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微微揚起，雙眼以相當緩慢的速度逐漸睜大，也因為瞬間的震驚而小小啟開一條——當眼前矮了一個腦袋的小姑娘因為難以抑制的震驚將臉上的表凝固在一個呆呆的模樣時，玄極皺起眉。

“我說的有問題？”

男人嗓音低沉，隨機看見停頓了下，像是在拼命消化他的提問，然后腦袋像是撥浪鼓一樣搖了起來拼命否認——

“不是。”

不是你有問題。

有問題的是我才對。

其實自己也很討厭自己這樣的格，有什麼話不能當面說，總是膽小如鼠，游離于人之外的樣子——也想好好地跟周圍的人說說話，只是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而已。

【花眠出生的時候就像是一只營養不良的小貓，哭聲又小又細，相比起育嬰室里其他的嬰兒實在是個不起眼的存在。】

——媽媽是這樣說的，當時爸爸拿著報紙在旁邊苦笑，也是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花眠不用放在心上，地球上人類幾十億，注定了什麼樣的格的人都會存在……從來沒有誰規定，這世界上沒有向的人的立足之地。】

——啊，是了，按照父母的說法，從小就是這樣的向加膽小格。

兒園的時候，相比起與周圍的同齡人對話流，更喜歡待在角落里，和各式各樣的玩呆在一塊，老師夸獎是個“文靜乖巧的孩子”。

小學的時候，又有了別的好，時常花圃的蝴蝶吸引，下課就蹲在花圃前看蝴蝶看得很認真的模樣——花眠一直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直到某天打開鉛筆盒，發現鉛筆盒里有一只蟲……

當時被嚇到面慘敗幾乎快要暈厥過去。

放學的時候，放蟲的小男生被老師和家長臭罵一頓，當時站在人群外，花眠呆呆地看著嚎啕大哭的小男生辯解：“我以為喜歡昆蟲，只是想和玩而已……”

這個時候意識到，自己的“向”，或許也會間接地傷害別人。

到了初中，開始小心翼翼地學會游走于人群之外，在有可能傷害到別人之前，自己先轉遠遠離開。

到了高中，在班上的存在意義只是象征著“一個名字”“一個位置”而已——記憶最深的就是高二萬圣節那夜，全校狂歡，班上的人用油和水打仗不亦樂乎，而當周圍的人追逐打鬧從教室前面打鬧到教室尾，整個教室的桌子都被得七八糟時……

在教室的正中央的位置上，一張桌子端端正正地放在那里，上面趴著一個穿干凈校服、長發及腰一點兒也沒被油和水飛濺到的生，的頭頂蓋著一本翻開的書，在安靜的睡覺……

所有明明已經玩瘋的人，默認繞道。

路過的隔壁班的人都在竊竊私語：“我靠，你們班那個……幾重天下凡的仙啊？”

高三拿起了畫筆稱為生，因為畫室是全校最安靜的地方——沒有什麼比炭筆劃過素描紙發出的聲音更給人安全。

大學決定了干脆一輩子跟件打道，選擇了影視制作相關專業。

……從此走上了“無口型哆啦A夢”的不歸路。

年人的世界是需要社的——

最終花眠為了他們口中的“怪人”。

蘇晏曾經小心翼翼地試探問，是不是年遭遇過什麼不好的事才會變這樣——花眠非常無語地搖搖頭：單純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人流，因為“害怕傷害別人”“想要保護”而干脆疏遠……

蘇晏表示花眠的思考邏輯非常人，而花眠只是對小學時候那個站在老師和爹媽中間哭得不上氣來的小胖子印象深刻，那給的震撼太大了……當時站在人群之外，幾乎覺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什麼錯事：雖然只是被文盒里的蟲嚇了一跳而已。

而相比之下——

品是沒有緒的，也不會被傷害，這很好，所以花眠選擇和品們待在一起，假裝自己是它們的其中一員，而且還人緣很好的樣子。

…………扯了那麼多，想要說的是，

從出生到現在，好像從來沒有人能夠像眼前的男人一樣，能在短暫的時間就意識到花眠對于“流”本可能帶來的恐懼，在避開之前，主避開。

這麼說可能有點變態。

但是花眠總覺得鼻子酸酸的，有點。

于是在眼前男人好奇的沉默注視中，雙手在前攪一團，然后彎腰以部幾乎要到膝蓋的弧度鞠了個躬，慌慌張張地說了聲“謝謝”，想要轉落荒而逃——

“等等。”

“……”

花眠正準備逃之夭夭的步伐一頓，茫然地回過頭，這時候便看見男人看著自己：“雖然不知道姑娘為何道謝，但是如果道謝的話，笑著說會顯得更有誠意。”

“……”

微、微笑？

“我指的是真心實意的那種。”

“？”

“姑娘笑起來，應該不難看吧。”

“……”

就像是晴天一道九天玄雷迎頭劈向腦門，站在原地的花眠抬起手了莫名其妙發麻發燙的額頭，著急地在原地轉了個圈圈，一張臉漲紅得像是一只煮的蝦！

“知道了。”用蚊子哼哼似的□□回答，同時鄭重其事點點頭，“謝謝。”

……一天之不知道是的第幾次道謝，等鉆玄極聽清楚耳邊的哼哼，抬起頭時，眼前的人已經雙手捂住圍巾扯起來蓋住臉，彎著腰無頭蒼蠅似的往追來時的方向踉踉蹌蹌跑開。

玄極：“……”

……

下午。

道車。

小板凳上坐著的小姑娘幾乎于靜止狀態……如果，不是還在呼吸的話。

從窗外，照在的臉上，臉上細小的絨都變得十分清晰——的板凳放在另外一張稍高的椅子前，椅子上放著一枚作為道用的鏡子。

花眠垂眼，認真地打量著鏡子里的自己：眼睛是圓的，鼻子還算，不大不小……

呲牙——

嗯。

沒有齙牙。

抬起白的手了面頰，花眠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認真地想：應該不算丑吧？

【姑娘笑起來，應該不難看吧。】

花眠：“……”

后槽牙咬合，角拼命上揚，出白森森的牙……呃，好像《麗夢游仙境》里呲牙笑的柴郡貓。

那。

好像在網上看過教人怎麼微笑看上去最自然的方法，比如用舌尖頂著上顎，角稍微上揚，然后……

這、這.邪的笑容是怎麼回事啊！

“啪”地一下，順手將架著的鏡子扣倒，整個人頂著張沮喪的臉撲倒在面前的椅子上，臉深深地埋進手臂里……

“騙子。”

………………肚子，好QAQ。

因為把午餐給了個疑似騙子的人。

此時，道車被人從外面打開，蘇晏探了個腦袋進來一眼看見坐在小板凳上、抱著個更高的凳子臉埋在臂彎里不知道在干嘛的花眠，愣了愣：“花眠？你在干嘛？”

“……”臉埋在臂彎里的人了，然后把自己的腦袋從椅子上拿起來，長發被蹭的有些凌，頂著張“QAQ”臉看著背著站在道車外的人，了聲，“蘇晏。”

氣氛有點張。

蘇晏抓了道車門，強強忍下想落荒而逃的沖：“啊啊？”

“……我，”花眠垂下眼，問，“我長得好看嗎？”

蘇晏：“……”

天王老子喲。

天下紅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