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地下電影

離開福榕市場後，雷越繼續按一副毫不知的腳步節奏，一路回到位於那棟破舊公寓樓八層的家。

他關上屋門，正疑神疑鬼地想要不要到翻查一下有沒有被人屋裝了監控攝像頭……

砰嗖！烏猛然從他肩膀蹬爪撲翅，向著小臺那邊飛去，臺的舊玻璃窗在這幾天裡不知何時被風吹開了。

“喂，朋友！”雷越見它要走，不想要住，還打算問它剛才是什麼況呢。

但烏依然我行我素，從窗戶衝了出去，就往遠飛去。

雷越奔到臺邊，向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只見烏又是飛往影視城的方向。

仿佛，危機解除了，那場戲暫時過關了，他可以回影視城。

“呼——”雷越這才扯下了口罩，長松出一口氣，“回來一趟就出事，村民群裡也天天有新狀況……村子這邊的事態似乎快要失控啊。”

他一邊走向神櫃，一邊回想剛才市場的事，獵槍人塗，大塊頭，還有烏……

“這位朋友，它會帶路，還會示警。”

雷越思索著，在垃圾場和市場這兩次，當這位神的朋友落在他肩膀上，不飛行帶路的時候，就得留意它的爪子了。

目前，他發現到它的兩種爪子狀態：

一是不怎麼用力，它似乎是在歇息、觀察、等待；

二就是用力地、猛強地勾抓他的皮，這種時候，它就是在示警、有況需要注意。

“這算是這次涉險的小收獲嗎？”雷越吐槽地嘀咕，“自己弄懂了點這位啞朋友的手語。”

還有看到那片塗，那張獵槍人卡牌……

但回家最重要的事是。

這時，雷越來到紅木神櫃前面站定，著神櫃裡那婆婆、爸媽的三張照片，他們笑容依然。

“家人們，我回來啦，幾天沒給你們上香了，沒著吧，了就當減減嘍好不好？

“這幾天我這邊經歷多的……”

雷越一邊說著，一邊連上頭、打開電源，給他們按亮了電子香燭，“演員夢不容易實現，真不容易。但我現在，對自己有了新的定位……我認識了個新朋友，是個漂亮生。”

他笑了笑，著婆婆寬慈面孔的照片，“婆婆，這次沒騙你，真的！綾莎，很有意思的一個人，教會了我很多。

“嗯，我打了人，我是有點後怕，但我不後悔……像綾莎說的，我現在活得沒以前擰了。

“你們看到我這樣支棱起來，應該也會開心吧，要開心哦……

“至於我的狀態。”

雷越的話聲變輕了下去，到脖子又在噴了，頸骨好像在裂開，整個腦袋隨時會掉出去一樣。

這就是醫生們說的“活死人病”的癥狀，患者會產生這些死亡幻覺，事實上沒事，只是些妄想。

但是，他真的覺自己快了，不知道還能撐幾天，要麼吃藥，要麼死掉。

雷越不願家人們擔心，也就沒有多說：

“還好，每天吃四頓，都是不用給錢的。

“總之，我會繼續努力，演到自己演不為止。”

話聲漸漸停下，但雷越還是在神櫃前站了好一陣，才轉走開，回臥室整理，去衛生間洗澡、洗服……

他在家裡忙活幾小時後，又要走了，這才去神櫃關了香火。

出門之前，雷越了那瓶從臥室帶到客廳茶幾上的奧氮平一會兒，最後還是沒去拿，一顆藥都不帶。

既然醫生們說脖子噴只是妄想，其實是死不掉的，那為什麼非要吃藥？

……

雷越回到影視城後，就前往花姐安排的近代街片場開工，一直跟著劇組到很晚才收工。

之前他已經空去辦了個正式的演員工作證，出方便了很多。

回到那家麥記時，已經快是晚上十一點。

此時，雷越坐在麥記靠街櫥窗邊的一張餐椅上閉目養神，右手按著藏在腰包裡的手槍。

沒有警察找來，但那片獵槍人塗總在眼前揮之不去，尤其是那張撲克牌塗，當時就給他一種難以言喻的視覺衝擊。

【獵槍人，SHOTGUN MAN】

這段時間，為了把自己藏好，雷越既沒有往網上搜過槍械知識，也沒搜過“獵槍人”“開膛手傑克”這些關鍵詞。

他又找不到讓誰來幫忙而不會被順藤瓜，要知道現在連黑網吧都有監控。

現在他這個人倒是有理由去搜的，自己白天在市場看到過那個塗，上網搜不搜都屬正常。

只是，這樣做的風險還是很大……

“獵槍人，開膛手傑克。”雷越心裡喃喃，“如果要用自己的IP上網搜，就得趁這個機會了，不然只會越來越引起注意。”

這時候，他的手機響起鬧鍾鈴聲，還差10分鍾就到零點了。

要搜索也不是現在搜，凌晨搜太可疑了。

雷越便先收起凌的心思，睜目起，拖著破爛的走向廚房那邊，“夜宵時間到。”

在這凌晨時分，隨著食客們的離去，麥記的住客們已然一一歸位了。

綾莎有時候會在麥記過夜，有時候不在。

在的時候，總會帶頭去拿夜宵，而今晚不見人影。

雷越在廚房門口等了會，然後跟店員去了後巷一趟，帶回來被他用白膠袋分倒了幾小袋的食，全是麥記產品，看著卻像是外帶食進店。

這事兒他倒是有上網查過，外帶食進店是消費者的合法權益，止才是違法行為。

多數麥記對此是不管的，網上甚至有人故意帶肯記的食到麥記來吃；有些麥記則會盯著，甚至與顧客因此起衝突。

而這家麥記的梁經理是個好人，對於他這麼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表達了注意分寸、你好我好的意思。

“帥哥，今晚的夜宵。”雷越走到那個穿軍大的白發大爺的桌邊，把有薯條、有塊的一小袋食放下。

“哦，哦……”軍大爺從瞌睡狀態醒過來，也不用去洗手，抓著薯條就吃起來，“今晚這麼多啊。”

“可能是有人點了餐，最後沒來取吧。”雷越笑說，巷子的流浪貓都分了一頓了。

他接著走向那個黃老婆婆，“，你的。”

老婆婆可能有點神問題，整天嘮嘮念念著不知道什麼，這時又在念著：“回家……房子……”

見他放下一小袋食，老婆婆仰頭朝他微一個笑容，滿口又缺又黃的老牙。

雷越也是一笑，繼續去給其他的長期住客派夜宵。

麥記每晚都賓館似的，但長住的只有幾位。

綾莎不管這些人是是飽，他卻覺得……

雖然彼此連姓名都不清楚，不過，大家並沒有互相嫌棄。

而這麼多食自己也吃不完，分著吃好，尤其是給這兩個流浪老人。

“搞定。”雷越在店走了一圈，拿著剩下一袋大份的，回到自己長住的靠街櫥窗位，也吃了起來，“開餐。”

他看了看外面街頭，又看向手機，聯系人和通訊APP裡都沒有“綾莎”，加好友這事他們還沒人提。

雷越正吃著薯條，看著朋友圈，忽然，店門口那邊有人進來了。

他轉頭一看，只見正是綾莎，又穿那套寬松棒球服和牛仔，抱著一塊黃板，背後掛著其它兩塊和棕背包，裝搭配得如的彩發般斑斕。

綾莎一進店就朝這個角落來，向他打招呼地微微點頭，似乎有多打量了幾眼。

是看著夜宵嗎？雷越舉起一袋食，“今晚收獲很富，給你留了個蘋果派。”

他爛臉上毫無遮掩，面部卻很自然，不是演的。

“嗯。”綾莎走來，往對面一張椅子坐下，拿過袋子裡那個蘋果派，“又演了一天死嗎？”問。

“猜中了，不過好歹有場掙扎滾的戲。”雷越了個自嘲的表，“我這個人，演死就最適合了。”

他捂著了覺還在滲的脖子，每個小時都比前一小時要更嚴重……

流得越多，死亡的氣息就越近。

見綾莎注意到他捂脖地凝眸來，雷越似乎是開玩笑地說：“我脖子噴著呢，快死了，只是你看不到。”

“哦……”綾莎吃著蘋果派，不知想著什麼，亦不管他聽不聽得懂，說道：“演死不是問題，‘哈’還整天演死呢。”

那可真是演的。雷越頓時咧一笑，來了點神，“我要是有哈能繼承的那些達不溜，我也可以安心裝死。”

綾莎聞言也是微笑，眼眸裡閃過明亮，“那倒也是。”

他們知道彼此是聽得懂的，“哈”是一部幾十年前的經典CULT片《哈與慕德》的主角。

哈是個可以繼承大筆財產的年輕人，卻不熱衷上流社會，而是離經叛道，沉迷於葬禮、自殺和死亡這些黑事，整天以一出出扮演的自殺，嚇唬親人朋友，漫不經心地戲弄著死亡。

“你喜歡看CULT片？”雷越問道，心裡多說了句：我也喜歡……

現今年代知道《每天回家都會看到老婆在裝死》這套劇的人多，但知道《哈與慕德》的人之又。

不過，對面的彩發會喜歡這種電影，他一點都不意外。

離經叛道、無政府主義、黑幽默……

“嗯。”綾莎應了聲，正不知道想著什麼，著外面的霓虹街道，說了句《哈與慕德》的經典臺詞：

“很多人不介意死去，其實他們不是真的死了，他們只是從生活中退出，遠去……”

雷越頓時陷沉默，神櫃上的幾張照片又閃現眼前。

綾莎同樣不說話，只是吃著蘋果派。

無聲了半晌，雷越才見忽然了過來，一直在著他，直至他有點局促地聳聳肩，問道：“怎麼？”

“說是那麼說，我倒不想你這麼快退出……我就是不想。”綾莎終於又說。

雷越心裡一暖，手掌更捂了脖子一些，“我撐著，盡量。”

“我想帶你去個地方。”綾莎說道，眸上下打量他，略有點猶豫，“我不知道你行了沒有。只是，看你這副樣子，都混得快死了，不帶你去也不行。”

“有話就直說。”雷越聽得疑，“我跟你一樣不喜歡廢話。”

“我認識點人，是拍地下電影的，他們有活。”綾莎接著說，“驚悚類型，手持拍攝，劇組就幾個人，就需要長得嚇人的演員，是主演。”

雷越霍地揚起了眉頭，吃著薯條的停下了，覺脖子的流也止住了，“影視城有地下電影嗎？”

所謂“地下電影”是指超低本片、實驗片、B級片、CULT片，往往另類怪誕、黑腥，與“地上”的主流和商業市場對著乾。

但正因此，地下電影裡誕生過太多的經典之作，挑戰當時人們的觀念，改變電影的玩法，《哈與慕德》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他只知道國外有地下電影生態群落，國的則聽說不多……

“走的是網絡發行、國外發行，不是上院線的。”綾莎回答道，“預算好像就幾萬塊吧，拍著玩，發行失敗了也沒什麼，所以沒多片酬。”

“哦。”雷越理解地點點頭，“片酬倒沒關系，管飯就好，主演嗎……主演……”

主演，難道這正是那位黑鳥朋友把我帶來麥記的目的？

不但認識了綾莎這位新朋友，還給了這樣的機會。

雖說是“拍著玩”，但地下電影就是拍著玩的，越會玩才越經典。

雷越想過這些，不由有點振，心臟開始加速躍。

“這活兒什麼時候開拍，要試鏡嗎？”他問道，想著要不要做什麼功課準備。

“就是把你帶過去，給他們看一下，適合的話，今晚就能開工。”

綾莎說到這，向來隨意的語氣多了點認真，“那些人也都是些負選擇，老害群之馬了，做事方式不一定適合現在的你。”

“如果你有興趣，我就帶你去。”下定了主意。

砰砰，雷越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白天還說演員夢不容易，而現在，這個夢想第一次這麼有實質。

綾莎擔心我不適應？不，拍地下電影嘛，就需要那些能打破陳規的害群之馬才會拍得好……

他著對面的彩發，“你也在劇組嗎？”

“我正好認識那幫人而已。”綾莎聳肩地說，“但你去的話，我就也去玩玩。你有天賦的，不該這麼浪費。”

“謝了。”雷越聲音很輕，卻真的很謝謝這位烏介紹的、這些天幫了他很多的負選擇朋友。

他重重地點頭，“我有興趣，很有興趣。”

“那好，走吧，趁你還沒死，現在就去。”綾莎起了，再來一大口吃完那個蘋果派，往店外走去，顯的右手腕上有著黑荊棘紋。

這麼晚是要取夜景、拍通宵麼？雷越頓時想。

忙了一天，他剛才還累的，現在卻已變得神采奕奕，通宵也沒問題，明天跟花姐請假白天補覺好了。

“來了！”他快手快腳地收拾了桌面幾下，提起自己的背包，帶上一袋吃的。

雷越追上綾莎走出麥記，外面的街道霓虹閃耀，五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