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業》第150章 命數於今知倚伏

第150章命數於今知倚伏

虛皇天故人?

越攸微微皺眉,聽出來了這遁界梭似是和陳玉樞存著什麼淵源,一時心中不解。

「虛皇天……那不是玉樞生父宰執的道場嗎?說來也怪,玉樞好似從未對我言語過,他是如何從虛皇天逃來胥都天的,只依稀聽聞,當初他被大敵迫,是舍了妻子,才換得一條生路的。

這遁界梭,不會是和他尚在虛皇天之時,就已相識了罷?」

再一思忖。

遁界梭本就是被源自胥都天外一位擅長煉的上師所出,來頭不小。

只是數百年前才輾轉流落到南海猿部,被猿部國主袁復真贈給了袁矩。

做這般聯想。

倒也好似真是存著幾分干係了……

「難怪玉樞會讓我去臨焦島走一趟,我道他怎會對遁界梭的底細一清二楚,竟是如此?」

越攸心中若有所悟,登時瞭然。

而另一面。

遁界梭靈眼中則是充斥複雜之,長久沉默之後,才嘆了一聲,道:

「真君竟是愈發出息了,小時候在二炁崖上咬指發下的誓言,而今都已如願了罷?不過,你既說難得故人相見,為何卻又自己躲著不面,這是何道理?」

「勿怪,我而今不過是借越攸道友的那一滴,隔空同你來說話罷了,又哪敢使用什麼道手段,顯化出形

若如前番試探君堯一般,真箇在外顯聖,難免又耗去一張劫仙老祖的度厄符詔,如這等的仙家符寶,我手中統共也沒幾張……」

陳玉樞聲音微微帶笑:

「實不相瞞,我如今被天公制的愈發不堪了。縱是這樣隔空傳幾句話,道行亦在冥冥中消磨折損,著實難堪。為了同你這位故友一敘,我可是冒著好大的艱阻呵!」

此話一出。

越攸和遁界梭皆是心頭一凜,不約而同抬頭天看去。

唯恐陳玉樞完全顯聖於世。

那下一瞬。

便會有純雷罰降劫落下!

把方圓十萬里都打爛質本的清濁二炁,還尚且是小事。

混沌屯蒙。

寰宇槁朽——

似這等大恐怖、大絕滅的凋零之景!

也未嘗是個不可能!

「玉樞真君冒著道行磨損的風險,也要隔空傳幾句話過來,到底是個什麼用意?」

遁界梭眉狠狠,面沉如水。道:

「別再說什麼思念虛皇天的故人了!這些言語,莫說你不信,我也是不信的!真君到底是個什麼秉,這胥都天,只怕沒人比小老兒更加清楚!」

「世之貴蘭者必賤蕙,皆執見,泥心也——」

陳玉樞聲音依舊淡淡,沒什麼喜怒,人聽不出他的心思:

「我知曉你不齒我的為人,可我這副為了事而不擇手段的,究竟又是怎麼養的,你難道還不清楚嗎?

若是易位而,你能如何?你又當如何?

老友,在白散人死後,你一路輾轉,最後居然落到了猿部的袁矩手裏,我分明只要一句話吩咐下去,那頭猴子就要卑躬屈節,一路跪著將你送我手。

但你可明白?

我為何偏要一言不發,放任你落於那些妖猴手裏?」

遁界梭的靈嘿然冷笑一聲,臉沉鬱,道:

「因你玉樞真君不想見我,眼不見便是凈了!我雖是個不值一提的無名小卒,但你一見我,就難免會想起自己曾經在虛皇天的那些不快日子,如何?對也不對!」

「說得不錯。」

陳玉樞若笑贊了一聲。

「你既先前並不想見我,而今卻又為何改了主意,哦?我多明悟了,讓我來說說。」

遁界梭譏嘲瞥了越攸一眼,雙手抱道:

「你養的這條大蛇如今法力不濟,卻又想借用我的本事?想必是有什麼要事罷,立刻便要置,否則遲則生變?可你如今乃是真君之尊,神通廣大呵!縱使不親自出面,難道還缺使喚的走狗?

還有,你的先天卦算竟也沒能測得今日這幕嗎?不然以你謀后而定的脾,應早就去做妥佈置了!

哪會同我!

同我區區一頭靈!

一個昔日的卑賤故來低頭?!」

最後幾句時。

遁界梭語氣幾是聲俱厲,雙手拳,麵皮漲得烏紫發黑,怒目視去。

越攸見狀神一凝,先是訝然。

隨後肩頭微不可察一聳,換了一臉看好戲的模樣。

陳玉樞積威深重,魔峻厲恣睢。

即是魔道六宗,一些同他存有奪道之仇的純真君,見了當面,也亦是客客氣氣,並不敢放肆輕慢,面和心不和而已。

而縱是玄冥五顯道君與陳玉樞相商時,語氣態度也溫和端正,將之當做是同輩的人

只區區一介靈。

言辭卻敢如此輕慢放肆?

縱是虛皇天的故人,也應懲戒一番,他知一知上下尊卑了罷……

「陳珩已快要抵得金鼓了,若是喬玉璧見了我這子嗣,越攸道友的一番奔波辛勞,就皆化了一場空。

數年,只怕再難將這孩子帶回先天魔宗教養了。」

陳玉樞聲音淡淡的,帶有幾分嘲弄:

「至於占驗?我如今在畫地為牢,中天斗數也被天公制,得出的天機卦算,也不如從前一般準了。

而此事已迫在眉睫,哪怕再做佈置,也恐怕時不我待。」

遁界梭聞言搖頭:「所以,你便將主意打在了我頭上?想要我相幫這頭大蛇,助你將那子嗣擒住?這倒是奇了,他究竟有什麼神異?」

「言說不明,我方才心神應,又起了一卦,卻只從陳珩上得了片蒙昧之相,若非如此,我也不會隔空來同你傳音。」

陳玉樞冷道:「但無論如何,他都不可流落在外,唯有居於我掌指下,仰我鼻息而活,我才能心安!」

越攸皺眉無言。

而遁界梭表在片刻的錯愕后,又轉了一派萬事無謂的憊懶模樣。

他心頭知曉。

倘若越攸的靈未被傷過,還尚存將自己洗鍊提線傀儡的法力。

陳玉樞又哪會特意來開口。

同自己說出這些久違的言語?

左右自己都已經活得夠久了。

見慣了生死。

能夠在壽數大限將至時,還保有自由之,已是個意外之喜。

對於陳玉樞的謀算。

遁界梭並不願意摻和,也懶得再去做什麼摻和了,反正到最後都只是會落得一場徒勞。

既然如此。

又何苦要局?

「我快死了,再幫不得你了,玉樞真君,請回罷。也莫說什麼要替我延壽。一來代價太高,以你的,怕又是會做些違的舉,即便立下道誓,也難約束,我著實信不過。

二來,便是我的確活夠本了。若非被袁復真和袁矩洗鍊了真識,早在白散人死後,小老兒就存了隨他一併去死的心思。」遁界梭搖頭,回絕道。

「你錯了。」

陳玉樞平平開口:「你自詡如今已別無掛礙,但還有一樁事。你今遭若肯替我出力,我便立誓替你辦它。」

接下來。

陳玉樞的聲音被刻意去了。

越攸只見得遁界梭的靈神猛得劇變,臉上像打翻了一座染坊也似,各織塗染。

不知過得多久。

在陳玉樞一聲意蘊莫名的輕笑中。

遁界梭的,然後一言不發就將了梭中,再不復出。

「好了,他已應允,至此便隨意施為罷。在拿得陳珩后,不要再無謂趕路,我會讓怙照宗的人接應你回,以防夜長夢多。」

半晌后。

陳玉樞道。

越攸唯點頭應是而已。

他雖好奇陳玉樞究竟同遁界梭說了些什麼。

才讓這油鹽不進,連生死也並不掛礙的靈,突兀就將態度化了下去。

但這些里實

想必陳玉樞也不會多言,他自也懶得多問。

「不過,還有一事……」

越攸躊躇了片刻,道出:

「我聽說仙道真君之流,三災就,已然是注心四景,道自也。若那個喬玉璧心,算到了我要擄走陳珩,縱是有遁界梭在手,我只怕也難擺他。」

「喬玉璧這匹夫當年就被我重創道,百年前,聽說又大義滅親,殺了喬知節,傷勢愈重。而今若無意外,應是在地淵借濁修鍊中乙劍派的那門『玄神幽變』神通,閉了五識的,自顧不暇。」

「你的意思是?」

越攸皺眉道。

陳玉樞聲音似在他耳畔響起,道了聲:

「喬玉壁還在閉關養傷,並未覺察到你這點舉止。不過,你在手時,那些小鬼們上若存有了呼喚他的手段,倒也是樁麻煩。」

他的聲音突戛然而止。

過得數息。

才又繼續響起:

「我會在一次,遮掩了喬玉璧的天機,你放手施為罷!」

「想必反噬不小?即便是在天施,也終是顯聖於了外世。」

越攸嘆了一聲。

「縱有反噬,也顧不得了,務必活要見人,死要見!」

這語氣平平淡淡,卻帶有一無可違逆的滔天殺意!

連越攸都不肺腑發寒,骨悚然,連連頷首應是。

……

而正在此時。

南闡州,水中容度命天之

閉目靜坐中的陳玉樞忽悶哼一聲,形一,頂門生出的慶雲也一搖,華稍黯。

「你前番強自以神意出巡天,同君堯鬥了一次,被天公冥冥降罰,還未傷勢盡復,如今又要施

只是隔空傳幾句話,都有這等反噬,那真箇施……」

越攸主在見得這幕後,不搖頭:「佔得陳珩的卦象分明只是一片蒙昧,你又何必小題大做?」

「你不明白。」

陳玉樞平平捻起一枚白棋子,指尖挲片刻后。

冷笑一聲,毫不猶豫往棋盤上一落!

棋盤上。

那本是方黑白大龍相持纏繞的局面,誰也奈何不了誰。

在白子落后,登時便生出了一微妙變化。

漫天星辰在落子剎時皆彷彿齊齊頓了一頓,那一道道綿延兆億的虹華倏忽斂藏,仿是墜進了宇宙歸墟,溟深幽晦。

卻在彈指之間,又一齊明亮,彷彿從未發生過般——

了。」

陳玉樞氣機大挫,漬。

九州四海

無數的上師真修都對這星象的偏移變化不知不覺。

而有數能覺察到這一幕的大神通者,也皆無於衷,漠不關心。

唯有一個矮胖的樵夫抬頭瞥了眼,然後就拍著肚皮,嘿嘿笑了起來。

其聲隆如冬雷,直震得深林之中葉漫墜、百惶怖……

……

地淵里。

在抓著遁界梭反覆問詢了幾次,也不見靈出面來言說他與陳玉樞之間的淵源。

越攸肩頭一聳,意興闌珊嘆了口氣。

「罷了,罷了,左右你這老兒都命不長久,我何苦同一個死做計較?」

他道:「若令你將我挪移去陳珩那,需得多時日?」

半晌后。

遁界梭上才傳來一道蒼老聲音,不耐煩答道:

「三息!」

「三息?」

越攸頷首,然後猛得探手顱,生生掰折下了一顱骨,鮮噴得四儘是,如若泉涌。

「咦?這倒是好玩了?你要在這裏自裁不?」

本來興緻缺缺的遁界梭,此刻卻忽得樂了。

「你懂個屁!」

越攸冷哼一聲。

他而今實力大損,以至連驅策一回遁界梭的法力都並不存著。

就連方才對上山壺公,都全是憑著一腔戾氣在支撐,在斗完後幾乎去了半條命。

可這般景狀下。

陳珩周圍又偏生是拱衛森嚴,還有兩條種不俗的冥蛟相隨。

唯有先練一些左道手段來。

才不至於裏翻船!

「等我一個時辰!」

越攸將那尚在滴的顱骨拋至當空,「哈」的一聲,吐出了一團斗大的黑煙。

仔細看去,那黑煙中似凸顯著無數厲鬼面容。

山壺公,飛花婆婆等等兆鬼,皆在黑煙中慘哭嚎,死命掙扎。

一時之間。

空中儘是焦臭刺鼻之氣,慘霧凄凄!

……

……

就在越攸正以左道法煉寶之際。

黃泥海。

陳珩緩步走出了蛟車外,他後那片連綿無盡,仿是連地接天的黃濁水域。

縱不是第一次所見,心中還是會生出驚嘆意味,慨天公造的玄奇。

「陳兄,再過半炷香,就能出離黃泥海了,如何?」

一旁騎著巨蝠的丁韙聞聲而來,拍著膛,自傲笑道:

「有我來領路,可是有驚無險嗎?」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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