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法師(全集)》第22章前塵舊事
出塵子避開了地上的玻璃碎片,飄然走下圍著無心轉了一圈,末了停在他面前問道:「你到底是誰?」
無心正在暗暗的盤算心事,忽然聽他問了,也不說實話,只莫測高深的一笑:「我這個人,僧不僧俗不俗,也說不清究竟算是個什麼人,四漂泊,混口飯吃罷了。」
院拂過一縷清風,吹了出塵子一頭烏黑亮麗的披肩長發:「你認識棺材裏的那個人?」
無心抬頭正視了他:「本來是不認識,但是自從回到人間之後,自稱是上了我,終日死纏爛打,讓我不勝其煩。實不相瞞,我也不能算是全無本領,可是道行極深,我竟拿沒有辦法。」
出塵子抬手托著下,很有保留的掃了無心一眼:「上了你?」
無心一點頭:「沒錯,可是我都有老婆了。」
出塵子張開五指向後一攏頭髮:「道行極深?」
無心繼續點頭:「沒錯,埋在地下的首都能被召喚出來傷人。」
出塵子放下了手,從長發的中分隙中向外看他。而無心不等他再問,直接挑明了來意:「道長,請你告訴我的來歷,否則我心裏糊塗著,想對付都不知道從哪裏下手。」
出塵子背了雙手,又一陣風掠過院子,他的長頭髮全垂到了眼前:「我不知道。」
無心嘆息一聲:「好,既然你不說,我只好把引到青雲觀來。久聞道長是位活神仙,活神仙見了活妖怪,想必會有一番切磋,定然十分好看。」
出塵子聽到這裏,抬手一長發,然變:「胡說八道!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說不知道,就不知道!」
無心發現出塵子這個人不善於說謊,前言不搭后語的滿口。本來他也沒想過出塵子真能知道些什麼,可是出塵子又摔酒杯又鬧脾氣,讓他不得不相信對方和岳綺羅有些淵源。對著出塵子一拱手,他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轉就要真走。沒走出三五步,他果然被出塵子住了。
出塵子帶著無心進了屋子。青雲觀是大觀,出塵子又是位常和達往的尊貴道士,所以他的住所外表幽雅,中豪華。盤坐上一張紅木大羅漢床,他不看無心,直接垂著眼簾開了口:「棺材裏的人,應該還是個小姑娘吧?」
隔著一張小炕桌,無心倚著床圍子也坐舒服了:「沒錯,據說是十四歲。」
出塵子接著說了下去,表有些為難:「……算是我的太師叔祖,無父無母,和我太師祖一起長大。我師父說師祖說太師祖說太師叔祖從小就癡迷於鬼神之,先還只是畫符念咒而已,後來竟然挖墳掘墓,對著死人活人一起演練起來,惹出許多凄慘禍事。太師祖看不下去,想要勸醒了,不料未等開口,竟是夜裏自殺了。」
出塵子說到此,長長的嘆出了一口氣:「人既然是死了,太師祖也就無話可說。哪知過了十幾年,一個小孩找上門來,言談舉止極其類似太師叔祖。太師祖先還以為是借還魂,可是仔細一看,太師叔祖竟是魂魄不散,投胎了人。原來太師叔祖求的便是靈魂不滅,先拿著不相干的旁人練習夠了,才一索子弔死了自己,要試一試自己的真本領。太師祖預不妙,可對又奈何不得。在接下來的幾十年裏,太師祖和太師叔祖一直爭鬥不止,太師叔祖死了幾次,可是對來講,所謂死亡,無非是換了一皮囊而已。」
無心了一句:「所以你太師祖就決定把封起來?」
出塵子點了點頭:「太師祖年紀越來越大,自知太師叔祖已妖,所以帶著我師祖多方尋找,最後終於在文縣找到了太師叔祖。當時我的師父也還是個小孩子,親眼見了太師叔祖一面,說太師叔祖被太師祖封進棺材之時,看起來就是個平平常常的丫頭。
太師祖做完這件大事之後,就在青雲山上修建了青雲觀,說要鎮一鎮太師叔祖的邪氣。但是自從太師祖羽化之後,此事也就不再被人提起。到了如今,整座道觀之,除了本住持之外,更是無人知曉百年之前的這一段生死之鬥了。」
無心不再言語,心想岳綺羅的確是邪,可你那太師祖也不算完全的正。你太師祖所布的陣,乃是以毒攻毒的法子,不但把岳綺羅埋在了一口荒井旁邊,而且為了確保井中氣旺盛,能夠配合陣法住岳綺羅,還殺了小丫鬟投進去。殊不知岳綺羅在至之地被錮的久了,反倒邪氣更盛;而小丫鬟生前一直戴小姐,死後心意不變,竟然了厲鬼,一心要救小姐出來。
出塵子講完這一段故事,扭頭向了無心:「是誰破了我太師祖的陣法?」
無心猶豫了一下,把小丫鬟拎出來當了擋箭牌——小丫鬟慘死,小丫鬟殺人,小丫鬟撞破石壁……全是小丫鬟的錯。而他之所以會被岳綺羅纏上,完全是出於偶然,以及他太英俊。
一場謊言說到頭,他問出塵子:「道長,你有沒有辦法把岳綺羅重新鎮住?」
出塵子搖了搖頭:「沒有。」
無心追問一句:「沒有?」
出塵子擺了擺手:「沒有。」
隨即他下床,背著手在地上來回踱了一圈:「一百多年前的事,我也就只知道這些,全部對你講了。總而言之,我是無計可施。」
無心客客氣氣的跟了上去,對著出塵子一拱手:「道長,多謝解。不過你也是個有慈悲心的人,總不能看著我被你太師叔祖追得滿街跑。」
出塵子以為他要賴上自己,登時有些張:「什麼太師叔祖!我和沒有任何關係!」
無心笑了:「別誤會,我無意把道長和妖孽歸到一類,只想請道長按著黃符的樣式,給我再畫幾張。實不相瞞,你太師叔祖怕這符!」
出塵子一甩袖:「放你的狗屁!我太師叔祖一百多年前就上弔死了,我沒有太師叔祖!你再敢說是我太師叔祖,當心本道爺死你!」
無心被他噴了一臉唾沫星子,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道長,你別急啊,我又沒對別人說你太師叔祖從棺材裏出來吃人。你太師叔祖死去活來把自己折騰了妖怪,我更是當,一直保存在心裏呀!」
出塵子抬手向他一指:「你敢威脅我?」然後不等無心回答,他移手指虛空畫符,最後一筆直接點上了無心的眉間。
無心滿不在乎:「道長,我可沒威脅你。我只是求你給我多畫幾道黃符。你不同意,我走就是了。」
出塵子氣得長發凌。太師叔祖的威力他沒見識過,他只覺無心比太師叔祖可恨多了!
出塵子無可奈何,只好更潔面梳頭。畫符乃是一件莊重之極的大事,儀式十分繁瑣;但因出塵子已經頗有道行,所以不束縛,自有一派瀟灑形式。
待他畫出三道黃符之後,無心恭恭敬敬的問道:「道長,這符也有名目嗎?」
出塵子怔了一下:「名目?這是我太師祖自創的符咒,平日也用它不著,沒有專門的名目。」然後他把筆往案上一擲,冷著臉說道:「故事我講了,黃符我也畫了。明日我就要去天津,不定何時才能回來。你我就此別過,我也不送你了!」
無心見好就收,立刻告辭。天黑的時候他到了豬鎮,敲開家門之時累得都直了。好在家裏有月牙,還有顧大人。顧大人把他攙回了西屋炕上,沒等他坐穩,月牙的熱巾劈頭蓋臉拍下來,把他一頭一臉的塵土全乾淨了。
到家之後的一攙一,讓無心幸福的快要落淚。掏出懷中三道黃符,他讓月牙再幾個荷包,讓顧大人裝一張,他留一張,剩下一張還給月牙,橫豎黃符沒有分量,多帶一張也不沉重。吃過一頓熱氣騰騰的晚飯之後,無心讓月牙坐到自己邊做針線活,前些天本來想把顧大人攆出去的,如今他也捨不得攆了,讓顧大人上炕一起坐。
雙手分別搭上了月牙和顧大人的膝蓋,無心慢條斯理的講述了岳綺羅的來歷。月牙和顧大人聽是聽了,然而沒聽明白,因為實在是算不清其中的輩分。等到無心說完了,月牙用牙齒咬斷了一線:「管是個啥呢,反正離咱們遠點就行。明天是不是該買大白菜了?多買點,囤起來夠一冬吃的。」
顧大人掏著耳朵,也有話說:「師父,你真不和我上山去了?三箱黃澄澄的金子啊,你就忍心不要了?」
月牙立刻抬頭看他:「你別攛掇他跟你往山裏跑!見了鬼不躲著走,還要自己往門上送?我倆明天買大白菜去,沒工夫跟你上山見鬼。」
顧大人皺起了眉:「這個小娘們兒啊,就是頭髮長見識短。」抬手一搡無心,他轉移了目標:「你說句話,上不上山?」
無心挪到了月牙邊,對著顧大人笑:「我還是想和月牙去買大白菜。」
顧大人一拍大,十分失:「你啊,就知道圍著娘們兒打轉,你再活一萬年,也還是沒出息!」
月牙告訴無心:「你別理他!」
岳綺羅獨自走在黑暗的文縣大街上,街上白天發生過激戰,如今滿街都是沙袋和死。
找到一漆黑的角落,抱著膝蓋坐了下去。很,右眼也有些疼痛。虛弱的時候會制不住右眼中的毒,點漸漸蔓延開來,的右眼珠子變了鮮紅。手指到地面,遲疑了一下,決定還是親自手,省點法力。
將一年輕的拖進角落,撿起一把軍刀,劈開了的頭顱。手指蘸了溫熱的腦漿送進裏,滋味淡而微腥。忽然聽到遙遙傳來一隊馬蹄聲音,眨著漸漸恢復黑白的右眼,用袖子了,然後起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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