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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正午的燠熱正逐漸散去，外頭起了風，將臨窗的梧桐葉吹得嘩嘩作響。

李維斯將百葉簾卷起來，推開窗戶，清爽的風立刻灌了進來，吹淡了病房里經年不散的藥味。

“有點胃口了嗎”李維斯架起小餐桌，將買回來的下午茶在上面一一擺好，新鮮出爐的紅豆司康，冷藏過的覆盆子麥芬和藍莓酪蛋糕，外加一大盒煙熏三文魚蔬菜沙拉。

“買這麼多”宗銘嗅到蛋糕濃郁的香甜，食微微振作了些，“中午劉隊長沒給你管飯”

“是我自己不好意思吃。”李維斯將星冰樂好吸管，擺在他面前，“大家都在忙，我一個人在那添，還看人家電腦嘿嘿，主要是有個消防員盯著我，我怕他看出我是個蹭案的。”

蹭吃蹭喝還有人蹭案宗銘失笑。李維斯用餐刀將蛋糕劃小塊，遞給他一把小叉子：“吃吧，這頓我請。”

宗銘道：“報賬吧，這算工作餐，說好管吃管住的。”

“哎呀，我忘記要發票了。”李維斯翻了翻兜，嘆氣，“下次吧，下次我記得要發票。”

“要什麼發票，我連個會計都沒有。”宗銘叉著藍莓酪蛋糕吃，道，“刷臉就行了，你這張臉在我這里管用。”

李維斯瞬間覺宗銘是個好領導，土豪的魅力真是無法阻擋啊哈哈哈

清風徐徐，明，雖然是在病房里，但有了味的甜點和香濃的咖啡，這頓下午茶仍舊顯得安適愜意。李維斯吃了半盒沙拉，覺不那麼了，才開始向土豪領導請教工作：“我們下一步要怎麼辦我再去找劉隊長可能不太合適了，今天他已經開始懷疑我了。不過我可以去看看韓小豆，他說過有韓博濤的消息會通知我。”

宗銘搖頭：“你找他他也不會理你的，今天是例外，因為你參與了韓小豆的營救。下次你再見他就沒有這麼好運了，他們辦案條例很嚴格，外人不可能接到核心報。”

“唔。”李維斯有點失，咬了一口紅豆司康，又道，“那我還是繼續之前的思路，尋找那天我遇到的超級腦吧，如果他是送關杰母親來醫院的人，那他肯定住在電研究所福利區里，也許我可以通過靚靚媽打聽一下。”

宗銘仍舊搖頭：“那麼多人，大海撈針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況且超級腦的波是間歇的，你哪里就那麼好運再次撞上它活呢”

李維斯“哦”了一聲，有點泄氣。

宗銘道：“想第一時間深案，必須和劉隊長那邊共信息。”

李維斯問：“怎麼共啊”

宗銘道：“要麼等局座的正式任命下來，明正大讓劉隊長負責。要麼嗯，黑進劉隊長的電腦。不過我現在已經被局座盯上了，再用黑客必須慎重。所以最好還是趕把任命書拿下來。”

“那得等到什麼時候”

“起碼等我治療結束吧。”

李維斯不皺眉。宗銘的治療主要分三個部分，一個是脛骨骨折復健，這個過程很長，但后期可以在家中自行鍛煉，并不強制住院。另一個是粘連，他已經打了五天消炎針了，如果沒有意外，七天就可以出院。

最麻煩的是他的腦部問題醫生發現他的腦電波比常人活躍太多，但ct和核磁共振都沒有發現明顯的質病變，只有胼胝神經元顯示有輕微的異常。

但這種異常又無法證明和腦電波過度活躍有直接的聯系，且無法確認是良的還是惡的。

經過腦外科、神經科和心理科三堂會審，現在醫生認為他的大腦需要進一步研究，心理也需要進一步評測，植神經似乎也有紊的現象。

總之，他好像馬上就要瘋了。

李維斯咬著紅豆司康，看著疑似即將發瘋的某人，忍不住問：“你這個究竟是怎麼回事是天生的嗎”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宗銘正在喝咖啡，抬眼看了他一下，搖頭。

“什麼時候出現的”李維斯追問，“你一直在追查王浩和吳曼頤他們出現異常的原因，但你自己難道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變這樣的嗎”

宗銘沉默了一會兒，放下咖啡杯，說：“我確定我和他們都不一樣。”

李維斯好奇極了：“為什麼”

宗銘再次沉默了，很久才道：“我變這樣，是因為里流著吳曼頤的。”

李維斯愕然。宗銘放下杯子，沉沉道：“今年四月十二日，我設局困住了吳曼頤，為了逃跑打了我一槍。”指了指自己的，“管破了，流了很多，但空間被我封閉了，我們都出不去。”

“我躺在水泥地上，向我走過來，我至今都記得的眼神，那種時而冷酷，時而愧疚，反復掙扎的覺，我得一清二楚。”宗銘看著窗外抖的樹葉，說道，“那一刻我懷疑

過很多，我懷疑人格分裂，或者被什麼藥控制了，又或者遇到了強大的催眠者我以為要淪陷了，要徹底失去自己，給我補上一槍，但忽然醒了。”

“那短暫的一個多小時，我悉的妹妹又回來了。看著我的，嚇得直發抖，一直不停地向我道歉，給我包扎傷口，后來又找到一個急救包，用橡皮管和針頭做了一個簡單的輸裝置，把的輸給我。”宗銘角出一苦笑，“這些都是我手把手教給的，沒想到最后都用到了我上。非常了解我，知道我不會真的設一個死局，到時間肯定會有人放我們出去，所以確計算著我們兩個人的量，隔一段時間就給我輸一點”

“有那麼一瞬我特別矛盾，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干的，出去以后遲早也是一個死，不如就這麼死在這里算了。但我又想，明明還是我的小妹妹，正義的，正常的，只要找到變化的原因，也許我還能救，給一個機會。”宗銘嘆了口氣，說，“可惜我沒有猶豫太久，因為很快那個黑暗的就回來了。”

“在最后那段時間里，我們用盡一切辦法想讓對方屈服，想讓我告訴出去的方法，我想讓那個真正的回來，然而我們都失敗了。”

“其實差一點點就能贏，離我設定的時間已經不久了，但那一刻我意識到我救不了，如果真的把放出去，我這輩子恐怕都沒有本事把再抓回來了。”

“我用一粒子彈結束了的生命。我以為我也要死了，但最終我活了下來，這一切都歸功于輸給我的那一千。”

宗銘停止了講述，慢慢神恢復了平靜，端起咖啡了喝了一點兒，道：“然后就是這樣了，如你所見，我變了一個現代科學無法解釋的怪胎。”

他語氣平靜，但李維斯完全得到那平靜之下洶涌的痛苦，想要安他一下，然而找不到合適的措辭，半天憋出一句：“不能怪胎吧超級英雄不也是這樣的嗎萬磁王、x教授說不定你將來會為一個阿爾法級的哦，刑警”

宗銘一言難盡地看著他，說：“你是說我應該像黑凰jean.grey那樣，最后原地炸嗎”

李維斯：“jean.grey是歐米伽級。”

“阿爾法級能控制自己的超能力，而我不能，所以我最多是歐米伽級。”

“也許你只是沒有找到縱自己的辦法。”李維斯安自己可憐的領導，“你不要這麼悲觀，x教授一開始也沒法控制自己的大腦，后來長大了就好了。”

“我已經三十四歲了”

“可是你得到超能力才四個月。”

“你這麼能扯怎麼不去當作家”

“有時候有些人并不是你看上去的那麼簡單，說不定我真是呢”

宗銘忍無可忍地掏出一百塊錢遞給他：“去一樓給自己做個腦電圖吧，我看你病得比我重。”

李維斯看了看他手里的錢，說：“再給一百，今天的下午茶就夠報賬了。”

“”宗銘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跟一個智障討論自己應該在x戰警里排幾級的問題，照這麼下去很快他就可以給自己拍個主題電影了，也許在原地炸之前還能讓祖宗留下來的資產翻上一個翻。

那樣他就能為建國以來黨費得最高的人了。

宗銘掏出另一張一百：“你可以走了。”

“我還沒吃完。”李維斯說，“而且我還要和你討論案呢。”

宗銘看看表，發現離七點半護士清場還有整整三個半小時，頓時覺得人生有點艱難。

李維斯看著他糾結的表，忍不住笑了，說：“可能是我思維比較簡單吧，我覺得有些時候有些事要往好的方面想，固然也許它會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但即使如此也沒必要把自己糾結在一個無解的問題上面吧。”

宗銘一愣，忽然意識到自己智障的助理并不像看上去那麼智障，在智障之中居然有一無法言喻的智慧在閃耀。

李維斯將最后一小塊藍莓酪蛋糕叉起來，放在他面前：“給你吧，你喝了太多咖啡，太苦了。”

宗銘接過那一小塊蛋糕，放進里，到香甜的味道在口腔中慢慢散開，驅散了咖啡帶來的苦，恰到好地讓味蕾沉溺在愉快當中。

“我會幫你的。”李維斯特別認真地對他說，“你是一個好人，我愿意盡我最大的努力幫你，雖然我現在沒什麼本事，但我覺得我以后一定特別厲害。”見宗銘下眼瞼抖了一下，又補充道：“我媽從小就說我是個做大事的人。”

宗銘被他氣笑了：“你小時候一定惹了不禍吧”

李維斯臉一紅。宗銘嘆氣，道：“你這張好人卡我收下了，借你吉言吧，我后半輩子就看你的了。”

李維斯覺得這話怎麼有點怪怪的，但又有點讓人振的覺，好像人生產生了什麼不得了的新目標。

“我盡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