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極的指引下, 花眠乖乖回到床邊躺下，想了想覺得哪里不對于是又坐了起來——作太大扯到了腦袋后面的傷，皺著鼻子“嘶”了一聲, 手在空中抓了抓：“玄極？”

“何事？”

男人冷漠的聲音冷不丁在不遠響起, 好像很近的距離又讓花眠嚇了一跳……在半空抓來抓去的爪子“嗖”地回了被子里：“我、我手機呢？高空墜那麼大事故, 我車都被砸的稀爛, 肯定已經有人發現了——再說出事的時候我還在打電話呢，電話那邊肯定也聽見靜了——現在我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明天恐怕又要上H市社會新聞了。

……才、才不要啊Q口Q！

花眠吞吞吐吐解釋了一大堆, 奈何男人從句子的一開始就沒聽懂，短暫沉默后反問讓花眠窒息的問題：“‘守’是何？你落下東西了？”

為這問題, 花眠也沉默了下——手機是什麼——手機就是手機啊——長這麼大還沒人問過這麼刁鉆的問題, 花眠拼命組織語言最后說：“……就那個我天天抓在手里擺弄的小金屬塊。”

玄極：“哦。”

玄極：“不知道, 大約還在車里。”

花眠：“……”

又是一陣令人難過的窒息。

眼下用腦補的花眠都猜到外面一陣世紀大戰般的混, 只好指了指后腦勺懇求玄極先把紗布拆了讓打個電話……玄機跟爭論了兩三句后, 發現眼前的人雖然說話結結吐字都不利索，但是臉上的倔強倒是和石頭一樣又臭又, 沒有辦法，只能順著的想法，暫時先把紗布拆了。

起初視線是模糊的, 花眠用了好一會兒才習慣線, 看清楚此時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棺材臉，還有被放在沙發上的包……大概是暈過去之前, 胡抓住自己的包就沒撒手的緣故, 玄極把它一起帶回來了。

花眠拿起自己的包, 打開，把剩下幾千塊錢的紙袋子掏出來遞給玄極——

發誓覺得這沒什麼不對的。

然而玄極看著的眼神卻像是看著一個神經病：“鬧著要把敷好的藥拿掉就為了這個？”

“……不是。”意識到自己敢說“是”眼前的男人就敢把的腦袋擰下來這件事，花眠連忙否認，“還有別的事。”

說著又從包包里掏出一個小本子，翻開來，里面都是麻麻各種人的電話號碼——

在社會科技如此發達的如今，還在老老實實使用電話薄的人一般年紀都奔著五十往上了……

但是花眠就用著這麼個玩意，里面記滿了同事、道師傅、材料供應商等人的電話。

花眠找到了蘇宴的，撥打過去，那邊很快就接起來，花眠松了口氣剛剛小聲“喂”了下了聲“蘇宴”，那邊立刻尖了起來——

【花眠？！是你嗎？！握草你在哪！！！！全世界都在找你你知道不！警察想問你王哥的事兒，打你電話占線還以為你畏罪潛逃……】

“啊，”花眠張地直了腰桿，“我沒有，我只是……”

【知道你沒有！開始白頤說你好像出事了我們還不信，直到大家看見你的車被砸鐵餅停在路邊——穆老大都快急瘋了！！！現在還在外面和鬧著想要采訪的記者吵架……】

蘇宴里的“穆老大”是他們的主，姓穆，一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大胡子，花臂，扎小辮兒，典型單藝中年人……這麼多年和花眠相愉快，把當半個閨在帶，是比大學老師更加接近于“恩師”這個形象的人。

“我我我沒事，只是出事的那一下，我嚇壞了暈了過去，”花眠握了手里的電話，“好在附近的村民發現我，把我從車里拖出來……”

玄極看了花眠一眼：村民？

花眠無聲點頭哈腰賠禮道歉：況所。

花眠：“現在我在酒店房間，嗯嗯，只是頭有點疼，村民給我上了個土藥，一會兒去醫院拍個片，你給老穆說聲我沒事，還給警察說聲王哥的事我去完醫院就就就去配合調查！”

花眠一邊說著，一邊從包里掏出酒店房間房卡，這時候也不知道蘇宴在電話那邊說了什麼，停頓了下：“……我有謝謝人家。”

花眠一邊說著掀起眼皮子掃了不遠的男人一眼，然后整個人都快被他周與“村民”毫不符的英氣人給活生生矮了三十厘米，握了手機：“村民大叔說，說不用謝。”

玄極不高不低冷笑一聲。

花眠咳嗽了下，然后又被后腦勺的疼痛震得眼淚汪汪。

好不容易說服蘇宴信了自己沒事，末了不忘記叮囑幫自己把車里的手機、給“表弟”買好的服都帶回酒店，花眠掛掉電話好后，趕拿起包回到自己那就在隔壁的房間。

拉開門，花眠稍微一頓，回過頭看著屋中男人——

“謝謝你的照顧，又欠了你一個人，這下子你真的是我的大救命恩人了……那，我我我我一會兒回來？”

玄極沒理，轉回到臺。

……就說他是村民就生氣啦？果然是公子哥兒呢，小氣鬼。

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花眠沖著男人的背影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這次溜達出房門，順手帶上門。

……

沒過多久蘇宴就帶著花眠的東西大包小包地過來了，花眠接過自己的手機寶貝似的小心翼翼吹了口灰，見手機沒壞才松了口氣……手機里有無數條來自工作室上上下下的人的未讀微信、短信，未接電話幾十個，手機電量早上出門時還是滿的，現在只剩15%。

花眠的手機打從買來到現在，從來沒有這麼熱鬧過……每天定時定點會給發短信的只有來自10086的“天氣預報先生”。

花眠：“大、大家好像很關心我的樣子？”

蘇宴叉腰：“還能說不是嗎！現在知道自己整天可憐兮兮躲起來像劇組孤兒的模樣多氣了？！”

花眠：“對、對不起。”

蘇宴嘆氣：“你道歉個啊。”

將手機充上電，該回復的信息都回復，花眠換了套服就被蘇宴拖拽去醫院拍片——

跑出來的結果倒是還好，只是輕微腦震，腦袋后面有一個大包，但是好在玄極給上的藥確實好用，活化瘀，沒有錯過最佳治療時間……只是醫生擺弄花眠的腦袋，細細地聞手上殘留的膏藥的氣息，問花眠小姑娘你這上的什麼藥時，有些個張外加懵，一個字都答不上來。

去完醫院去警察局，接關于早上王哥的問話還有下午自己出事的問話——

警察看著腦袋上纏著的紗布一副可憐的模樣，態度也還好，甚至主給倒了杯水，花眠低著頭，把當時對白頤說的話又重復了一遍。

而對于發生在自己上的事，花眠在被提起的一瞬間就想起了之前偶然站在臺外，聽見玄極說的什麼“利爪撕裂”“狐族”之類的話，但是話到了邊滾了幾個來回最終還是吞咽回了肚子里，對于警察的提問，一律回答“不清楚”，“沒看清”和“沒聽見”……

不是不想配合，怕把一些事兒說出來，又被當做蛇病理。

于是把該問的問題都問了，警察也沒聽出什麼問題來，最后只能面面相覷，慨一句：“你們劇組最近真的倒霉，為人民警察我好像不該說這話，但是冒昧問一句，你們開機儀式是不是沒做好啊？”

每個劇組都有開機儀式，選個好時辰，殺只，上上香，放鞭炮什麼的——《河神書》劇組的主導演是香港人，更加迷信這些東西，算日子的時候特地請了師父來算好了時辰，開機儀式也順利……

花眠：“……”

之前都好好的，所以，沒道理突然撞邪啊？

花眠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怎麼了——想來想去也沒想到據控制變量法，最近邊唯一的變量，就是那個名“玄極”的男人。

這會兒，從警察局出來，完全了各種事一輕松，和工作室主請了假，花眠慢吞吞往回走時習慣打開手機看了眼，這才發現早上導演在酒店門口說的“大發”好像還真沒說錯——

今天一整天，《河神書》劇組節奏不斷，先是大清早，服化組工作人員撞邪；

中午又是組工作人員差點被施工高空懸砸餅，花眠的車都被拍出

來放網上，錘子到不能再，網友通通大呼“握草厲害了那出事的還活著嗎”……花眠尷尬地了耳朵，心想好著呢；

下午，作用快一千萬趕超二線明星的《河神書》IP原作者兼編劇晝川跳了出來，說原本他正帶著媳婦兒在某個寺廟燒香，現在連滾帶爬回去多燒了一炷香，祝劇組順順利利……

各種神奇的角度三連發，連帶著《河神書》整個劇話題度都跟著上去了，頗有些未播先天然火了一波的節奏，頗有真的要“大發”的意思。

宣發組那邊一邊對王哥和花眠心懷愧疚一邊樂得合不攏，蹭熱度蹭得不亦樂乎。

……

花眠那磨磨蹭蹭的小短慢起來除了自己誰都不了，所以明明是是踏著夕的余暉走出警察局，平常人二十分鐘不到的腳程，愣是走到太落山才回到酒店門口。

到了酒店門前，花眠收起手機，放棄繼續圍觀各種關于自己的各種八卦。

坐電梯回到房間，拿了給玄極買的服，在玄極門口傻乎乎站了五分鐘，敲響他的門……門立刻打開了，把花眠嚇了一跳，然后玄極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更是差點把嚇唬得轉拔就跑——

玄極：“你在外面鬼鬼祟祟站了五分鐘是想做什麼？”

花眠：“………”

花眠將手中的紙袋子高舉過頭：“、服。”

玄極借著居高臨下的優勢，掃了眼面前那張得耳子都紅了的小姑娘，手接過東西，讓了讓子：“去看過大夫了？”

“唔。”花眠點點頭，“說沒事。”

“大夫怎麼說？”

“好好休息，別怒……你笑什麼？”聲音飽含窘迫。

“沒有，”男人勾起的角放了下來，“那你好好的，別懂怒。”

“……”

花眠覺得眼前的人好像是在嘲笑，但是想了想又覺得這個人不該這麼壞——他手里還拿著給他買的服，是為了給他買服才出事的，他應該惦記著的好，心懷愧疚才是……

一下子思想有些放飛，花眠直愣愣地瞧著男人拿著服進了浴室，半晌才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往浴室方向下意識走了兩步……一句“這些服你會穿嗎”的“這些”二字才猶豫地說出口，那邊浴室門就“呯”地一下關上了。

花眠：“……啊。”

花眠沖著死死關上的門眨眨眼。

浴室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然后是翻找服紙袋“嘩嘩”的聲音。

再然后是腳步聲。

最后——

門后出現個高大的黑影，男人“嘩”地一下拉開門，著門站在門外的花眠嚇了一跳，定眼一瞧，只看見男人服了一半，堆積在腰間，再往上是結實的膛，平坦的小腹，還有從肩膀到長長一條疤痕……

花眠沖著那道疤痕又眨眨眼。

……！

“！”

一張白皙的小臉瞬間漲得通紅，花眠“啊”了聲猛地背過去！

……并不是那麼清純的，網上的男模特小鮮，夏天里片場的群演大叔武戲替武指導，通通見過——可可可可可可是——

鮮活的，

近在咫尺的。

孤男寡的。

頭一回。

“你做什麼突然出來？”花眠背著子，肩膀都一團。

玄極拎著牛仔：“這好似有些。”

花眠閉著眼，回頭了，不小心到男人的手，燙著了似的猛地回來——又往下了，到牛仔質地，才張地說：“這玩意就是直接穿的。”

玄極：“……里面呢？”

花眠：“……”

花眠有些抓狂，瞧瞧自己給自己找了點兒什麼“好活”。

“忘忘忘記了，你先將就著打個空檔，我一會兒在淘寶給你下單……”花眠都快搞不清楚誰才是古人了，帶著哭腔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

玄極：“不會穿。”

花眠：“不會也得會，穿子還要我幫你？！”

“大夫說，莫怒，你倒是吼得樓底下都能聽見了，”玄極淡淡道，“你先轉過來，我又沒子，你害什麼……轉過來，告訴我這東西怎麼用再害也不遲。”

花眠：“……”

想了想也是，在心里罵了句臟話花眠慢吞吞轉回來，然而還是不敢抬頭，只是低著頭一把搶過男人手里的牛仔，給他掩飾了下腰間的扣子和拉鏈怎麼玩——全程眼睛全神貫注盯著自己的手——專注得眼珠子都快從眼眶里掉出來。

“滋拉”一下拉上拉鏈，花眠舉起子：“會了嗎？”

玄極有些疑：“這東西能直接穿？看上去隔得慌。”

子前那金屬拉合機關，看著妙，然而位置偏巧設計在□□，好像也很容易夾著子孫……

完全明白玄極什麼東西會“膈得慌”，花眠真的快哭了：“……別問了，你自己捂著點別膈著不就完了？！自己的東西自己還不知道護呀！晚點給你買衩就是！”

玄極：“……”

深深地瞥了一眼讓他“自己的東西自己好好護”的花眠，男人拎著子重新消失在門后，再一次地，“呯”地砸上門。

花眠深呼吸一口氣，逃也似的離開浴室門邊，跑到窗戶邊推開窗，大冬天的把通紅的臉探出窗外深呼吸了幾次，悠悠地在椅子上抱著膝蓋坐下來——

然后著了魔似的，全程，豎著耳朵，仔細聆聽浴室里的靜。

沒一會兒，玄極終于搗鼓明白這些服怎麼穿，弄好走出來了，深牛仔長，短靴，還有黑的高領……

寬肩。

窄腰。

大長。

…………真的英俊。

…………………白頤都要靠邊站那種。

花眠漲紅了臉，原本安靜放在上的手張地絞了起來，眼睛眨啊眨的突然又不知道目該往哪放了——

只是余瞥見那修長的影與自己肩而過，那高高束起的發劃過一道弧線。

“啊，”花眠短暫地呼了聲，“頭發。”

“？”玄極轉過來，“頭發怎麼？”

“剪嗎？”花眠小心翼翼問。

玄極聞言蹙眉：“發，之父母——”

“那不剪了，”花眠飛快地說，“我只是問問，反正現在這樣也很好……我、我們主也扎小辮兒。”

“……”

玄極本來覺得自己的發式沒什麼問題，只是一句“小辮兒”從里冒出來怎麼就覺得怪怪的，好像自己變了那些個兔兒爺小相公似的？

男人彎下腰，在他幾天前才在現世發現的——比諸夏大陸清晰了一百倍的“銅鏡”里照了照，確認那張不拘言笑、剛毅面容與“小相公”不沾一點兒邊，這才直起腰。

“走吧。”

“去哪？”

“晚膳。”男人瞥了花眠一眼，“不？”

花眠被提醒才想起今天都沒怎麼來得及吃東西，，且快死了——但是對著帥哥，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這種話來，于是死要面子搖搖頭：“還行。”

“習武之人，聽力比尋常人敏捷十倍甚至百倍，”玄極面無表道，“你肚子得比我響。”

“……”

花眠及時手扶住墻才沒讓自己摔倒——

以前從來不知道呢。

原來“直男”這種生真的可以這麼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