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不敢（14）

市公安局審訊室。

男人還沒從被人突然揭穿把戲的失落中緩過勁兒來，直到進了審訊室，依舊木訥呆滯。

其實吳端也不比他好到哪兒去，他很想現在就把閆思弦揪到眼前，把一切問個清楚，但出於審訊需要，他還是得裝出鎮定自若有竹的樣子。

“姓名。”吳端道。

“汪。”

“說說床裡面那吧，習樂樂怎麼死的？”

汪半天沒說話，似乎有很多話想要解釋，又似乎沒力氣解釋那麼多。

“反正人是我殺的，你們最後得判我死刑，對不？”汪問道。

“你怕不怕判死刑？”吳端反問。

汪沮喪道，“怕，我不想死啊，我真的知道錯了，後悔啊，以後再也不敢了，你們……會讓我吃槍子嗎？我不……”

吳端實在聽不下去了，打斷道：“你連親生兒都敢殺，現在卻又怕判刑？”

聽到“親生兒”幾個，汪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沒想殺，虎毒還不食子呢，我就是再不喜歡，也不至於殺啊！那……那就是個意外……”

汪的眼淚已經不是一滴一滴，而是蜿蜒得兩道淚流，怎麼都止不住。

面對突如其來的最壞的結果，他怕得要命，恐懼刺激著淚腺瘋狂流淚，卻不自知，似乎管理恐懼的那神經已經繃斷了。

最終他哀嚎一聲：“我知道是這結果，死也不乾啊！”

吳端點起一煙，遞給汪。

汪接過，手抖得沒法把煙送到自己裡。

哆哆嗦嗦半天，煙竟掉在了地上了。吳端隻好重點一，上前，把煙直接送他裡。

汪深吸幾口，半分鍾不到就完了一，緒似乎好轉了一點。

他長歎一口氣，歎氣時整個人都發著抖。

“我在外頭有人了。懷了我的孩子，已經八個月了，我們在小診所做過B超，是個男孩。

我一直想要個男孩——不是我不喜歡茜茜，可要是跟養個男孩比……

再說，茜茜快年了，即便離婚我頂多再付一兩年養費——我查過法律。

可我老婆死活不同意，跟我要死要活了好多回了——只要茜茜不在家，就跟我鬧，我……我是真沒辦法，一邊是等著我離婚辦出生手續的兒子，一邊是個瘋婆娘……”

汪深深低頭，雙手著自己的臉。

“不是我想殺！不是我啊！是那個人，天天在我耳邊叨念，說我懦夫，說我保護不了自己的兒子，說我……乾脆殺了，一了百了……對對對，毒鼠強也是買的！”

“你的人現在在哪兒？”

似乎是抓住了一線生機，男人眼中彩乍現，“對對對，都是教我的！你們去抓！”

汪報出了一個位於某城中村的地址，監控室裡跟進審訊的協警們不敢怠慢，趕往那地址。

“我們會去詢問，”閆思弦道：“先說你的事兒，毒鼠強是怎麼下到那鍋紅燒裡的？”

“桂。”

桂？

吳端知道那是一種作料。

汪繼續道：“我把毒鼠強放在桂裡——我知道只有做紅燒的時候，我老婆才會用那東西。”

“可你怎麼保證你兒汪茜不會吃到？”

“我原本的計劃是把兒支開，讓我老婆自己在家等我出車回去，只要我要求吃紅燒，就會給我做，我要是回去得晚，總會自己先吃一點……這樣一來，中毒可就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我試過，這辦法行得通，人節的時候我們就把茜茜送到舅舅那兒去，然後過了一次二人世界……”

吳端明白了，那些噓寒問暖，，大小驚喜，不過是將這對可憐的母送上絕路的殘忍實驗。

眼前這個男人，怎麼還有臉說得出“老婆”二字？！

“可是，我沒想到習樂樂給家裡送，我老婆發消息說要做紅燒給我們吃的時候，我嚇死了，真的嚇死了！我怕茜茜也被毒死啊！

我給回電話，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說我不舒服，不想吃，讓弄點素菜。

可我老婆那天顧著跟我抱怨，說孩子越大越不懂事，好心燒，想給茜茜補補營養，茜茜卻要出門去跟同學玩，本不在家吃飯……

我聽這麼說……真的，我當時都不敢相信，這機會也太好了吧！兒和我都不在家——這不是跟我的計劃一樣嗎？簡直是老天爺幫我啊！

我就讓別委屈自己，該吃飯吃飯，該幹嘛幹嘛，等我晚上回去了，還想吃做的紅燒呢。

我這麼說，緒好了點……可我怎麼也想不明白，茜茜……怎麼也在家……不應該啊，不是跟同學……”

“原本是約了同學吃飯看電影的，可你太不了解你兒了。

善良孝順，不忍心讓媽媽失難過，雖然想去，還是決定留在家陪媽媽吃晚飯，吃完飯再跟同學一起看電影，”吳端長歎一聲，“這麼懂事的孩子……可惜了……”

汪又是哭，哭聲淒慘，一邊哭還一邊拿頭撞桌板，聞者斷腸。

吳端卻只是厭惡地讓兩名刑警將他製住。從警七年，像汪這種可恨的可憐人，他見過不，已經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同心。

淪落至此，還不都是自己作的？

至此，關於習歡歡母倆的死，案基本水落石出。

案件的飛速進展讓吳端按捺下了著急的緒，他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夜，突然想起閆思弦，也不知那家夥打上遊戲了沒。

吳端給自己點了一煙，耐心地等了十幾分鍾，等到汪哭得差不多了，又給對方點了一煙。

審訊者和被審問者似乎已經達了默契，兩人都清楚，接下來該聊聊習樂樂的死了。

看起來他與本案無關，為什麼要殺他？

吳端怎麼也沒想到，汪接下來的講述已經不能用匪夷所思來形容，那完全超過了吳端的想象。若不是親耳聽到，他絕不能相信，世界上竟然有這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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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