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和你在一起》第6章 徐徐圖之
戚年以前養過狗,但從沒養過男神的狗。
微博上有小天使問:“大大,大大,養男神家的狗是什麼覺啊?”
覺?
戚年低頭看了眼趴在腳邊,兩只前爪捧著大骨頭咬得嘎嘣脆的七寶。
一時還答不上來……
每天早上要定時帶七寶去散步,去哪兒無所謂,但一定要經過它常去的早餐店買一籠小籠包子。
到店門口,七寶就會停下腳步,溫地從戚年手里叼過自己的牽引繩,蹲坐在早餐店門口的大樹下,搖著尾等小籠包子出籠。
戚年第一次牽著七寶來買小籠包子時,老板盯著打量了好一會兒工夫,把小籠包子遞給時,終于忍不住問:“你是紀教授的朋友啊?”
戚年手一抖,零錢掉了一地,紅著耳子搖搖頭。
老板手腳麻利地又下了一籠餃子,回頭抬抬下,指了指蹲坐在大樹下耐心等的七寶,“你可別欺負我年紀大了,這紀教授家的狗方圓百里再挑不出第二條來,我著呢,是不是啊,七寶?”
七寶抖了抖耳朵,“汪”了一聲。
老板頓時更得意了,睨了一眼,好心地哼著小曲給客人舀豆漿去了。
戚年看了眼吐著舌頭,像是在笑的七寶,了滾燙的耳朵,把零錢撿起來放在桌上,轉去牽七寶。
七寶嗅著包子味,興地湊上來了戚年的手,漉漉的鼻子蹭到手心,等著牽回繩子,帶它回家。
每天中午,都要在飯后給七寶喂酸,只能一杯,不能多喂。
晚上,七寶會吃得多一點,狗糧里要拌上鯊魚骨鈣。
還有散步……
戚年一收拾好廚房,它就叼著牽引繩在門口等。
拜七寶所賜,戚年還從未對公寓周邊這麼深度地了解過。
劉夏還是在很早之前,戚年被七寶在航站樓的地下停車場攔了,才知道紀教授這麼高冷的人居然養了一只萌寵。
所以,當七寶住的隔日,就迫不及待地帶了來圍觀。
起初聽戚年一臉夢幻地夸七寶怎麼聰明、怎麼有靈氣、怎麼萌帥,劉夏都是嗤之以鼻的。
屋及烏嘛,懂得!
但當被七寶搭著手臂摟著腰抱住撒時,一個沒Hold住,春心融化了一攤春水,當晚放了李越的鴿子,直接在戚年的公寓里睡下了。
這日。
戚年如往常一樣,牽著七寶去散步。
這幾日頻繁出,又帶著一只漂亮的金,一來二去的,在門衛大叔這兒混了個眼,值班時,看見戚年牽著七寶出去,都會熱地招呼一聲:“遛狗去啊?”
深秋的夜晚涼意深重,不過五點多的景,天已經暗了下來。
戚年的公寓樓旁有個小型的育館,免費開放給市民鍛煉。往常,戚年都帶七寶去育館溜達,七寶可以沿著跑道跑幾個來回。
去育館要經過一條小路,兩旁都是居民樓,這條小路卻只有中間路段豎著一盞昏暗的路燈。
今天出門晚,戚年牽著七寶在路口站了片刻,看著幽暗的小路,心里有些害怕,想了想,還是改走大路,寧愿多繞一圈。
等散完步回來,比往常晚了半個小時。
門衛大叔煮了泡面當晚餐,一回頭看見戚年牽著七寶一路小跑進去,他原本還想提醒有個男人在公寓樓下等,等追出去時,戚年人已經消失在轉角了。
離家近了,戚年依稀看到公寓樓前停了一輛奧迪,正覺得眼,七寶卻突然興起來,一個沖刺,戚年還來不及握牽引繩,七寶已經飛速地沖向了前方不遠站著的那個人。
紀言信聽見靜,轉頭看去。
在夜風中,七寶一金的長如水波,剛聽見它的腳步聲,眨眼之間,它已經跑到了跟前。
沒有任何緩沖,跳起來,整個撲進他的懷里。
這沖擊力得紀言信往后一退,抵在了車門上才穩住。
懷里的七寶已經高高地仰起腦袋,在他上東嗅嗅西嗅嗅,拼命地搖尾。
應該是剛洗過澡,它上還有香波的香味。
紀言信七寶的腦袋,手指握住它有些糙的前爪輕輕了一下,“這幾天,有沒有乖乖聽話?”
七寶中氣十足地“汪”了一聲,腦袋就往紀言信的服上蹭撒。
紀言信住它的下顎一抬,固定住它拱的腦袋,抬眼看向幾步外的戚年。
戚年束著高高的馬尾,正站在路燈之下,跑了幾步有些,這會兒站在車尾看著他,滿眼的不敢置信,“紀……紀教授,你、你回來啦?”
不能怪太驚訝。
紀言信比他之前說的時間提前了兩天。
“嗯。”紀言信松手讓七寶下來,抬眸看著。
意外地,他的眼里含了幾分笑意,聲音清潤:“回來了。”
耳的聲音像是伴著鐘樓的鐘聲,冗長又深醇。
戚年的耳邊嗡一聲輕鳴,沉迷在他難得展的溫和里。
戚年請紀言信上樓。
進了屋,要換鞋時,想起公寓里本沒有準備男士拖鞋,尷尬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只有一雙大碼的式拖鞋,沒關系嗎?”
紀言信的目落在手里那雙紅拖鞋。
“沒人穿過!”戚年急忙解釋,“這雙和我腳上這雙是同一款,賣家寄錯了尺碼……41碼的,你能穿嗎?”
看出的窘迫,紀言信沒有異議地接過來,換上。
戚年跪坐在門口的地毯上,看著他彎腰換鞋,那修長的手指就在眼前晃啊晃的,清晰得都能看到他手背上的骨節和脈絡。
紅著臉移開眼睛,“我去給你倒水,我這里沒有茶葉……溫水可不可以?”
紀言信并不打算久留,話到了邊,一抬眼看到通紅的耳朵,遲疑了幾秒,回答:“我隨意。”
戚年松了口氣,去廚房倒水。
七寶搖著尾跟在的后。
戚年的公寓并不大,開放式的格局,站在玄關和客廳的接口,一眼就能把整個公寓盡收眼底。
紀言信走到沙發前坐下,桌幾上堆著幾張A4紙,紙上滿了便利簽。
每張便利簽上都標注著時間和事項——
七點:七寶去嗯嗯。
狗糧喂一平碗,加上營養膏,一碗清水,兩塊。
五點:狗糧一平碗,加上鯊魚骨鈣,一碗清水,一磨牙的大骨頭……
戚年端著茶杯出來,見紀言信正在看寫下的“七寶日常”,差點絆到沙發椅。
等把茶杯端到紀言信面前時,裝作不經意地把這幾張紙收起,用七寶的玩小熊在上面。
一抬眼,對上紀言信察一切的目,心虛了一下,忙別開目看向別,轉移焦點,“紀老師,你怎麼提前回來了?”
紀言信端起茶杯晃了晃,看著燈下瀲滟的茶水沿著杯壁起伏,就連那聲調都淡如溫水:“后面兩天的行程不重要,就提前回來了。”
戚年沒應話,只是轉頭看了眼趴在地毯上,把腦袋搭在兩只前爪之間的七寶。
他回來,那七寶肯定是要帶走的,可是都沒提前告知一聲,讓連個準備都沒有。
像是看出了此刻的想法,紀言信端起茶杯抿了口水,說:“我給你打過電話了,你沒接。”
戚年怔了一下,這才想起去找手機。
等在床邊看到已經沒電了的手機,懊惱地咬了咬。
昨晚睡前,還想著刷會兒微博再充電。充電都好了,卻抵不住睡意,等早上起來,被七寶吵醒,忘記這回事了……
紀言信看著的表就猜到了原因,勾了勾手指,原本趴在地上的七寶瞬間爬起,蹭到他旁。
他抬手了它的下顎,修長的手指沿著它的下顎落在它的脖頸了。
覺得時間差不多了,紀言信抬腕看了看手表,開口道:“時間也不早了,我帶七寶回去。”
“那我去收拾下東西。”
七寶的東西并不多,倒是這兩天看到好玩好吃的,都往家里搬,收拾起來,之前那個收納袋都裝不下,只好另外找了個紙盒把七寶的玩塞進去。
大概是知道自己要離開了,七寶就跟在戚年的后看一件件整理東西,看著看著,嚨里發出很低沉的嗚咽聲。
戚年一回頭,它就抬起前爪,輕輕地搭在的手上。
戚年一愣,下意識地看向紀言信。
紀言信也有些意外,思忖了幾秒,才說:“它在……安你。”
時間像是突然靜止了一般。
戚年的耳邊只有他低沉的聲音,反復地回放著:“它在安你。”
戚年還在睡夢里,天際已經熹微地泛起了白。
夢里,正牽著七寶在育館前的草坪上玩球,金奔跑時優的在下劃出一條完的拋線,閃閃發。
拋著拋著,七寶卻扭頭跑了,跑進了一片看不到邊際的濃霧里。
怕把七寶弄丟了,沒法跟紀言信代,著急地也跟著跑了進去,手不見五指的濃霧里,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響過一下……
正在夢里累得半死,放在床頭的手機鈴聲大作。
戚年猛然驚醒,一睜眼,半遮著窗簾的屋子里還有些暗暗的,翻,起手機湊到耳邊接起,“喂?”
這幾天接連降溫,迅猛得都不給人反應的時間。
戚媽媽昨晚打電話給戚年時,聽電話里的聲音有氣無力的,怕要冒,一大早就不放心地打來電話叮囑服穿厚一點。
戚年閉著眼,嘟囔了一聲:“那也太早了……我還沒起呢。”
“早什麼,我都出門買菜了。”
又被拉著說了幾句話,戚年清醒不,扯著被角往被子里了。
“那你今天回來嗎?上星期說好了要陪我去逛街的。”戚媽媽問。
這麼一提,戚年才想起來。
戚媽媽的生日快到了,上星期拿到稿費,戚年還拍著口說戚媽媽今年的生日宴承包了……結果,要不是戚媽媽提起,已經忘得一干二凈了。
掛斷電話后,戚年擁著被子坐起,看著日漸漸明朗的天空,起床洗漱。
戚媽媽的生日在下周的周二。
周日下午,戚年借口要回學校,先去蛋糕店訂蛋糕。劉夏昨晚給推薦了一家,風評不錯,就是有點遠。
戚年坐了七站地鐵,才找到這家蛋糕店的位置。
深灰的門牌,寬闊的四個門店。
櫥窗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面包和糖果,貨架下方是一盞盞照明燈,燈和,打亮了整個櫥窗。
隔得老遠,似乎就已經聞到了面包的香味。
戚年推門而,門上的風鈴被帶,發出清脆的聲響,撲面而來的,就是混著甜味的濃濃香氣。
戚年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氣,看著貨架上致小巧的糕點和甜品,饞得吞了吞口水。
有導購上前指引,知道想訂蛋糕,引著去看道模板。
戚年周一周二都有課,蛋糕只能今天提前訂好,看到最后,挑了個十寸的水果蛋糕,確認了時間,先預付定金。
風鈴聲又是一陣輕響,有人推門而。
戚年正低頭看玻璃柜里純正又漂亮的馬卡龍,聽見聲音,回頭看了眼。
這一眼,瞬間凝住了目。
下午四點,黃昏日落,天暗淡。
烘焙房里卻亮如白晝,照明燈像鉆石,像星辰。
他推門而時,就像是從黑暗里走進了明。
他修長的手指還握著門把,微微撐起,旁個子小的紀秋幾步一跳地挽住他的手,從他推開的門里走進來。
紀言信低著頭,左手拎著一個紅的書包,大概是有些沉,他用力得骨節都有些泛白。
那張幾乎完的側臉廓清晰明朗,高的鼻梁在后的燈下似鍍上了一層,微微發亮,輕抿著,看不出喜怒。
高挑的個子,清俊的外表,讓他一踏這里,就備矚目。
他卻沒有這個自覺,眉目清冷,對周遭的目視而不見,專注地聽紀秋說話。后的玻璃門漸漸合上,那清脆的風鈴聲,一陣陣,聲息漸弱。
戚年驚訝地張了張,這、這麼巧?
幾乎是同時,紀秋也發現了,驚喜地晃了晃紀言信的手臂,“堂哥,戚年!”
那聲音太過驚喜,有些破音,但并不妨礙紀言信聽清楚。
他抬眼,那狹長幽深的雙眸一眨,靜靜地看向。
沒有意外,沒有驚喜,他的眼里,不過是一次很尋常的遇見,并沒有半分不同。
戚年呆呆地看著他們倆,良久,才反應過來,漲紅了臉,“紀老師、紀秋。”
紀言信微點了下頭,拍了拍紀秋的手,“去拿蛋糕。”
紀秋“哦”了聲,松開挽著紀言信的手,經過戚年邊時還悄悄地了眼。
戚年:“……”
有些不太懂,紀秋為什麼每次見到都要給出那麼多暗示很強卻讓參不了的小作?
難道,對紀言信的企圖都已經寫在臉上,就差紀言信看不出來了?
“你怎麼在這兒?”他走近,目落在拿在手里還沒收起的發票上,“你生日?”
戚年搖頭道:“不是我的,是我媽媽生日,我提前給訂蛋糕。”
一本正經地回答完,戚年回頭看了眼趴在櫥窗口和師傅說話的紀秋,問:“紀秋生日嗎?”
記得紀言信的生日在冬天。
“嗯。”紀言信從皮夾里拿出發票憑據遞給店長,轉而隨口問,“等會兒回學校?”
戚年還沒回答,右肩被重重地拍了一下,紀秋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挽住的手臂,問紀言信:“我能不能邀請戚年來參加我的生日?”
紀言信似乎是怔了一下,視線在紀秋和戚年的臉上來回打量了一圈,思忖了幾秒,“如果晚上沒事的話,一起來吧。”
戚年呆住。
這這這、這是又要去……男神家了嗎!
紀秋在一旁不輕不重地拉了戚年一下,清澈的眼里盡是明艷艷的水,怕戚年拒絕,了聲音撒道:“一起來吧,等會兒晚了就讓哥哥送你回家。我每年生日都沒有朋友參加,冷清死了,好不好啊?”
戚年心口已經得就要化水了,可這頭就是點不下去。
總覺得,紀言信剛才那個審視的眼神,完全是在試探……如果把頭一點,就像是在向他承認,正在對他圖謀不軌……可是,一切可以靠近他的機會都舍不得放棄。
“不用想太多。”紀言信的聲音不疾不緩,讓戚年覺不出他此刻的緒,“晚點我要回學校一趟,可以順路送你。”
淺淡的語調,低沉耳。
戚年的耳朵一,鼻尖熱烘烘的。
了鼻子,輕輕地,點了點頭道:“那就……麻煩紀老師了。”
紀秋和戚年在后座。
紀秋的手暖暖的,握著,即使是在紀言信的面前,也毫不遮掩對戚年的興趣,“你我哥哥老師,你是他的學生嗎?”
師生什麼的,也太忌了!
戚年悄悄地用眼角的余瞄了眼前面專心開車的紀言信,尷尬地笑了兩聲,“嚴格來說,應該不是,我是古代文學專業的……”
紀秋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眼神往紀言信那兒瞟了瞟,又問:“那你怎麼跟我哥哥認識的啊?”
戚年被問得一頭冷汗。
怎麼認識的?
就有預謀地接近……然后認識的啊……
可當事人還在這里呢,加上面前這個孩和紀言信的關系,這話打死也不能說出口啊。
想了想,戚年回答:“應該是因為七寶……”
紀秋眨了眨眼,好奇得整個人都要掛在戚年上了,“七寶?”
十字路口的黃燈閃爍了兩下,跳轉紅燈。
紀言信緩緩停下車,從后視鏡里看了無所適從的戚年一眼,終于出聲制止:“紀秋,坐好。”
紀秋不太愿地“哦”了一聲,乖乖地往后挪了挪,沒敢再出聲。
大約一分鐘的等待時間,綠燈亮起。
紀秋也只安靜了這一個紅燈的時間,見紀言信沒有關注這里,悄悄拉了拉戚年的袖口,低了聲音:“聽說這次隨堂考差勁極了,所以我哥心也不太好。”
戚年一凜,頓時整個人都神了……
隨堂考!
顯然,紀言信也聽見了:“誰跟你說的?”
紀秋口而出:“沈爺爺啊。”
紀言信對這個回答倒并沒有意外,挑了挑眉,“他跟你說起這個?”
“沈爺爺聽說了我今天生日,特意打電話來祝福我,聊了一會兒就隨口問起你在干嗎……”紀秋頓了頓,才說,“我說你在書房,心看上去不是很好……”
沈教授想起自己考試當天就把戚年的隨堂測試卷發給了紀言信,立刻表示理解,“這次隨堂考的水平太差勁了,他心不好你就別去招惹,別到時候遷怒你。”
紀秋回憶完,又補上一句:“堂哥你以后不能隨隨便便出差了,你一走沒人管著,平均分都被拉得沒法看了。”
戚年在一旁聽得耳朵都要豎起來了……
可沒忘記,沈教授收走的試卷時,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而且,考得怎麼樣,用手指頭想想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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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拉平均分的那個人……不是還有誰?
紀言信回頭看了眼明顯心虛的某個人,“聽見了?”
戚年哭喪了臉,無力地點頭道:“聽見了……”
紀秋:“……”
看了看戚年,又看了看紀言信,當作沒聽懂的樣子,低頭玩手機,那張更是嚴嚴實實地閉起來,再沒吭聲。
一路安靜到紀言信公寓樓下的車庫。
下了車,紀言信從紀秋的手里拎過蛋糕和書包,走在前面。
車庫并不甚明亮的燈里,他的背影反而被這些錯落的影和放大。
修剪整齊的頭發下,是灰呢大領口上出的一小截白襯衫領。這兩種調糅合在一起,倒更凸顯了他清冷的氣質。
戚年每次想形容一下紀言信時,搜腸刮肚也找不出合適的詞匯,不是覺得俗了,就是覺得不夠味。
難為一個文學專業的,卻詞窮到這種地步。
現在唯一能想到的詞,反而是和紀言信不太搭邊的——不自知。
這是形容林青霞年輕時的話,可此刻,是他一個清俊的背影,都讓戚年看得面紅耳赤。
上了電梯,紀秋按下樓層,摟著戚年往后站了站,“經驗所至,等會兒到一樓,會有一大波僵尸涌進來。”
說著,還咧了咧角做了個搞怪的表,被紀言信一橫,這才收斂,“就是下班回家的住戶……但你不覺得像僵尸嗎?一大波,一瞬間進來……”
話還沒說完,電梯到達一樓的提示音清脆又響亮。
紀秋頓時噤聲,示意戚年往后再站站。
推拉的作幅度大,加上瞬間涌進來的住戶,戚年沒站穩,下意識地往后尋找可以支撐重量的支點。
手剛出去,卻被另一只手穩穩地托住。
戚年錯愕地轉頭看去。
紀言信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的后,一個轉頭,兩人之間的距離剎那間就被拉近,近到戚年能到他溫熱的鼻息就落在的額頭上,帶著傲雪寒梅的清冷,卻燙得一個哆嗦,忙不迭站穩。
他的手抬起,轉而握住的手腕,等站穩后,無聲地,拉著往角落走了一步。
戚年能覺到自己離他又近了些,手臂挨著他,好像都能嗅到他上清冽的淡香。那樣清淡的香氣,落在戚年的鼻尖,約就多了那麼幾魅。
不聲地偏了偏頭,藏起已經紅得快要滴的耳朵,悄悄地往外挪了挪——
好、好缺氧啊……
紀秋去開門,戚年落后一步跟在紀言信的邊。
手里還拎著要送給紀秋當禮的馬卡龍,眼下手足無措,就把它拿來當擋箭牌抱在懷里。
等開門的時候,就裝作很認真地在檢查紙袋里的禮,來掩蓋此刻的張。
結果,還沒等發揮,門就被人從里面打開,一條金黃的影子一躥而過,毫無預兆地,直接撲向了戚年。
戚年對七寶心有余悸的就是它不打招呼直接奉上的擁抱。
年的金站起來,都快到的口了,微微施時,那重量……戚年本吃不消。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紀言信騰出手來,拎住七寶脖子上的項圈,利落地一轉手,直接把七寶拎了回來。
戚年一口氣還沒吐出來,就聽一道中氣十足的訓斥聲由遠及近地響起:“看看你養的狗,不就撲人,紀秋還說是什麼表達熱、友好,我哼……”
話音未落,紀老爺子看見站在紀言信后,分外臉生的戚年,頓了頓,問道:“這位是?”
紀秋前腳都已經邁進屋了,聞言,又回來,熱地拉過戚年給紀老爺子介紹:“爺爺,戚年,是哥哥的……”
唔?
紀秋拖長了音,目在戚年和紀言信上來回打量了好幾圈,到邊的“追求者”在舌尖打了幾個轉,還是敗在了紀言信略帶威的眼神下,規矩地改了:“學生。”
紀老爺子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正好,來來來,先進屋。”
紀老爺子今年七十八歲的高壽,看著還是神矍鑠,健朗,就是長得有些嚴肅,不茍言笑的時候看上去……還真和紀言信有那麼幾分爺孫相。
戚年原本只是想來參加紀秋的生日,可真沒想著這麼早就見家長啊……
這會兒陪紀秋和紀老爺子坐在客廳里,屁底下像是放了尖利的針,坐不安穩。
紀老爺子打量夠了,這才開口問道:“你是言信的學生啊?”
這個問題,是今天第二次被人問起了。
但這次不能像回答紀秋那樣,戚年想了想,回答:“嗯,是的。我對生化學專業比較有興趣,所以就在紀老師這里學習。”
紀老爺子點點頭道:“那……你們紀老師上課的時候什麼樣啊?”
戚年一愣。
“很、很有魅力”這幾個字差點口而出。
戚年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回答:“紀老師上課的時候比較嚴肅……”
站在講臺上,簡單的白襯衫黑,卻像是突降人世的神祇,高不可攀,偶爾會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每次那個時候,他的眼睛就會漫開笑意,看著底下笑一團的學生們。
但通常,戚年都是雙眼一瞎,埋頭減存在。
因為,聽不懂啊……
紀秋實在聽不下去兩個人猶如審訊一般的一問一答,道:“爺爺,你這麼嚴肅,搞得跟審訊犯人一樣……來,笑一笑,角這樣子。”
紀秋邊說邊拉扯著角做示范,那耍寶的樣子逗得紀老爺子頓時笑出聲來。
“這丫頭。”紀老爺子搖搖頭,角總算是帶了笑,溫和地看著戚年,“言信以前在國做實驗、做研究的時候,幾乎都是整夜不合眼,拼命得很,現在不會也是這樣對你們吧?”
戚年“啊”了一聲,答不上來。
還沒被允許進實驗室啊……
紀言信切菜的作一頓,抬腳輕輕地踢了踢腳邊一臉垂涎地看著他做菜的七寶,“把戚年拉過來。”
七寶抬了抬眼睛,慢吞吞地站起,一溜小跑就到了客廳。
戚年眼見著七寶過來,叼著牛仔的就往外拉,正猜測著七寶的意思,廚房里便傳來紀言信略有些低沉的聲音:“過來幫忙。”
紀秋聽得眉頭直挑……讓客人幫忙打下手?哥真是太有創意了。
心里腹誹著,臉上卻出個笑容來,忙揮了揮手,“你快去吧,等會兒我再去找你玩。”
戚年頓時如蒙大赦,被七寶“叼”進廚房。
紀言信正在切西紅柿,聽見靜,僅用余掃了眼,自顧自地忙著,毫沒有要差使的意思。
戚年東張西地站了片刻,忍不住開口:“紀老師,要我幫忙嗎?”
“你站著就好。”紀言信轉看了一眼,把切好的材料裝進碗里。
鍋里不知道正在煮什麼,已經有香氣約地飄出來。
戚年好奇地湊近看了看,“紀老師,你在熬醬嗎?”
“燉排骨。”
戚年的小頓時被七寶的尾掃了兩下。
低頭看去,七寶正襟危坐地蹲坐在腳邊,吐著舌頭,就差流口水了。
哦……七寶的排骨。
戚年悄悄地看了眼他在燈下和不的側臉,對了對手指,輕聲問道:“紀老師,我的隨堂測試,考了多?”
能讓他心不好,那肯定是很差很差很差了……
紀言信側目看了一眼,反問:“重要嗎?”
戚年果斷點頭,“重要的……這間接展現了我這段時間的努力!”
紀言信瞇了瞇眼,有些想笑。
那張隨堂測試卷的難度并不是戚年上幾次課就會做的,除了會畫原理圖之外,其余的,大多數都在瞎蒙。
“拉低平均分是沈教授隨口開的玩笑,”他難得解釋,“你不是我院里的,只能算一個人數。”
這個解釋……一點也沒有讓戚年覺得好過啊……
咬著,聲音都有些哽咽:“那我什麼時候才能進實驗室啊?”
水煮沸的聲音在安靜的廚房里漸漸清晰。
紀言信的目從冒著白霧的水面轉向,略微沉,“想進實驗室?”
戚年點頭,手實驗基礎的原理圖很久了。
七寶嗅到排骨香,原本還懶洋洋地趴在地上,抬起頭來嗅了嗅,咽了咽口水,抬著爪子拍了拍紀言信的拖鞋。
紀言信卻誤會了它的意思,沉默良久,“那就下個星期一吧,帶你去實驗室。”
話落,又不疾不徐地補充上一句:“但你只能跟著我,不能打擾他們做課題。”
他這麼好說話,讓戚年都有些不敢置信,呆愣了半天,才睜圓了眼,驚喜得不行,“我、我……我可以了嗎?”
紀言信“嗯”了一聲。
得到確認,戚年全的興因子都被調了起來,正想要宣泄下,便聽他“喂”了一聲,清冷的聲音,低沉的語調,遮掩了話語里那一若有若無的緒,“收斂點,嗯?”
戚年:“……哦。”
紀秋得都想啃沙發了,去廚房查探進度,踮著腳剛挨著墻壁,聽見里面在說話,悄悄地屏住了呼吸。
紀老爺子見去了好一會兒也沒回來,跟過來一看,好奇地問道:“聽墻角呢?”
老爺子的聲音洪亮,也不知道低些。
紀秋被嚇了一跳,捂著撲通撲通狂跳的小心臟,忙拉著紀老爺子回客廳,生怕走慢了一步,就會被紀言信揪著領子罰面壁思過。
紀言信收回目,斂下狹長如墨的雙眸,把煮沸的面撈進碗里,“出去等著,就快好了。”
戚年“哦”了一聲,看了眼砧板上他切得細碎又均勻的蔥花,饞得咽了咽口水。
但沒想到……
咽口水的聲音那麼清晰。
戚年一臊,了漸漸滾燙的耳朵尖,忙不迭遁了。
丟臉!
太丟臉了!
后,紀言信在熱氣騰騰的水霧里,無聲地勾了勾角。
吃過長壽面,又分吃了壽星許過愿的生日蛋糕,紀秋的生日就這麼結束了。
礙于明天周一,紀秋還要上學,紀老爺子沒久留,等紀秋收拾好東西就先帶著人回去,臨走之前,還不忘囑咐紀言信:“都這麼晚了,等會兒把人安全送到家才行。”
紀秋在一旁笑得詭異,“哥哥,戚姐姐就給你了。”
一晚上,小姑娘對的稱呼已經變了現在一口一個的“戚姐姐”。
紀言信也沒有不耐,挑了挑眉,回應:“丟不了。”
丟不了。
丟不了……
戚年咬著那三個字念了好一會兒,了鼻尖,忍不住笑起來。
一抬眼,見他的目落過來,笑容頓時斂起,很是嚴肅地看向別。
這樣的蓋彌彰,也只有戚年自己以為掩飾得很好。
老爺子被司機接走,紀言信取了車,送回學校。
正是華燈初上,街道兩側的路燈一路綿延,是一條看不見盡頭的燈河。
車的空氣有些滯悶,紀言信開了車窗。
微微的一點徐風從窗口涌進來,連帶著卷進了街道上的喧囂和繁華。兩側奔騰的車流里,車鳴聲不絕于耳。
通過立橋路口的紅綠燈,車廂的影轉亮,過半開的車窗,能聽見時下最流行的歌曲和賣聲。
戚年把腦袋近窗口,額前的劉海被風吹起,抬手捂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從眼前經過的這片繁華。
紀言信松開握著方向盤的右手去拿放在控制臺上的手機,抬眼看靠在窗口,微皺了一下眉,“坐好。”
戚年條件反地靠回椅背,向他。
紀言信沒回頭,眼睛在前方車輛尾燈的照耀下微微發亮,像是幽暗空間里的一簇火,是唯一的源。
戚年抿了抿,想和他說些什麼,可找了大半圈都沒找到適合他們的話題。到最后開口,仍是拙劣得毫無技巧,“紀老師,這麼晚回學校……改作業?”
越往Z大開,路上的車輛也越來越。
紀言信偏頭看了一眼,回答:“去看他們做實驗。”
戚年雖然已經了生化學的大門,但也僅僅只是知道一些基礎原理,深刻的聽不懂,不深刻的……又是和生化學無關的容。
所以這麼多天下來,也僅僅不再是一談及生化第一個想到的是研制生化武那種……
戚年撓撓頭,“哦”了一聲,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確認紀言信這會兒心似乎還算不錯,斟酌了下,問道:“紀老師,你經常下廚嗎?”
紀言信坐直了一些,繞過前面的障礙,這才“嗯”了一聲,“以前在國外,一個人住。”
戚年差點搖起尾,一臉諂地問:“那你能不能教我做長壽面?”
紀言信盯著前方的路況,一句話也沒說。直到能看到Z大的校門口了,他才偏頭往四周看了眼,“這條路過來,往哪兒走?”
上一次,紀言信是按照戚年之前發過的定位用導航找過來的,換了一條路,全然的陌生。
戚年往右側指了指,“這條路進去,第三排的第七幢。”
紀言信的目越過看向右側的窗口,點了點頭,方向一轉,駛小區。
戚年還因為他剛才的不回答而忐忑不安,聽他語氣如常,一想到自己冒犯他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好像又放心了點。
正寬著心,車速慢下來,緩緩停穩。
公寓樓下的路燈壞了好幾天,這一片的黑暗突兀又強烈。
他的呼吸靜下來,側過,只有一只左手,虛握住方向盤。
戚年解開安全帶,一手已經推開了車門,正要跟紀言信道謝,就聽他不慌不忙地住:“戚年。”
戚年的小心肝撲通一聲了節奏,連帶著大腦的反應速度都慢了半拍,只呆呆地看著他。
難道……是要答應嗎?答應嗎?答應嗎?
戚年眼底的亮剛醞釀起,便聽他用低沉清冷的聲音問:“你知道有個語得寸進尺嗎?”
戚年張了張,徹底呆住。
被、被拒絕了……
半個小時后。
七崽的微博更新了——
寶貝們,男神拒絕了我。
劉夏今天不適,在寢室里尸。
刷微博刷到這條,心里一咯噔,幾秒之,腦海中已經飛快地掠過了好幾種戚年傷心絕的畫面。
嚇得一哆嗦,趕親切地致電問候。
“喂?”戚年有氣無力地哼了一聲,又纏著被子在床上滾了幾圈,“夏夏,嚶嚶嚶。”
“幾天不見,你的鼠膽都突破天際了,跟紀老師告白了?”
“沒有啊。”戚年重重地呼出一口氣,瞪著天花板,果真傷心絕道,“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劉夏連蘋果都不能好好啃了,擁著被子坐起,“怎麼回事?”
這軍師才幾天沒給支招創造條件,就這麼無聲無息地被滅了?
戚年嘆了一口氣,三言兩語地把今晚的事講了一遍,想了想,還把自己原計劃借著讓紀言信教煮長壽面近水樓臺的攻略都分了。
說完之后,才問:“難道是我太冒進了?”
劉夏聽得一口都要吐出來了,冷靜了一會兒,才著角回答:“大致方向還是正確的,不過你急什麼。明天都能跟著紀教授進實驗室了,你還怕不能近水樓臺?”
戚年咬著被角,星星眼狀,“人家等不及了啊!”
劉夏:“……”
“紀老師說我得寸進尺。”
劉夏冷笑打擊:“我導師真是一針見。”
戚年:“……”
想了想,劉夏又補充上一句:“戚年你還真別說,紀老師對你絕對是手下留了。”
戚年繼續:“……”
良久的沉默后,戚年才問:“那他不留會怎麼樣?”
劉夏思索了片刻,回答:“半路丟下車。”
戚年:“……”
會不會半路丟下車劉夏不知道,但能肯定的是,紀教授對戚年的確是有些不一樣的。
掛斷電話,劉夏又回微博里看評論。
七崽微博下的小天使們比還要傷心絕,劉夏挨個贊了一遍,給李越發了個微信:“嘿,助攻,紀教授今晚的心看上去怎麼樣?”
李越回:“不該老公嗎?”
劉夏:“呸!”
戚年是夜貓子,繪畫靈總是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有。
從高三到如今,剛滿五年開始第六年。
這幾年,雖然慢,但幾乎固定的,每年會出兩本漫畫本。
是以,戚年這一次剛完結一冊漫畫本,又立刻挖了新坑,突然那麼勤勉,著實讓小天使們驚喜又瘋狂。
尤其這個故事,以戚年自己為原型,更是吸引了大票死忠和路人圈地圍觀進展。
畫完了畫,戚年把整個系列翻回來重新看了一遍。
算了算,從航站樓的地下停車場遇到紀言信和七寶,到如今,好像也有兩個月了,可總覺得,相遇就發生在不久之前。
戚年托著下,鼠標在屏幕上漸漸下,看著越來越多出現在生活里的這個修長拔的影,忍不住彎起角。
想,黑夜再怎麼漫長,也一定會迎來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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