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華第》第5章 針鋒相對

沈沅鈺又驚又怕又氣,全直哆嗦,因為腳發,半天才從地上爬了起來。沈家的人直到現在才反應過來,鸞娘趕上前攙住了

剛才不顧想要護住沈沅鈺,卻被秦巧巧一肘撞翻在地,半天爬不起來。一面扶住了沈沅鈺,一面著急地檢查,“三小姐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里”

沈沅鈺除了剛才離秦巧巧鉗制的時候,被的短劍掃了一下,脖子上起了一道檁子,別的倒是毫傷勢也沒有。“我沒事我沒事”

扶著鸞娘的胳膊好不容易子才不那麼抖了。朱管事等一大群人都圍了上來,都焦急地問有沒有傷。

此刻青年帶來的羽林衛正在打掃戰場,將秦巧巧的尸首卷了,放在馬背上。不管怎麼說,是帶頭的青年救了的命,雖然對他的狠辣還有幾分不忿,沈沅鈺還是按照禮節讓鸞娘扶了上前來拜謝青年的救命之恩。

屈膝一福道:“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小激不盡敢問公子高姓大名,待小子回頭稟明了父祖,到時必登門拜謝”

在那種生死攸關的時候,能夠領會自己的意圖,十分配合地向右滾去,還算有點小聰明了這麼大的驚嚇,還知道拜謝自己的救命之恩,說話條理清晰,不卑不,這份膽量也大異于一般子。

年這才打量了沅鈺幾眼,小小的一張瓜子臉,柳葉眉、杏核眼,皮白皙,氣質端雅,就算現在的風韻及不上剛剛死去的秦巧巧,過幾年長開了,必定不輸于

想到沈、王、謝、桓四姓門閥不但名士名臣輩出,族中更是一窩一窩的俊男,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你不必知道我是誰”男人下微微翹起,神顯得頗為倨傲,“你也不必你的父兄來謝我我只是適逢其會救了你,若不是因為你,秦巧巧又怎麼會這樣就死了白白浪費了我大半個月的時間安排布置”到底有幾分意難平。

剛才差點要了我的命,現在還在這給我擺譜沈沅鈺給他道謝不過是出于禮貌,對他并無真摯的謝意,見他這般倨傲,心里不由有氣。

沈沅鈺淡淡道:“公子的意思,是因為我壞了公子的大事,對我有所怨怪了”此人雖然宗室,但此時的政治形勢是皇族依賴四大門閥支撐和鞏固政權,那時極重門第出,皇族之人和四姓門閥的比起來,未必見得誰比誰高貴。這個男人這般用下看人,連朱管事也有些憤憤不平起來。

男子聽這般說,不由“哼”了一聲,當做默認。沈沅鈺微微一笑,淡淡說道:“我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公子。”

男子挑了挑眉,冷冰冰地道:“你問”

“剛才若是我領會不到公子的意圖,公子是否準備將我和那秦巧巧一塊兒死”

男子神不變,“若是你不能領會我的意圖,就是死了,也只能怪你自己太笨”

沈沅鈺氣得心口發疼。的聲音也清冷了下來:“當年王、謝、沈、桓四姓家族支持昭帝東遷,在建康綿延帝祚,僑姓四族立下了汗馬功勞。昭帝嘗言,要與四姓共富貴,四姓家族的子侄后輩,位同宗室一般,份貴重,不可輕侮。閣下卻為了一個區區的燕國細作,置我堂堂蘭陵沈氏嫡支于不顧,你是瞧不起我們沈氏呢,還是不把先帝的話放在心上”

年沒想到一個小子,口齒這般伶俐,一時被抓住話柄,竟然反駁不得。他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哪里得了這樣的譏諷,不由道:“好好好早就聽說蘭陵沈氏嫡枝沈暉乃是方今第一玄談高手,最擅信口雌黃,沒想到你一個小小子也這般伶牙俐齒,還真是家學淵源啊”

沈暉,沈沅鈺的二叔,父親同父異母的弟弟。玄年這般說,語氣中的譏刺沈沅鈺不是聽不出來。

大晉的門閥政治不像后來的科考,想做全靠出門第,社會上談玄風,各大家族沉迷于老莊玄虛之中,士族子弟往往不通實務,毫無辦事的才干,所謂“居之事,事無事事之心”。偏偏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居高位,有識之士莫不深為憂慮。

沈暉以談玄出名,在任上卻政績平平,并無多建樹。難怪玄年這樣說。

只是當時社會風氣如此,儒學暢行三百年,逐漸被玄學所取代,各大士族若想在高門華閥中間立足,就必須由儒轉玄,符合當時的社會流。而只有家族有了地位,才能在政治資源的分配中占據主導權。

聽到年語帶譏誚,沈沅鈺并沒有反駁什麼。其實他和這個年有著差不多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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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大眼瞪小眼,覺得對方都是越看越礙眼。一時間氣氛有些沉郁。朱管事見兩個人話不投機,急忙上前打圓場:“三小姐,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啟程了再耽擱下去,恐怕不能在城門關閉之前進城了。”

沈沅鈺剛好不想再和這個年啰嗦什麼。剛好就著這個臺階下去。對這玄年再行了一禮道:“小子再拜,謝公子救命之恩。”

年淡淡“哼”了一聲,一揮手對跟著他的十多個羽林衛道:“我們走”連理也不理沈沅鈺。

說罷行云流水般上了戰馬,一抖馬韁絕塵而去。

沈沅鈺又是一陣氣絕,見過囂張的,沒見過這麼囂張的。

鸞娘扶著沈沅鈺上了馬車,了朱管事問話:“剛才那位公子,你可認識”

朱管事道:“若是小人猜的不錯,應當是瑯琊王的次子庾璟年小人并未見過這位二公子,并不敢十分肯定”都說庾璟年與三小姐的未婚夫郗杰相莫逆,朱管事剛才才喊出那麼一句話來。

沈沅鈺想了想,吩咐道:“那你就幫我查一查他是誰。”又自嘲一笑道:“總不能連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誰都不知道吧”

朱管事猶豫了一下,他是大老爺邊的得力管事,宅的太太小姐們本來是管不到他的,不過查查這個年是誰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他正好可以借此機會賣三小姐一個好。于是就答應了一聲:“是”

沈沅鈺道:“既然如此,就啟程吧”

搖搖晃晃的馬車里,沈沅鈺還在想著玄年,剛才他救下自己的那一連串的安排足見得他智計非凡,只可惜,自己實在看不上他那種草菅人命的態度

沈氏的宅邸位于秦淮南岸的烏巷,因為這條巷子集聚了大量的豪門氏族,在建康城中可謂是聲名赫赫。因為沈氏家族繁盛,烏巷老宅的地方又并不足夠大,所以能夠居住在這里的無不是沈氏嫡系中的嫡系。

沈氏五房外十八房,加上寄附于沈氏的佃客、部曲,灑灑洋洋千百戶,族群十分龐大,也從側面反映了沈氏一族的強盛。此時宗族的力量非常強大,而足夠多的人口資源,才能保證蘭陵沈氏一族能夠不斷涌現出名臣和名士,家族的榮才能一代代不斷傳承下去。

沈沅鈺進了東府的大門。東府的大家長就是如今沈氏一族的宗主大老太爺沈弘,沈弘是大晉首屈一指的大名士,雅擅音律,通玄理,是大名鼎鼎的音樂大師和玄學大師,在朝野之中擁有極大的影響力。朝廷屢屢下旨仕,他卻因為醉心于玄學義理和文學藝,一而再再而三地推卻了。

他一年到頭不是尋親訪友,就是詩作畫,一般都住在會稽郡的東山別院,很滯留在建康。烏沈家宅邸做得最高最大的沈沅鈺的叔祖父,住在西府的二老太爺沈重,如今做到了正三品的中書令副宰相。雖然和正一品三公之位仍有差距,卻手掌機要,參與軍國大政的制定和執行,權力極大。

馬車駛沈家的二門,沈沅鈺扶著鸞娘的手,踩著小廝的背下了馬車。因為沈沅鈺的母親大太太一直生病臥床,家里由二太太湖郡主打理,湖郡主一向不喜歡小大房和小大房的人,沈沅鈺也沒指會派什麼人來接

此時天已全黑,借著清濛濛的月,就看見在一堆丫鬟婆子的簇擁下兩個年輕的孩子遠遠走了過來。走在前面的一個穿著銀紅領金滾邊繡孔雀紋的長襖和百褶,頭發心梳了一個出云髻,頭發上珠翠滿頭,金簪上綴著的一顆十分名貴的東珠,這個孩子穿著十分華艷麗,面容更是出挑,不但五致,皮白皙,兼之材高挑,看上去彩奪目,懾人心魄。一時間吸引了沈沅鈺所有的目

比起來,旁邊的那位穿著月白瀾邊小襖,白挑線子,五弱弱的孩子,看起來就了幾分存在

沈沅鈺嘆了一口氣,怎麼也沒想到,到二門來接的,會是這兩個冤家對頭。

走在前面的,四小姐沈沅珍,是湖郡主所生唯一的嫡,也是沈家這一輩中最出眾的孩子。容貌之,在建康城也是赫赫有名的。被老太太和湖郡主當作眼珠子似的寵著,最是飛揚跋扈。

而另一個,則是同父異母的妹妹七小姐沈沅璧。自己的親妹妹,八小姐沈沅舒卻并沒有出現在二門。

此刻沈沅珍正一臉倨傲居高臨下地打量著沈沅鈺:“沈沅鈺,你這不知恥的賤人你還有臉回來”一句話沒說完,掄起胳膊就向沈沅鈺的臉上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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