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末征途》第二十章:四個人一臺戲

李家,裴瓔從最初的與慌張很快就放松下來,完全融到了這個新家中。

裴瓔笑著李峻,看見他將鐵壺中裝滿雪,又不知為何地捧出了一些,隨后站起了

知道李峻要回房,裴瓔趕忙靈巧地閃過子,一溜小跑地進了里間。

掀開被子鉆了進去,并將凍冷了的雙手在前哈了哈熱氣,笑地閉上眼睛。

李峻進屋后,向里間了一眼,見大紅錦被下的妻子依舊閉著眼睛,似乎還未醒來。

然而,當他看見掉落在床邊的杏黃與兩只一遠一近的繡鞋時,笑著搖了搖頭,將手中的鐵壺放在了火爐上。

爐里的火勢正旺,不多時,鐵壺的壺便冒出了白氣。

李峻用布墊著壺柄,倒了一些熱水在盆中,加了許的涼水,試了一下溫度后彎洗臉。

李峻的這一系列作,裴瓔都在地看著。

片刻后,忸怩不安地下了床,拾起地上的單披在上,快步地走到李峻的旁,將架子上的帕巾拿在了手中。

李峻聽到了腳步聲,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接過裴瓔遞來的方巾,笑著說道:“醒啦,不裝睡啦?”

一句無意的玩笑話,讓本就難為的裴瓔更是紅了臉。

裴瓔之所以難為,是覺得自己過于肆意了。

郎君的不許,那是他對自己的疼,而自己不該就如此任下來,失了為人妻的本分。

見裴瓔漲紅了臉,李峻手在的額頭上試了試,關切地問:“怎麼了?是哪里不舒服嗎?”

裴瓔沒有說話,只是憋了憋,眼眶潤地摟住李峻,哽咽道:“郎君,都是妾不好,是妾沒有做好本分之事。”

李峻明白了裴瓔所想,將放在一旁的外袍披在裴瓔的上。

“好啦,就這點小事,怎麼還和本分扯上關系了?現在天寒,你一個孩子,本就比不上我,怎麼可以再讓你去做這些事呢?”

李峻將裴瓔包了些,長長的外袍將裴瓔包了個嚴實。

“我又不是個手腳不全的人,力所能及的事我自己做也就好了。”

李峻攬著裴瓔走回里間,將坐在了床上。

“可...可是,這些...這些本應該就是妾該做的,不該郎君手的。”

裴瓔坐在床邊,雙手抱住李峻的腰,將臉在他的上。

“哪里有什麼應該與不應該?你是我娶回來的妻,咱們是要相一輩子的夫妻。你我之間沒有什麼高低之分,更不應該有什麼尊卑之別。別人我管不到,但你我夫妻間,你才是最尊貴的。”

聽著李峻的話,淚水從裴瓔的眼中無聲無息地流了出來。

這番話是有其道理的,但裴瓔知道這個道理也只能是說說而已。

當今的世俗禮規下,男尊卑是必然,沒有誰會將子的地位與男子相提并論,即便是豪門大族中,亦是如此。

世上相敬如賓的夫妻也有,但那也是有主賓之分,并非能做到真正的平等相待。像李峻適才所說的話,更是無人會說出口。

而自己的夫君不僅說出了這樣的話,也一直是這樣做的,真的將視為最尊貴。

裴瓔抿著沒有說話,只是笑著仰起頭,淚水滴落在捧著雙頰的雙手上。

李峻輕拭裴瓔臉上的淚水,陶醉般地說道:“多的一張臉呀!”

繼而,李峻又突然夸張地說道:“完啦,完啦,哭出皺紋啦,變丑嘍!不喜歡嘍!”

一句話,逗的裴瓔“撲哧”地笑了出來。

李峻見裴瓔收住了眼淚,在其額頭輕吻了一下。

“我去給你弄點熱水,你也該洗漱了。等下給母親請安,要是讓老人家見你哭過,該要責怪我了。”

走到外間的水盆前,李峻將水盆清洗了一下,倒水并調好了水溫,回頭說道:“瓔兒,你昨夜和我說的染坊一事,我想你再考慮考慮,那終究是你裴家的東西,我怕他們怪你。”

昨夜,裴瓔與李峻商議想要新建個小些的染坊,想將研究許久的印染之法再繼續下去。

李峻贊同裴瓔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只是擔心裴瓔遭到裴家的責怪,此刻又提醒了一番。

裴瓔拭一下臉上的淚痕,走到李峻的側,認真地說道:“妾習練的是一種新的染法,和家里一直用的不同,父親不會怪我的。再說,妾現在已是李家人了,也該為李家做事的。”

李峻了一下裴瓔的臉蛋,打趣道:“你可真是應了那句話,大不中留呀!這還沒幾天呢,就打算背叛娘家啦?”

裴瓔將手背在后,揚了揚臉,俏皮地笑道:“妾…現在是李裴氏,是李家二郎的良人,那自然就要想著李家啦!”

李峻聞言,了幾滴水彈在裴瓔的臉上,笑著說道:“好…我可的李裴氏,快請梳洗打扮吧,等下好和你的婆婆談大事!”

夫妻二人嬉鬧著,笑語聲傳到了屋外。

進屋的小丫鬟黛菱停下了腳步,眼中出替自己姑娘高興的神

近來,李云氏的心很是不錯。

以往,李峻對軍武的癡迷總讓揪心,也是唯一的心病。

如今,這心病沒了,人自然就神了百倍,子骨兒較以往強健了許多。

親后,李峻與裴瓔都會到母親的房中請安。即便李峻有事耽誤了,裴瓔也會一日不缺地問候婆婆,陪著婆婆聊些家常。

這些雖是禮數,但李云氏并沒有要求小夫妻日日如此。

李云氏覺得新婚之人總是要有些事,也總是要多在一起的,兩人如此才能相敬如賓,才能讓快些抱上個孫兒。

給母親請過安,與二姐李茱見過禮后,李峻站在了一旁,裴瓔則被婆婆側,一同坐在了塌之上。

李茱是李峻外嫁到滎的二姐,是父親在世時定下的親事。夫家乃是滎郡鄭氏,家族中也頗有些勢力,其夫鄭豫現司滎郡督將一職。

因知曉傷,李茱本想回坪鄉看,但因家中瑣事纏也就耽擱了。

到李峻親之時,為二姐的李茱趕了回來,幫著母親與大姐一同持了李峻的婚事。

李峻對于這個二姐還是能找出些記憶。

但終究是記憶,見面也是這次親時才見過,在上并不像李耹那麼深。

進門的時候,李峻就看到李茱的臉上有些淚痕。他不清楚原因,也就不便多問,只是和李茱隨意地聊了些家常的話。

“峻兒,瓔兒,你們吃過早飯沒有?”李云氏拉著裴瓔的手,轉頭問向兒子。

李峻向前走了一步,笑著回道:“吃過了,母親。”

“好,好。”

李云氏依舊將裴瓔的手放在自己的兩手間,輕輕地拍了拍。

“既然吃過了,那你也就別在娘這杵著了,我們三個人家說說話,你也忙去吧。”

李峻是有些事要辦,見母親如此說,施了禮后,便要轉離開。

就在他剛一轉之際,又聽李云氏說道:“哦,對了,峻兒,有個事兒娘要與你說說,你先留一下。”

李峻見母親有事代,趕忙又轉站回了原

“峻兒呀,再過些日子就要年了。都說年關年關的,對于殷實的家來說是個喜慶的日子,可對于貧苦之人,那真就是一道邁不過去的坎了。”

李云氏的話說得有些緩慢,話中也盡是慨之意。

“娘聽人說,莊外又來了些逃難的人家,有的能稍好些,有的卻是過不去年的,唉,都是些可憐之人呀。”

說著,老人了一眼裴瓔,又轉頭向李峻。

“娘想讓你幫一下那些人,讓他們能有個安之所,有口果腹之食。這大雪天的,就算是寒窯破瓦,不也是有個避風寒的地方嘛。”

“等過了年,再讓他們種些地,做些工,也就能活下來啦。”

如今,各戰禍頻起,人們都在四逃難。有的隨了大流了流民軍,也有的千辛萬苦地逃到平,進了坪鄉。

能逃到這里的人,除了上那破不堪的,幾乎是一無所有。無人施以援手的話,他們過不了這個寒冬。

李云氏是個心善之人,聽到了也就想要做點什麼。

“母親,您放心吧,孩兒都做了安排。孩兒已經讓李瑰帶人幫他們修了些簡易的木屋,等明年開了春,再給他們建些結實的屋舍。”

“至于吃食,前兩天瓔兒也帶人挨家挨戶地送過去了。不管怎樣,年還是要過的。”

說著,李峻沖著母親旁的妻子笑了笑。

“好孩子,你們都是好孩子。娘想到了,你們都替娘做到了。”

李云氏贊許地點了點頭,又極其疼地拍了拍裴瓔的手背。

“其實呀,娘做這些不是為了什麼福報,只是覺得不該死人的,能活著終歸還是活著好。若說真的有什麼福報,當娘的我也不要,都留給你們。”

李云氏說著,依次地邊的三人,目最后落在李茱的上,輕嘆道:“只要你們都好好的,都能平平安安的,娘就什麼都不求了。”

李茱見母親向自己,笑了笑,李峻看出的笑中有苦意。

裴瓔的心極是靈,進屋時也看出李茱的神不對,再聽婆婆如此說,猜出這二姐應是有了難心之事。

裴瓔撒似地靠在李云氏的肩頭,口中說道:“娘,您就放心吧,咱們家都會好好的。瓔兒與二郎為末,自有長姐與二姐照應。要是長姐與二姐了欺負,瓔兒與二郎那也是不答應的。”

說著,了一眼李茱,又轉頭問向李峻:“郎君,您說,瓔兒說得對吧?”

李峻知道裴瓔的心思,也是了一眼李茱。

“那定是自然了,誰敢欺負我李世回的姐姐,我定領兩千鐵騎殺過去,若不給我姐姐下跪認錯,我便打得他后悔莫及。”

說著,李峻將右手前揮,如同將軍發令一般。

李峻的話與作逗得屋中三個人笑了起來,李茱的憂郁之也稍稍地減退了些。

這時,屋外傳來腳步聲,李家長李耹的聲音也同時響起:“病好了沒多久,你又要去殺誰呀?就不能讓咱娘省些心。”

進屋后,李耹先給母親請了安,隨后抬手在李峻的額頭點著,口中訓斥:“好了才多久,又開始談那些讓人心驚之事,你都親了,就不能安分些嗎?”

李耹年長,如今雖是嫁人,但也是李家中的老大。故此,這個長姐份也是做得十足。

李云氏見兒子被點的直躲閃,口中笑道:“別點啦,快別點啦,你這做姐姐的也不分個青紅皂白。真是冤枉人啦,好要傷了峻兒的心嘍!”

李耹聽母親如此說,笑著問清緣由,輕拍了一下李峻的手臂。

“是姐姐錯怪二郎了,我與你二姐知曉你有這心就行了,可用不得你去打打殺殺的。”

李茱也是疼地看著弟弟,口中說道:“姐姐知道二郎的心就了,二郎去忙你的吧。”

三個人一臺戲,如今這屋中已是四個人了,李峻也覺得自己應該早點離開。

聽二姐說起,他趕忙應了一聲,轉就要離開。

李耹隨口問了一句:“一大清早的,你又忙什麼去?也不知道陪陪瓔兒。”

李峻一邊加快腳步,一邊回答:“我去練我那兩千鐵騎,時刻準備著。”說完,一溜煙地跑開了。

著跑遠的李峻,屋中的四個人都舒心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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