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以

從極冰世界出來，白琥幾乎靈氣耗盡，掐算飛行幾乎都無法做到，就算勉強能夠飛行一段距離，也怕被人類發現，引起恐慌，再說他還要留足靈氣來維持人形。

在冰山上行走了十多天，他終于遇到了一個登山隊，登山隊的人見他穿著薄薄幾件服，還以為他已經陷臨死前的幻覺中，連忙把他拖過去，進行了一番急搶救。

白琥：……

“兄弟，你還好嗎？”

“隊醫，快來看看。”

“瞳孔狀態正常，呼吸正常，已經離危險。”

喝了水，吃了營養餐，白琥陪著他們一起上山，還救了兩個差點掉下山的人類。

后來看到這些人類在山上上一面紅的旗幟，對著黑小盒子做奇怪的表，甚至還自言自語，覺得這些人類有些奇怪。

這還不算完，這些人類還熱地他一塊兒站在黑盒子面前，說什麼謝他的相助，這是屬于團榮譽云云。

爬個山還爬出榮譽了，人類真是神奇的生。

下山的路上，白琥看到一些被冰凍住的人類尸，這些下山的人類會默默行禮，然后繼續往下走。

“這些年有很多人試圖征服這座高山，在征服的過程中，便會有人死亡。”

領頭人對白琥道，“他們都是英雄。”

白琥看著領頭人鄭重神圣的表，忍不住想，現在人類世界的生活應該好，才會有人來追求這種征服。

還有這些登山人上的服，也與幾千年前不同。

還有那些能夠發的小盒子，明明沒有靈氣流，卻能在里面留下人類的影像。

“這次回去，我就不登山了，幸好有你加，我們才能登山功。”

領頭人說話的時候，呼出白氣，臉被凍得通紅，“不過，也沒有憾了。”

他回頭看后巍峨的大山，臉上出欣又敬畏的笑。

白琥沉默不言，自從他們快靠近山腳后，登山隊的人都高興得瘋了，不再像上山時，為了保存力不說話，幾乎每個人都變了話癆。

他們肆無忌憚地談著親人、人、夢想與未來。

“老白，你呢？”

領頭人問，“下山后，家里人會不會怪你來這麼危險的地方？”

白琥愣住，緩緩搖頭。

領頭人見他表恍惚，以為自己說了什麼不合適的話，不好意思再問下去。

臨分手的時候，為了謝白琥的救命之恩，登山隊還送給了白琥一筆現金，若不是他們上的現金太，白琥又沒有手機，大家的謝金應該會更多。

領頭人特意把自己名片給了白琥，讓他以后又困難的時候，可以找他。

跟這些人類分明以后，白琥隨意把名片塞進自己口袋里。

不吃不喝走了很久，快要靠近京都的時候，沒有份證的他，被熱心妖舉報了，被當地駐守的修真者“請”去了辦公室接調查。

“道友多年沒有來過人間界了？”

白琥以為這些人修會跟他大打一場，沒想到這些人類本沒有拿出任何武，反而給他泡了茶，準備了吃的。

“兩千年。”

兩名負責登記詢問的人修聽到兩千年十分驚訝，從屜里拿出特殊妖修登記表：“白先生，現在人間界有嚴格的修真者管理制度，任何妖修要到人間界生活，都要去妖盟登記領取份證，有了份證才能人間界行走，不然寸步難行，到時候不僅您會很麻煩，我們管理部門也會很為難。”

白琥有些懷疑這兩個人修的話，妖修可以隨便去人間界？

“白先生，你有哪方面的特長？

我們這邊可以給您辦一個臨時份證，并且為你推薦工作，等您到京城妖盟登記以后，就可以正式工作了。”

白琥：……

他堂堂天地神之一，還需要工作？

！

“如果您有金銀玉之類的東西，還請不要輕易拿出來，現在人間界并不流通這些。”

“我力氣比較大，擅長煉，符紋、煉丹也都會一些。”

白琥想說自己最擅長的是鎮守天地，不過現在人間界局勢不明，他又靈氣耗盡，不敢暴自己的份。

“力氣大，人形樣貌也不錯，緣月酒店最近要招兩個修真界的保安、田園房地產公司也要修真界的，把他資料發過去吧。”

接待人員很快便商量好，塞給白琥一張臨時份證，一份打印好的推薦信，還有一份去京都妖盟的路線圖，印章往上一蓋，便道：“白先生，您的資料已經辦好，下一位。”

著幾張紙，白琥不得不承認，他這個天地四神之一，已經淪落至此，不得不去人間界做工賺錢了。

跋山涉水到京都，他拿著地圖七轉八拐，還差點被人間界的通工撞了一下，他沒說什麼，車主倒是被嚇得面無人。

好不容易擺一定要送他去醫院的車主，他又轉悠了幾個小時，才找到掛著其他牌子的妖盟。

推門進去，里面冷冷清清，一個人都沒有，地上落了厚厚的銀杏葉，滿地金黃。

“有人嗎？”

白琥抬高嗓子道，“我是修真界邊城駐地辦事介紹來的。”

那個人修還騙他說，妖修現在過得很不錯，就這妖丁零落的樣子，怎麼看也不像不錯。

“你好，不好意思啊。”

一個剪著板寸的山羊妖跑出來，對著白琥連連道歉，“今天妖盟放假，不明，您可以先在我們妖盟招待所里住一晚。”

“放假？”

白琥見院子里擺著幾張桌子，看起來倒像是有人經常坐的樣子。

“對。”

山羊妖指了指門后著的通知，“今天水族的龍皇大宴賓客，修真界有些臉面的都去了，我是因為剛進來工作，還是實習生，想掙點表現，才特意留下來的。”

“龍皇？”

白琥有些意外，龍族式微，竟然還有龍皇誕生，并且讓修真界這麼多人賞臉，也算是龍中翹楚，修真界的高手，然而當年他們推演修真界命途的時候，龍族不應該漸漸消失，最后絕種？

當初跟他們一起推演的還有白澤，白澤難道也會出錯？

“這麼熱鬧，難道是龍皇大婚？”

“哪兒是大婚，龍皇與他的道甚篤，幾年前便已經舉辦了結道大典，結道大典當日，彩霞滿天，瑞氣千條，連天道都為他們慶賀。”

提到龍皇與龍皇道，山羊妖的眼睛都在發，“龍皇的道特別好，這些年頻頻有大妖作，都是他與龍皇二妖打退回去的。”

同為大妖的白琥：……

“當然，我們只針對危害社會的妖修，像你這樣配合工作的和平妖，我們是很歡迎你來共建和諧社會的。”

山羊妖見白琥神不太對，又連忙給他解釋了修真界的基本管理條例，他們絕對不是看到以前大妖就打的暴力狂。

“上古的大妖酸與是管理的高級辦公人員，蚣蝮大人、鯤鵬大人也都是管理的編外人員。”

山羊妖絮絮叨叨說了不，白琥見對方還打算絮絮叨叨下去，干咳一聲：“因為龍皇在修真界名聲赫赫，所以他辦宴席，所有人都去了？”

“唉。”

提到這個事，山羊妖談正濃，轉從屋子里拖了兩條凳，非要讓白琥坐下來聽，“我們修真界什麼都好，就是整文化程度不高，龍皇的道自學自考好幾年，怎麼都考不上，但就是不死心，我們整個修真界都知道這事了。”

白琥覺得這個世界充滿了荒誕，妖怪竟然喜歡考科舉，還多次考不上，這是什麼妖怪啊？

“今年龍皇的道超常發揮，終于考上了，而且拿到的還是一本大學通知書。”

山羊妖搖頭晃腦，“這下可把符離道君高興壞了，符離道君一高興，龍皇自然也跟著開心，在金龍宮大擺盛宴，但凡與兩妖有些的，都上門賀喜去了。”

“你說是哪位道君？”

白琥已經顧不得“妖修斗近十年，終考上科舉，獲人修妖修齊慶賀”這種事有多荒誕，僅僅是符離這個名字，就已經讓他失去了正常的判斷力。

“符、符離道君啊。”

山羊妖看到白琥面帶喜與懷疑的樣子，心里有一個直覺，這位……該不會又是符離道君的長輩吧？

符離長輩家中那些長輩……

山羊妖渾一，全都是上古時期的有名的神，就連符離道君自己也是瑞神吼。

再看白琥的時候，山羊妖的眼神就充滿了敬畏。

然而白琥已經沒有心搭理他，揚天長嘯一聲，化作白虎跳至云層之中。

“前輩，等等，人間界不能隨便在空中飛行的，您好歹弄個結界！”

山羊妖見白琥匆匆離開，連忙掏出法寶踩在腳下，跟著追了過去。

東海，金飛宮中賓客如云，華麗的宮殿大門上，掛了一條極生活化的橫幅，紅底黃字，上書“熱切慶賀符離道君考上國一級本科大學”，橫幅在龍宮中搖擺晃悠，喜慶極了。

“恭喜恭喜，咱們修真界終于又多了一個高材生。”

“不愧是符離道君，才來人間界短短十年時間，就能考上大學了。”

這是一個到人間界快一百年，連續考了二十年都還沒得到大學錄取通知的妖修。

符離的錄取通知書就放在正殿的玻璃樽里面，避免通知書失竊，長輩們還在通知書外面下了無數道結界，恐怕連天雷劈下來，都傷不到通知書一分一毫。

妖修們圍著通知書轉了一圈，流出的羨慕，很好的取悅了莊卿，他揚了揚手，宮殿外鞭炮聲噼里啪啦的響起，膽子小的妖修們捂著耳朵朝外看，熱鬧得仿佛在過年。

莊卿應付完一堆賀喜的修真者，剛準備回頭看符離在哪兒，就覺到后背上一重，有什麼東西跳到了他肩膀上。

其他修真者見到這一幕，互相換著眼神，符離道君又欺負到龍皇頭上去啦。

莊卿把維持著原形的符離抱進懷里：“又懶。”

符離用傳音道：“人太多，招呼起來麻煩。”

聽到這話，莊卿輕笑出聲，了他上的，繼續招呼賓客們。

整整一上午，賓客們就發現，莊卿一直摟著符離道君的原，還時不時喂吃的喝的，養兒子也不過如此了。

一代高冷男神莊卿君，在面前也就俗了。

不過俗也有俗得好，不管是人還是妖，活得俗氣一點，接地氣一點，日子才能有滋有味兒。

放在一百年前，誰能相信，考過狀元，當過皇朝大的莊卿，會因為自家道考上一所大學，而大宴賓客，鑼鼓喧天，鞭炮響不停呢？

“這樣會不會太張揚了一點？”

符離看著來來往往的賓客，既高興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會，一點都不。”

莊卿了他下上的，“等你畢業了，就是我們修真界為數不多的高材生，你在人間界又有巨大貢獻，等畢業以后參加公務員考試，肯定能過。”

暢想未來考上公務員的日子，符離把眼睛笑了彎月。

“等你考上公務員，我們就再辦一場。”

莊卿的目掃過眾賓客，“一場辦三天，擺流水席。”

以前他不明白，為什麼有些人喜歡炫富炫孩子炫伴，現在他才知道這種事的樂趣所在。

世上還有什麼比這些更有趣呢？

“嗯！”

符離點頭，揚起脖子在莊卿臉上親了一口，莊卿低頭看著符離微笑。

兩人的邊，鞭炮噼里啪啦響著，客人們樂著笑著，沒有憂愁，只有快樂。

金龍宮外，一頭白虎與一只長得有些像蛇的烏迎面上。

“是你？

！”

他們愣愣地看著彼此，齊齊穿過結界，看到了結界后熱鬧好的景象。

兩千年的兜兜轉轉，終于在此刻，驚艷了時。

霧影山上的那些故人，雖歷盡千辛萬苦，磨難重重，但終有相遇時，足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