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又止最聽》許游和紀淳
10
賀緋到底還是息事寧人了,明智的選擇了和許游為「朋友」。
表面上,賀緋對許游還不錯,會送禮,會笑著和聊天,會主跟打招呼,會關心許游的學習。
許游把一切都看在眼裏,知道賀緋在演戲。
可許游從不拆穿,知道這事拆穿沒用,紀淳只會圓理,左右安。
如果不拆穿,就沒必要表現的排斥賀緋,其實和賀緋心裏都明白,們都是在演,只要面上過得去,看上去和樂融融也就是了。
許游私下裏也設想過,要是那天答應了方玄的要求,和他往,轉頭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和賀緋做朋友,讓紀淳不用兩頭為難,那麼結果會如何呢?
答案是,賀緋依然不會滿足,會繼續疑神疑鬼,會認定往方玄,心裏喜歡的還是紀淳。最終,也就是讓賀緋做實了就是個婊,更有說辭。
許游後來一想,方玄也實在是倒霉,認識賀緋這樣的朋友,還被賀緋鼓吹的來追。
但經此一事,許游心裏也通了些,知道自己必須定下心神,只看著面前屬於自己的軌道,不要去妄想闖別人的世界。
賀緋也是一樣,賀緋對的心結,那是賀緋自己應該理和消化的事,與旁人無關,管理不好自己的男朋友,不知如何置緒,那都是賀緋自己的問題。
而,自然也不會因為要讓賀緋這樣的「陌生人」安心,而卻勉強自己往另一個「陌生人」。
或許沒有那樣肆意的背景支撐揮霍青春,卻也不想浪費時間在這裏。
***
紀淳和賀緋除了學習績不相上下之外,上也是如膠似漆,他們的青春似乎有用不完的力,看完書還有力氣談,還談得十分投。
許游和他們不是一個學校,遊離在外,和這些人接的機會也不頻繁,令有一些息的機會。
不過凡事有得有失,許游因為一直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也令多了許多觀察的機會,把紀淳、賀緋和自己的故事畫在畫里。
但的畫不是連續的,所以不怕被人破事實,往往只抓一個瞬間,抓住那些覺最深刻,過了許久都忘不掉的畫面。
比如,紀淳跟著坐公車回家,像是哭了一樣的笑。
比如,紀淳保護,卻冷漠的看著跌倒在地的中年男人。
比如,父親那疲倦的,快要垮的背影。
***
高一和高二轉瞬即逝。
許游一如既往的做個話不多的末位生,的數學績追不上去,一直吊車尾,到了高三更加吃力,很多東西像是聽天書一樣。
其他科目因為紀淳的劃重點和幫忙補習,進步不,唯獨數學,像是被詛咒一樣。
許游甚至開始考慮要放棄這門科目,而藝考的事也要抓準備。
知道自己很難憑著文化課績考上大學,藝考倒還有些可能,而且得過不區里的繪畫獎,這些都會給加分。
許游和父親商量過,還是在本市找藝院校,他們看了很多資料,都是從學院這一類的著手。
但是看的越多,越挑花眼,到最後看哪個都還可以,甚至覺得就算考廣告類的學科也不壞,畢竟廣告專業也需要先考。
後來還是紀淳建議許游,可以找褚昭幫忙,讓他給點意見。
褚昭麼?
許游不知道褚昭能幫上什麼忙,他大學不是攝影系的麼?
***
褚昭比紀淳、許游他們都大兩歲,已經上了大二,是他們學校攝影系的熱門人,還是學生就已經接了不私活兒。
褚昭用家裏的錢盤下的照相館,專門給人做商拍,附近居民的生意也做,藝人富商的生意也做。
褚昭才二十歲,就收了兩個徒弟,一男一,這兩人還都比他年紀大,平時負責看店,留在店裏照顧生意。
褚昭一周最多到店裏三天,就在棚里理商拍。
許游還是聽紀淳說的,基礎的每張都上萬,特別一點的好幾萬。
許游咋舌,完全不能想像是什麼樣的照片會這麼貴,真有人掏錢嗎?
紀淳說,褚昭現在風頭很盛,不大牌的廣告和知名雜誌都會找他,那價格就不止幾萬了,一套照片拍下來,基本都是六位數。
像是褚昭那兩個小徒弟,私下玩點商拍,褚昭有一些他自己看不上的活兒,就撥給他們去練手,兩個徒弟隨便玩玩,一套寫真拍下來也能賺個大幾千,穩定發揮一周賺個一兩萬不問題。
但這一行起步很難,尤其是前期營銷,開價也不是隨便就能開的,有的價格很低,但有價無市,這玩意兒不僅靠技巧,主要還得靠覺和天分。
褚昭就是那種天分型選手,他也喜歡鑽研,在這上面投的力多,花樣多,敢於破格,家裏有背景,人脈也廣,加上有款有型的外貌,他本就了一件商品,吸引許多人趨之若鶩,不惜重金就為了買他幾個快門。
業行規,人比景值錢,拍人尤其難,有很多客戶都是沖著褚昭的名字去的,尤其是人。
許游聽的一愣一愣的,紀淳跟講述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不敢想像的世界。
父親就是做攝影出的,苦了大半輩子,小店面也一直盈利,卻還是應了那句話——攝影窮三代。
可褚昭卻玩出了花樣,這樣下去本不是窮三代,是賺三代吧?
許游小小的十七歲的價值觀被顛覆了。
回想著過去這兩年,他們幾個朋友湊在一起,褚昭非常偶然才會來一次,他變得越來越忙,有時候面還不到一小時,就接電話走了。
他的穿著也很隨意,一不變的深,以黑為主,也看不出哪裏富貴,就只覺得他煙不離手,眼神深沉犀利,怎麼看都不像是日進斗金的模樣。
有兩次,許游經過照相館那條街,會看到路邊停著好像在電視里才能見到的小跑車,就停在店門口。
褚昭和跑車的主人一起走出來,他手裏拿著煙,說話時勾著淡淡的笑。
人嫵的著頭髮,輕聲細語。
褚昭看到站在路邊的許游,只一眼,就開,彷彿不認識似的。
許游當時只覺得,他那一眼,像是在空中劃下一道分界線,隔開兩個世界。
路的那邊是人世界,路的這邊是白癡世界。
回到家裏,就把當時的場景畫了下來,褚昭和那個人,兩人站在店門前,柳樹旁,肢曖昧。
不久之後,一次聚會,褚昭出現了。
他從頭到尾都沒怎麼說話,席間卻忽然跟許遊說了這樣一句:「要是想照相機,就來店裏看看,不用介意。」
許游詫異的看他,他又投來一眼,帶著一點笑意,與那日非常不同。
許游後來並沒有去,一直到上了高三,因為藝考的事聽紀淳描述起褚昭的事,忽然手指發,心裏發慌,一下子變得不淡定了。
被抑多年的貧窮,令不過氣,年齡越大,越深刻的會到搞藝沒有錢是行不通的。
偏偏就沒有。
那天,許游徹夜難眠。
腦海中一直回著在街上看到的褚昭和那個人,耳邊徘徊著紀淳的那些話,閉上眼也忘不掉這些。
失眠了。
***
第二天是周末,許游第一次主的,迫切的去找紀淳,問他:「紀淳,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紀淳詫異極了,他第一次見許游這樣反常,似乎很張,很焦慮,看著他的眼睛清澈極了,裏面著某種焦灼的意味。
紀淳問:「什麼忙,你說。」
許游鼓起勇氣,說:「帶我去找褚昭,把我正式介紹給他,你們是朋友,你提出要求,他應該會答應吧?」
紀淳一怔:「你是說藝考的事?我和褚昭打過招呼了,你隨時想去都可以去問他,他同意了。」
許游:「不,你帶我去,再正式一點,如果你不在,我不敢……我和他不。」
其實許游心裏清楚,不是不敢,只是擔心,希能多加一道保險。
紀淳是打招呼了,可褚昭或許也只是隨口一說,只是不願駁紀淳的面子呢,最好是當面下。
許游胡思想了很多,但其實自己也不確定為什麼一定要去找褚昭。
褚昭是玩攝影的,是拿畫筆的,他們本不是一個路子的。藝考也是考繪畫,褚昭能幫上什麼忙呢?
可冥冥之中,心裏卻有個聲音在敲打說,那個世界很迷人,那個世界會解決你所有困難,你邁過去吧,邁過去吧,那裏彩極了!
許游十七歲的腦袋瓜子,又單純,又閉塞,因為友圈狹窄,因為家境平庸,因為格向,因為社圈不夠開闊,也沒有大把的時間上網,只專註在畫紙上,這些東西都令「單純」的像一張白紙。
親眼見過的人世界,最噁心也不過就是那個中年男人,那時候的又哪裏會想到,那個世界是如何深邃呢?
可迫切急了,害怕極了,真是一時一刻都不能再等了,想不顧一切的闖進去看看,用自己的所有去換那裏的彩。
這大約是許游這十七個年頭,做過的最叛逆的,最出格的決定。
擔憂,卻也興,張,卻也期待。
跟著紀淳來到照相館門前,臨近門時,下意識去抓紀淳的胳膊。
紀淳嚇了一跳,許游的掌心又涼又。
「許游,你沒事吧?」紀淳去的額頭。
許游原本還在張,被那隻大手覆蓋住時,嚇了一跳,他的掌心很熱,轉瞬踏實不。
許游問:「待會兒見了褚昭,我該說些什麼?」
紀淳笑著拉住的手,說:「你什麼都不用說,我和他都說好了,跟我來吧。」
***
許游不知道紀淳是怎麼和褚昭說好的,大約只知道,褚昭家很有錢,否則也不會和賀緋混一個圈子。
褚昭的父親和賀緋的父親是世,後來又和紀淳的父親在生意上有來往,這幾家的孩子就順理章的玩到了一起。
褚昭不是做生意的料,又或者他還不想這麼快就被生意套牢,他更喜歡攝影,玩的靜也不小,家裏看他名氣漲得快,年紀又輕,他上面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管家裏的事,也就放任他去了。
因為家境,因為天賦,褚昭肆意綻放著天,無拘無束,沒有力也令他很快大放異彩,很多玩商拍的攝影師都沒有他放得開。
褚昭起步早,這個年紀拼的是靈氣、才華、力、活力,等到年紀大些就是拼經驗、資歷、火候、更濃郁深沉的技巧。
但無論如何,有錢有背景有人脈,還不用擔著家裏生意的責任,放肆人生,這令許游羨慕極了,這簡直就是的反面。
紀淳和許游來到照相館,褚昭的兩個徒弟在外面,一個正在電腦前修片,一個在整理照片。
見到紀淳,徒弟笑著打了招呼,說褚昭在棚里拍照,應該還要一會兒,讓他們先等等。
紀淳拉著許遊走到裏面的會客室,這間屋子連著攝影棚。
許游有些坐立不安。
紀淳安說:「別怕,你肯定能考上好學校,將來一定能畫出來。」
許游看著他,輕嘆:「你別哄我了。我知道我最好的結果,會是一名老師,就像教我畫畫的那些老師一樣,他們年輕時候都很有才華,但沒有出頭的機會。我並不比他們強。」
紀淳抓著許游的手,說:「誰說你沒機會,我以後考工商管理專業,出來做金融,給我爸管理生意。你記住,我就是你的機會,你的人脈、背景。我捧你。」
無論這話是真是假,許游都很高興。
「謝謝你,紀淳。」
***
兩人又坐了一會兒,仍是不見褚昭出來。
紀淳犯著嘀咕,忽然起走到攝影棚的門前,想要推門。
許游見狀,立刻上前拉住他:「你幹什麼?還是別打攪他了,咱們再等等吧。」
紀淳皺了皺眉,說:「那我看一眼總可以吧?」
棚門沒有關嚴,留著一道。
紀淳拉著許游站到門前,把隙又推開一點,許游站在前面,紀淳站在後面,他比高了大半個頭,這樣站著兩人都能看清。
只是他們都沒有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幅畫面……
沒有拍照,沒有按快門,沒有人擺pose,燈灑下,溫度很高,很明亮,襯著四周都是昏暗的。
那個找褚昭拍照的人就坐在幕布上,上的襯衫被拉掉一半,出潔的肩膀,一手撐著地,一手抬起,勾著那個正在親吻的男人的脖頸。
那男人就是褚昭。
※※※※※※※※※※※※※※※※※※※※
這是未來的紀總,和許大攝影師。
平心而論,紀是渣,但對許是真好,他的渣是有選擇的。
而褚的花,就是人世界裏無差別放浪的小蜂。
那許游呢→_→又渣又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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