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邊無際的靈力充斥整片空間，強大得好似凝聚海，迫得每一個在場弟子都抬不起頭來。唯獨只有站在高臺中央的漸清微微抬首，仿佛早已習慣了這樣可怕的威，雙眸凝起，注視著遠方。

人未至，而聲先到。

在那一片浩渺磅礴的金劍過后，一道白影終于出現。

黑的長發用最簡單的白玉冠束扎起，一白錦袍上制著繁復嚴的紋路，博寬袖，映襯在青天之上，耀眼得令人忍不住仰，心生崇敬。他就立于眾生之巔，用平靜淡漠的目注視著腳下的這一群人，最后視線在高臺上緩緩停住。

漸清昂著頭，隔了數百米的距離，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凝視著那個人。

仿佛錯過了千百年的時，漸清無聲地凝視著，那個人便也淡然地著他。過了片刻，掌心里被掐出來的印熱得好像快要燃燒起來，漸清抬手做了一個俯禮，鄭重道：“師父。”

玄靈子站在云端，輕輕應聲：“嗯。”

太華山玉霄峰峰主玄靈子尊者，當今修真界第一人。十五歲筑基，二十八歲結丹，五十六歲嬰，如今修煉不過三百年，卻已為全天下唯一一個邁化神期的修士，放眼五千年，也是唯一一個有希飛升仙的修士。

無數弟子見到玄靈子時，都驚訝地睜大雙眼，就連新門的弟子都不敢置信地著那個人。不過他們也只了一會兒，就膽怯地移開視線。

那可是化神期尊者的威，僅僅是看一會兒，他們就膽戰心驚。

而在這群弟子之中，最為激的莫過于李修晨了。他欣喜若狂地看著那個白長袍的高貴尊者，雖說他也無法看太久，但是他的心里卻興得難以自制：玄靈子來了！玄靈子要收他為徒了！

清冷俊雅的臉龐上并無一表浮，玄靈子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四周的弟子。他的視線鎖在自家弟子的上，額間的金劍紋在日的照耀下散發著淡淡的金，細眸長眉，鼻如刀削，極淡，仿佛真的是淡雅出塵的仙人一般，令人敬畏。

玄靈子仔細地著高臺上的徒弟，漸清便一直低著頭，默不作聲。Μ.166xs.cc

片刻后，玄靈子眸子一，忽然便轉移到了高臺上。

他這一出現，令漸清旁邊的解子濯心中一嚇。解子濯趕高喊了幾句“玄靈子師叔”，玄靈子朝他輕輕頷首，解子濯便趕走下高臺，不敢與自己這位天才師叔站在一起。

“怎的不抬頭？”玄靈子聲音淡漠地問道。

漸清依舊保持著那俯禮的姿勢，沒有回答。

清俊的雙眉凝聚結，玄靈子垂眸著自家這位頑拗的徒弟，低聲又問：“為師剛出關，就聽說你正在籌辦這一屆新門弟子的各峰大比，你的飛劍已經煉制形，不想看看？”

漸清依舊低首，沒有一反應。

這況讓玄靈子蹙了眉頭，似乎不懂自家這位向來的徒弟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他薄微抿剛想再問，忽然便聽臺下傳來一道驚喜的喊聲：“尊者！我是李修晨，我仰慕尊者多年，希拜尊者門下。”

玄靈子仿佛沒有聽見一般，他單手束在后，依舊低眸看著自家弟子。

半晌，強大凌厲的威如同大海一般沉沉散去，所有靠近高臺的弟子全部嚇得臉蒼白，就連還在嚷的李修晨也驚恐得汗如雨下。而在威中心的白大師兄更是被迫得無法直腰，但是他卻始終咬著牙，沒有發出一聲。

玄靈子重重嘆了口氣，收回了威：“回玉霄峰。”

漸清忽然驚訝地抬首，看向對方，詫異地問道：“師父？”

這時玄靈子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這位向來恪守本禮的徒兒已經眼睛通紅。那張清雅端至極的臉龐上全是麻麻的細汗，碎發被汗水打沾染在那張臉龐上，了幾分仙氣，反而多了一種驚魂奪魄的麗。

對此沒有一反應，玄靈子神淡漠地頷首：“回去，給你看你的新飛劍。”

漸清大喜過，立即應聲：“是！”

說著，漸清便將各峰大比的后續事務給了旁邊的弟子，準備和自家師父回去。誰料就在此刻，那李修晨竟然跑到了高臺邊上，仰頭高聲道：“玄靈子尊者，弟子想拜玉霄峰，拜您的門下！”

此話一落地，全場又是一片詭異的寂靜。

漸清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他握手指，指甲再次掐剛才的印中。原本那幾道印已然結痂，但是再一次的刺破讓又滲了出來，刺的痛楚也令漸清瞇了雙眼，看著臺下的李修晨。

李修晨表面上是一副誠懇認真的模樣，可是心中早已雀躍不已。

拜玄靈子門下，進了玉霄峰后，他就可以得到這位修真界第一人的悉心指導。他將會二十歲筑基，四十歲結丹，這些他可能不如玄靈子，可是他厚積薄發啊！先天不足沒事，他有金手指，這第一步先找一位好師父，以后才能越走越遠！

太好了，雖然這次漸清有點奇怪，可是玄靈子還是來了，他照樣能拜玉霄峰。

欣喜之下，李修晨并沒有注意到高臺上的事。

只見玄靈子穿著一清冷的白袍，額前的金劍紋熠熠生輝，他低眸了那李修晨一眼，接著轉首看向自家徒兒，神冷淡，語氣平靜地問道：“漸清，玉霄峰開始收徒了？”

忽然聽到這話，漸清上陡然一輕，心中那滔天的恨意也倏地消散。他驚訝地看著那個人，一切理智在此刻也消失得一干二凈。

輝輝日下，那人用一如既往的淡漠眼神著自己，說出了這樣一句話，那埋藏在心底、過了兩輩子都沒有磨滅的苦與酸楚，忽然好像減輕了幾分。

漸清輕輕開口，等說話時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早已沙啞。

“……師父，沒有。”

“那便走吧。”

“是。”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李修晨錯愕地著這師徒二人，久久沒有回神，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兩人早已隨著一道金，消失在這外山之上，只留下站在高臺下一臉期待的李修晨和許許多多著他的師兄弟們。

“玉霄峰不收徒這都多年的規矩了，這個新來的師弟怎麼就這麼想不開？”

“聽說當年玄靈子師叔就是玉霄峰唯一的弟子，現在玉霄峰都有了大師兄了，他以為他還能進去？”

“玉霄峰收徒的規矩那麼高，這個人完全沒資格啊。玄靈子師叔是超品的骨，師兄也是。這人好像本沒有骨吧，他怎麼可能被玄靈子師叔看眼里。”

李修晨睜大眼睛，一臉茫然地看著那兩人消失的方向，等他被人帶到昊明峰后，他才在自己被分配到的房間里，仿佛沒了魂似的呢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哪里……咦？漸清？！”

想到這里，李修晨整個人如遭雷劈，過了片刻才大罵出聲：“對！那個小丫頭應該被雷劈死的，為什麼漸清忽然出現了！還有今天，為什麼漸清沒有出手傷我！漸清漸清……難道他也是穿來的？！他媽的漸清，你到底是誰！！！”

李修晨的罵聲漸清并沒有聽見，他隨著玄靈子一路回了玉霄峰，不過多時便看見了兩間簡陋樸素的竹屋。竹屋四周是一片茂的竹林，青的翠竹在風中輕輕搖曳，掀起嘩嘩的聲響。

回到竹屋后，玄靈子便從納戒中取出了那柄長劍。

“此劍長三尺七寸，重三百一十二斤，用你先前帶回來的萬年玄鐵、千年雷晶和低階四品雷霆丹一起煉。此劍快在速度，并可引萬丈雷霆與你一起抗敵，算是一柄地階法寶了。”說著，玄靈子單手執劍，遞給自家徒兒：“漸清，從此以后它便是你的本命法寶，為它取一個名字。”

青的劍芒微微閃爍，凌厲尖銳的劍鋒仿佛能刺破空氣，卻被玄靈子用靈力暫時封住。這劍輕輕抖，仿佛不肯屈服于這小小的竹屋，玄靈子便一直握住劍柄，等待徒兒的接過。

然而漸清卻一直注視著這柄劍，遲遲沒有回應。

上輩子，他把這柄劍做追音。

師父詫異地問他為何取了這樣一個名字，他說：“此劍快在速度，可追音速，所以為追音。”

那時候師父輕輕頷首，沒有再多問，可是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這個名字的含義。

太華山玉霄峰峰主，道號玄靈子，本名無音。

追音追音，追的到底是音速，還是無音？

著這柄劍，漸清心中漸漸發疼，片刻后他接過這柄劍。原本還在囂著的長劍一到漸清的手中竟然忽然乖巧下來，劍上有一道青流過，長劍也發出一道低。

玄靈子滿意地看著這幅場景，明白此劍已經認主。然而他還沒再多想，便聽自家徒兒低聲道：“師父，它霜浮。”

玄靈子渾一震，抬首看向漸清，半晌后才問道：“……為何？”

漸清輕聲一笑，道：“雷驚電散，雪濺霜浮。既然這柄劍可引萬丈雷霆，那便霜浮吧。”漸清話音剛落，長劍也微微一，似乎在應和他的話。

漸清笑著看著這柄劍，接著便打算轉出門，去竹林中試劍。誰料就在他剛轉的時候，卻聽玄靈子清雅淡漠的聲音在后響起：“漸清，你……咦，你的手怎麼了？”

下一刻，一只冰冷的手忽然拉住了漸清的手腕，將他拽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