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法師(全集)》第21章偶遇道長
岳綺羅堅信自己需要補養,甚至希自己可以接著一百年前的年紀繼續長。認定了自己是個人坯子,可惜年華凝固在了豆蔻梢頭。一朵鮮花綻了骨朵,不盛開一次真是太可惜了。
撅著薄薄的小,津津有味的吮吸著豆腐似的嬰兒。的像湯,湯又的像,連帶湯連吃帶喝,忽然打了個心滿意足的飽嗝,問:「大哥,你怎麼不吃?」
無心在蒸騰的霧氣中搖了搖頭:「我是人,人不吃人。」
岳綺羅吐出一細骨頭:「誰說人不吃人?你沒見過人吃人?」
無心答道:「被吃的要死,吃人的也要死。與其如此,不如不吃。」
岳綺羅長了手臂,用筷子在砂鍋里撈來撈去:「大哥,可惜你的有毒,否則我一定要嘗一嘗你。」
無心想了想,卻是問道:「段三郎好不好吃?」
岳綺羅換了湯匙,意猶未盡的舀出碎:「你也知道段三郎?段三郎沒什麼好的,我當時只是收了他的魂魄來玩,玩膩了,就讓他去死了。」
無心笑了一下:「可是段家也沒輕饒了你!」
岳綺羅抿著,笑微微的向他一歪腦袋:「段家算什麼,破落戶而已。有人想要對付我,怎樣都能找到機會;段三郎的命,就是他的機會!」
無心饒有興味的看著:「『他』是誰?」
岳綺羅喝下一口湯,然後對他搖了搖湯匙:「我不告訴你。」
無心站了起來:「我走了。」
岳綺羅放下湯匙:「不許走!」
無心轉就跑,瞬間衝出飯館大門。而岳綺羅眼看追逐不上,當即起從懷中扯出長長一串紙人。紙人凌空飛起,而同時念念有詞,虛空畫符。最後對著窗口猛然一揮袖,大喝一聲:「去!」
紙人隨著疾風飄出窗外,約約的化人形,張牙舞爪去追無心。無心怕是不怕,可也懶得和一群紙人撕撕扯扯。一口氣跑出兩里地,他突發奇想的在岔路口拐了個彎,結果差點被疾馳而來的敞篷大馬車碾餅子。
大馬車十分威武,前頭兩匹阿拉伯馬並駕齊驅,後方懸著兩盞雪亮的風雨燈。車夫慌忙勒住韁繩,只聽一陣人馬嘶,車是急剎住了,車後座上的人卻是猝不及防,驚著向前跌了下來。無心就聽「咚」的一聲,正是一柄拂塵從天而降,砸在了自己的頭頂心上。
無心知道自己是惹了禍,連忙彎腰撿起拂塵。車上乘客本來摔了個大馬趴,此刻也自己爬起來了。無心放眼一瞧,只見對方頭戴道冠,穿道袍,乃是個宇軒昂的道士。道士一甩袍袖,對著無心一拱手,朗聲說道:「福生無量天尊!」
無心沒想到道士這麼有涵養,摔狗吃屎了還不罵人。畢恭畢敬的雙手奉上拂塵,他正要道歉,不料道士忽然變臉,甩手就是一個大:「好你個混賬東西,大半夜的胡跑什麼?萬一把本道爺摔出個三長兩短,你賠得起嗎?」
無心冷不防的挨了一記耳,登時捂著臉怒問:「你是誰?怎麼隨便打人?」
道士在風雨燈旁揚起大白臉,傲然答道:「貧道法號出塵子,當今大總統都要稱我一聲真人,今夜打了你,你還不服氣麼?」
無心咽下一口惡氣,抬手向後一指:「道長,前方可是有鬼!我好心前來攔你,你還不領麼?」
出塵子冷笑一聲,上前一把奪過拂塵,隨即轉昂然上車。端端正正在坐穩當了,他一甩拂塵,目空一切的說道:「笑話!貧道在此,倒要看看誰敢作祟!」
話音落下,前方忽忽現的飄出了白人影,正是紙人追蹤而來。車夫坐上車去,顯見是害怕了,揮著馬鞭不敢出聲,而出塵子嗤之以鼻,聲若洪鐘的說道:「不必怕,走!」
車夫閉了眼睛一甩馬鞭,大馬車呱嗒呱嗒的又上了路。馬車越是向前,人影越淡,待到大馬車一拐彎上了大路,人影竟是消失無蹤。出塵子心中得意,出白綢子手帕凈了掌心塵土,他將手帕順風向後一拋,拋完之後覺不對勁,猛然回頭一瞧,正和無心打了個照面!
無心一直在車座後面,此刻被出塵子發現了行蹤,就手足並用的翻過座位,坐到了出塵子邊。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對視了片刻,最後還是無心先開了口:「道長,你是青雲觀的住持嗎?」
出塵子沒有回答,擰起眉質問他:「誰讓你上車的?下去!」
無心上下打量著出塵子,暗想此人似乎真是有幾分本領,自己可不能輕易放過了他。就算他不肯出面幫忙,能給出幾道符咒也是好的。
無心打了如意算盤,賴在馬車上死活不下。是一路賴到了青雲觀。而天亮之時,岳綺羅離開飯館,獨自也向文縣方向走去了。
臨走之時,耍了個惡作劇,讓掌柜夫婦坐到了狼藉桌前。出門之後放出了二人的魂魄,不過片刻,夫婦便會一起還魂。還魂之後面對著滿桌的骨頭,岳綺羅想像不出他們會有什麼反應。
諸如此類的把戲,是永遠玩不夠的。如果無心不提起段三郎,也許真就把對方徹底忘懷了。段三郎死的很熱鬧,是第二個傀儡;第一個傀儡是邊的小丫鬟,小丫鬟一定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深小姐——因為的魂魄都落在小姐手裏了。
岳綺羅想要找到棲之,無心喜歡做人,那就用人來征服他。其實征服了又有什麼用?好像也沒什麼用。不能吃了無心,即便把無心煉了丹,也沒膽子服用。讓他陪?可是久了也會膩,況且他本也不。
岳綺羅所走的道路很偏僻,邊沒有旁人經過。把手進裳裏面捂住一側微隆的小脯,在刺目的下瞇起了左眼。
右眼點綴著無心的一滴,已經瞎了。
當天晚上,無心回家了。
家裏一切太平,月牙正在眼穿的等著他。無心從懷裏拿出一沓子紙符遞給顧大人:「青雲觀的住持老道親自畫的,這要是再沒用,那我也沒法子了!」
顧大人半夜沒睡好,落枕了,歪著脖子接了紙符一張一張的看。看過之後來了神:「師父,還是你行!今晚咱們就再上山去?」
無心從月牙手中接過巾,滿頭滿臉的了一遍:「我們不去,你自己去吧!」
顧大人登時張大了:「啊?」
無心把巾還給月牙:「你知道青雲觀那牛鼻子派頭多大嗎?我臉都不要了,是纏著他給我畫了這麼多張。顧大人,你自己著心窩想一想,我對你是不是也算仁至義盡了?」
月牙聽了無心的話,覺十分有勁,不是個懦弱的丈夫。而顧大人徹底傻了眼,著紙符張口結舌。
無心不再理他,把月牙進了西屋。翻出一張紙一支筆,他讓月牙把荷包里的黃符拿出來,依樣畫葫蘆的描了一張,打算再去趟青雲觀,讓出塵子認一認它的來歷。不能坐在家裏等著岳綺羅打上門來,他得早早做下準備。
不過對著月牙,他可是沒有多說,尤其是不提岳綺羅。只怕自己說多了,惹得月牙害怕。
三天過後,顧大人猶猶豫豫的並沒有獨自上山,而無心則是又跑長路去了青雲觀。
青雲觀位於青雲山上,氣勢巍峨,宛如天宮。平心而論,青雲山除了名頭聽之外,各方面都未見得比豬頭山高明多,只因為有了青雲觀,才了一了不得的名勝。
青雲觀屬於正一派,觀空氣還算自由。無心在小道士的引領下繞過正殿,不知過了幾道門拐了幾道彎,最後在一清幽如畫的小小院落里,他見到了出塵子道長。
出塵子穿著一雪白的綢緞褂,披頭散髮的站在游廊裏面,手中端著一杯來自京城的馬爹利。居高臨下的向無心,他側靠向廊柱,同時舉杯抿了一口酒:「聽說你有一張奇怪的符要給我看?」
無心有求於人,十分恭敬,雙手把一張折好的白紙展開,上前送到了出塵子面前。出塵子接過去上下瞧了兩遍,保養良好的白臉上沒什麼表:「從哪裏描來的?」
無心答道:「從一口棺材上。」
出塵子忽然笑出兩道四十多歲的魚尾紋:「我看不懂。」
無心點了點頭,對著出塵子一拱手:「打擾道長了,既然道長看不懂,那我就只好告辭了。對了,道長,我再對你說一句——棺材裏的人,前一陣子,出來了。」
只聽「啪嚓」一聲脆響,出塵子的玻璃酒杯手而落,在石板地上摔了個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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