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和你在一起》第7章 地下鐵的緣分

惦記著今天要去實驗室,鬧鐘還沒響,戚年就已經醒了,躺在床上睜眼發了會兒呆,這才磨蹭著爬了起來。

Z市的深秋只剩下了一個尾,這幾日不是沉沉的,就是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實驗室的樓道口被雨水打,戚年邁上來,順手甩了甩雨傘上的水珠。

實驗室出有限制,是以,雖然是周一,來往的人也并不多。

跺了跺腳,戚年避開冷風盈灌的風口,往樓梯上站了站。被凍得冰涼的手有些僵地拿出手機,給紀言信打了個電話。

等待電話接通的這幾秒里,扶著樓梯扶手往外看了眼……上一次來實驗室找李越和劉夏,就是在這里看見他從雨幕中走過來。

紀言信握著手里還在不停振的手機,從樓上的樓梯口往下,一眼就看見樓底,站著穿,正探頭探腦的戚年。

他順手掐斷電話,:“戚年。”

樓下的人抬起頭來,有些驚喜,也有些意外。

紀言信抬抬手,“上來。”

因為是下雨天,樓道里有些暗。

他低著頭,戚年看不清他的五,只看到了在幽暗中他那雙明亮的眼睛。

匆忙答應了一聲,三步并作兩步地爬上樓。

紀言信還在原地等,一手在白大褂的兜里,一手握著手機。不知道是誰來了信息,屏幕上倏然閃過一道澤,被他掐了Home鍵,順手放回了口袋里。

等戚年站到了他的面前,才發現他的神里有幾分倦上穿著的還是昨天的那套服,只在外面套了一件白大褂,看上去,像是昨晚就留在這里一般……

這樣慵懶隨的樣子,倒沒有平常看上去得那麼不易近人了。

“跟我進來。”紀言信轉,率先走進實驗室。

和上一次來實驗室找李越和劉夏的覺不同,這一次跟在紀言信的后走進去,總有種……在一步步邁進他世界里的覺。

咳……好吧,不用提醒知道是自己想太多了。

實驗室的生活區依然有些糟糟的。

紀言信走到劉夏的桌前停步,懶得說話,只抬了抬下示意先把東西放下。

戚年立刻會意,把放在背包里要用的畫筆和畫紙拿出來,想了想,又拉開最里面的隔層,了一瓶牛遞給他,“紀老師,給你的。”

紀言信的眼神定住,視線落在手心里的那瓶牛上。

戚年有些局促,怕被他拒絕,低著頭,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就怕從他的眼里看到審判的結果。

“我不喜歡喝甜的。”紀言信的聲音很輕,似乎是在刻意低。

戚年閉了閉眼,暗道:果然是要拒絕嗎?

結果,下一刻,他抬手接過來。

溫熱的指尖的,戚年手里的牛走,霍然睜開眼看去。

紀言信收下牛,看著,“不過,謝謝。”

依然是低的嗓音,淡淡的,含著一沙啞,是男人才有的磁

戚年這才后知后覺地回手,悄悄背到后去,握住被他不小心到的手指,那一寸皮,燙得就像是濺到了火星,讓發暖。

紀言信帶著戚年出現在實驗室里時,原本還輕聲流的學生,頓時雀無聲。

戴著口罩的,扶著眼鏡的,正在觀察數據的,實驗室里做課題的十幾個人整齊劃一地全部把目落在了戚年的上。

對戚年,生化院的學霸們基本上都不陌生。

從一開始以劉夏的朋友份出現在會場幫忙布置,后來出現在生化院的教室里聽課,直到今天,又站在了這里。

如果前面幾次還能夠忽略,那麼此刻,對戚年就要重新定位了。

戚年被大家盯得有些張,見紀言信沒有要介紹的意思,清了清嗓子道:“我就是來畫畫的……”

劉夏差點笑出聲來。

生化院現在誰不知道是有備而來,畫畫……也就只能當個靶子糊弄外人,虧還說得那麼一本正經。

話音剛落沒多久,就聽一個男聲拖長音調“哦”了聲,不太懷好意地質問:“是來給我們教授畫肖像的嗎?”

劉夏沒忍住,第一個笑出聲來。

有一就有二,接二連三的笑聲傳來,雖然并沒有惡意,可還是讓戚年鬧了個大臉紅。

默默地了畫筆,有些無措地看了紀言信一眼。

哄堂大笑中,一直沒有說話的紀言信掃了那個男生一眼,手指微點,“那桶離心管你來洗,一遍洗潔十遍自來水十遍去離子水。”

儆猴的效果顯然很好,原本的喧鬧頓時平息,只有那個開玩笑的男生一聲哀號,頗有些悔不當初。

紀言信抬起狹長如墨的雙眼,低聲問:“還有問題嗎?”

雀無聲。

紀言信要指導他們做實驗,只帶著戚年轉了一圈,介紹了實驗室里的儀和用法,給安排了一個待著的地方,便沒有再管

戚年也樂得一個人待著。

從剛才他替自己解圍開始,戚年的心臟就一直不安分地跳著,失序得讓有些驚慌,如果再待在他的邊……

戚年悄悄地看了眼幾步外,彎腰看顯微鏡的人。

鼓著緩緩吐出一口氣來,抬手不停往臉上扇風——呼,好熱!好熱!

快到飯點時,實驗室里的人陸陸續續地都走了,只有李越留下來值班,盯著培養皿。

紀言信昨晚沒有回去,心里惦記著七寶,手頭上的事一結束,就要離開,了白大褂挽在了臂彎,這才想起戚年。

回頭一看,發現真的還沒走,坐在他的講桌前,懶洋洋地趴伏著,下抵在手背上,腦袋一點一點的,握著畫筆正在畫著什麼。

講桌靠著墻壁,這一線略暗。的坐姿又不標準,垂下來的頭發遮掩了的側臉,只能看到圓潤白皙的手指曲起,那關節微微發青,畫了很久的樣子。

他悄無聲息地走近,站在后,看畫筆一勾一提,已經畫了一整排的試管架。

紀言信看了一會兒,屈指輕叩桌面,吸引的注意力。

戚年果然抬起頭來,眼底的迷茫還未收去,猝不及防地撞進他深邃如墨的眼里。

紀言信把白大褂掛在手邊的架上,“走了。”

戚年這才發現,整個實驗室已經空了。

昨晚睡得不好,早上又醒得早,困得連意識都有些迷糊了,沒注意大家是什麼時候走的。

匆忙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跟著紀言信走出實驗室。

走廊里卷起一陣冷風,吹得戚年脖子,不自覺地裹了外套,“紀老師。”

走在前面的紀言信停下來,轉

戚年只是覺得他走得太快了,他突然停下來,反而一愣,傻傻地回

“下次實驗課就自己過來。”他放慢了腳步等跟上,“我一般都在,所以不用提前打電話或者發短信問我。”

戚年點點頭說:“哦。”

“做實驗通常要很久,你的時間不用和他們同步,自由分配。但走之前,跟我,或者劉夏說一聲。”他瞥了一眼,“實驗室的則都清楚吧?”

戚年繼續點頭說:“清楚的。”

怕忘記,還抄過十遍,就在書桌上……

幾句話的談,已經走到了一樓。

站在樓道口,戚年才發現,原本淅淅瀝瀝的小雨,已經醞釀出了一大片的烏云,天空沉得連一都沒有,整個天地之間,似乎只有雨點砸落在地面上的聲音。

雨勢已經大如瓢潑,頗有傾盆之勢。

紀言信看著,挑眉問:“傘呢?”

戚年一背包,囧了,“好像……落在實驗室里了。”剛才進門怕弄了屋子,傘就靠在進門的墻邊。

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指了指樓上,“我回去……拿傘。紀老師,再見。”

紀言信點頭,撐起傘就要離開,剛走了幾步,想起什麼,回:“戚年。”

那聲音已沒有了早晨時的低沉沙啞,像被這雨水打的樹木,著微微的潤。

戚年站在樓梯上,轉看著他。

他站在臺階上,雨滴落在傘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那水花順著傘骨流淌,在他腳邊濺開一朵朵水花。

他的聲音不知道怎麼的,又有些低啞:“長壽面……”才說了幾個字,就是一頓,右手虛握拳,抵在邊輕咳了幾聲,“你可以百度。以防萬一,在當作禮之前,先實驗幾遍。”

戚年還在發愣。

他昨晚還有些不高興地問,知不知道有個得寸進尺……

可現在,好像就是在縱容的得寸進尺?

戚年被自己歸納出的“縱容”兩字嚇了一跳,下意識就在心里否認——不可能!

有紀言信的學生經過,和他打招呼:“紀老師。”

紀言信頷首,眉眼間的冷清就像是這冰涼的雨水。

他轉,撐著傘,邁進了雨幕中,毫沒有察覺,他的隨意之舉,已經攪了戚年的一方春池。

戚年覺得自己是真的沒有下廚的天分。

流理臺得像是被洗劫過一樣,碟碟碗碗七八糟地堆在一起,或多或地還沾上了不的面,一片狼藉。

戚年用手背有些發的鼻子,崩潰地洗了手,發求助短信。

屋外是纏綿的小雨,屋是茶香裊裊,著一清雅的溫暖。

沈教授端起茶壺往玻璃茶杯里斟了茶,那清暖的茶香中,他一雙眼睛也緩緩地瞇起來,“回頭你替我向你爸傳個話,改天我沒課,約他去茶樓喝茶。”

條索細長,卷曲螺的碧綠茶葉在溫燙的水中沉浮。

紀言信輕晃了晃茶杯,看著碧綠的茶葉沿著玻璃杯的杯壁晃過,低頭抿了口。

微燙的茶水,鮮醇的茶香滿溢,回味甘甜。

沈教授喜歡喝茶,尤其喜歡碧螺春,紀父每次回來看老爺子,總會記得給他捎上特級的碧螺春。

但這還是第一次,由紀言信送來。

“他過兩天就要回去了。”紀言信低斂起幽深如墨的雙眸,眉眼間不自覺地又漫上了幾分清冷,“陪老爺子檢完就回去了。”

“難怪,”沈教授嘀咕了一聲,“不然往常都是他自己送來。”

正說著話,紀言信放在手邊的手機嗡鳴著振起來。

他垂眸看去。

屏幕被亮,戚年的短信倏然躥進了他的視野里。

先映眼簾的,是慘不忍睹的流理臺。

停頓了幾秒,的第二條短信接著追了過來:“紀老師,我們參照的攻略一定不一樣吧……”

紀言信握著手機,有一瞬間的出神。

沈教授好奇地探了腦袋去看,掃到“戚年”二字時,挑了挑眉,“這丫頭在給你做飯啊?”

紀言信抬眼,那眼神的含義不言而喻,“想多了。”

“我是真沒想到。”沈教授“嘖嘖”了兩聲,跟第一次認識他一樣,把紀言信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你授課的范圍都已經涉及下廚了。”

“只教而已。”紀言信站起,從架上取下自己的長外套,“去實驗室,我先走了。”

沈教授揮揮手道:“行,走吧走吧,每次一談這個孩,你就下意識回避。”

紀言信的腳步一頓,轉頭看他,疑地問:“我有這樣?”

這會兒,連沈教授都詫異了,“我瞎說的,你反應這麼大干嗎?”

紀言信:“……”

戚年等了半天沒等到紀言信的回復,不敢再打擾他,擰眉盯著眼前的狼藉發呆。

正打算回去再搜搜“面的技巧”,手機鈴聲響起,戚年湊過去看了眼來電顯示,驚嚇得差點把手機都扔出去。

鎮定了幾秒鐘,清了清嗓子,這才接起,“紀老師。”

紀言信握著傘走在去實驗室的路上。

黃昏時分,天沉得猶如打翻了硯臺里的墨水,不,有路燈已經亮起,一盞盞,在行道樹之間,昏黃又朦朧。

他的聲音也從未如此清晰:“我以為面這種事,都是無師自通的。”

戚年干地眨了下眼睛,不敢反駁——好吧,承認,是有些小故意。

他不說話,戚年也保持沉默。

總覺得自己這些小心思,在他面前,基本上都是明的。

有雨水落在樹葉間,沙沙作響。

戚年轉頭看向窗外,“紀老師你在外面啊?”

“嗯。”紀言信輕應了聲,回憶了一下面的過程,簡單地跟說了一遍流程和注意事項。

滿口答應,他頓了頓,又提供了一種方案:“如果還不會,就去買現的面條煮,基本常識,不用我再說了!”

戚年自地把這句話翻譯:“不會也不要再問我,很蠢知道嗎?”

咬咬,有些低落地“嗯”了一聲:“我不會隨便打擾老師了,老師你先忙吧。”

紀言信已經邁上了臺階,單手收起傘,聽了一會兒,那端一直沒有聲音,便掛斷了電話。

戚年在廚房里呆呆地站了一會兒,直到腳底傳來了冷意,才醒過神來,拍了拍臉,振作起來。

先收拾廚房,把不需要的碗碗碟碟都洗好放進櫥柜里,剛把流理臺恢復一新,戚年卻沒了面的興致,回到電腦前,草草地畫了一幅臉滾鍵盤的草圖上微博。

附句:兵行蠢招,滾臉長記

劉夏回到寢室,洗完澡,剛舒舒服服地躺下來刷微博,沒刷幾下,就看到了戚年那張萌萌的臉滾鍵盤圖。

第一反應:這家伙又干什麼蠢事了?

第二反應:缺了本軍師,果然不行啊。

第三反應:能者多勞啊……

戚年正盯著畫板發呆,突然彈出劉夏的視頻邀請。

猶豫了一瞬,接

畫面靜止了幾秒,出現劉夏糊著綠藻面的臉,“我說你什麼時候去修修鏡頭啊,每次跟你視頻都是一團黑。”

戚年被嚇了一跳,剛緩過來,“你敷面的時候能不能別跟我視頻啊,嚇我一跳。”

劉夏“嘿嘿”了兩聲:“哎,你那微博是怎麼回事?又干什麼蠢事了?”

戚年支支吾吾地不想說,被問了幾句,這才老老實實地代了,話落,殷切地看著,“你說我這樣是不是顯得特別蠢啊?我總覺得紀教授都沒有耐心了。”

劉夏“唔”了一聲,想了想,才回答:“戚年,說實話,在你之前說對紀老師一見鐘想追他的時候,我就提醒過你,紀老師油鹽不進,冷,從來不知道什麼憐香惜玉……你那時候是怎麼回答我的?”

戚年沉默。

“所以,如果你依舊保持初心,就不要老是自我懷疑。”頓了頓,劉夏分析道,“你現在也沒明確地跟紀老師表白,不過紀老師那麼聰明怎麼會看不出來。但他的態度,給我的覺好像并沒有強地要拒絕的意思啊……”說到這兒,劉夏一怔,皺起眉來。

之前還沒往這個方向想,現在開解戚年回想起來,好像還真的是這麼一回事。

戚年的眼睛倏然一亮,“真的?”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是一直沒覺得紀言信對有什麼好……

劉夏不太肯定,但還是點點頭道:“他居然還會因為面這個事給你回電話,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啊。”

嗯,戚年瞬間被治愈。

歡快地用臉在鍵盤上來回滾了幾圈,那鍵盤被得嘎嘎,聽得劉夏很是狐疑地問:“你在干嗎?”

戚年答:“滾鍵盤啊……”

“……”求鍵盤的心理影面積。

戚年下午沒課,上午的課結束后,就收拾了東西提前回家,先坐公到地鐵站,再轉乘地鐵去烘焙屋拿蛋糕。

為了給戚媽媽一個驚喜,戚年選擇了自取,然后親自送貨上門。

拎著一袋面,站了那麼多站地鐵,站在店門口時,才深刻地悔悟,這是一個多麼錯誤的決定。

回去時,乘的是七號線的地鐵,路過祁承站。

祁承站的出口就在紀言信公寓的不遠

戚年靠在車廂之間的車壁上,聽著地鐵呼嘯而過時的風聲,看著自己正在一點點地,靠近他。

戚年上高中時,學校還不能寄宿,每次上完晚自習,都是和同學一起坐地鐵回家。

七號線的地鐵車廂里,總有穿著藍白校服的影。

那個時候,班上已經有好幾對班對了。

浪漫的高中,總有那麼些浪漫的傳說。

戚年那時期,最流行的浪漫傳說是——在七號線末班車上,閉著眼,虔誠地在心里默念三遍自己想見的那個人的名字,他就一定會在下一站出現。

不過戚年那時候不開竅,有人追反而避之不及,再加上,又沒有喜歡的人,對這個浪漫的傳說嗤之以鼻。

七號線是主線,只要對方坐地鐵,從第一節車廂走到最后一節,見一面的概率還不大嗎……

所以,這會兒閉上眼默念紀言信名字的時候,心里一直有個聲音在罵腦殘,神經病。

好吧,腦殘也好,神經病也好。

懷春來得比別人都晚了些,這會兒就算是想驗,也不犯法啊。

下一站是祁承站。

祁承站離市中心不遠,是七號線人流量最大的一個站,眼下雖然不是出行高峰,可地鐵里依然滿了人。

戚年小心地護住蛋糕,邊角,邊后悔不迭。

穿著子為什麼要站在出風口!

不過眼下,是寸步難移。

廣播提示到站,地鐵的速度漸漸慢下來,車廂外的廣告箱終于漸漸清晰,明亮的LED燈照亮著一個二十六歲孩明的臉。

清秀的臉龐,眉眼舒展,算不上漂亮,看著卻很是清新舒服。

路清舞簽售會,倒計時30天。

這個孩對戚年……不,應該是對七崽而言,是一段里程碑式的長。

曾經給過戚年無數對漫畫的憧憬和幻想,但也是,生生掐滅過所有的熱

還在發呆,眼神呆滯地凝視著廣告箱良久,終于在地鐵關車門的聲響里回過神來。

一抬頭,傻了。

那什麼狗屁傳說,這麼準?

車廂里,有的風。

隨著地鐵緩緩前行,那潤的風,徐徐而起。

在軌道上的重響漸漸清晰,窗外的燈箱從車窗外掠過,形一幀幀靜止的畫面。

很安靜。

紀言信并沒有發現戚年,他靠在門邊的扶手上,修長的材和出的外形讓他在這樣擁的環境里,都鮮明得獨樹一幟。

戚年聽見旁站著的幾個孩正大膽地看著他輕聲議論,不是普通話,也不是Z市的方言,聽著倒像是韓語。

戚年好奇地回頭看了眼。

與此同時,低頭回短信的人像是有所察覺一般,抬起頭來,和戚年的目錯而過。

戚年下意識地著車壁站直。

紀言信有

些意外,他隔開人群,向走去。

呼嘯搖晃的地鐵車廂里,他的每一步邁得又平又穩,幾步之間,便已經從人群間穿過,走到了的面前。

后的談聲戛然而止。

有幾縷目落在上,微微地審視。

戚年有些張地著墻壁,仰頭看他,“紀老師。”

紀言信睨了眼護在手里的禮盒,“蛋糕?”

戚年點點頭。

外面在下雨,怕淋了,出門的時候讓導購員在蛋糕紙盒上面蓋了一層紙板和塑料袋,蠟燭等配都和面一起放在了包里。

“下午沒課?”紀言信看了眼的負重,微挑了挑眉。

戚年搖頭,搖完,想起下午有一節他的實驗課,“下午的實驗課我去不了了,我也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請假……”

滿腦子裝著給母上過生日的事,直到剛才上地鐵了才想起來。

關于是否需要跟他請假這個問題,想了好幾站。

猶豫著猶豫著……然后就,遇上了……

帶著幾分小心的表看得紀言信微微皺起眉來,他重復了一遍剛才說的話:“不知道要不要跟我請假?”

戚年抿說錯什麼了嗎?

為什麼紀言信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太高興?

“要……要請假?”試探著放緩聲音解釋,“上次你說,我并不算你的學生,只是一個人數而已,所以,我不知道要不要因為請假這件事打擾你……”

紀言信認真地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前幾天的事?回答紀秋的時候,以及問隨堂考績的時候。

他一皺眉,戚年的心就跟著發,“我……說錯話了嗎?”

車廂有些搖晃,紀言信抬手握住扶手,低頭看,“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話落,見一臉迷茫,耐著子解釋道:“缺課要請假,聽見了?”

戚年忙不迭點頭,莫名得就覺得有些心花怒放,就連語氣都雀躍了不,“聽見了聽見了。”

說話間,下一站很快就到了。

森冷的風卷起角,戚年上一涼,忙不迭地去按角。

雖然穿了和安全,可子飛起來,上就涼颼颼的,一點安全也沒有。

車門口開始圍上要出站的人。

戚年又要小心地護著蛋糕不被撞到,又要角,分,狼狽得不行。

多次剎車減速,讓戚年慣地往前一撲,險些沒站穩。

紙盒的棱角撞到紀言信的手背上,微微的尖銳。

他轉頭,看了眼臉憋得紅紅的,被旁擁著往車門走的人群推卻還努力避開撞到他的戚年。

鬼使神差地,紀言信松開扶手,把手撐在了后的車壁上保持平衡。

然后俯,把和人群徹底隔開。

戚年驀然抬眼看向近在尺咫的紀言信,驚嚇得不會說話了,“紀,紀老師……”

周圍的聲音像是都在此刻遠去了般,只有心跳如擂鼓,怦然作響。

紀言信一手被風吹起的角,撐在臉側的手往上移了移,那雙眸子沉郁濃黑,似結了冰,冷然地看著

戚年被他這樣的眼神盯得不敢說話,埋頭錯開他的視線,數飛快的心跳聲。

結果,越數越心慌。

車門大開,有冷風吹進來。

戚年脖子,看向紀言信角上的手——那修長的手指輕輕按角,始終保持著一橫向小指的距離不

心口像有一只小在翻滾,卷起一池春水涌

戚年耳朵熱熱的,燙得幾乎要冒煙。

下站的人還未走完,兩側等候已久的乘客已經迫不及待地上來。

紀言信被后的人群一推,猝不及防地往前撞去,只來得及用手肘抵在后,避免撞上

然而,這樣的姿勢看上去卻有些尷尬,像是半圈住了戚年。

原本就低著頭默不作聲的戚年,額頭抵上他的肩膀,就跟在他懷里一樣。驚慌失措地抬起頭來,毫無預兆地,撞進他幽邃深沉的眼神里。

離得這麼近,戚年都能嗅到他這件拼針織上淡淡的香味。

有些發愣,片刻的失神后,才想起要管理好臉上的表,努力地……擺出四個字——坐懷不

可惜,那燙紅的臉,實在是沒有一點說服力。

這樣的曖昧對于紀言信而言就是一場尷尬,他把眉心間的沉郁下,盡量和戚年拉開距離。

不料,剛退后一步,戚年就握住了他的手。

“紀老師。”戚年有些張地

紀言信皺眉。

這樣的表,并不陌生。

他幾乎是立刻就猜到了接下來要出口的話,只是還來不及阻止,就聽問——

“紀言信,我可不可以追你?”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戚年緒崩潰地猛灌了幾口果,冰涼的果間劃過,冷得一個哆嗦,悲從中來。

劉夏被有些魔般的表唬得一愣一愣的,嚇得都沒敢問又干了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蠢事。

李越來得遲,看桌上被消滅得所剩無幾的烤串,認命地又去點了些。

等坐下來,才察覺木桌上,猶如凝固了一般的低氣

他悄悄地撞了撞劉夏的胳膊,低了聲音問道:“怎麼了這是?”

劉夏兩條眉頭擰得都要打結了,“我要是知道了,這會兒該落井下石就落井下石,該火上澆油就火上澆油,哪能什麼都不做?”

李越:“……”

老板端著烤盤來上菜,看見戚年面前三瓶空了的玻璃瓶和一大串竹簽,探究地打量了這三位顧客一眼,確認不像是吃霸王餐的,才問道:“還需要飲料嗎?”

“要!”戚年一拍桌子,惡狠狠地說,“旺仔來一箱!”

老板:“……”

劉夏狠狠地瞪了戚年一眼,趕攔住,“喝醉了,喝醉了,再來一瓶旺仔就行了,謝謝老板啊。”

老板沉默。

喝果能喝醉?別欺負他讀書好嗎!

Z大的小吃街,雨后熱鬧得像是戲臺。

吹拉彈打,樣樣皆有。

唯獨燒烤攤上,安靜得像是凝固了一般。

“就是這樣……”戚年用漉漉的眼睛看著劉夏,默默地向烤盤里的烤玉米出魔爪。

劉夏一把的手,沉了臉,“你給我再說一遍?”

那怒氣值,隔著桌子都撲面而來。

戚年不敢了,可憐地向李越求救。

得到求助信號,李越立刻出,按住劉夏,半摟進懷里,“別沖,氣壞了我心疼。”

戚年:“……”

都什麼人啊這是?

劉夏氣勢洶洶地把李越丟到一邊,質問戚年:“你把紀老師按在地鐵里告白了?”

戚年眨了下眼,“我沒按著他……”就是小手。

“告白了?”劉夏再次確認。

戚年大氣都不敢出,小啄米般點點頭。

劉夏被氣樂了,瞪著眼,擺出兇神惡煞的表來,“你就因為這點事,讓我坐在這兒看你吃了半小時?你知道我培養皿里那堆小乖乖們都還著嗎?”

戚年連旺仔都不敢拿起來了,乖乖聽訓。

戚年和劉夏、李越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

小到什麼程度呢?

戚年和劉夏的父母是同學,當初一起懷孕的時候還約好了,如果是一男一,那就定下娃娃親,來個親上加親。如果都是姑娘,或小子,那就義結金蘭……都沒點兒創意。

據戚媽媽說,戚年和劉夏的友,是在媽媽的肚子里就結下的。

李越是戚年和劉夏上兒園時的同學,他的爸媽和劉夏的媽媽是同事,經常有往來。

后來,三個人一起上小學,上初中,上高中。

戚年是三個人里面年紀最小,個子也是最小的,加上小時候弱,總是保護的那一方。

也喜歡這種相模式,久而久之的,對劉夏的依賴強烈得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直到大學。

戚年去了J省的J大,李越和劉夏來了Z大。

可即使分開了那麼久,很多東西,依舊是時間也無法改變。哦……除了這兩只悄悄地“狼狽為”了這事。

“沒多大點事。”劉夏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告白是遲早的事,你腦子發熱提前告白了也不是壞事,起碼,能早點被拒絕,早點死心。”

戚年捂耳朵。

“拿開。”劉夏抬了抬下,示意挪開手,“聽著,既然都這樣了,你就放手去追吧。送早餐,送狗糧,送狗零食,每天一封萌萌的漫畫,這種你一開始設計好的追男神的橋段都能拿出來用上了。”

話落,想起什麼,瞇了瞇眼,問道:“你問完那句話后,他就沒反應?”

“啊?”戚年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是我跑了。”

劉夏冷笑一聲,徹底氣樂了。

地鐵到站的提示音響起,紀言信睜開眼,看了眼站牌,還有兩站,眉心,繼續閉眼。

越往西,地鐵上的乘客就越

紀秋百無聊賴地看著燈箱上的廣告,從幾天前開始,七號線燈箱上的廣告幾乎都換了路清舞簽售會倒計時30天。

“不是七崽的啊……”紀秋托腮。

路清舞是這兩年突然崛起的漫畫作大神,雜志連載,各地巡回簽售會,見面會等,都進行得有聲有

紀秋剛接漫畫時,迷了路清舞一陣子。

天天抱著微博看路清舞和基友七崽微博秀恩,沒被紀老爺子念叨。

是人非,曾經迷的人,在時的洪流里早已了過去時。

地鐵到站,紀秋跟著紀言信從地鐵口出來。

雨已經停了,地面還漉漉的。

紀秋拿著傘,從天橋上往下看,奇怪地問:“堂哥,你今天怎麼不開車?”

紀言信的回應很冷淡:“安靜點。”

紀秋“哦”了聲,乖乖地把封上,不敢造次。

今天是紀老爺子每年檢的時候,慣例是紀言信開車送紀老爺子和紀榮去醫院。

紀榮這次回來得匆忙,公司一堆工作積著,后天就要回國。

下午把紀秋接回來,等晚上吃過飯,再送回學校上晚自修。

把紀老爺子和紀榮送回紀家后,紀言信把車送去保養,難得坐了一趟地鐵,這才會正好遇上戚年。

取了車回家,紀秋等車一停穩,就迫不及待地下車去告狀。

紀老爺子親自下廚做拿手菜,被沖進來的孫一頓委屈地告狀,頓時瞪起眼睛,和紀秋統一戰線,“太不像話了,給你擺臉!”

紀秋一臉“小人得志”的表,“就是就是,我被嚇得一路沒敢說話……”

“等晚上,讓你叔叔收拾他。”

紀秋立刻就高興了。

結果一回頭,紀言信就倚在廚房門口看著,似笑非笑地問:“學會告狀了?”

理所當然地,紀秋被狠狠地收拾了一頓。

直到吃晚飯前,還哭著在書房寫試卷。

紀榮聽說了這件事,飯桌上免不了問起:“今天心不好?”

紀言信眼皮都沒抬一下,回答:“好。”

看來是非常不好了……

紀秋埋頭,認真努力地數飯粒。

紀榮倒沒繼續追問,安了一下紀秋,轉了話題:“這次你媽走不開,沒回來,但心你的事是一點沒忘,問你打算什麼時候才準備談個朋友?”

紀言信出去的筷子一頓,循聲抬眼,“目前都沒有這個打算。”

紀秋專業拆臺十八年,等著時機從飯碗里抬起頭來,上一句:“那戚姐姐呢?”

戚年一晚上,坐立難安。

雄心萬丈、氣山河地說完一句“紀言信,我可不可以追你”一時爽,爽完就讓戚年后悔得想咬舌自盡。

睡前都喝了三杯牛了,除了不停跑廁所,是一點睡意也沒有。

擔心被紀言信直接拒絕,擔心再去上課會被攆出來,直愁得失眠了一晚,才在清晨晨曦微時沉沉地睡去。

劉夏在教室門口到戚年時,狠狠地吃了一驚,“你昨晚做賊去了?”

戚年一臉的萎靡,“失眠……”

劉夏噗的一聲笑起來,拉著坐下,把李越熱好才給的牛移到戚年的面前,“喝一口暖暖,等會兒迎接你的會是紀老師冬天般的嚴寒。”

戚年想裝作不在意地冷笑一聲,然后拍著桌子說:“我才不怕!”

但這個念頭剛從心口滾過,就被摁了回去,何必丟人現眼呢……

鈴聲剛響過,紀言信拎著書,走進教室里,原本還嘈雜的教室,瞬間安靜了下來。

戚年的心跳也隨之慢了半拍,不自覺地往下,企圖減存在

紀言信按照往常的習慣,用眼神掃了一圈,在出勤表上記錄下來。

視線落在戚年的上時,毫無停頓,直接略過。

劉夏看得也是心口發低了聲音小聲地問了句:“你是不是還有事瞞著我?我總覺得你昨天把紀老師惹了啊……”

戚年一頭霧水,“惹了?”

“紀老師越不的時候,就說明……”接下去的話劉夏不說戚年也明白,默默地吞了吞口水,一臉悲壯。

果不其然,紀言信就像是故意刁難一樣,一到提問環節就換著法地點名字。

“坐在第三排,沒帶課本的同學,站起來回答。”

所聚,皆落在裝死的戚年上。

“倒數第七排最中間的同學,請站起來回答。”

同學們興致地算了一圈,目又落在咬著筆頭一副要哭出來的戚年上。

“縱向排列第……”

到最后,劉夏都格外同地看著戚年。

紀言信卻怡然地問:“怎麼又是你?”

戚年:“……”也想知道!

下課后,戚年理所當然地被提審到紀言信的辦公室。

再次踏這里,戚年很自覺地站到了辦公桌前,低垂著腦袋,雙手疊垂放在腹部,標準的認錯姿態。

不過顯然,紀言信把人弄到這里,并不是為了看罰站。

早上泡的茶已經涼了,紀言信卻毫不在意,端起來抿了幾口潤嗓。

碧綠的茶水還凝著淡淡的茶香,浸在空氣里,不仔細聞,本無法察覺,喝完這杯涼掉的茶水,他像是剛看見站在這里,點了點戚年后的椅子,“坐吧。”

戚年一臉堅貞地搖搖頭,“紀老師你說吧,我站著聽。”

紀言信挑了挑眉,意外地沒說什麼,只點頭,表示隨意。

但很快,戚年就后悔了……

他把戚年直接晾在一邊,寫論文。

紀言信考究資料時,會去書架里翻書。他辦公室里有滿滿一書架的專業書,原文版的、翻譯版的,分門別類,整整齊齊地碼在一起。

這會兒,他正半靠著書架,修長的手指扶著書脊,紙頁和他手指的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里顯得尤為安靜。

過樹葉間的空隙落下來,細細碎碎地灑了一地。

他卻似沒有察覺的刺眼,低著頭,看得認真,側臉被明暗兩道線切割,暈染出了平日里沒有的和。

戚年差點沉迷。

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人。

專注看書的人,突然抬起頭來。

戚年看被逮了個正著,頓時囧得無以復加,忙別開視線,遮掩一般,東張西,就是不跟他的眼神對視。

紀言信抬腕看了眼時間,覺得差不多了,這才合起書,“看來,你也沒有好好反省。”

胡說!

戚年咬就剛才走神被逮到了!

紀言信也不在意的回答,把書放回原來的位置上,信步走到面前。

他的個子比戚年高出很多,這麼近地站在面前,沉沉的威攏下來,把戚年原本就磨得差不多的意志力生生又瓦解了大半。

“我不太擅長理這些問題,但通常,我只有一種做法。”他輕緩地開口,聲音不疾不徐,“不留希地扼殺。”

語調里的冷意讓戚年心尖一抖,背脊涼涼的。

“你今年幾歲?”紀言信問。

戚年已經得有些反應遲鈍了,頓了頓,才回答:“二十三了。”

差五歲,多萌的年齡差啊……

“之前談過?”他繼續問。

戚年連忙搖搖頭道:“沒有,連喜歡的人都沒有,你是第一個。”

那語氣正經得……像是在告白。

紀言信一怔,被的回答殺了個措手不及,目涼涼地看著,“都沒有過,就要追我?”

戚年“啊”了聲,有些迷茫地問:“要有經歷才能追你嗎?”

紀言信:“……”

他一沉默,戚年就心慌。

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小聲地道歉:“對不起,紀老師你繼續。”

紀言信的耐并不好,短短幾句流,他就已經對這個話題沒有了耐心,匆匆結束:“我對師生沒有興趣,聽見了?”

戚年很喜歡聽他說“聽見了”這三個字,即使簡短,卻總能聽到他在尾音上的輕,像是被對待七寶一樣對待著。

雖然明白,只是音節的原因,并非是他刻意的溫,可當這三個字前面有了那樣一句前綴,一點也不喜歡了。

戚年咬著下,小聲道:“我也沒打算馬上就能追到你……”

一直都是奔著持久戰去的啊……

那時候畢業工作,他繼續當他的大學教授,多好!

紀言信沒聽清,“你說什麼?”

戚年心虛地搖搖頭,“沒……沒什麼。”

話落,又反口,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神,“我能說嗎?”

的表看著就不像是要說什麼好事,明明他已經把話說得這麼明白了,卻左耳進右耳出,沒放在心上。

但,一瞬的僵持后,紀言信妥協道:“說。”

戚年笑瞇瞇地彎起眼睛,“你不喜歡喝甜的牛,那喜歡純牛嗎?或者酸牛?”敲了敲腦袋,又補充,“不然你喜歡喝的飲料,喜歡的早餐,我明天早上可以送給你嗎?”

紀言信沉默。

眉目間似藏著北極的冰雪,眸淡淡地看著

戚年的聲音越說越小:“那你是同意我追你了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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