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在上,為夫有禮了》22、二十二

【一】

之后的三天, 陸川寒無比聽話,每日早起念書,柳飛絮布置給他的功課他都按時完, 甚至還能有多余出的時間去看些柳飛絮拿給他的詩集與名人著作。

容凈丹見他如此認真用功,應當是想要讓他自己變得更好, 便在吃午飯的時候提起了要給他請個先生來家里教書的建議。

容凈丹是為他好, 想讓他學的更好, 畢竟,他每日就是看看書、寫寫字, 不如先生教給他更多、更實用的知識。

原本, 容凈丹以為陸川寒不會拒絕。

但陸川寒毫不猶豫便拒絕了,連思考與猶豫的片刻時間都沒有。

容凈丹不由詫異:“川寒,你為何不要先生來教你, 我和你父親肯定可以為你請來京城最好的先生, 即便是太傅也能為你請來, 你怎的不愿意?”

“我為什麼要讓別的人來教我?”陸川寒里塞著一塊排骨,腮幫子鼓鼓的:“我有柳飛絮教我, 不需要別人來摻和。”

容凈丹愣了愣, 而后笑了下,又道:“川寒啊, 不是娘覺得飛絮教的不好, 而是飛絮能教你的東西屬實有限,自己也不曾好好念書,自便在外闖,若說是教你武功,我自然沒有意見,可在念書這方面, 還是請個先生比較妥當。”

陸川寒眨了眨眼,迅速將里的排骨咽下。他睜大眼睛著容凈丹:“娘,您說的有道理啊!”

容凈丹也眨了下眼睛,有點意外。今日他家川寒居然這般通達理?也好,他能理解自己的……

“我可以讓柳飛絮教我武功啊!”

容凈丹心中欣緒尚未來得及抒發,便被陸川寒擲地有聲的一句話給生生打斷。

臉上的笑容僵在臉上,而后緩緩收回。

好吧,家兒子果然還是以前那個兒子,他想的和自己想的本就不是一回事。

容凈丹無奈嘆了口氣:“川寒啊,你讓飛絮教你武功,為娘沒有意見,可是教你念書的先生……”

“不要不要!”陸川寒半分不猶豫的擺著手,臉上似乎還有一些嫌棄意味。

他拿起筷子又夾了一塊排骨放進里,略有些許

含糊著再次開口:“柳飛絮教我就很好了,我不要別人教。我又不是小孩子,書上的字又不是不認識!”

“可是……”

“哎呀,娘,我不要教書先生,不要不要!”

“……”

容凈丹無奈著搖頭,卻也是真的無可奈何。陸川寒不答應請教書先生來教他,即便是他們真的請來了,這家伙怕是也未必會給面子認真念書。

罷了……

罷了!

那就暫且先讓飛絮教教他吧,待飛絮自己有些吃不消了,自然會主提出要給他請個教書先生來的。那時候,飛絮說的話,川寒這臭小子肯定不敢不聽!

容凈丹道:“那你好好聽飛絮的話,別惹不高興。”

陸川寒咀嚼著里的排骨:“我哪兒敢啊!”

“……”好像,也是。

容凈丹抬手扶額,忍不住發出一聲無奈嘆息。

陸川寒夾起一塊排骨放在容凈丹碗里:“娘,別嘆氣了,總是嘆氣可是容易變老的。”

“……”

陸川寒瞇著眼“嘿嘿”笑了兩聲,又往自己里塞了一塊,一臉滿足,卻莫名有些傻乎乎的模樣。

容凈丹卻是笑著,拿起筷子往他碗里夾了三四片:“你喜歡吃就多吃點,要是不夠,我等會兒再讓廚房給你做點送來。”

“不用不用,柳飛絮說了,該吃飯的吃飯就吃飯,沒到飯點不能隨便吃,不然到了飯點又不想吃了,這樣對不好。”

容凈丹挑了下眉,有點意外,但更多的倒是開心。有人能管住陸川寒,這可是好事。

陸川寒收起玩心,開始學好,這對肅遠侯府來說,對為父母的他們而言,確實是莫大的好事。

雖說當初誤將柳飛絮當姐姐柳飛鸞娶進了肅遠侯府,那會兒看起來像是烏龍,如今看起來倒是一件徹徹底底的好事。他們還得好好謝柳飛絮一番。

當然,若是柳飛絮在理有關陸川寒的問題的手段上,能盡量避免用武力就更好了。

但現在這般,也還可以接。起碼,家兒子還活著,沒被打死。

俗話說得好,只要人還活著,問題就不算太大。只要能讓陸川寒不再像以前那般鬧、對家里的事不管

不顧,打那麼幾頓……忍一忍,還是可以接的!

容凈丹著陸川寒,不由出笑容來。

陸川寒抬起頭瞥見容凈丹那滿面的笑意,不由疑:“娘,您干嘛這樣看著我?怪奇怪的。您不是在想什麼奇怪的事吧?”

“怎麼可能?”容凈丹夾起一塊塞進陸川寒里:“吃你的吧。”

“……”

陸川寒撇了撇,不知為何,總覺得好像方才他親的娘親在想些不太正常的事。一般況下,是不會對自己出那種奇怪笑容來的。

在想什麼?不會還想著要給自己請個教書先生來吧?!他可不要!

他有柳……

陸川寒忽的意識到什麼,腦中的念頭戛然而止。他低下頭,盯著碗里的飯。什麼況,怎麼好像……最近什麼事都往柳飛絮那邊想?明明柳飛絮那個魔頭都不在這里啊!

他猛的用力將手中的筷子進碗里,又使勁搖了搖腦袋。不行不行,不要胡思想,吃飯吃飯吃飯!

臨近黃昏時,柳飛絮才從外面回來。結束了功課的陸川寒拄著拐杖、卻腳步迅速往外面跳了出去。

“柳飛絮!”陸川寒直接將的名字大喊出來。

柳飛絮停住要回側臥房的腳步,轉朝陸川寒那邊看。

陸川寒急忙跳到前:“柳飛絮,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今天也是跟你那兩位師兄和師姐出去外面玩了嗎?”

“不是。”

陸川寒愣了下。是意料之外的回答。他還以為柳飛絮的回答會是“嗯”,或者“是的”。

居然……不是?

“那你去做什麼了?”

“回了趟柳府,陪我姐姐吃了頓飯,順便教了驚遠幾個新的招式。”

“你回柳府了?”陸川寒詫異,隨即蹙眉:“你回去怎麼都不帶我一起回去啊?你好像總是回柳府吧,我在家里閑著也是閑著,你怎麼都沒想起來要把我帶回去見見你家人?”

“你不是不喜歡他們嗎?”

“……是他們不喜歡我!”

柳飛絮挑了下眉。其實,意思也差不太多。

不論是他們不喜歡陸川寒,還是陸川寒不喜歡他們,只要有一方對另一方是有

意見的,他們的見面注定就不會太愉快。就好比上次。

雖說,規矩已經和雙方說過,但……

柳飛絮低頭看了眼陸川寒的。他現在這樣的況,不適合去柳府。萬一問起他的是怎麼傷的……

柳飛絮不知該如何回答。想必陸川寒到時也會尷尬。

陸川寒盯著柳飛絮看,眼神憤憤,表略郁悶,一看就是一副不高興的表

柳飛絮轉朝側臥房走去,一邊道:“你要是想去柳府的話,等你的好些我再帶你去。”

“為什麼現在不能帶我去?”陸川寒連忙跟過去,追問:“你是覺得我斷了,你帶我出去會給你丟臉嗎?”

柳飛絮往后瞥了他一眼。

陸川寒撇了撇,依舊是那樣一副不開心模樣。

柳飛絮心下暗暗嘆息一聲,而后又道:“我是怕驚遠欺負你的時候,你連跑都跑不。”

“……我哪有那麼弱!”

“你的都斷了,就別了,”柳飛絮轉看他:“你好的時候,也不見得你能跑得過驚遠。”

“……柳飛絮!”陸川寒忽的用拐杖了下地面:“你瞧不起我!”

“不是瞧不起,只是實話實說。”

“……柳飛絮!”

“不是嗎?”柳飛絮依舊淡然:“你能打得過驚遠?”

“…………”

陸川寒悶悶用拐杖使勁著地面,忍不住“啊”了一聲,然后轉朝自己的房間迅速跳去。

到門口時,他盯著站在原地注視著他的柳飛絮大喊一聲:“柳飛絮,我生氣了,我不理你了!哼!!”

“砰——”

而后房門被重重關上。

柳飛絮搖了下頭。稚鬼。

朝側臥房走去。你說不理我就能不理我嗎?你不理我一下試試?打不死你!

哼!

第二天。

陸川寒照常早起,在房間里看了會兒書后,走到門口往柳飛絮的側臥房那邊看了兩眼。那邊安安靜靜,房門閉,青青也不在門口,看起來,柳飛絮還沒起。

他抬頭看了眼此刻已然明亮的天,天邊亦有些許傾瀉而下。他不由詫異,真奇怪,今日柳飛絮竟然還未起?平日雖起的不算特別早,但這會

兒怎麼也該起了才是。

他招手喊來阿華。

而后他指著柳飛絮房間,叮囑阿華:“你過去看看柳飛絮怎麼了,為何這個時辰還未起床。”

“啊?我?”阿華驚訝,且害怕。

“當然是你,不然喊你過來干什麼?”

“可是小侯爺……我不敢……”

“慫!”

阿華無言。他慫是真的慫,可是小侯爺,您也沒有好到哪里去啊,您還不是照樣的慫啊。

再說了,他一個下人,去主子,還是位主子的房間門口往里面看,這要是被發現了,不得被打死啊!小侯夫人就能把自己給打死!!

阿華立場堅定的搖著腦袋:“我不敢,我不去,我會被打死的!”

“……你!”

陸川寒罵他的話還來得及說出口,阿華便已經跑開了一段距離。陸川寒著阿華頭也不回跑走的背影,,眼里滿是嫌棄。

靠不住的家伙!

這種事還是得他自己來!!

陸川寒深呼吸兩下,定了定神,小心翼翼拄著拐杖、躡手躡腳朝柳飛絮所在的側臥房那邊走去。

也不知柳飛絮是不是天未亮便起離開了,都已經這會兒了,的房間外竟然都沒半點靜,好似里面本沒人一般。

他走到房門前,下意識出手要去推,手掌到門的瞬間,忽的想起什麼,又收了回去。

他轉而走到窗邊,稍彎下腰,出手指將窗上的窗戶紙捅破,而后湊過去,閉著一只眼睛,用另一只眼睛往里看去。

模樣略有幾分做賊意味。

有人。

是柳飛絮。

只不過,是正在換服的柳飛絮。

陸川寒睜大眼睛,表瞬間僵住,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不敢有太大靜的呼吸聲。

柳飛絮背對著陸川寒,褪下外,白皙皮右肩且往下位置,有一個奇怪的黑圖案。看起來,像是紋

但隔得距離有些遠,陸川寒只用一只眼睛瞧著,看的不是很清楚。而且,他的注意力本不在柳飛絮肩膀上的紋上,而在于……有著白皙皮的柳飛絮本人上。

他瞇了瞇眼,仔細且認真瞧著。

結上下滾,嗓

子莫名有些干

以前倒是沒發覺,柳飛絮不僅長得好看,皮好。手打他的時候,他卻是不曾覺到這點。

這般白皙,看似的皮起來,手肯定很好!

陸川寒瞇著眼,不由傻笑了一下。

他沒注意到,自己笑出了聲。

房間里的柳飛絮聽見笑聲,瞬間反應,扯過旁邊的裳穿上后朝窗戶走來。尚未來得及做出躲避作的陸川寒被忽然打開的那扇窗戶擊中腦袋。

“啊——”

陸川寒捂著腦門往后退了幾步,而后跌坐在了地上。

滿眼警惕的柳飛絮看見外面的人是陸川寒時,有那麼幾分怒意的眼眸里被錯愕與疑代替。

“嘶——”陸川寒捂著被窗戶擊中的腦門,倒吸了口涼氣。

柳飛絮不解:“你鬼鬼祟祟在窗戶外看什麼?”

“額……”陸川寒捂著腦袋,小心翼翼的抬起頭來看了看柳飛絮此時有些錯愕與憤怒的臉

他笑了下:“如果我說,我不是故意看的,你信嗎?”

“……”

【二】

柳飛絮揪著陸川寒的耳朵進了房間。

陸川寒疼的齜牙咧的,卻不敢反抗,乖乖的跟著柳飛絮進去房間里。在房間里挨訓,總好過在外面挨揍被下人看見的要好。

對于看柳飛絮一事,陸川寒心虛理虧,自然不敢多言,一副乖巧模樣站在柳飛絮側,稍低頭,視線卻有些慌,一直保持著警惕的雙手放在側,以防柳飛絮朝他打過來的時候他可以及時抬起手來護住自己的臉。

但,等待了許久,柳飛絮并未像先前那般手打他。

陸川寒小心著看了看柳飛絮臉,柳飛絮忽的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夾雜著怒意狠狠瞪了他一眼。

陸川寒心下一驚,頓時不敢開口,也不敢了。

沉默良久后,柳飛絮終于發問:“你剛剛都看到了些什麼?”

回答之前,陸川寒先抬手擋在自己腦袋前邊做出防姿勢,而后才開口:“就……白白的胳膊……白……”

柳飛絮:“……”

柳飛絮又瞪了他一眼。

陸川寒不自覺往后退了兩步:“你讓

我說的,我不就看見這些了嗎?你服也沒有全部掉啊……就看了看肩膀胳膊,沒什麼的吧……”

“……”

“那好歹咱倆現在也是夫妻……”陸川寒撇了撇,模樣委屈且不解:“看了個肩膀胳膊而已,你至于這麼生氣嗎?大不了我也給你看我的唄……”

柳飛絮忍住自己想要翻白眼的沖:“誰要看你的!”

陸川寒努了下,再次退后一步,與柳飛絮之間拉開距離。

柳飛絮眼神冷冷看了他一眼。

陸川寒撅了下,又默默地挪了回來,在柳飛絮前位置站定。但抬起擋在臉前的雙手卻并未放下。

柳飛絮緩了緩神,又問:“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了?”

“別的?”陸川寒不解,想了想,又道:“別的我倒是沒怎麼注意。不過好像肩膀上是有個什麼東西,但我沒看清是什麼。”

“真的沒看清?”

“真的啊,”陸川寒兩眼認真:“但你要是現在讓我看一眼,我說不定可以看清楚,并且記住。”

柳飛絮猛的抬起手。

陸川寒立刻抬起胳膊擋在自己的臉前,下意識往后躲了點,卻沒敢跑開,雙腳還是站在原來的地方。

柳飛絮無奈,揚起的手卻沒有落在陸川寒上,只憤憤而然著收回。

看了眼還保持著防姿勢、害怕自己打他的陸川寒,心想,陸川寒這家伙這麼怕自己,膽子又小,應該不至于欺騙自己。大概,這家伙方才注意到的地方真的不是肩膀上的東西吧……

抬手拍了拍額頭,真是千防萬防……昨晚特意代青青不要來房間,可怎麼也沒想到陸川寒會在房間外看。這幾日他明明很聽話,也不再有異常舉來著。

唉……

柳飛絮心里忍不住發出一聲滿是無奈且拉長的嘆息。

柳飛絮盯著陸川寒,面已恢復淡然,可嗓音卻依舊冷冽:“今日之事,要是被我知道你和別人說起,我就把你的左也打斷,聽清楚了嗎?”

陸川寒一愣,連忙重重點頭:“聽清楚了,絕對不會說的!”

看自家娘子換服這種事,他也沒有厚無恥到跟別的人說起啊。他又不是白

癡……

怎麼可能會告訴別人……

柳飛絮又道:“你出去吧。”

陸川寒再次點頭,匆匆忙忙轉朝房門走去。卻在一只腳踏出房門時,又忽然想起來了另外一件事。

他背對著柳飛絮,語氣謹慎:“那個,柳飛絮,明日便是七夕,京城舉辦的那場七夕會,你……”

“會帶你去的。”柳飛絮也轉過去,兩人背對背,互相看不見彼此的面容與神

陸川寒抿了下,“嗯”了一聲,離開了。

柳飛絮往后看了眼,卻已然見不到陸川寒的影。暗暗握了雙手,眉頭不自覺擰在了一塊兒,神不由凝重起來。

緩緩閉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氣,又重重呼出。

陸川寒啊陸川寒,你來的可真不是時候,有些東西,可不是現在的你能看見的。對你來說,那是件危險的事。

你這個傻子!

陸川寒回到房間后直接躺在床上,他表郁悶,抿著,眼睛盯著房梁,像是在思索些什麼。

剛剛……柳飛絮是生氣了嗎?因為自己看了服?可自己也不算是故意的,他只是想看看柳飛絮在房間里做什麼,是否已經起了而已……

再說了,他其實也沒有看到什麼,就只是肩膀和胳膊!

而柳飛絮在意的,似乎是肩膀后方的黑的像是紋一般的圖案。他發誓,他是真的沒有注意到那個東西長什麼樣!那種東西和柳飛絮白皙水相比,本就什麼都不是好不好!

唉……

陸川寒郁悶著朝空氣踹了兩下腳。

先前斷掉的右已經察覺不到太多的疼痛,想來,是柳飛絮給他涂抹的那種貴重藥膏起作用了。好的速度,超乎他的想象。

他抬起右,盯著看了一會兒后,再次發出一聲嘆息:“唉……”

他是不是應該和柳飛絮道個歉?總覺得好像不跟道個歉,心里怪不舒服的。就當,是為他服這種失禮行為道歉。

柳飛絮會接的吧?

會的……吧?!

陸川寒在房間里悶了好久,直到臨近午飯時間才慢悠悠從床上起來。他走到房間門口,下意識往柳飛絮的側臥

房瞥了眼,但那里的房門閉,好似里面已經沒有人在一般。

出門了?

沒一會兒,他看見青青走過去,敲了敲房門,里面似有柳飛絮的聲音響起,隨后青青便推門進去。只不過只是短短一瞬,進去后的青青轉便將房門關上了,站在自己房門前的陸川寒沒能看清楚那里面是什麼況。

但可以確定,這會兒柳飛絮并未出門,只是不知道房間里做些什麼。平日,柳飛絮可不會在房一直待著。會覺得悶,會更喜歡在府中四走走,或者練劍,再或者,出去逛逛。

陸川寒抿了抿,所以,果然,柳飛絮還是生自己的氣了,對吧?

他盯著柳飛絮房間,心有點復雜,甚至有那麼幾分煩躁,想要罵人,卻又覺得此時開口說臟話,要是柳飛絮聽見了,挨罵的可能反而會是自己。

他低頭思索了會兒,轉回了自己房間。

待到暮四合,陸川寒還是沒見到柳飛絮。今日一整日,柳飛絮好似都在那側臥房里不曾外出,陸川寒也猜不到在做些什麼。

夜幕隨即降臨,漆黑的夜將大地籠罩,將周遭的一切都吞沒。月亮與星辰皆藏在云后,尚未面。

房屋,有燭火亮起,跳躍著的火將部分黑暗驅逐而去。

陸川寒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多次,就是睡不著。一閉上眼睛,眼前便不自覺浮現出白日里柳飛絮生氣的那番面容。以前柳飛絮也和自己有過不愉快,但這次,他覺得事有點嚴重。

見過之后的一整天里,他都沒見到,更別提和說上半句話。連跟道歉的機會,都沒有。

折騰著翻來覆去兩次后,陸川寒心略煩躁的坐起來。他使勁甩了甩腦袋,卻還是從床上起來。

所謂,今日事今日畢,若是沒得到柳飛絮的原諒,今天晚上他怕是睡不好了!

他抬手拍了拍臉。好,不就是跟柳飛絮道個歉麼,又不是沒有跟道歉過,小事!見到了,道歉的話自然而然便可以說出口了!

好!出發去見柳飛絮!!

柳飛絮房門前。

陸川寒站

在那兒已經有小半個時辰了,徘徊數次,糾結多次,出去的想要敲門的手出手又收回來,來來回回有個七、八次,但最后還是沒有敲響那扇門。

他在糾結自己要如何和柳飛絮開口道歉。顯然,他還是將事想的太簡單了些。道歉是一句話的事,可要讓柳飛絮接自己的道歉,卻并不容易。

柳飛絮的脾氣擺在這里,若是不接,可是半分面子都不會給自己。也不知道這會兒柳飛絮有沒有睡著。

這門,敲,還是不敲,是個問題。

陸川寒皺著眉,心中嘆氣多次,而后又抬起手拍了拍腦袋,糾結來糾結去的,最后還是出手小心翼翼的敲響了第一聲門。

只是第一聲門敲響后,里面并沒有回應。安安靜靜的,好似,這會兒柳飛絮已經睡下。

陸川寒轉仰起腦袋看了眼被烏云遮蓋住、瞧不見月的夜空,也很難判斷此時是什麼時辰。

“嗯……”陸川寒低著腦袋,小聲嘟囔:“來都來了,不進去看看,未免有些可惜吧。”

若是柳飛絮沒睡,那就跟道歉。若是柳飛絮睡了,那就在床邊暗暗的提前練習一下明日給道歉的說辭,準備一下,總是好一些的。

陸川寒小心著推開了柳飛絮的房門。

漆黑,沒有點燭,約可見廓的床上躺著一個人。關上門后,他躡手躡腳走過去。

原先被烏云遮蔽不見的月亮緩緩從云后出些許影子來。淺白傾瀉而下,溫又安靜的落滿人間。

之下,陸川寒能看清楚躺在床上的柳飛絮恬靜的睡。他很能像這般看著。也許、似乎、好像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著柳飛絮的睡容。

以前不曾有機會,他也不敢。

陸川寒往床邊輕輕挪兩步,卻并未在床沿坐下,而是手扶著床沿,順著床邊位置緩緩在地上坐下。

他趴在床邊,可以清晰看見柳飛絮的面容。

窗外月影照耀下,陸川寒能看見柳飛絮長長的睫,還有近乎細膩至完

他抿了抿結不自覺上下滾兩下。他盯著柳飛絮看,原本設想的要在睡著

的柳飛絮旁練習所謂道歉的話語,此刻,倒是半個字都不想說了。他只想這樣安靜

周遭靜謐,皎潔和的影斑駁而下,他眨了眨眼,小心著趴在床邊,不由自主的出右手的一食指,輕輕的在柳飛絮臉上

柳飛絮覺到異樣,皺了下眉。

陸川寒迅速收回手,下意識往床下挪,像是害怕柳飛絮會發現自己。

但他躲下去后,床上卻沒有多余靜。他又等了會兒,才小心翼翼探出半個腦袋去看柳飛絮。還是睡著,姿勢與方才相同,就連方才皺起的眉頭也已然松開。

陸川寒這才松了口氣。

他又恢復到先前那趴著的姿勢,盯著柳飛絮看了一會兒,便忍不住再次出手去的臉。臉頰,皮彈,了幾下后,便想要

可陸川寒還不敢,只能將心里的念頭制下去,只輕輕的用手指的臉蛋。

角上揚些許,眼中亦有笑意浮現。柳飛絮這個魔頭不手打自己的時候,堪稱完

當然,手打自己的時候,也就不完了那麼一點點,也沒有很多。

“柳飛絮……”

陸川寒輕啟,低聲喃喃:“你要是不那麼兇就好了……”

“你要是……稍微有那麼一點點的……不要那麼兇……就好了。”

魔頭……”

陸川寒趴在床沿,他著柳飛絮,那雙漆黑的眼眸里,有期待的緒微微閃爍著。他眨了下眼,眼中,有柳飛絮的面容緩緩浮現,而后落眼底,印在其中。

他再次眨了下眼睛,緩緩閉上。

“柳飛絮,你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氣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看你換服的,我不知道你在里面換服,我只是想確定那時候你是不是在房間里而已……”

“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不會再做這樣的事了,真的……”

他趴在那里,輕輕,聲音更是很輕,那低聲喃喃的模樣好似是在說的夢話。

他的呼吸漸漸平穩,和的月過窗戶灑向他的臉龐。

此刻,時間仿佛靜止,唯有如水般

的月悄然而至。

床上本安然躺著的柳飛絮的睫忽的輕,紅抿了下,呼吸微張。

而后,緩緩睜開了眼。

【三】

陸川寒醒來時,是在自己主臥房的床上。他眼神略茫然,抬手了下眼睛,第一反應是以為昨天晚上他跑去柳飛絮房間里傻乎乎盯著看的那件事是他昨晚做的夢。

坐起后,往旁邊一瞥,睡眼惺忪著尚未完全清醒的陸川寒看見了坐在桌旁,翹著二郎,正朝他出個笑容來的柳飛絮。

他隨即睜大眼睛,滿眼震驚,睡意瞬間消散。

“你怎麼……”

“你醒了,”柳飛絮打斷他的話:“既然醒了,那便先洗漱一番吧。夫人為我們做了新裳,來試試。”

抬手拍了下整齊放在桌子上的那兩裳。

陸川寒這才注意到柳飛絮手邊有新裳。

他站起來,使勁眨了下眼,確定自己現在不是在做夢后,又忽的意識到,自己方才所想之事,似乎……也不是做夢。他昨天晚上確確實實是跑去柳飛絮房間了吧?

可……他是怎麼回來的?

柳飛絮抱他回來的?可他為何一點兒覺也沒有?

在柳飛絮邊站定后,陸川寒小心翼翼看了看

柳飛絮抬眼瞧了他一下,他立即收回視線。他抿著,心下慌,怎麼辦,他不敢開口詢問昨晚的事……

要不,就當昨天晚上什麼都沒發生吧?眼下柳飛絮的模樣,也不像是在意昨晚自己跑去房間的事一樣,自己何必為難自己,非要提起那件事呢,對吧?

陸川寒心里暗暗深呼吸了下,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來。他看了眼柳飛絮手邊的新裳,笑道:“這新裳看起來應該不錯。”

“是嗎?”柳飛絮看著那大紅為主裳,眼中有一無奈閃過,而后又道:“你真的這樣覺得?”

陸川寒十分肯定點頭:“是啊,大紅難道不好看嗎?多喜慶的啊!你穿著肯定好看!”

柳飛絮:“……”

沉默一會兒后,柳飛絮重新看向陸川寒:“你真的這麼認為?”

陸川寒無比堅定的點頭:“對啊,你長得好看,穿什麼都是好看

的。”

柳飛絮挑了下眉。他這是在……拍自己的馬屁?

意料之外的事。

柳飛絮看著陸川寒,陸川寒也看著柳飛絮,看眼神里似有些許打量意味,他自然朝出個笑容來,又像是擔心不相信自己說的話,笑容之后,又是一臉真誠。

柳飛絮收回視線,角卻不自覺上揚些許。

陸川寒手將裳拿起來:“既然服都送來了,那就試穿一下吧,要是不合,還有時間改。”

柳飛絮點頭:“好。”

柳飛絮拿起裳回了側臥房,陸川寒注視著回去后,才收回目,將桌上那給自己的新裳拿起來放在前比劃了比劃。

這大紅為主裳,莫名有些像喜服。大婚那日,他倒是沒來得及仔細瞧瞧柳飛絮穿大紅是何種模樣。那麼白,穿紅應該很好看。

陸川寒笑了下,在腦海中想象了下柳飛絮穿紅裳的模樣。

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麼后,他愣了下,隨即使勁搖了搖腦袋。陸川寒,想什麼呢?你管柳飛絮穿什麼服啊!試你自己的服吧!

他抬手往自己腦袋上用力拍了拍,然后拿著服去了屏風后。

片刻后,陸川寒換好服從屏風后走出,一大紅為主裳穿在他上,不怎麼搭,看起來就像是大婚那日穿著的喜服一般。若是在大婚那日穿倒不覺得奇怪,可尋常時候穿,怎麼看怎麼奇怪。

而且,還大了些,穿在上有點拉垮。

要是穿著這裳上街,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從哪戶人家跑出來的新郎

陸川寒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莫名有些嫌棄。他“嘖”了一聲,表有點復雜,抬起的往領開始扯的手,像是要將拉下來。

他不喜歡這裳。

起碼,他不太喜歡這裳的。也不知娘是怎麼想的,好端端的,怎麼就想起要給他們做大紅裳……下回要是再給他們做裳……

算了,下回還是別讓來負責他們的新裳了。

陸川寒猶豫了下,往柳飛絮房間走起。他穿著這樣的服都不太好看,柳飛絮那邊肯定也不會好到哪里去,還

是讓別穿了。

匆匆忙忙走到柳飛絮房門前,著急之下,忘記敲門,直接推門而

“柳飛絮!”他視線往床邊看去。

柳飛絮站在那里,背對著他,可上那紅似火的裳卻極其醒目,每一的比例都非常合適,就像是心為定做的一般。而原本白皙的皮在紅的映襯下,更為白了。

白的有些耀眼刺目。

陸川寒瞇了瞇眼,不由頓住。

柳飛絮轉過來。一襲紅似火,眉目如畫,明眸皓齒,若凝脂,臉上帶著淺淺笑意,正挑眉著站在離不遠的陸川寒。

微啟:“怎麼了?”

陸川寒眼中詫異緒閃爍,睜大的眼眸里清楚倒映著柳飛絮的面容。他視線緩緩往下,繼而往上。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將打量了一番,而后震驚。

他蹙起眉頭來,手指著柳飛絮上那襲紅,又用另一只手扯起自己上的裳,滿眼的疑

“我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他皺著眉:“我們倆的服是一家店做的麼?為什麼你的那麼好看合適,我的這看起來竟如此的劣質?!都大了!!”

柳飛絮看了眼自己上的裳,又看向陸川寒上那件,眨了眨眼。好像,是有些不一樣。

陸川寒忽然不高興了。

“哎呀,你們都已經把服換上了,怎麼樣,還合適嗎?”容凈丹的聲音在柳飛絮房門前響起。

陸川寒猛的朝那邊看去。

容凈丹笑走進房間,徑直看向柳飛絮,對所穿那裳呈現出的效果十分滿意,看著柳飛絮的眼中亦有幾分驚喜。

“飛絮啊,我就知道這裳很適合你,你穿著真好看!”

“那我呢?”陸川寒滿是不悅的語氣毫不客氣響起:“娘,你看看我上這服,和柳飛絮的本不是一家布莊做的吧!”

容凈丹一臉慈笑容轉看向陸川寒,然后出手在他肩膀上輕輕拍了拍:“這個嘛……”

笑了下,又道:“那個,時間有限,前幾日顧著盯著飛絮這裳了,沒來得及看你的。你這服,一日之趕出來的,我也沒來得及仔細看。”

陸川寒

兩眼錯愕。

“哎呀,你是男子,裳怎麼穿著都是可以的,飛絮是姑娘家,裳自然要穿好看的,這個你也要和飛絮爭個好壞麼?都多大人了你……唉!”

“……?”

這是裳好壞的問題嗎?

這兩裳看起來本就不像是一家布莊做的,也不像是同一個款啊!這麼丑的裳穿出去,誰能看得出來他和柳飛絮是一對啊!萬一有人看柳飛絮好看就去招惹怎麼辦?萬一柳飛絮嫌棄自己,然后去和街上遇到的俊俏的公子哥講話不搭理自己怎麼辦?!

陸川寒不由看了柳飛絮一眼,正巧,柳飛絮也朝他那邊看了眼。

四目相對后,陸川寒的視線還是不由自主放在了柳飛絮那裳上。

“娘啊,我……”

“哎呀,你不喜歡這個,我下回讓人做個更好看的,這次就先湊合湊合。”

“……娘,這不是重點啊!”

“那什麼是重點?”容凈丹拍了他胳膊一把:“你不要小氣。”

“……誰小氣了!”

我的親娘啊,你要把我氣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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