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妖怪不太冷》第六章 三正
高型對比非常明顯!
但氣勢恰好相反。
槐序雙手叉腰,高高仰著頭。
在他對面是個高三米多、腰比水缸還的怪,渾長,面獠牙,頭頂還長著一對角,這對角都有槐序的腰。
怪低著頭,盯著槐序,沒吭聲。
“我跟你說話呢!”
“喂!”
“你聽得見嗎?”
槐序在腰上的手順手撓了撓。
怪思考了好半天才出聲,卻只是發出一道長長的無意義的單音節。
這時,周離跑到了槐序邊。
“你幹什麼?”他低聲問。
“回報一下你的早飯。你來得正好,你就站這就行了。”槐序指著周離,繼續仰頭看向怪,“就是他,你認識他嗎?”
“認識……”怪看向周離,反應很慢,說話的聲音也很慢。
“你是不是欺負了他?”槐序說完又看向周離,“他是不是欺負你了?”
“玩……”
“別爲難他了。”周離開口。
“看起來腦袋確實不好使。”槐序打量著怪的樣子,“你什麼名字?”
“三,正。”
“三證啊,我記著了。你們不喜歡我,我也不想和你多糾纏,以後你別再找周……他麻煩,我也不會來找你麻煩,也不搶你的地盤,我們相安無事,明白嗎?”槐序說完,低聲在周離耳邊說,“我剛忘記你什麼名字了。”
“一起,玩。”三正說。
“走吧。”周離悄悄打量著空曠的林道,還好來得早,人。
“等等我再放句狠話!”槐序仰頭盯著三正頭頂的角,“否則的話……”
“走了。”
“噢,好吧。”槐序轉了,“這算是我給你的過夜費啊!”
“謝謝你。”
周離轉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現在還很早,教室裡人很稀疏,周離拿出語文書來看,槐序就站在他後邊,背靠著牆看牆上的名言警句、黑板上的高考誓言和後邊已經幾個月沒更新過的板報。
待耳邊開始有雜的讀書聲後,周離也跟著出了聲,《歸去來兮辭》、《陳表》、《小雅·采薇》先走一波,開開嗓。
如是半讀半背鞏固記憶,忽然他發現肩旁冒出了一顆腦袋,離他很近。
周離強忍著保持平靜。
槐序瞇著眼睛看向他手中的書:“這篇詩文我以前好像聽過。”
周離左右看了看,小聲說:“這是詩經、小雅上的一篇,采薇,在歷朝歷代的傳唱度應該都很高,讀書人都會學,你以前聽過也很正常。”
“有道理。”槐序思考後點了點頭,“你再讀一遍,我再聽一遍。”
“好。”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
“彼爾維何?維常之華……”
“豈敢定居?一月三捷……”
槐序盯著前方的黑板,專心聽著,有些記憶漸漸被了,浮現了出來。
有蒼老的聲音在他耳邊迴響,一遍一遍的念著這首詩,速度很慢,聲音平穩,抑揚的幅度很小,頓挫倒是明顯的。口音則和現在的人相去甚遠。周離似乎也在刻意放慢腔調,慢慢的兩道聲音節奏越來越近,有重合的意思了。
槐序脣輕,也跟著唸了兩句。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不知何時,那道蒼老的聲音消失了,變了他自己在念,語調和緒也變得不一樣了。
等槐序回過神,周離的聲音也停止了。
他問道:“這首詩講的什麼?”
周離小聲答道:“主要講從軍將士的艱辛生活和思歸的懷。”
“哦。”
“你想起什麼了嗎?”
“想起一點東西。”
“嗯。”
周離覺得自己可能有點烏——馬上就要響鈴了,而他的同桌還沒有來。
有個長得好看的男同學走過來,將一個小蛋糕放在周離旁邊。那是班上的文娛委員,多才多藝,在衆多被李楠智慧的男孩子中他的膽子最大,表現得也最明顯,仗著近兩個月班主任不再管這些,時不時就會送點東西給李楠。
周離瞄了文娛委員一眼。
可惜,楠哥並不喜歡他。
鈴聲正式響了起來。
李楠還是沒來。
周離拿著水杯起去前邊接了杯水,走回來時班主任也來到了教室裡,而槐序不知何時已不見了影。
趙媽媽掃了眼教室,一眼就看見了周離旁邊空著的座位。
但並沒有在意。
李楠這個同學患有嚴重的課急癥,這個病在學生羣中很普遍,但大多表現爲總是在上課的時候想上廁所,這是早期癥狀,李楠同學則表現爲剛一上課就想上廁所。
直到十分鐘後,趙媽媽才意識到不對,走到周離這,問周離李楠來沒有。
周離搖頭。
於是徑直走到了一位同學邊,詢問了下況,那位同學江寒,是李楠的鄰居,據說們從小學到現在一直是同班同學,關係特別好。
江寒同學站起,在趙媽媽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趙媽媽點頭表示瞭解了。
第一節課開始,趙媽媽在講臺上說了李楠同學昨天晚上因爲吃得太多,導致進了醫院,今天沒來上課的事,希大家能引以爲戒。
教室裡鬨笑聲一片。
江寒同學臉漲得紅紅的。
文娛委員很關心李楠同學,擡頭說:“可是昨天晚自習都好好的!”
趙媽媽對文娛委員點了點頭,很欣賞這小夥子的配合:“是的,昨天下了晚自習回去又吃了一頓!”
教室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周離也笑了。
高三的生活很抑,教人活潑不得,只有李楠同學又搞出了什麼破事,纔可以笑幾聲。
然後他轉頭,看向窗外。
槐序坐在場主席臺的邊沿,只在他眼中留下一個弓著的背影,似乎在想些什麼,想得神,就連三正靠近都沒有發現。
周離沒有收回目。
接著如他所料,三正從後邊一把將槐序推了下去,並果斷轉就跑。
槐序站在地上,短暫的懵過後,整個人一下憑空消失了,出現在了三正的正前方。
周離一下睜大了眼睛。
隨即槐序開始教訓三正。
周離眼睛越睜越大——三正龐大的型在槐序面前好似紙做的,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三正撂倒在了地上,上去就是一頓狠揍,看得周離心驚膽戰。
捱了揍後的三正陷了沉思。
他意識到這是一種全新的玩法,而且對方於此道,他也必須全力以赴纔是!
上去,又一頓揍!
果然厲害!
思索了一會兒應對方式,他一步一步的挪向了槐序,可還沒靠近,便又是一頓揍。
遇到高手了!
三正再一次陷沉思。
到上午最後一節課時,三正被揍得髮凌,看起來髒兮兮的,但懷疑人生的已變了槐序。爲了躲避三正,他不得不來到教室裡,坐周離旁邊,假裝要學知識長文化。
這堂課是數學課,顯然槐序聽不懂,很快他就開始打瞌睡了。
幸好沒多久,數學老師就在同學們的挑撥之下開始吹牛了。
“講!李建可沒有電視劇裡那麼廢……”
“當時唐高祖李淵的想法是……”
“而在長安城,李建的力量其實……”
“……”
有些人表面上是數學老師。
其實暗地裡是歷史老師。
周離往旁邊瞄了眼,見槐序聽得專心,這時教室裡比較安靜,不宜說話,他便拿起筆,對槐序示意了下,在卷子上寫——
“這幾個人你聽說嗎?”
“有點耳。”槐序思考著,“但沒什麼印象。”
周離把筆放在桌面上。
下午有理和化學,這兩堂課對槐序來說更是有如天書。他坐在周離旁邊,全程懵的表,時不時還轉頭看一眼教室裡其他人,然而他只看見一片專心聽講的表。
不久後,他選擇了出去面對三正。
聽槐序說他把三正打怕了,周離吃過晚飯後,試探的來到了場散步。
走了半圈,當看到三正一臉玩得盡興的表坐在小池塘邊休息時,周離徹底鬆了口氣,戴上藍牙耳機,用運手錶聽歌。
昨夜下了雨後,天氣徹底變熱,今下午的滾燙,到現在正好涼快了幾分,天空也漸漸染上了紅。有風吹得池塘邊柳枝輕輕搖晃,籃球落地的聲音不斷傳來,兩個生手挽著手在周離前邊邊走邊笑,也有人從周離邊快速跑過,帶起一陣熱風。
周離已經好久沒在場上散過步了。
忽然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周離覺自己肩膀被拍了一下,一個拿著羽球拍的小帥哥出現在他面前,值很高,只是有些偏化,像是電視上的小鮮。
“哥你出來散步嗎!?”
“嗯,飯後走走。”
“那要不要去打羽球!”
“不了,我走走就回教室。”
“好吧,那我走了!”祝雙對周離揮了揮手,便又往來的方向小跑而去。
“那是你弟弟?”槐序手裡舉著一柳枝兒問道。
“嗯。”周離點了點頭,“我還有一個問題沒有問你。”
“什麼?”
“你們好像很怕人。我見到好多妖都會有意識的避開人,也很去人多的地方。”周離思索著,“不過你好像並不怕人,這是爲什麼?”
“這個啊……我好像也發現了。”
“你也不知道?”
“我去找個小妖請教一下再給你說。”槐序似乎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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