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業》第155章 一劍斬得愁

第155章一劍斬得愁

嘉樹蔥蘢,彩萼輝。

此時正見是銜山夕,彤紅的火燒,映照得滿林俱是金紅兩樣,鮮明好看。

矮胖樵夫聞言大笑搖頭,一腳深一腳淺的涉過沒膝蓬草,將手中的短斧隨意擲下,滿意倚坐在一塊平如鏡的大石上,微微瞇起了一雙眼來。

「請求你自家老爺不,居然一路輾轉,尋到老道的頭上來?也是難為,可憐你的一片苦心了!」

手一指腳下靜靜躺著的短斧,道:

「這樣罷,往東去三里地,那片谷中長有了一株形貌如蛇的怪木,你持著此斧去,將那木伐倒,便可輕鬆解除此厄了。」

「通烜老爺又在戲弄我了,我怎拿得您老的兵刃?更何況,這位道兄只怕也不願意讓我他的寶。」

近前,只有一聲苦笑無奈響起。

「那便是難了,等罷,若是這陳珩能夠抗捱過九道小純雷,從天公罰劫下活下來,我便出手幫他個小忙。」

矮胖樵夫摘下頭頂箬笠,往臉上扇了扇風,道:

「當然,如若他不能,也自然萬事皆休。」

「通烜老爺——」

「你年齡小,也不通世故人,只滴水之恩,便湧泉相報固然不錯,卻不能一概而論,還多是要分個境遇的。想要老道出手一次,九州四海,誰能有這個大臉?

若不是看在你的份上,誰管陳珩的死活!」

話音落時。

他袖中忽一聲隆隆大響,如是如同萬馬策馳也似,夾著火流星的竄,震耳聾。

「小子脾氣這麼烈?可惜並非我派中人,不練太乙神雷還真箇可惜了……」

矮胖樵夫自言自語低頭看著袖袍,不知是對向何人開口,嘟囔開口。

「可惜揠苗助長也是無用,我能救他一時,莫非還能救他一世不?那陳珩生死只能靠他自個,看罷,他到底能否擋住九道小純雷!」

繼而。

他又將首一抬,沉聲笑道。

……

……

一片凄雲慘霧,電蛇在其中往來如飛,須臾生滅。

頓時間。

風聲呼呼,雷霆之聲由遠而近,滿目盡被茫茫重雲所遮蓋。

其中似醞釀著一令人膽戰心驚的驚人氣機,聲勢駭人無比!將周遭的流冥氣都狂旋而起,向著重雲的中心匯聚過去!

待得頃。

便見重雲被崩開一線。

一道金雷電從那雲中飛竄而出,轟鳴之音大放,帶著耀目至極的煌明大,對於外皆是不管不顧般,只以萬鈞之勢向陳珩一人狠狠擊打來!

天公降罰,太白經天——

小純雷!

在連耳鼓都是發脹的森然大音中,一時間再也聽不見其餘響。

面對此景此景——

陳珩腦中瞬息閃過了無數複雜緒來,最終皆還是深深斂去,只剩下了一種脈憤張的狠厲和乖戾,侵略如火!

那原是深暗如淵的眸底,都剎時赤大盛,如妖似魔!

「原來,這就是符參老祖所言的阻道妨害?雷劫、天公降罰……既然如此,居然如此!那便都來罷!」

他大笑一聲,手一握拳,沒有毫的遲疑,朝向劈落頭頂的雷霆,狠狠擊去!

嘭!

半空登時擴出一圈白的勁氣。

所經過,飛沙走石,猶若龍捲襲地!

待得煙消塵散后。

不遠

越攸看著陳珩撐起來,他腳下的地面已深深凹陷下了一大片,坑坑窪窪,再也不復之前的平整之狀。

「這還只是第一道,有什麼用?還剩有足足八道來等著你呢!玉樞有不知多裔子嗣,都是栽在了這一關隘上。」

他瞳孔一凝,暗自心道:

「此子倒是格剛烈猛直,寧折不彎,是個修道種子,可惜還欠了些運氣。

這一回,看來只能夠將他的帶回先天魔宗了。」

在越攸慨之間。

雲滾滾。

約約又有一道電閃爍而過,刺目非常。

繼而,在數息的森寂,又是雷霆狠狠朝向陳珩轟落,驚空裂雲!

第二道。

第三道。

第四道……

……

不知多得多久。

當第八道小純雷緩緩消弭,只在原地餘下了幾串躍不休的細碎電芒后。

而那電芒在奔出數丈了開外,也如風中炬燭似,兀得熄去。

目睹此景——

縱然是越攸,也緩緩收了臉上的看好戲神,不皺眉正

是所謂:

獲罪於天,無可禱也。

陳玉樞的罰劫之深重,縱是連道君也不願意多做沾惹,而亦是極難手。

可在他修行了那道方,並以選擇以化廣延裔子嗣後。

原本獨屬於陳玉樞一人的純雷霆,也便被冥冥按人頭分攤,落到了他的每一個子嗣上,是為小純雷。

這劫罰不比尋常災劫。

非僅無從遮掩,不可相幫,也從來避無可避。

尋常渡劫所用的珍貴,皆對其起不了分毫的功用,只能夠依靠自個所學的道神通和手中法,生生抗捱過去。

陳玉樞的裔子嗣,但凡要衝關破境,都不得要被小純劈上一遭。

渡過了,一道行自是如水到渠般的增進。

渡不過。

也萬事皆休。

在這數百年,越攸已見得陳玉樞無數天資過人的裔被小純雷生生劈殺。

而存活下來那些,又恭順聽話的。

如陳祚、陳道正、陳縉、陳嬰等。

則被陳玉樞分派到魔道六宗,委以重任,壯大羽翼。

而越攸之所以在鬥法留了手,也實是將陳珩視作陳祚一般,才會似此般施為。

但即是如此。

陳珩的胎息還是已悉數用盡,軀殼也創,一戰力損。

依越攸看來,他拖著這傷殘軀殼,想要度過現下這小純雷,確是九死一生,實無可能。

雖說小純雷遠比不得真正的純雷劫,但亦是天公降罰。

每個境界突破時,所面對的小純威能,也亦不同。

隨渡劫之人道行的深厚來做攀升。

道行修為愈高深,小純雷也愈厲害,聲勢更加迫人!

越攸暗自思忖,換作一個尋常築基修士,由他來渡陳珩現下這小純雷,只怕來上一千,便是死一千,絕難倖免。

而陳珩拖著這般傷殘軀殼,居然生生扛下了八道雷罰,只差最後一道,便能功圓滿,

實屬是道不凡,令他都微有些容了。

「可惜,可惜,你那什麼前輩雖告誡你不要輕易築基,卻還是不敢得罪玉樞,說出小純雷的實來。陳珩,你是條潛蛟呵,卻被困宥在了魚塘,還不得舒展抱負,便要落得灰灰了!」

重雲之中。

雷聲愈發洪烈。

越攸嘿然笑了聲,將頭微微一搖。

雖說陳珩縱是突破築基了,也絕敵不過他,萬萬起不到什麼功用。

但至

也不會是才剛明了自的前路道途如何,就要被小純雷生生劈殺。

「你若是神意完足時,渡這小純雷,應是無礙,可眼下,八道已是極致,最後一道,便是死劫臨頭!」

看著坑中那道模糊的影嗎,越攸低低一笑,嘆道:

「不願將生死繫於他人之手,寧死也不願被我擒回擒回先天魔宗,真是個寧為玉碎不做瓦全的脾

你而今這般施為,也是個求仁得仁了!」

隨著越攸悠悠嘆出。

眨眼間。

但見雲翳碎,濁重開散!

裂地開山之音猛烈響起,震重重長空。

隨即便有一道金大雷橫貫無窮,兜頭朝陳珩劈落!

小純雷——第九道!

……

……

時間仿是被放得極緩,以至陳珩似是能看得那道小純雷正在一寸寸朝向自己接近。

縱目所見。

天地之中。

仿是只剩下了那道斥滿瞳孔的雷……

軀殼本能地傳來一陣慄之,死難當頭,令眸也不自覺尖刺如針。

驚怒、不甘、瘋狂、熾烈、乖戾——

種種滾燙的織於,濤濤奔涌,複雜難名。

仿是在心底一直積沉的所有晦念想,都一併被開釋了出來,化作熊熊而起的焰火,從而外,要將自己焚紅熾的炭灰。

這時刻。

陳珩腦中忽得現出剎那的空白恍惚。

他難得想起了前世在病榻上艱難度日的景,那些不平、不甘和對命的不舍。

明明眼前是足以震裂雙耳的隆響,卻都冥冥變作了和前世死去時的那樣。都是一片寂然的沉默。

他五指握住做杖支撐的長劍,死死盯著劈頭打落的金神雷。

在霹靂臨的剎時,忽得角一扯,然後聲嘶力竭地大笑了起來!

又是如此?

憑何如此?

巍巍握住劍,只覺得有一不顧一切的殺戮快意從心口沛然沖了上來,像一匹氣息奄奄的奔馬,在做命中最後一次的狂馳。

把那些妄念,那些關隘,都拋去在風后,置在蹄下,狠狠踏碎!狠狠地碾進了污泥里!

縱是如此——

縱是如此又何妨!

恨不能將自己連通眼前所有都一併斬滅的可怕念頭。

讓陳珩眸中芒迸,如開悟了一般,快意難言!

「一真法界死得終是心相,若連己都殺不得,如此才能夠殺生?」

雖是連骨骼都斷裂了無數,痛如湧。

陳珩卻只覺一陣通舒暢,自得其樂。

「來!來!」

他哈哈狂笑一聲,手中青律劍亦放出一聲嘹亮的嘶

一人一劍縱而去,歡欣迎上了那兜頭劈落的雷,不管不顧,重重一斬!

仿是一道森白的虹芒倏爾閃過天地間。

本已搭了眼皮,漫不經心的越攸眉角突然跳起,

他抬頭,正見得那最後一道小純雷被一氣劈分為兩段的堂皇場景,然後一道白與其錯而過。

繼而。

脖頸便有一陣尖銳的痛意傳來。

「十步一殺?不,非僅……」

怔了一會。

越攸看著自己頸間那一抹漸漸擴開的漬,抬首,莫名慨道:

「說實話罷,我而今不再想將你擒回先天魔宗了……似你這類人,若是不能夠化之為友,那麼,還是死了更為好些。」

在他目前數十步遠外。

唯有一道半邊軀幹都被雷霆化去的凄慘影。

陳珩滿意在心底嘆了一聲,已出白骨的五指再也握不住劍柄。

在青律劍「哐當」墜地的連串脆音中,他傾力將殘緩緩轉,面向越攸。

只是半個呼吸的功夫。

越攸頸間的那道劍創,就已經彌合如初,輕而易舉。

「一劍斬得愁斷,掛在青天是我心。」

陳珩緩緩吐出幾個含糊不清的字句,他渾模糊,面容上盡被創口和污所遮,看不清眉宇。

唯有那一雙眼。

依舊是平平淡淡,約約,還微含著一笑意。

「是你勝了。」

他箕坐在地,聲音並不很高,也不帶有什麼惋惜:

「來,殺我。」

「好啊!我認你是個人,便如你的所願!」越攸神一厲,齜牙笑了起來。

他將手一抬,就裹著凄厲風流,猛烈朝向彈不得的陳珩一把按落!

……

……

「好!好啊!」

林深之

矮胖樵夫臉大笑,他也不顧袖袍中愈發宏翰的呼嘯之音,將手拿出,就朝空輕輕一指。

此地向東三裏外。

山谷中。

本是修竹喬松、奇花瑞草,一派四時不謝的秀麗長青之景。

卻兀得。

有一顆枝丫蜿蜒虯曲,形貌如若蛇口開張噬的怪異奇木,只軀幹,便猛烈無火自燃起來。

須臾之間。

就焚得乾乾淨淨,丁點也不剩。

在奇木被焚去同時。

南闡州。

水中容度命

正分執黑白兩子,同自己對弈的陳玉樞忽得臉微微一變,軀震,張,便咳出一口來。

「我的被破了?」

他原本漫不經心的神一肅,凝重幾分,心念轉間,低低念了幾句法決,手中掐印。

「這手筆,似是那個老東西的施為?還未死嗎?」

半晌,他散了印決,哂笑一聲:

手我的家事,你也想來下上一步閑棋?」

……

而此時。

地淵。

金鼓

一個頭戴文瑯高冠,披青羽織華袍,項映圓,神采發的道人,忽得解開了五識,從定之中醒來,睜開雙目。

「這氣機——」

道人將心意躍起,冥冥中與天地神氣,以手為籌,默默卜算。

不過須臾間,便也盡得了事態的一應始末。

「原來如此,陳玉樞,你這匹夫還真是煞費苦心。」

他嘆息一聲,將袖一抬。

推書《申公豹大聖勸死仙》

一世:地球倒霉蛋

二世:災劫天尊申公豹

三世,四世……乃至萬界。

億萬災劫鑄道,萬古不磨大羅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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