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後來，許游就按照自己的辦法把方玄的「喜歡」辦了。

許游單獨約了方玄。

方玄剛見面時還很張，可以說是面紅耳赤。

兩人坐在餐廳里，方玄鼓足了勇氣，語無倫次、口沫橫飛的跟許遊說學校里的事，家裏的事，那些方玄自認為有趣的，聽在許游耳朵里卻十分尷尬的事。

許游沒怎麼吃東西，只注意到方玄吐沫星子飛躍的軌跡，落在食里，杯子裏。

一點胃口都沒有，但也沒有借故離場。

平心而論，方玄人不壞，也看得出來他很張，這大概是他眼中非常期盼的一刻，要是冷言冷語的打擊他，也不知道會不會給他留下影。

以後，和紀淳見了也會尷尬，方玄和紀淳也會尷尬。

許游低著頭，想了很多，一開始只是無厘頭的胡思想，到後來思路就漸漸清晰了。

直到去洗手間，回來路上，看到了有一桌客人非常奇怪的舉。

那像是一個男生和兩個生，見到過來，就急忙遮掩自己。

男生坐在裏面，舉高了菜單擋住臉，兩個生一個低頭，一個轉頭。

雖然隔了好幾步遠，卡座外還有珠簾遮擋，可許游還是一眼就認出他們。

許游皺著眉，一言不發的回到座位。

方玄臉紅道：「許游，你是不是胃口不好？」

許游卻說：「我剛才看見了紀淳、賀緋和秦灧。」

方玄愣了兩秒，結道：「那個，呃，這麼巧……」

他一邊說一邊下意識去手機。

許游見狀，說：「行了，別通知他們了，我想出去走走，順便有話和你說。」

方玄放下手機，立刻服務員來結賬。

***

走出餐廳，兩人穿過兩條街，許游提議去園裏溜達。

方玄很快答應了。

園很大，進門第一個就是熊貓館，有大熊貓和小熊貓。

許游卻沒進，和方玄往後面走，這一片區域都是各種飛鳥。

許游過這些被玻璃圍住的房子，時不時會看到後跟著三個人，但就裝作看不見。

忽然，許游問方玄：「方玄，如果我說我不想談，不是針對你，我只是沒有這個心，你以後還能拿我當朋友麼？」

方玄一愣，被生這樣問自然不能說「不會」。

「我……為什麼？」

許遊說：「我和你們不一樣，你們幾個家裏條件好，念書績也好，好像沒什麼煩惱，力也多，有的是時間談。可我不是。我家窮，我學習不好，我讀書已經很累了，多出來的時間全都要拿來畫畫，要去參加各種比賽，贏了有獎金，輸了我只能更努力。我本沒有其他心思，看到別的同學玩遊戲，我本無法理解。」

方玄聽著許游的話，臉漸漸白了，可他也沒有為自己爭取什麼，雖然不太理解，卻又有點心疼。

許游的三言兩語，就描述出一個他無法想像的生活。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走出鳥館，方玄問：「你是不是討厭我？」

許游一時覺得好笑，說了這麼多，方玄卻往這個方向認為？

許游：「我不討厭你。」

方玄：「可你也不喜歡我。」

許游站住腳，看著他：「喜歡的定義是什麼？同學之間的，朋友之間的，還是紀淳和賀緋之間的。」

方玄詞窮了。

許游等於已經回答了他。

兩人又往前面走。

方玄看著許游的背影，腦海中回著賀緋的話，秦灧的話，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一時衝，就問了：「那你喜歡紀淳嗎？」

許游回過頭，沒有一猶豫，說：「我喜歡紀淳。」

方玄愣了。

許游的目略過他，瞟到了遠的幾個人影，又道：「不過不是紀淳和賀緋之間那種，紀淳和我是發小，我們小時候一起搶過玩，一起爬過房，跟別人打過架，一起騙家長，溜出去玩，還非常稚的玩離家出走的惡作劇。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你們一定要把這解讀稱是我想把紀淳從賀緋那裏搶過來，我也沒有辦法。」

許游平靜的捅破了所有窗戶紙。

方玄安靜了一會兒，有些恍然，又有些慚愧的看著許游。

半晌，他說：「對不起。」

許游看著他，卻在想，方玄真是太單純了。

是喜歡紀淳的，他們都沒有瞎。

這是的錯麼？

難道喜歡紀淳是賀緋獨有的權利麼，難道喜歡與否是自己可以控制的麼？

想到這裏，許游垂下眼睛，一會兒沒說話。

直到方玄忽然開口：「抱歉許游，其實有件事，我之前就想告訴你，但我不知道怎麼開口。我也覺得賀緋是過分了，可是到底是我朋友，我……」

許游問：「是什麼事？」

但問的同時，心裏已經有了預。

方玄說：「就……你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我們拿一個補習班的生打賭吧？那次也是賀緋提議的。」

許游的預被證實了。

「哦」了一聲，聯想到自己上，問：「賀緋又和紀淳打賭了？看我是不是喜歡紀淳。」

方玄張了張：「……是。」

許游緩慢的吸了一口氣，問：「那紀淳答應了麼？」

方玄小心翼翼的看著，很是不願的點了下頭。

許游心裏，頓時一陣絞。

憋著一口氣，又一次看向方玄後那幾個人影，眼睛有些發酸。

想著，又不打算和紀淳做什麼，就只是喜歡這個人，就只是看著賀緋和紀淳在一起，哪怕他們將來結婚了，也什麼都不會做。

可以做到的，這樣賀緋都不滿意，非得噁心，搞得和紀淳絕？

難道一旦喜歡上，就犯法了，犯了賀緋的法。

全世界都得圍著賀緋的意願轉？

喜歡紀淳，這是自己的事，與人無關啊。

許游激憤的想到這些，太也一陣陣的，頭皮發脹，要炸了。

憑什麼，招誰惹誰了？！

***

等許游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前，已經越過方玄，直直的走向遠那三個人。

方玄慢了一步，急忙跟上來，一邊跑一邊問：「許游，你幹什麼？」

許游盯著前面，說：「把事解決掉。」

方玄要阻攔許游，卻不敢手。

而遠那三人，似乎也因為什麼事發生口角。

紀淳見到許游和方玄面對面站著，聊了很久，方玄似乎有些手足無措，許游一直在說話。

紀淳看到這一幕，終於忍無可忍，拔腳要走。

賀緋拉住他，死死的：「看完再走！」

紀淳甩開賀緋的手：「賀緋，你不稚，方玄和許游都是咱們的朋友。他倆的事，能不能讓他們自己解決。」

在餐廳里時，紀淳已經很尷尬了，他一個大男人被賀緋和秦灧兩個生拉著幹這種事，簡直無語到家。

他心裏無比的厭煩，忍了半個小時，一個小時，到現在一個半小時了，他已經綳到極限，這也是第一次，他覺得賀緋真煩。

這時，賀緋突然說：「方玄是我朋友，許游可不是。」

紀淳一愣，心裏那煩躁，漸漸變了厭惡。

「好，許游是我朋友，行了吧？你對我的朋友可以客氣一點嗎？」

賀緋沒說話，只是看著紀淳。

通常紀淳都會在的眼神下投降，讓著，可這一次，紀淳卻冷著臉，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我請你，差不多行了。」

賀緋一下子說不出話了，第一次見到紀淳跟擺臉，有些驚訝，有些心慌，好像什麼東西失去了一樣。

盯著眼前陌生的紀淳，過了好一會兒，才問出聲：「你因為許游跟我翻臉？」

紀淳揚了揚眉梢，似是冷笑：「是又如何。」

賀緋的臉越發的白，眼睛也紅了。

秦灧原本還在看遠的熱鬧，聽到他們兩人吵架，開始只是回頭看了一眼，後來覺得靜不對，也轉過頭來，漸漸傻了眼。

秦灧連忙安賀緋，對紀淳說：「紀淳，你幹嘛呀，為了一個外人這麼和……」

紀淳卻說：「許游不是外人。」

秦灧被紀淳的眼神嚇了一跳，愣了。

賀緋的聲音哽在嚨里，發不出來，怕一開口，就要哭了。

天之驕，什麼時候被人這樣指責過？

***

就在這時，許游來到三人跟前，像是一陣風沖了過來，一把抓住紀淳的手臂，令他轉過。

紀淳愣了，剛對上許游的目，就聽到許遊說：「紀淳，我喜歡你。」

什麼？？

紀淳的腦子空了，詫異的，震驚的，那雙好看的桃花眼發直的瞪著許游，跟著就斷片了兩秒。

有那麼一個瞬間，他心裏狂跳。

耳邊嗡的一聲，眼睛看著許游的一張一合，好像又說了一句話。

紀淳甩了甩頭，立刻問：「什……你說什麼？」

許游非常平靜的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我喜歡你很久了，比賀緋久，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我最後一次告訴你。這是我的事，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紀淳：「許游，你……」

這話落地，所有人都安靜了。

眼眶通紅的賀緋，更是死瞪著許游，抖著，氣的說不出話。

方玄追了上來，卻看傻了。

剛才不是說不喜歡嗎？怎麼又跑過來表白了？

秦灧第一個反應過來：「你看吧，紀淳，你還誤會賀緋……」

可秦灧的話並沒有說完，許游就轉過頭，目略過秦灧，落在賀緋臉上，隨即微微一笑。

許游：「現在，你們滿意了嗎？非要我承認我喜歡紀淳，我一天不說，你們就要多玩一天。好，我承認了，你賭贏了。」

紀淳一怔，飛快的握住許游的肩膀：「你說什麼，許游？」

許游看他，依然在笑：「你們不是拿我打賭麼，我幫你們提前結束遊戲。」

「哦……」紀淳的手又下來，聲音很輕，「原來是因為……許游，我不是那個意思，這個打賭不算，我反悔了，我不應該拿你……」

許游：「無所謂，反正我已經全你們了，請你們點到即止，不要再把這種樂趣強加給我。」

這話落地，許游轉就走。

紀淳箭步跟上去。

***

那後來的一路上，許游一句話都沒說，也沒有看紀淳一眼。

紀淳起先還跟解釋，但沒說幾句就詞窮。

這事本無法解釋，越說越蒼白，他也知道自己有問題，索默認了。

許游坐著公車回家，紀淳也跟一起。

許游看著窗外，紀淳看著。

下車后，還需要走幾分鐘路。

許遊走得很慢，紀淳還是跟著。

直到許游在小區前站住腳，轉看紀淳。

紀淳擰著眉，漆黑的眼睛裏，映著。

許游忽然問：「上次你們打賭的那個生，後來怎麼樣了？」

紀淳一怔，想不到許游第一句是這個，他回答道：「轉班了。」

許游笑了一下，又問：「你有沒有一刻，覺得自己那麼做過分了，傷害到了。」

紀淳說：「那件事是先開始的，先拿我去打賭。」

許游沒理會，再問：「那你有沒有想過，拿你打賭，也許只是口是心非，只是說給別人聽，或許就因為有那個賭注在，才有勇氣接近你？」

紀淳沉默了幾秒，這些事他沒想過，也不覺得需要為此費神。

他說：「許游，今天的事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但是如果賀緋還要鬧，我只會選你。我和你之間的分，才是最重要的。」

許游怔住了。

沒想到紀淳會這樣說。

許游笑了一下：「不用，我猜賀緋會明白的，你也不用選，畢竟是你第一個喜歡的生。」

隔了一秒，許游彷彿想起什麼似的，又說：「反過來說，賀緋既然也是真心喜歡你，那還不如讓選。是選擇息事寧人，放過我，還是選擇和你分開。」

許遊說完，又笑了，這是今天笑的最開心的一次。

可心裏卻很疼，好像淌了。

***

後來過了許多年，再回想起這一段，就只有一個想法——許游，你可真壞啊。

※※※※※※※※※※※※※※※※※※※※

謝在2020-05-0116:16:16~2020-05-0712: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謝灌溉營養的小天使：今天吸貓了嗎10瓶；20953831、日傾城、二十1瓶；

非常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