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園丁和花

除了滿屏追問和鵝和世界冠軍之間的不可告人的評論，熱評里點贊上千的赫然就是出了薛忱真的那一條評論。

郁辭難得地一下子有些傻了眼。

其實發第一張畫的時候就看過薛忱的微博，顯然這幾年國球的關注度越來越低，以至于他一個奧運冠軍卻寥寥、才剛剛過萬，還遠沒有自己的來得多。所以他雖然是個公眾人，可郁辭是真不知道這些個讀者到底都是怎麼神通廣大地把人找出來的。

郁辭想了想，發了一條新微博：

“大概就是，一個吃瓜群眾路過了亡命天涯的世界冠軍和辣手摧花的鵝群……的故事吧。”

郁辭不由得想起了那天薛忱小上被鵝翅膀拉出的那道紅痕——確實辣手的。

很顯然，一大清早睜開眼睛就刷微博的人不，就發完微博從家里去上班的這麼會兒時間，坐在辦公室里的時候，已經看到又刷了不評論，主要的中心思想都集中在：

“辣手摧‘花’，很好，這語文水平很郁太太。”

“辣手摧花……這種寵溺是怎麼回事？”

“辣手摧‘花’，到了太太的實力心疼。”

“厲害了我的太太。”

怎麼就都糾結在了“花”上呢？郁辭坐在辦公室里、咬著路上買的煎餅想了想，也沒有再多做解釋，關了微博就去準備早上的第一節課了。

不算意外地，臨上課前幾分鐘，薛忱的微信就來了。

薛忱其實以前對微博很不上心，經常十天半個月地才登陸一次。自從關注了郁辭，倒是養了天天早晚上一次、看看有沒有新微博的習慣。昨晚睡前正巧看到郁辭又畫了自己，明知道肯定不會注意到，但還是心--漾地混在一群里趁給點了個贊，今天早上晨練完一刷微博，就見自己莫名其妙地漲了不。

他最近的一條微博還是前陣子剛從東屏村罰回來時候發的、檢討了一下自己的錯誤，原本的幾十條評論大多都是球迷安自己不用介意、給他今年五月的世乒賽加油的，現在一看，忽然也多了不留言，容整齊劃一：

“郁太太觀花團。”

雖然有些一頭霧水，不過“郁太太”這個稱呼一下子就讓他想到了郁辭，趕點開了的主頁，就看到自己已經暴了、又看到郁辭今天一大早新發的微博。

怪不得說是“觀花團”——被辣手摧了的“花”臉上有些發紅，也不知道到底是無奈還是因為看到了熱評里“寵溺”和“實力心疼”的評論而有些暗自竊喜。著-漾了一會兒，他忽然一下子回過了神來、罵了自己一聲。

郁辭看起來是溫又低調的人，看的微博，大多都是發一些自己畫的畫和條漫、偶爾講些小段子或是和作者畫手的互，從來不提起現實生活中的容，顯然是不希真實信息暴。自己現在這麼一折騰，一下子就給招了不麻煩。

不會生氣吧？

他有點發慌，趕發了微信過去：

“我看到微博了，對、對不起啊，沒想到會給你招這麼多麻煩。”

怕文字表述不清、引起什麼語氣上的誤解，他特地發了語音。一張著急起來，那一點點小結的病就又犯了，聽起來像是個犯了錯之后手足無措的孩子。

郁辭知道他肯定會提這件事，卻沒想到他一下子把責任都攬到上了，頓時也有些意外、想了想干脆就撥通了他的電話：“說對不起干什麼？我都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查出你這個真來的。”

“大概是因為我點贊了吧。”郁辭被點贊的消息提示太多、肯定看不見，薛忱卻還是有點自知之明、大概猜到了，想了想又有點不好意思地加了一句，“而且我和你還是互相關注。”

郁辭之前沒想這麼多，這會兒也終于有些恍然。看不見他的作、不過聽他有些忐忑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聲音，已經足以想象到他現在多半是又在撓頭了，忍不住笑了起來：“那也不是你的錯啊，再說，這件事哪有什麼錯不錯的？其實只是我畫了你，然后你被認出來了而已。”

郁辭頓了頓，語調忽然輕快了起來：“說明我畫得還像的。”

沒生氣。

薛忱一下子松了口氣，也跟著傻笑了起來，然后就聽見郁辭的聲音一下子溫了下來：“但是我怕他們打擾你的微博和訓練。”

其實也就是二三十條的“觀花團”留言，在球迷之前的留言里確實顯得有些不太合適，但他也兒沒放在心上。他以前摔拍子踢球臺罰的時候，評論罵得那才一個難聽呢，對他也沒什麼影響。但聽郁辭這麼關心他，薛忱頓時就覺得一會兒能跑個一萬米都不帶氣的，趕搖頭：“沒事兒，你這是給我漲知名度呢，這兩天估計又會有很多人新知道我了，多好啊。”

那頭的郁辭聽完，氣氛似乎是有一瞬間莫名的遲滯。薛忱剛想再說什麼，就聽到那頭上課鈴已經響了起來，郁辭說了第一節有課、匆匆就掛了電話。

薛忱有些不解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機，卻很了個懶腰甩開那些雜七雜八的點頭、緒高漲地去練球了。

等到晚上洗完了澡、習慣地躺在床上刷微博，薛忱看著畫風再次一變的微博評論，頓時就又愣了：

“吃了太□□利才發現乒乓球這麼好看，花高帥！比賽加油！”

“看畫以為是小甜心，沒想到打球自帶殺氣，天辣簡直帥得沒有我！花以后的比賽也要繼續加油啊！”

直覺地，他又去看了郁辭的微博。這才發現中午的時候又發了一條微博。

微博不長，只是了幾條鏈接和一句話：

“他們的績并不取決于關注度的多，但他們值得所有人的關注。”

薛忱渾一震，忽然坐了起來。

點進那幾條鏈接，都是這兩年自己打過的比賽，包括他最輝煌的奧運會和世乒賽。當然，比賽的視頻里不只有自己，還有或是作為搭檔、或是作為對手的隊友們。

薛忱點開了郁辭的微信，想說幾句什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們做運員，賽場上的績才是實打實的。說實在的，他們不會因為球迷就輸球，也不會因為球迷多而上升世界排名，關注度和球迷數量對他們來說其實并沒有什麼實質的影響。但有時候看著零零星星坐著的現場觀眾，他們難免也會有些失落，更加會犯愁——以后的國球該怎麼辦。

現在就已經很難找到比賽和俱樂部的贊助商了。

卻好像什麼都知道——知道他們的無人問津，也知道他們并不靠比賽。

所以什麼也沒有再多說，只是了比賽的鏈接。

一定不止像自己說的那樣只是看了一些比賽，而且大概也花了不時間去了解乒乓球在國的現狀。

薛忱盯著的微信界面看了好一會兒，最后還是退了出來，翻到自己的微博，把自己微博頭像的照片換了下來、換了給他畫的那張單人圖。

反正都暴了，這樣應該也沒什麼吧。

這個晚上，薛忱和隊友們分別收獲了從幾百到上千、數量不一的新。

……

“天吶神真的好溫，”圍觀了隊友們漲全過程的肖萌第二天在訓練間隙抱著手機、幾乎就要熱淚盈眶，“我覺得我要上了。”

說完又覺得不對，搖了搖頭修正：“不是，我本來就，現在更了。”

“那你得跟花去打一場。”鄭鵬剛打完一場隊賽，著膀子披著巾晃過來，一邊手指薛忱，“打贏了的才能娶神。”

嗯，相比隊友們，薛忱除了收獲了不新，還額外新收獲了一個“花”的外號。

這一點，就連郁辭都完全始料未及。

肖萌顯然是也想起了薛忱微博下評論里一溜的“花”，忍不住仰頭毫無形象地笑了起來，就連一旁的老實孩子蘇都沒忍住、笑得肩膀直抖。

薛忱這會兒正和鄒睿對練拉球呢——他的相持球是薄弱點，最近正加班加點地做針對練習。鄒睿一聽鄭鵬的話也忍不住笑了，手一抖沒吃準旋轉，球一下子飛起來、沖著薛忱的臉就糊過去了。

“花，你沒事吧？”鄒睿趕過去“關心”搭檔，剛一搭上他的肩膀就實在忍不住了、哈哈笑了起來。

薛忱了自己剛被球糊了一臉的臉頰，黑著臉看這幫損友。

肖萌了自己的小脯，表達了為了神毫不退讓的決心。

鄭鵬悠哉悠哉地用巾糊了自己一臉、繼續汗。

蘇咳嗽了兩聲、心虛地轉過頭不敢看他。

鄒睿還在勾著自己的肩膀笑得停不下來。

薛忱抖了抖自己的肩膀、嫌棄地抖開他的手，走到一旁拿了自己的巾了汗、又把鄒睿的巾扔到了他腦袋上：

“笑得跟傻了一樣，來打。”

鄒睿一噎，一下子不笑了。

老實說，他和薛忱之間的比賽，他的贏面還是很大的，他的世界排名高居第一也已經有陣子了。不過他還真是不敢說穩贏薛忱，主要是他這竹馬打起球來簡直不要命，一掄起拍子就跟不是打球而是要打人似的，兇得就喜歡搏殺，就算能打贏他也累得夠嗆。

不過，再怎麼樣他也不會怕誰。世乒賽在即，年初的隊大循環他們倆都拿到了直通名額，現在正是最關鍵的備戰時期，多練幾場誰都不會拒絕。

“來就來。”鄒睿了桌子，沖老搭檔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