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有話說[重生]》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A,最快更新反派有話說[重生]最新章節!

寒玉天方船一放火焰河中,便散發出一陣冰冷蒼白的寒氣。

火焰河微微停滯了幾息時間,接著又更加洶涌澎湃地流淌起來,天階寶船上則閃爍著淺藍芒,似乎在與這條金火焰河對抗。兩者不分上下,小船周圍的火焰漸漸有凝結冰的趨勢,而小船的船也漸漸變得有點發紅。

墨秋厲聲道:“這頭妖尊的心頭著實厲害,這船恐怕撐不了多久。”

漸清了然地頷首:“上船!”

兩人腳尖蹬地,影如電。墨秋輕巧地便上了船,可是漸清那邊,從他近火焰河的十丈時,一個接一個的火焰妖便沖他撲來。漸清早有準備,他抬起霜浮劍,一劍便是一個!

元嬰期的修為,再加上罡風剛過、火焰河極其虛弱的一刻鐘!

漸清如同斬草一般地斬斷這些妖,直到來到三丈時,又上了那頭金火龍。

火龍一見到漸清,便咆哮地大笑道:“又是你這討厭的劍修!來吧,這一次本君一定要將你……啊!”

漸清淡定地揮劍斬去,青蓮九劍大陣直接將虛弱跌到六階的火龍砍兩半。

“這……這不可能……”

漸清才不理會這頭狂妄自大的火龍,他再往前一丈,一頭懶洋洋的金麒麟沒好氣地看著它,口吐人言:“本君無空理會你這等低賤的人類,你滾吧。”

時間迫,漸清并沒有在意對方語氣中的輕蔑和無禮,他繼續往前。就在他即將踏上寒玉天方船時,卻見一道影影綽綽的金影浮現出來。一個高大威猛的短發壯漢手中執著一把巨斧,惡狠狠地看著他。

漸清雙眸一

高階妖尊!

眼看那人形妖手持巨斧向自己砍來,漸清毫不遲疑地掐起手訣,準備使出自己的絕招。然而就在此時,只見漸清眉間的朱砂痣閃過一道紅,那妖竟然遲疑了一分,接著形消散,重新化為火焰。

一切發生的太快,令漸清沒有明白到底發生了何事。不過他也沒時間去想這些,墨秋一直在喊“快!時間不多了”,于是漸清立即飛上船,寒玉天方船飛速往火焰河的出口駛去。

這山谷只有這兩個看似出口的地方。

一個是火焰河的流口,一個是火焰河的出流口。

按照墨秋所說,這火焰河是那天階妖尊的心頭,那火焰河的上流是什麼就十分恐怖了。所以兩人一致決定往下游走。然而每半年一次的罡風大多數卻是從出流口的刮過來的,于是這次的選擇也只是冒險,兩人都不知道后面會是什麼。

寒玉天方船以極快的速度穿過火焰河,線一暗,便進了山

這山奇長無比,周圍是一片漆黑,寶船不停地往前行駛,足足過了一天一夜都沒有離開黑暗

漸清蹙眉道:“墨秋,這是怎麼回事,你知道嗎?”

墨秋沒好氣地打了個哈欠:“漸清,你當我什麼都知道啊?”

兩人繼續往前行駛,周圍的溫度越來越低,但是卻慢慢地近了正常人的溫。漸清這才知道,之前在火焰河山谷時,他們已經習慣了山谷中炙熱的溫度。事實上,那山谷中的溫度足以將一個煉氣期的弟子烤焦,如今他們到的才是正常的溫度。

小船還在繼續前進,溫度卻越來越低。

當溫度降到零度以下時,船下的河水漸漸出現了浮冰。漸清毫不遲疑地用劍氣開路,墨秋便繼續縱寶船,兩人配合默契,然而那溫度卻越加降低。等低到了河水中全是冰層時,漸清轉首看向墨秋,墨秋也看向他。

兩人齊齊點頭,接著墨秋收了寒玉天方船,一起徒步前行。

在這種陌生黑暗的地方,飛行是最糟糕的選擇。金丹期修士可以凌空飛行不錯,可是這也令他們為了一個活靶子,速度越快,越無法仔細地知周邊的危險。

漸清上輩子被追殺多年,對這種細節深有會,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墨秋竟然也如此經驗富,小心翼翼。

仿佛聽到了漸清心里的話,墨秋嗤笑一聲:“想殺我的人,比你認識的人還多。”

二人并肩前行,全部拿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寶。

似乎真的是沒了危險,只不過水結冰而已,慢慢的,漸清和墨秋都稍微放松了警惕。又走了十里距離后,墨秋調侃道:“這還真是深,到如今都沒有走出來,也不知道是有多長。”

漸清笑道:“長歸長,只要沒有危險就好。”

話音還沒落下,漸清忽然到一陣微弱的風從自己耳邊刮過,他忽然停住腳步,問道:“墨秋,你到風了嗎?”

墨秋也忽然頓住,警惕地觀察四周,回答:“沒有。”

剛剛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來,當漸清又走了百米后,忽然!一道輕的風從他的頰邊刮過,細碎的黑發微微起,漸清睜大雙眼,驚道:“有風!”

話一落地,一道青的劍便向這微風吹來飛去。

凌厲,刺無盡黑暗中,仿佛被吞噬了一般,沒有靜。

的危機永遠比明面上的危機更為恐怖,漸清二人并無畏懼,反而加快速度地向前走去。越往前走,那風便越多,從微風變大風,從大風變為狂風!

當那鋪天蓋地的罡風轟轟烈烈地吹來時,漸清舉劍抵抗,墨秋揮起長鞭。

一開始的罡風還在兩人能夠抵擋的范圍,但是越往前走,那罡風便越加強勁。等到走了十里時,一道猛烈罡風刺穿漸清的肩膀,他悶哼一聲,角滲出

墨秋急道:“小心!”

漸清立即從納戒中取出一個玄階防法寶,擋在前。那法寶剛剛迎上罡風便化為齏,但是卻也抵擋了一些攻擊。

墨秋道:“抓速度,我們沖出去!”

漸清立即點頭。

兩人再不遲疑,直接將自己最好的法寶全部拿出來,抵擋這可怖的罡風,一起往前飛去。一里、兩里、三里……當看到那微弱的亮時,漸清的上早已有四五道傷口,墨秋的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這罡風已經兇殘到了相當于出竅期修士全力一擊的程度,漸清納戒里的法寶幾乎全部毀壞,連墨秋也不再拿出法寶。兩人扛著恐怖罡風,直直飛向口。

一千米,一百米,十米……

三米!

就在此時,一道凄厲可怕的罡風從兩人的后追來,漸清立即加快速度,想要沖出口。誰知那罡風竟然卷上了他的角,兇猛的氣息在漸清的背部刮出一塊淋漓的,令他噴出一口鮮

砰!

“咳咳……”

漸清被人一腳踹出了口。

背后火辣辣的疼痛和里幾近枯竭的靈力讓漸清無法抵擋地落了一片浩瀚的河水中,但是他卻立即回頭,高聲喊道:“墨秋!墨秋!”

只聽那黑漆漆的口里傳來一道沉悶的聲音,墨秋啞著嗓子道:“不用擔心,這罡風還不能將我怎麼樣。我有一塊天階法寶,可讓我一人傳送回……回家。漸清,我家很遠,以后再見可能需要很長時間。”

早已痛得無法忍耐,但是漸清卻高喊道:“墨秋,你莫要騙我,你剛才把我踹出口后,你是不是已經快要……”

“放屁!老子真的能走,你怎麼就不信了?算了,和你廢話那麼多干什麼,老子走了!”

話音落下,一道芒從那黑漆漆的口閃起。一陣玄妙的氣息漸漸彌漫開來,帶著天階法寶獨有的恐怖威,紅漸漸暗下,漸清也清晰地到……墨秋還真是走了。

漸清:“……”

先是無語地角,最后卻又慢慢地大笑出聲。

漸清放肆地笑了許久,最后筋疲力盡地昏死過去,任由自己仰躺在那看似無邊無際的大河中,隨著波浪往前游去。他的眉間,一顆鮮艷的朱砂痣鑲嵌在四瓣青蓮中央,每當有不識相的地階妖近時,朱砂痣便微微閃爍一下,將妖退。

背后的傷口慢慢地止住了漸清卻仍舊沉沉昏迷著。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這條大河上飄流了多,也不知道,他竟然隨著這條河從流焰谷的第九層一路飄到了第一層,最后流經一道偌大湍急的瀑布,忽然便穿了一道淡紅的結界,繼續往前。

四周的景漸漸變換,一的俊修士閉著雙眼,面慘白,躺在緩緩流淌的河水中。從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到逐漸有了人氣的鄉村,當一個正在河邊洗服的老嫗忽然看到河中央的青年時,驚恐地往后一癱:“死……死人!死人了啊!!!”

漸清醒來時,一睜眼便是一片簡陋糙的小茅屋頂。

屋子里傳來淡淡的米香,漸清嘗試著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又自己的手臂。他慢慢地支起子走下床榻時,忽然便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嫗弓著腰走了過來。

對方一見到漸清,手中的碗勺忽然落了地。過了許久,那老嫗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你醒了?”

接下來,漸清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村莊做顧家村,依偎著水的一條支流。村里只有不過四十六口人家,所有人都靠著村頭的水過日子,那一日,這顧去河中洗服,忽然便看到了躺在河心的漸清。

自然以為漸清已經死了,誰知道村里人將他救上來后,卻發現他居然還在呼吸!好心的顧便將漸清帶回家照顧,這一照顧便是四十天。

一邊給漸清盛粥,滿臉皺紋的姑一邊說道:“今天清晨我家那口子去了田里秧,得等晚上才能回來。阿清,你如果不介意,不如在我這再待一段時間,好好休息一下。”

漸清盛難卻地接過那碗米粥,聲道:“謝謝您。”

立即擺手道:“哪里用謝我,你這般俊俏的孩子,一定是遇到什麼困難,背后才會被剜去那麼大一塊的吧。我這老太婆雖然是個鄉野村婦,但是也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可以躺在河中心不死哩!對了,阿清,你今年多大了?”

漸清想了想,最終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真實年齡:“我今年四十了。”

立刻睜大雙眼,不敢置信道:“你這番模樣頂多才二十歲,怎麼會四十了?”

漸清淡笑不語。

“四十啊,其實我家大兒如果還活著的話,今年也是四十了呢。”顧漸清夾著菜,說道:“不過阿清,你這孩子也是仙人吧。聽說那仙人是長生不老,都漂亮得和你一樣呢。”

漸清夾菜的作微微一頓,他抬首看向慈善的老嫗,問道:“我算不上什麼仙人,但是……你見過仙人?”

不停點頭:“是啊,就是三年前,那仙人半夜忽然降臨到了我家院子,給了我和我家老頭一株草藥。那仙人長得真是太好看了,他說我和我家老頭已經到了大限,這草藥可以給我們延續壽命哩。”

心中輕輕了一下,漸清問道:“為什麼……仙人要給你們延續壽命?”

道:“那仙人說,以后會有個誰……好像是他的徒兒,要來和我們兩口子斷什麼緣分。我也聽不懂這些東西,但是仙人的東西真是好,我家那口今年都七十了,還是那麼好,還能下田秧。”

“啪——”

漸清手中的筷子忽然掉落在桌上。

他緩緩地轉過頭,用一種復雜深邃的目注視著眼前皺紋滿臉的老太太。他的目從那雙含笑溫和的眼睛上過,看過那一道道壑般的紋路,最后看著這張滄桑的臉,漸清抿住了,久久沒有吭聲。

這一次,漸清留下來了。

雖說靈力才恢復了三,雖說背后的傷還沒有痊愈,但是只要漸清想走,他隨時都可以走。然而他留下來了。

當天晚上,顧爺爺回了家。顧特意燒了一大桌的菜,惹得老爺爺無奈地直笑,道:“人家阿清今天才醒,哪里吃得了你這大魚大,你應該做點清淡的,清淡的!”

一拍額頭:“你瞧我這記,都給忘了。”

漸清沉默地看著這一桌好菜,心中五味雜陳。

一邊吃菜,一邊說道:“老頭子你知道麼,阿清這孩子今年都四十了哩!”

顧爺爺睜大眼睛,直直地看著漸清:“四……四十?!那豈不是和我家大兒一樣大?”

笑瞇瞇地點頭。

暈黃的燈在狹窄的農舍里輕輕搖曳,漸清盤坐在床榻上,打坐修煉。他剛剛突破元嬰期,要不是為了趕離開那山谷,他早該鞏固境界。但是如今,他卻一直無法靜下心來。

他聽到了隔壁屋子里顧爺爺的呼聲,也聽到了顧的呼吸聲;他聽到了這小小茅屋外蛙的聲響,也聽到了不遠那浩水滾滾流淌的水流聲。

漸清終于起了,走到庭院里,抬頭天。

正巧是一個滿月,那月清涼如水,緩緩地灑在大地上。

修士清俊秀雅的臉龐上全是困的神,一雙星辰般的眸子里充滿了茫然和疑,他站在顧家村中,卻仿佛站在了人聲鼎沸的都城里,又仿佛站在了終年冷冷清清的玉霄峰顛。

漸清沉默地閉上雙眼,這樣難得寂靜的夜

第二日清晨,當顧起床時,忽然看到庭院里的漸清,猛地一愣,驚道:“阿清,你怎得這麼早就起來了?外頭涼,你快進來,你穿得這麼,哪里能承的住。”

漸清笑著拿過顧手中的水挑,道:“我幫您做飯。”

青年燦然的一笑讓顧微微愣住,過了片刻,才點頭,高興道:“好!”

當天清晨,漸清陪顧一起燒了菜。上午時,顧爺爺準備下田,漸清便道:“我陪您一塊去吧。”

顧爺爺也是一愣,最后高興道:“好!”

沒有用一點靈力,沒有用一點法漸清親手捧起了脆弱的秧苗,一點點地潤的泥土中。顧爺爺哈哈大笑,不斷地指導漸清哪兒有做的不對,哪兒應該再得正一點。

一天下來,漸清那張白皙漂亮的臉龐上也沾上了泥漿。

日子便這樣一天天過去。

顧家村忽然來了個外人,真是一件稀奇的事,而且這外人居然還長得如此俊俏!一下子,無數姑娘的芳心全部送了出去,連村里最的姑娘也難自地送給漸清一朵紅花,接著地紅了臉,趕跑開。

漸清一手提著水挑,低下頭看著那手中的紅花。

花兒如此,如同姑娘的臉蛋般,是青春與歲月。

漸清拒絕了所有婆的提親,也拒絕了每一個想要為他介紹對象的村民,他一直住在顧的家中,做飯、洗菜、下田、打掃。就仿佛真正融了這個家庭里一般,他認真地做著每一件事,然而即使穿著布麻,他仍舊如同仙人一般清冷凌然,矜貴雅致。

冬的時候,顧家村忽然下了一場大雨,水反季節的泛濫。

那天晚上,漸清和顧爺爺一起去田里查看,顧爺爺從田埂上摔了一跤,漸清下意識地用手去接。

沒有接住。

他忘記了自己是一個修真者,所以他沒有用靈力,只是以一個凡人的想要去接住對方,然后失敗了。

顧爺爺這一跟頭摔得很大,一直臥床不起。顧始終在床頭照顧著他,漸清也寸步不離。村里人送了很多東西過來,那送過紅花的漂亮姑娘給顧家送了一床棉被,臨走時,微微垂著頭,輕聲道:“那日在水上,我也看到你的,我一時嚇著了,沒有來得及喊出來。”

漸清斂著眸子,沒有回答。

十天以后,顧爺爺的病越加沉重。在流焰谷的三年,讓漸清的納戒里早已沒了任何丹藥,他本想用自己的靈力為顧爺爺續命,誰料就在他打算這樣做的那天傍晚,顧一邊給顧爺爺,一邊狀若無意地呢喃著:“那仙人說,他的徒兒要來找我們兩口子斷了緣分。我家老頭子已經要不行了,怎麼就還不來呢……”

漸清一時啞然。

三日后,顧爺爺病膏肓,已經目不能視。他本就該在三年前過世,是靠靈藥撐到現在,也算是提著一口氣。

在回返照時,顧爺爺拉著顧說了很久的話,他說著兩人的相識,說著兩人剛親時候的事,說著多年沒有孩子時顧的懊惱,又說著兩人當初將那孩子棄在水中的回憶。

漸清一時在旁邊聽著,沒有吭聲。

等到顧爺爺招手讓他過去時,他才坐在了床邊。

顧爺爺糙的大手著他的手,輕輕地著。那作溫輕巧,臉上的笑容也慈祥包容,顧爺爺一直認真地漸清,他也不說話,就是看著,也不知過了多久,才啞著聲音,說道:“阿清,這一年來,我也把你看做了我的兒子。我要走了,到這時候,你可喊我一聲爹嗎?”

漸清抿著

顧爺爺卻也不惱,只是搖搖頭:“這確實強人所難了。”

說著,顧爺爺又招手讓顧過來,他輕輕地說:“我知道的,他不是妖類,他是我們的兒子。阿夕,那日我向你提親,采了你最喜歡的杜鵑花,在你的鬢間,那日的煙霞真是好,但是我記得,你比它更。”

地笑著:“等到下輩子,我還著那朵杜鵑花等你,你見了它,就知道是我。”

顧爺爺輕輕頷首。

兩位老人家互相倚靠著,床榻上,顧爺爺臉上出了一抹欣的笑容,他慢慢地開始閉眼,卻聽一道沙啞的聲音忽然響起:“爹……”

顧爺爺眼中閃過一道亮,最后閉上了雙眼,一滴淚劃落。

顧爺爺去世后十天,顧子也漸漸弱了下去。漸清開始照顧這位孤獨的老人,他聽顧說著自己和顧爺爺年輕時候的事,也聽顧那去世多年的可憐兒。

等到三個月后,顧躺在床榻上,已經無法起。那一日,拉著漸清的手,和曾經的顧爺爺一樣,回返照似的有了神,繼續認真地嘮叨著。

“我年輕時,眼很高。阿清,別看我現在這樣,年輕時卻是十村八里最的姑娘。那一日在夕下,我看到了那個老頭子,他傻乎乎地捧著一大束的杜鵑花,樂顛顛地對我笑。那時候我就覺得,這個傻大個真有意思,然后我就嫁給了他。”

“我們親后十二年,我沒有生出孩子。老頭子一直不介意,但是村里人卻說我是個鐵公。等到十二年時,我終于懷了個孩子,他一出生,就會睜開眼睛對我們笑。他的眼睛真漂亮啊,笑起來的時候就像月牙,產婆都說我生出了一個大姑娘呢。”

“但是他笑起來的時候,天上就開始打雷。那雷好亮,我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可怕的雷,劈了整整三天三夜,就劈在我們顧家村的頭頂,好像永遠都不會停。然后村頭的水漸漸變得特別干凈,特別……干凈。干凈到我從來不知道,水底下還有那麼多的蝦,還有那麼多的魚……”

“然后,我們將他放在一個木桶里,放在了水里。”

“只要他的木桶沾過的地方,就會突然平靜下來。魚蝦都躲開去,連雷都慢慢跟著他往其他地方劈。”

說到這時,漸清仍舊淡淡地笑著,而顧卻已經咳嗽了兩聲。漸清遞給一杯溫水,顧喝了一口后,了口氣,笑著看向漸清,說道:“我和老頭子當時給他取了個名字,……顧念生。”

漸清輕輕頷首:“這是一個好名字。”

笑了笑,又喝了口水。

窗外不知何時,又開始下起了雨。春天的雨淅淅瀝瀝,沒有聲音,等到漸清走過去將窗戶關上的時候,他還沒轉過,便聽一道慈祥蒼老的聲音在自己后響起:“念生,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漸清渾一僵。

“你的父母對你好嗎?你有兄弟姐妹嗎?你生活在什麼樣的地方?你娶了妻子了嗎?”

漸清依舊僵著子,沒有回頭。

一邊咳嗽,一邊笑著說道:“我都給忘了,你去當仙人了,你的師父一定對你很好,他是不是……”

“顧!”

忽然聽到這個稱呼,顧慢慢地閉上了。

沉默了很久,顧眼睛里積蓄起來的淚水,啞著嗓子說道:“我的第二個孩子是個娃,我們給取名做顧阿梅,小名念生。長得很漂亮,十六歲時候嫁給了隔壁村的一個小伙子,在生孩子的時候難產去了。家漢子在去世后守了三年,后來發了筆財,又取了個老婆,可惜我那兒從來沒過過好日子。”

“我小時候就聽祖輩的說,人這一生是有因果報應的。我家念生剛出生幾天就走了,所以阿梅承了他的名字,和我們兩口子一樣,到了報應。”

漸清沉默著低頭,依舊面對窗戶,沒有轉

“村里人都說,我和老頭子人好,但是他們不知道,我們晚上總是驚醒。我夢見我家念生回來了,他和說我,娘,那雷劈得他好害怕,那水底下真的好冷。”

“在那位仙人來之前,二十七年了,我和老頭子沒睡過一場好覺。”

“我們做了虧心事,而且對不起的……還是我們的孩子。”

聲音忽然哽咽起來,一道低低的泣聲在漸清的后響起。到這時,漸清終于忍不住地轉過頭去了,只見那位頭發花白的老人正掩面低泣,厚厚的被子上早就被淚水沾染,不停地哭泣,不停地抖。ωWW.166xs.cc

漸清咬牙上前一步,還未開口,便聽顧又道:“三年前,仙人說我和老頭子大限到了,我和老頭子都說不想再續命了,我們只想下去,好好看一看我家阿梅,看一看……我家念生。但是那仙人說,我家念生還在等著我們,等著我們和他……斬斷這一世的父母之緣。”

“我們問他,念生在哪里。”

“他說……時間到了,我們自然就知道了。”

“為了這個念頭,我們提著一口氣,熬了整整三年。那株仙藥……其實我們沒有吃。那是個好東西,是要留給念生的,我們吃不得。這三年來的每日每夜,我們都在想,我家念生……會是什麼模樣?”

“他三十多歲了,他或許生活得很好,娶了妻子生了孩子。又或者他和那位仙人一樣,長得那麼好看,然后某一天就突然飛到了我家庭院里,說要和我們斬斷父母之緣。”

“那一天來的時候,我在洗服,我突然就看到一個人飄在水中央。當那個人被撈上來后,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這是我的念生。”

“我的念生,比我想的還要好看,比我想的還要好。”

“他那麼好,我們配不上他。我知道,等我死了之后,他要去當仙人了。那樣真好,他就應該是那樣的人,他哪里需要這樣的爹娘,這一世的父母之緣……又算什麼東西呢?”

“娘……”漸清聲音哽咽。

忽然抬起頭,茫然地看著眼前俊的青年。

等過了很久,才招招手,將漸清喚到邊,說道:“念生,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那說話的姿態小心翼翼,聲音放得極低,好像怕嚇著人似的。

漸清手握住了顧的手,點點頭,道:“我很好。”

又說:“你有孩子了嗎?”

漸清搖搖頭。

問:“那你有妻子了嗎?”

漸清頷首:“我有喜歡的人了。”

立即笑彎了雙眼:“那就好……那就好。”

輕輕晃,屋外再大的風雨,也無法干擾屋溫馨的氛圍。顧一臉笑容,說了很多很多的話,仿佛有說不盡的話要和漸清講,說到了東邊的天空漸漸變白時,的聲音才慢慢微弱下去。

到最后,顧靠在漸清的口,喃喃地說道:“那天,是我決定要丟了你,不是你爹,真的……不是你爹。丟了你之后,我們還沒回家就后悔了,我和你爹劃船去水里找你,但是我們怎麼都找不到你,真的……我們真的找不到你。后來我們回家發現了很多銀子,那些銀子都藏在這個床下面,你拿去吧,這些是你的銀子,我們連阿梅都沒告訴……”

漸清不停點頭。

笑著抬頭,認真地看著眼前這個神俊朗的青年。貪婪地看著,不舍地看著,慢慢地笑了起來,說:“你的師父,一定對你很好。念生,他說到你的名字時,眼睛里都忍不住地在笑……”

漸清一僵。

還在說著:“你師父離開的時候,吐了很多。他的不好,你要好好孝順他老人家。”

漸清雙眼睜大,不敢置信地抖了

的眼睛漸漸閉上,用盡最后的力量,視線依舊地凝視在漸清上,說出來的話氣若游,拉著漸清袖的手指也慢慢地放松下來。出一抹釋然的笑容,這一笑仿若笑出了數十年前的芳華,令十村八里的人都心生慕。

說:“念生,這一世……我們和你的父母之緣,斷了吧……”

“啪嗒——”

話音落下,手臂也忽然垂下。

漸清呆傻地擁著這個閉上雙眼的老人,過了許久,才慢慢地溢出了眼淚。

在那句話結束的一剎那,漸清覺到自己里有個什麼東西忽然消失了。那道東西一直束縛著他,束縛了四十一年,而他卻渾然不知。那是父母之緣,那是藏在脈最深的東西,隨著顧的一句話,徹底斷了。

何為斬斷塵

當真是要絕,才可就大道?

天空中雷云翻滾,數不盡的雷霆如同銀蛇,蜿蜒劈下,大雨傾盆而下。

在這樣可怕的雷雨中,漸清將顧冰冷的尸埋進了顧爺爺的墓里,將這二人同葬。他跪在那塊墓碑前,重重地磕了四十一個響頭,最后雙指并攏,凝聚劍氣,在那墓碑上寫道——

兒顧念生留

筆落的一瞬間,最后一的父母之緣徹底斷去。此時,漸清卻抬首天,俊臉冰冷,淡然呵斥道。

“四十一年前的水雷霆到底誰對誰錯?”

“天要我斬斷塵又有何緣由!”

“為何仙要無無義?”

“為何仙要忘斷塵緣?”

“我漸清,誓不斬塵,亦要就大道!”

“轟隆隆——”

    人正在閲讀<反派有話說[重生]>
      關閉消息
        猜你喜歡
        通過以下任何一個您已經安裝的APP,都可訪問<歡享小說>
        首登送5800,日簽580書幣
        及時更新最火小說!訂閱推送一鍵閱讀!海量書庫精準推薦!
        2 然後輕點【添加到主屏幕】
        1請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