好說，下午睡一下午大覺賴不掉，“我是真忘了，也對不起。”

“嗯。”

“你生氣了嗎”樓寧之轉過臉來看，我行我素慣了，第一次在乎上除了家人以外的人的。

“生氣了。”

“啊，”樓寧之還沒說完就沒打斷了。

莊笙說：“但是已經消了，不生氣了。”

“真的”樓寧之不信。

“真的。”莊笙含笑，點了一下頭，又點一下。

“證明給我看。”

“怎麼證明”

樓寧之把臉湊過來：“喏，親我一下。”

莊笙：“”

這算哪門子證明

環顧左右，四下無人，心陷了水深火熱的掙扎當中，天時地利人和，人投懷送抱，這是個做畜生的好地方。

樓寧之見遲遲不，皺眉道：“你肯定還生氣呢。”

你是個人不是畜生，是個人不是畜生，是個人不是畜生，默念三遍，莊笙長出口氣，蜻蜓點水地在樓寧之臉頰上親了一下。

樓寧之滿意一笑，回了一口，吧嗒一聲，在安靜的樓道里自帶回聲，非常響亮。

莊笙還沒來得及震驚，自己先給嚇一跳，懵地說：“我靠我剛是在你臉上拔了個火罐嗎”

莊笙實在忍不住了，樂出聲。

樓寧之也跟著樂半天。

又坐了會兒，樓寧之無安放的視線盯上了莊笙的手，莊笙好歹是當過配角演員的，即使現在在當群演，但是保養的習慣沒落下，窮也有窮的保養法，再加上年紀小，無論是臉上還是手上，皮都相當好。比不上樓寧之這樣生慣養的，比普通人還是綽綽有余的。

樓寧之捧起莊笙搭在膝蓋上的手，在手背上了好幾下，邊邊道：“好啊，你護手霜用的哪個牌子”樓寧之發覺自己可太喜歡莊笙了，今天比昨天還要喜歡，臉好看，手好，格好，對更好。

“大寶。”莊笙被得手臂上頓時起了一層皮疙瘩，著頭頂回旋上去的樓梯，覺有點兒發暈。

“剛剛磕門上的是哪只來著”樓寧之試圖對另一只手出魔爪，莊笙咽了口口水，忙收好左手，說：“就是這只。”

你快饒了我吧，心過速猝死了算誰的。

“哦。”樓寧之看著另一只手，有點兒不甘心地抿起。

莊笙不了這樣有點兒小可憐的模樣，認命地一并出去：“這只也是大寶，要不你試試手”

“好啊好啊。”樓寧之高高興興地把兩只手都摟進懷里，“趕明兒我也買兩瓶大寶去，是電視里那個sod嗎”

莊笙心跳得已經不是自己的了，木然道：“就是那個。”

樓寧之個沒夠，著著忽然就照著手背打了一下，似乎是忍無可忍了：“關于那個小黑臉，我還是有話說。”

“除了絕，你說。”

“你倆手牽手，這就算了，以后牽，”樓寧之在手背上掐了一下，生氣道，“剛是不是你臉了gay里gay氣，直有這樣的麼再你你就離遠點兒，說不定就是想泡你，哎，你可長點兒心吧。”

“”莊笙差點兒給這番大言不慚的話震聾了耳朵。

不是，剛剛是誰把臉腆過來要親的，你這樣的都能是直，是怎麼有底氣這麼理直氣壯地說人家的呢

我能不能理解為你現在也是想泡我

你可長點兒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