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補課·二

薛忱驚得差點沒把筆都給咬斷了。

所幸郁辭好像真的就只是出于一個老師的心態提醒一下考試走神的學生，見他回過神了，也沒有再多說些什麼，笑了一下轉就又往別“巡考”去了。

薛忱低頭第一次正兒八經地看卷子，沒看兩眼就覺得越看越困，勉強蒙了兩道題，又忍不住撐著下看著郁辭的背影發呆。

他是真的太久沒做過題了，人家正經的大學生畢業幾年還會把以前學的全都忘了呢，就更不要說他了。

這麼好看，脾氣又好，他看著看著就忍不住懷疑……平時上課的時候，學生們真的還能有心思好好上課麼？

反正要是他真是的學生，肯定一天天地都沉迷老師的，無心聽課。

哎要是真的那樣，郁老師是不是就會對他這個問題學生重點關注，比如說經常去辦公室聊個天喝個茶談個心啊、一對一輔導補個課啊什麼的……

他正想得有些神，冷不丁就覺得自己腦門兒上像是被什麼砸了一下，一邊了額頭一邊四下里找了一下，就看到了桌上的一個小紙團。

這明顯就是原本不屬于他的、新出現的東西。

這整個教室里，最有可能給自己傳小紙條的就是鄒睿，可是他就坐自己邊上呢。看這紙團的角度，應該是從斜前方扔過來的；再說自己多年沒讀過書了，這滿屋子小孩兒哪個不比他現在會做的題多啊，也不至于來問他答案吧？

那就是哪個小孩兒特有良心來給他這個大哥哥報答案來了？

滿懷著期待和狐疑，薛忱小心地打開了不明來路的小紙團。

才看了兩眼他眼里的期待就一下子全消了。

上面的字比他那□□爬稍微強點兒，但也強不出幾條街去，沒寫名字，但他一眼就知道是誰了。

“忱哥，郁老師是不是就是我神啊？”

這除了前幾天比他還早得到郁辭親手準備的生日禮的肖萌，還能有誰啊？

薛忱著紙條往斜前方看去，就見肖萌也正回過頭看自己，滿眼的期待和激。

郁辭從來沒有在網上暴過自己的長相，不過上回東屏村回來后畫被鵝追那張的時候捎帶也畫過自己、雖然是q版但卻很是傳神，再加上……薛忱的眼神實在是太直勾勾了，頓時就讓小姑娘約猜到了些什麼、一下子就激了起來。

薛忱看著“敵”，心里還惦記著郁辭問自己要地址、結果卻是用心地給肖萌準備了生日禮、還說為驕傲的事兒呢，臉上故作冷漠地收回了目。不過他到底也只是玩笑、不會真的去和一個小姑娘吃醋，酸溜溜地掙扎了一會兒，還是在紙上寫了一個“是”字，又把那張紙條吧吧團了一團，悄悄地扔了出去。

好說也是個“球形”的東西，他扔起來手還悉的、準頭不錯，徑直地就奔著肖萌的課桌去了，而且還很是順利地上了臺。肖萌深吸一口氣，幾乎是懷著虔誠地心想要打開紙團，一只修長好看的手已經在手之前按住了那個小紙團。

肖萌眼睜睜地看著那只手把自己桌上的紙團撿了起來、雙手不不慢地把它展開了一張小紙條。順著那雙秀氣好看的手再往上看，就是十有八-九是自己神的老師溫和姣好的五。

神看完了紙條，低頭看了過來。

壞了壞了！神第一次來上課自己就傳小紙條違反紀律，神一定覺得是個問題學生，說不定還以為作弊，以后都討厭了怎麼辦？

肖萌又急又懊惱，兒地仰頭盯著郁辭，一張還帶著稚氣的小臉上幾乎寫滿了忐忑兩個字。

然后就看見神對自己笑了一下。

一邊笑，一邊還了手過來，輕輕地了的腦袋。

一直到郁辭都已經把紙條還給、收回手轉過去了，肖萌才頂著一頭茸茸的短發紅著臉了自己的頭、低頭看清了紙條上不屬于自己筆跡的那個“是”字。

天啦，頭殺！神好溫！沉迷神，無心學習。

薛忱自從郁辭撿走了那個紙團開始就張得死死盯著不放，誰知郁辭看完又是笑又是頭殺的就是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怕生氣自己傳小紙條呢，還是希為此再多看自己幾眼。

當然也不知道現在不看自己到底是應該松一口氣呢還是失落的好。

心正猶豫著天人戰呢，就見郁辭完肖萌的腦袋就轉頭看過來了。

薛忱條件反地仰著頭就沖笑。

這笑里不止有平時的單純和明亮，還像是帶著幾分心虛和討好。

他小時候還坐在學校里上文化課、開小差被老師瞪的時候，都沒有這麼心虛過。

幸好郁辭看起來也沒有生氣，只是神似乎是有些無奈，走過來手點了點他的卷子，這意思就是要他好好做題。

薛忱趕點頭，一臉乖巧。

唐晏清就站在講臺上安靜地看著。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的很多事，從最早郁辭開始看乒乓球，到那天國家隊來時的活、再到筆下一點一點勾勒出薛忱的模樣……

再看看講臺下眼神來回的兩人，本不像是球迷和運員、更不可能是和偶像，完全就像是一對膩膩歪歪的小。

可能連郁辭自己都不知道，看著薛忱的時候，臉上笑得有多生。

可他就是不明白，怎麼會喜歡薛忱呢？連句詩都看不懂，眾所周知的格急脾氣暴躁，打了多年了也沒拿過單打的世界冠軍……怎麼就會喜歡這樣的類型呢？

……

了卷，學生們都一腦地奔向食堂吃午飯去了。郁辭在講臺上把剛收上來的卷子略作整理，一旁唐晏清了手過來，郁辭也沒推，干脆地就把整沓卷子都給了他，然后抬頭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蹭到了講臺前的兩個人。

“神，那個，我是肖萌。”小姑娘撓著頭眼地看，完全沒了平時在場上打球時不慌不忙的氣勢，“謝謝你特地送我的生日禮。”

“我知道，我看過你的比賽了。”一頭短發茸茸的，起來手特別好。不了薛忱的腦袋，郁辭還是沒忍住又了肖萌的頭頂，“不用我神的。”

肖萌眨了眨眼睛，試探地了一聲“郁辭姐”，見完全沒有不耐、笑盈盈地點頭答應了，頓時幸福得恨不得馬上就能暈過去似的。

有人重重地咳嗽了一聲，醋勁熏天的。

郁辭收回手轉頭，就見薛忱看自己的眼神仿佛是在看有了小三就忘了老婆、而且還帶著小三在老婆面前親熱的負心漢。

郁辭想起他先前的目無法紀，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下次再上課傳紙條，就要罰抄了。”

“罰抄啊？”他看起來明顯是一下子有些失，小聲地嘀咕了一句，“下課留堂也好的。”

郁辭簡直被他鬧得沒脾氣，大庭廣眾的也不好說太多，干脆也就沒有再接這個話頭。見原本趴在最后一排角落里的鄒睿也已經站起來晃晃悠悠地往講臺前走，郁辭沖他點了點頭。

這人明明長了張娃娃臉，一打起球來卻是個心機人設。郁辭之前都和他沒什麼接，不過看起來他平時脾氣應該也不錯的，笑著也對點點頭給了個回應。

鄒睿過來看了眼始終默不作聲收拾卷子、但存在卻一直很強的唐晏清，笑了起來：“唐老師，郁辭，你們應該是吃了飯再走吧？走，帶你們去食堂，我們這兒伙食還不錯。”

一個是“唐老師”，一個是“郁辭”，前面是客氣，后面是自己人。

郁辭神微，看了他一眼。

鄒睿沖笑笑，不聲地把和薛忱隔在了一行五人的最后，又拽了肖萌一把、帶上和唐晏清一起走在前面。

郁辭失笑。

“笑什麼呢？”薛忱剛給關鍵時刻就格外靠譜的竹馬比了個計劃通的手勢，回過頭就見郁辭又笑了。

“沒什麼，你們真好。”郁辭搖了搖頭，嘆了一句。

“你說鄒睿啊？”薛忱愣了一下，臉上有些嫌棄，“平時吧也煩的，就是關鍵時刻不掉鏈子還行。”

郁辭也不去穿他的口是心非，只是走了兩步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問他：“找我們來說是給小隊員補課的，你和鄒睿怎麼也在？”

“沒文化，說話不過腦子，來補補。”薛忱抓了抓頭發，一邊走一邊還跟有多癥似的搖搖晃晃、有一搭沒一搭地踢著腳下的小石子，輕描淡寫地說了網上的報道和評論。

郁辭很快就擰起了眉頭。

這幾天有些忙，倒是沒注意網上的那些風波。仔細看了看薛忱和走在前面的鄒睿，見兩人看起來確實是沒怎麼放在心上，這才又舒展了眉頭。想了想，從包里取出了一個致的盒子來。

“上次答應了給你也帶禮的。”

薛忱接過盒子，這才有些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郁辭上次說的是下次也給你“帶”禮，而不是“寄”禮。

他真傻。

幸好生日還沒到，這樣他現在就是多收了一次禮。

一下子就不生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