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國家隊·二

拋開隊里相互的吐槽，實話來講，薛忱長得確實是很不錯的。國乒隊普遍值在線，如果要說薛忱是最好看的，那還是有爭議，畢竟每個人喜歡的風格都不一樣；但如果說薛忱是值擔當之一，那不管是誰的球迷，絕對都是心悅誠服的。

尤其是他的眉眼，所有人都是服氣的，活就是“劍眉星目”這個詞最好的注解，一眼看去儼然就是舊時的年俠客，英氣人、意氣飛揚，天不怕地不怕。

確實天不怕地不怕得——教練組幾乎所有人都對他又又恨，既欣賞他賽場上一往無前、板板拼命的氣勢，又頭疼他隔三差五的違反紀律。退回省隊幾次，最后都因為績出眾而再次回到國家隊——他現在已經算是收斂了不了。

薛忱不是第一次聽別人夸他好看了，其實他平時也自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一聽郁辭夸他好看、尤其穿黃服特別好看的時候，手一抖差點連手機都掉了——靜大了點，惹得旁邊那張床上已經昏昏睡的蘇都有些疑地看了過來。

覺得他長得好看！那不管怎麼說，多多總有那麼一點點喜歡自己的……吧？反正至肯定是不討厭自己的！

薛忱沒注意到室友的目，喜滋滋地把兩張圖都保存了下來，撓了撓頭又不知道該怎麼回的夸獎才能給自己刷一刷好度，想了半天最后也只憋出了“謝謝”兩個字。

那頭郁辭等了好一會兒，就等來了一句干的“謝謝”，居然也不介意——簡直已經能想象到對方紅著臉抓耳撓腮糾結了半天的模樣，咬著咽回了差點控制不住的笑聲，若無其事地回復他：

“你現在是在午休吧？訓練一上午辛苦了，抓時間多休息吧。”

郁辭在關心他——怕自己那句傻兮兮的“謝謝”讓有什麼誤解，薛忱張地盯著手機看了半天，在看到這條回復時終于一下子松了口氣，趕回了一句“好”，過了兩秒又趕補了一句：“那下次再聊。”

生怕這回聊完就沒有下次了。

郁辭也爽快地回了一個“好”。

薛忱捧著手機趴在床上，眉開眼笑地把被鵝追的那張畫設置了自己的手機桌面，心愉悅地閉上了眼睛準備午睡一會兒。

一分鐘后，他猛地睜開了眼睛，一臉懊惱。

又忘記問要電話了！老是微博私信聊有什麼用！

薛忱在心里把自己狠狠罵了一頓，想了想又打開了手機上的記事本功能，幾乎是有些“氣勢洶洶”地寫下了“要電話”三個字，從默認字放大了好幾號，還特地標了紅、看起來格外顯眼，這才算是終于勉強滿意了，拉上被子蒙住頭老老實實午休。

郁辭笑著放下手機，點下了筆記本屏幕上的播放鍵。

世錦賽是兩年一次，這場視頻是前年的，薛忱那時候二十二歲，比現在看起來還要一些，說是高中生大概也沒人會懷疑。

決賽雙方不出預料都是中國選手。和薛忱搭檔的就是之后一年一起奧運奪冠的搭檔鄒睿，對手是現任國乒隊男隊的隊長周毅和今年已經退役了的老將聶文華。

郁辭點了全屏播放，撐著下一邊看雙方運員場一邊聽解說：

“薛忱和鄒睿這個組合剛配了不久，不過目前來看績也是很不錯的。一左一右、一橫一直，也是比較理想的雙打配對。鄒睿目前是世界排名第三，去年剛拿了世界杯的冠軍；薛忱目前的世界排名呢是在第七位。”

“他們的對手是周毅和聶文華……”

“薛忱這兩年的雙打績非常出眾，上屆世乒賽二十歲的時候就拿過雙打冠軍，當時是和周毅配，今天也是搭檔變對手。”

“薛忱這名運員呢，球風比較兇狠，正手殺傷力非常大，喜歡搏殺、也很敢于搏殺。”

“相對來說呢，薛忱的反手和相持方面就顯得稍微有點薄弱。”

“有時候打得太狠了，就不夠穩，失誤率可能會有點多。”

……

郁辭是不懂乒乓球的，不過好在解說比較盡職、也很專業，聽著解說、對一些專業語連蒙帶猜的，居然也能看得津津有味。

第一次上網查薛忱的時候，就有些不太理解為什麼會說他球風兇狠、脾氣暴躁——畢竟每次見到他的時候，好像都是一個都有些傻氣又很單純的大男生，直到這兩天看了幾場比賽，才知道原來真的不算“冤枉”他——每一球都像是砸在桌上，聽球“砸”在臺上的聲音就知道力道之大令人咋舌。而且……有時候輸了球，他還會發脾氣，就看的那麼幾場比賽，小局輸了后摔拍子的鏡頭就不止看到一次了。

怪不得要說他脾氣暴躁。

郁辭正想著呢，就見屏幕里又摔拍子了——薛忱和鄒睿先下一局，第二局一度領先卻又被對手連追反超，薛忱打得急了連連失誤，丟掉了第二局，雙方達了一比一平。

然后他就黑著臉一把把拍子摔在桌上、轉去拿巾汗了。

這是在生自己的氣呢，一點兒都不知道遮掩一下的。郁辭有些好笑，看著鄒睿順手給他遞了水壺、還笑嘻嘻地不知道又和他說了什麼，薛忱終于臉稍緩，連連點頭。

到了第三局開始的時候，薛忱好像終于又找回了狀態，和鄒睿再度領先。

看來這對雙打確實合適的。

“怎麼突然看起乒乓球來了？”

似乎是有人忽然問了一句。郁辭戴著耳機聽得不太清楚，暫停了視頻、取下耳機，這才抬頭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自己邊的年級組長，溫溫吞吞地笑了一下：

“最近覺得乒乓有意思的，也不太懂，就看個熱鬧。”

“是有意思的。”唐晏清順手給遞了杯茶，湊過來看了眼屏幕，隨即有些了然，“這是前年的世錦賽雙打決賽啊。

郁辭微微猶豫了片刻一轉頭就看到辦公室里每個人的桌上都放了一杯茶、心里不由得暗暗地嘆了口氣、也不好拒絕——唐晏清是的校友，說起來還應該是直系學長。怪不得年紀輕輕不到三十就做了年級組長，做起事來真是周到得挑不出半點錯來，看起來雖然溫和，其實卻強得本不給你拒絕的機會。

郁辭只能禮貌地道了聲謝，然后接著他的話頭隨口問到：“看來你比我對乒乓懂得多了。”

“還好，平時我爸看，我多也看一點。周毅這場輸了可惜的，他和聶文華兩個右手橫板也不是最合適，鄒睿又會算計。不過周毅打球很穩，這年他單打拿了冠軍，比雙打分量還重點。”他倚著郁辭的桌子也在喝茶，神溫和、臉上卻還是微有幾分憾，看得出來至也算是周毅半個球迷了。

他提了一圈就是忽略了薛忱，最后還有意無意地按時單打比雙打分量重——好吧，郁辭也知道，單打確實才是公認分量最重的冠軍，但現在就是莫名地有些不高興。平時其實也不是計較的人，很多無關要的事也懶得去計較，可是想到那人握著球拍站在球桌前、連眼睛都亮了起來的模樣，還是沒能忍住，笑了笑、不不慢地接了一句：

“我不太懂，不過我覺得薛忱打得也好的。”

頓了頓，又帶著幾分鄭重地補充了一句：“他們都很了不起。”

賽場，就是他們的戰場。很看育賽事，可是每次看，都會有些震撼，難得地連帶自己都好像會變得熱起來。

“你喜歡薛忱？他雙打確實厲害的，單打的話就還差一點兒，一旦前三板拿不下來、對方一拉他反手，基本就是沒救了。”唐晏清看向的神顯然有些意外，他還以為以郁辭這種溫吞又聰明的子會比較偏好周毅那樣穩扎穩打的風格、再不然就是鄒睿那種直板選手特有的于算計，不管怎麼樣都不會是薛忱那樣不顧一切、板板拼命卻不穩定的類型。

這話有些不太好反駁，畢竟雖然郁辭看的比賽不多、但也知道他說的是事實。沉默了幾秒鐘，而后又笑了笑、卻沒有再說話，只是當著唐晏清的面再一次戴好了耳機、繼續點下了視頻的播放鍵。

……

薛忱種了一個禮拜地，幾乎就是一個禮拜沒球拍。上午的時候跟著大家一起做基礎和能訓練，下午主教練老何給他安排了和周毅的練習賽，以賽代練、盡快找回自己的手。

都是朝夕相的隊友，平時練習賽也沒打。兩人打著比賽，訓練中途休息的鄒睿過來順路圍觀了一下——真的就是順路圍觀，也不是太上心，見薛忱手機剛好和他的外套一起在自己手邊的椅子上，隨手就拿了他的手機邊玩邊看比賽。

他和薛忱年紀差不多、前后腳進的國家隊，又一起搭檔拿了不雙打冠軍，本來就好，平時互相玩手機都是常事，就連手機碼都互相知道。百無聊賴地想看看薛忱最近有沒有裝什麼新游戲玩，鄒睿沒一會兒就愣住了。

一個禮拜沒球拍，薛忱毫不意外地輸給了周毅。不過這回他倒是沒什麼脾氣，一邊隨手用巾著汗一邊著氣過來，就見鄒睿正抱著他的手機等他呢：

“這麼大的紅字，問誰要電話呢？”

薛忱一僵。

鄒睿嘖了一聲，表賊兮兮地湊過來、低了聲音：“不會吧，你到現在還沒有人姑娘電話啊？平時看把你給浪的，關鍵時刻怎麼就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