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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起這段小曲，許游醒了醒神，轉而又看向論壇上的帖子。

以前從不在意這些靈分開的話題，但因為生活里有了活教材，加上自己也開始混圈，反倒漸漸在意起來。

帖子裏有好幾個圈人在曬自己的作品，有的說是幹完那件事之後發的靈，有的說是腦子裏一直想著神畫出來的，還有的說是和男朋友一起畫的，畫到一半就去床上了。

許游盯著那些畫，慢慢有了覺，呼吸也快了些。

看著畫里糾纏的象的影，手指也輕輕過自己的肩膀、鎖骨、口。

腦海中晃過兩個人影，先是紀淳，而後是褚昭。

許游一下子醒了，上陣陣發冷，瞪著手機屏幕發獃。

「把心裏的凈土和的快樂區分開，你會在這條路上走得很遠……」的耳邊一直回著齊羽臻這句話。

半晌過去，許游關掉帖子，強行命令自己轉移注意力，要不然真會魔障。

然後，又點開另一個帖子，帖子裏正在討論「設圈」。

所謂「設圈」，指的就是畫圈賣人設。

簡單地說就是畫圈的畫手畫一些立繪，日風、韓風、古風、現代風不限，平塗、厚塗也沒人管，就是畫手把自己的東西拿出來標價，幾百到幾萬不等，還有十幾萬甚至到過三十幾萬的。

買人設的人一般年紀都不大，正值青春期，審標準還沒固定，大部分都不懂這裏面的門道，看不出好壞，就憑心和個人喜好來進行買賣。

有趣的是，「設圈」賣的人設止商用，也就是說，無論你花幾百，還是十幾萬，買到的都是一個欣賞權，而且是和別人共的，因為你買的別人也可以買。

聽說這個圈子主要流行的就是二次元，許多家裏不差錢的小學生、中學生來捧場，圈規矩也很多，但普遍歡迎的都是堆疊，服繁瑣，水印花哨的那些，畫功什麼的就不要考慮了。

很多人在帖子裏抨擊說，廉價的東西捧得虛高，有藝價值的東西欣賞的人，這世道變了。

下面有人回復，說有藝價值的東西，在現在這個時代是曲高和寡，太超前，反倒是這種廉價的，欣賞門檻低，尤其是對這些對金錢還沒有概念的小朋友來說，他們也就只能欣賞這些，那麼花點錢買個在神上滿足自己YY的二次元立繪，也就不算什麼了。

這是一個許游到陌生的世界，前腳還在為如何增進畫技而努力，為了考學而加油，這會兒就看到了別人口中的，不怎麼需要技巧，就能日進斗金的「職業」。

許游皺著眉，一張張點開，越看越困，不想到自，到底為什麼這麼辛苦學畫畫，像是按部就班的走，對那些捷徑視而不見，最終真能達到想要的目標麼？

其實說白了，許游還是想靠這門技藝賺錢，倒不是拜金，實在是家裏的條件有限，和許父都有點窮怕了，要是現在突然生個大病，他們家真的無法負擔。

前些年許游母親的那場病，就已經把這個家和許父的照相館掏空了。

***

許游皺著眉，心思沉重的想著這些，越想越無。

也不知過了多久，房門上響起「叩叩」兩聲。

許游應了，起去開門。

還以為是許父要催早點休息。

可門板打開，許父卻穿著一要外出的服，臉也有些凝重。

許父突然說：「紀淳的爸爸進醫院了，我得過去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地方，你早點休息，別熬夜……」

啊？

紀淳的爸爸？

怎麼會呢，之前見面的時候還那麼健康。

許游心裏一咯噔，想也不想，接道：「爸，我和你一起去！」

許父說：「你別去了，太晚了。我過去幫忙，還得分神照顧你，正好明天是周日，你白天再過來，到時候我先給你打電話，看需不需要你從家裏帶點東西。」

許游張了張，還想說點什麼，可許父卻很著急，很快出門了。

許游一個人待在家裏，到了該睡覺的時間，卻一點困意都沒有，就抱著膝蓋蹲坐在床上，這才想起來已經有一個禮拜沒有見過紀淳，連微信上的聯繫都沒有。

許游點開紀淳的微信窗口，猶豫了好幾次，才發了這樣一句：「你怎麼樣？」

消息發出，又後悔了，想著是不是打攪了他。

但紀淳很快回了：「我爸進醫院了，我和我媽都在這裏陪他。」

許游心裏一，腦海中隨之浮現的是自己的媽媽，幾年前同樣的事他們家也經歷過，那時候真覺得這個家要散了。

許游眼睛漸漸熱了，問他：「醫生怎麼說？」

紀淳：「不太好。」

許游瞪著這三個字好一會兒，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問了。

半晌，紀淳又發來一句：「就是，快要離開我了。」

即便隔著屏幕，即便沒有語氣，許游也能想像得到，手機另一頭的紀淳，一定無比的難過。

紀父對紀淳來說，是像是大山大海一樣的存在，是紀家的天。

許游了一把眼淚，想到紀淳，想到自己，想到他的爸爸，和自己的媽媽。

許游快速的打著字，可是打了又刪，刪了又打，這會兒忽然覺得語言實在是太過蒼白，好像千言萬語都無法表達出來心裏的一分。

刪了好幾次，最終只是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安你。我知道說什麼都沒用。明天上午，我來陪你。」

幾秒后，紀淳回了一個字：「好。」

***

翌日，許游上午九點就到了醫院。

去之前，許父囑咐在醫院門口的小超市買幾人份的早餐過來。

進了超市，許游正在挑選，紀淳的微信發過來了。

紀淳：「到超市了嗎？」

許游：「到了。」

不會兒，紀淳也來了，他整個人比之前瘦了些，也白了些，神疲倦，角有些乾，眼裏失了些彩。

許游看到紀淳，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了，正想打招呼，紀淳已經來到跟前，說：「我來挑吧。」

許游：「嗯。」

紀父住院已經有數日，紀淳似乎對小超市很悉，很快就把幾人份的早餐選好，放進購籃里去結賬。

許游一直跟著他，也沒多話，等出了門，兩人站在路邊正準備過馬路。

許游這才問他：「叔叔怎麼樣？」

紀淳垂下眼眸，膛起伏間，深深地吸了口氣，隨即眼角有些泛紅，說：「醫生說，可能就是這兩天了。」

許游愣了，昨晚還抱著僥倖心理，覺得不一定會發生的事，這會兒得到了驗證，竟不知該如何接話。

下意識的出纖細的手臂，去摟紀淳的腰背。

紀淳一手輕放在腰間的手，穿過馬路后，又吸了口氣，說：「我到現在還有點懵，太快了。」

許游輕聲道：「我明白。」

除了這三個字，不知道還能說什麼，語言在這一刻，變得蒼白無力。

也經歷過同樣的事，直到媽媽走了好幾天，心裏仍是恍惚，不太能接親人就這樣離開了。

***

進住院部之前，兩人站在樓下好一會兒。

紀淳說，要是上去了讓他媽看到他哭過，又要跟著哭一陣。

可他們現在沒時間干這件事，他爸邊需要有人照顧，哪怕就是已經陷深度昏迷，人事不知，他也想每一件事都做到位，讓他爸舒服一些。

兩人站在樓下，紀淳坐在花壇的矮墩上。

許游站在他前，輕輕摟著他，讓他靠著的肩膀，平復呼吸。

紀淳的聲音自前悶悶的響起：「早知道是這樣，我平時應該多聽他的話，跟他頂幾句……」

許游的眼眶也紅了，吸吸鼻子，說：「叔叔明白的，你怎麼想的他都知道，上次去你家，叔叔和阿姨還一直跟我誇你。」

紀淳的肩膀抖了一陣，聲音抑在腔里，頂在嚨深，他的臉、脖子和耳都因緒的激而泛紅。

許游把他摟得更，過了幾分鐘，紀淳漸漸平復了緒。

許游拿出紙巾讓紀淳臉，紀淳了，眼睛和睫還有些漉，抬眼看時，淡淡一笑：「看不出來吧？」

許游搖頭。

***

進了病房，許游很長時間沒說話。

病房不大，屋裏好幾個人，忙活起來時若都湊到床邊，會忙不開。

事實上，從許游剛走進病房的那一刻，就嗅到了死亡的氣息，那覺得心裏發涼，發，不是怕，而是同樣的氣息也在媽媽的病房裏過。

後來許游聽許父說才知道，紀父是因為腦子裏的管瘤破裂才送進醫院，發現之前沒有任何明顯徵兆，就是紀父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結果就再沒站起來。

送醫之後照了CT，說是管瘤破裂，要立刻做手，但就算做了手也不能保證能把人醫好，那只是在沒其他辦法的況下唯一的選擇，要麼這個人就死了。

紀淳的母親自然是要同意做手的。

紀父手后，就陷了昏迷，這種況持續了一個禮拜，兩三天以前還有一點意識，會說夢話，直到到前天的時候病突然惡化。

醫生告知他們，也就是這兩天的事了，還問他們是否要同意住ICU，是否同意創傷搶救。

可即便進了ICU，同意創傷搶救，也只是拖延幾天而已，還會加重病人的痛苦。

紀淳的母親不願接事實，問醫生還有沒有別的辦法，還想著萬一同意了以後，會有轉機呢，也許會有奇跡呢？

可醫生的話說的很明白，告知意義不大。

後來紀淳的母親問了一個做醫生的朋友，那朋友也跟說，後續的搶救除了會加深病人痛苦之外，還會花費高昂的醫療費，其實這些措施也就是給活著的人買個安罷了。

許游還記得，在幾年前媽媽住院時，也像是紀淳的母親這樣失魂落魄，無法接事實。

那天得知媽媽生命已經進倒計時，坐一個人在走廊里哭，後來聽一位老人說，人死的時候，魂魄會先離開軀殼，那留下來的就是行走，其實靈魂早已飛到天上，正看著自己的親人們。

許游想到自己的媽媽，想到紀淳的爸爸，想，或許他們在離開之前所謂的「深度昏迷」，就是那老人說的魂魄離開軀殼吧。

可這些話，許游不知如何告訴紀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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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折的一章，紀淳的命運要改變了。

這是蛻變的第一步。

雖然這章容和這句話不太匹配，但還是祝大家520快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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