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和你在一起》第16章 莫負好時
如果,之前沒有喝那杯壞事的茶的話,一切都是好的。
但戚年不只喝了,還全部喝完了……連珍珠都沒放過,一粒一粒全部咽了下去。
于是電影開始放映的一個小時后,戚年捂著肚子有些難。
米花沒心吃了,電影里有搞笑橋段時沒力氣笑了,就連紀言信到的手時也顧不上臉紅心跳。
、只想上廁所……
可整個放映廳暗得只有大屏幕出來的,連路都看不清。
也許是經常熬夜盯電腦的原因,的視力下降得厲害,線暗一些的地方就猶如患了夜盲癥,只能靠索。
但電影院這種地方,又是座這一片區域……如果索過去,萬一著不能的東西了呢……
戚年心里嗷嗚嗷嗚地狂,臉上的表也漸漸僵。
一分鐘后,戚年拉住紀言信的袖口,輕輕地拽了拽。
紀言信察覺,低頭,側過臉,擺出了一副傾聽的姿態,那側臉的弧度被屏幕出的鍍上了五彩的暈,棱角分明。
戚年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咬字:“我去下廁所。”
低若蚊蠅的聲音被驟然而起的磅礴樂曲下去,紀言信沒聽清,又往那兒靠了靠,猝不及防地——
戚年的撞上了他的耳朵。
紀言信一怔,轉頭看,背著,戚年看不清他的表,只看到他明亮的眼睛里,有一閃而過的影。
戚年往后一退,用手捂住,搖頭,搖頭,猛搖頭。
不是故意的啊,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紀言信就在戚年這種驚恐錯愕的眼神中,緩緩抬起手,了耳朵。忽明忽暗的影里,他這個作緩慢又優雅,手指的線條被勾勒得修長。
恢宏的背景音樂漸漸引高,張的電影氛圍里,戚年只看見他的了,背著,什麼也看不清,迷惘地眨了下眼。
說了……什麼?
紀言信漆黑的眼眸里盡是細碎的芳華,他低下頭,手撐在兩個人之間的椅墊上,靠過去。
戚年的都要炸開了,警惕地看著他。
眼看著他漸漸靠過來,戚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抵在的椅背上,“紀、紀老師,我真不是有意冒犯你的……”
話落,抿了下。
突然想起,從認識之初到現在……“登徒浪子”的形象似乎就一直沒有改變過……
厚無恥,耍無賴,死皮賴臉,調戲輕薄……還有什麼是沒對紀言信做過的?
這麼一想,油然而起的就是怎麼回事……
戚年捂住臉,整個人都要進椅背里。
可回憶起往昔,想起自己當初那不知死活的做派,莫名就有了幾分破罐子破摔的勇氣。悄悄分開指,看著近在咫尺的紀言信。
漆黑的眼睛里凝著束,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輕暖的空氣有些干燥,不由自主地了,“我已經道過歉了,現在也了,你難不要咬回來?”
那聲音糯,明明是“惡意威脅”,卻實在是底氣不足。
咬回來?
紀言信微瞇了下眼,目順著發亮的眼睛落在的耳朵上。
戚年看著他的視線真的轉到了的耳朵上,立刻
了,忙抬手捂住耳朵,“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話音剛落,橫進來一道有些尷尬的詢問聲:“不好意思,能不能借過一下?”
戚年臉皮薄,收的同時悄悄地扯住紀言信敞開的領口,把臉往他頸邊藏了藏。
抓住他領口的手指到他的鎖骨,那溫熱的從的指尖一路蔓延,燙得下意識地把臉埋得更深了。
察覺到的意圖,紀言信自然地抬手,攬住的肩,往自己的懷里一,順勢把整個圈進了懷中。
戚年的鼻尖輕輕撞上他的肩膀,屬于男人的堅讓竟有幾分失神。
怎麼好端端的……生出了一種在的覺來?
抬手,輕輕地了一下他的肩膀。
沒反應?
再一下……
瞬間被他截住了手指,整個攏進了掌心里。
紀言信低頭,聲音沉沉的,只一個音節微微上揚:“嗯?”
戚年抬眼,對上他漆黑深邃得仿佛看不見底的眼神,又立刻飄忽了眼神,東張西,“我害了。”
紀言信似沒料到這種回答,幽深的雙眸盯著看了幾秒,低低地笑起來。
那聲音低沉耳,戚年毫無防備地被了一耳朵,渾都了……
這個瞬間,最先想起的,是周欣欣一邊嘖嘖有聲,一邊艷羨地說:“像你男神這種拒人于千里之外,高冷不可侵犯的,有朝之日你真的拿下他,那種深藏的熱和溫膩不死你,天天寵溺音,繞指……”
戚年垂涎地口水。
然而,在這種格外適合培養曖昧的最佳時機。
戚年皺起鼻尖,被紀言信握住的手撓了撓他的掌心,咬牙道:“那個……我想上廁所。”
捂臉。
戚年一路跌撞著去上了廁所,又一路跌撞著回了放映廳,重新坐回座位后,剛才那旖旎又曖昧的氛圍早就煙消云散了。
快得像一場夢。
紀言信不知道在想什麼,雙眸專注地盯著屏幕,只有撐在扶手上的手指偶爾輕輕地敲一下,悄無聲息。
戚年看了好幾眼,憾扼腕。
抱起米花桶,一口一口往里喂,咔嚓咔嚓的嚼碎聲里,紀言信轉頭看了一眼。
戚年咬住米花的作一頓,跟只里塞滿了松子的松鼠一樣,囧囧有神地看著他。
“為什麼選這個片子?”紀言信往后一靠,借著明亮的影去看。
戚年的眼睛亮晶晶的,咬著米花,口齒有些不清:“最近的排片里好像只有這個你也許會喜歡。”話落,悄悄地看了他一眼,低頭挑著個大的米花,小聲地補充了一句,“還因為科幻片的時間長……”
紀言信挑了挑眉,眼底漫開幾縷興味,調侃:“我來的時候,其實已經做好了陪你看那些黏糊的電影的心理準備。”
戚年咬住手指,沒說話。
電影的放映時長已經過去了五分之四。
戚年離開的這段時間,高已過,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劇的驟然轉折里,陪著男主角掙扎在困境中,也陪著男主角回憶往昔和妻子的花前月下,唏噓不已。
戚年訂票前大概地看過影片的簡介和網友們的劇,模糊地對劇有概念,漸漸地了戲。
等看到男主角和妻子分離前,牽手走過那條林蔭路,鏡頭把握的雙手放大定格時,心念一,有些失神地看向沉默地坐在旁的紀言信。
心里有個念頭怎麼也止不住。
了汗的手心,輕輕地,輕輕地,拽住他的袖口,“我能不能牽下你的手?”
見他要回頭,戚年立刻用力地拽了一下他的袖口,“就一下……他們結束的時候,我們也分開。”
拽著他袖口的手用了十分的力,得住了他的袖扣,墊得他手背有糙的迫。
所有的張和期待,全部通過這個的力量讓他知。
紀言信沒回答。
而他的沉默通常都代表著他的拒絕。
戚年失地垂下眼,心尖像是有什麼被,酸得間微微有些發苦。
緩緩地松開手,剛要回來。
下一秒,紀言信驀然反手握住的,那溫熱干燥的手心上來,像是握住了的心,讓戚年的心跳都不控制地跳了一拍。
什麼男主的雖然平淡卻讓人得潸然淚下?
什麼科學理論嚴謹強大得像一部科幻紀實?
什麼畫面清晰真實,劇大宏觀正得讓人花發……
戚年一點也沒到。
甚至后面的劇都沒再能分心注意。
全部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被紀言信牽住的手上。
他的手溫暖有力,約還能到他脈搏的跳。
牽了一會兒,似乎他的無名指輕輕地了一下。
牽得久了,姿勢不太舒服,又被他挪到了上。
哦,還有……
手被他牽著,一直到電影結束才放開……這似乎是他們之間,第一次,能夠算的是正式的牽手吧?
于是,走出電影院時,戚年面若桃花,十足被壯丁滋潤過的模樣。
不敢笑得太夸張,但又實在忍不住,只能抿著,一路低著頭……到最后,角都抿得發酸。
邊著角,邊跟在紀言信的后去停車場取車,偶爾抬頭看看他修長拔的背影,想笑不能笑,就嘶嘶聲地著涼氣,拉住要上揚的角。
去停車場取車,務必要經過一樓。
作為Z市人流量最大的商場之一,一樓的店鋪林立,種類之多。
已近十點,所有的商鋪都在收拾準備關門,商場的廣播里更是播放著和的聲,一遍遍地提醒商場就要關門,請顧客們準備離開。
在繞過轉角,經過一家飾品店時,紀言信不知道看見了什麼,忽然停下了腳步。
戚年跟在后面,一腦袋撞上了他的后背,忙不迭退后幾步,不解地看著他。
紀言信轉打量了幾眼,眼神落在貨架上的某,角勾起個似有若無的弧度,那笑容意味不明,看得戚年心里有些發。
不安地默默又往后退了兩步。
“等著。”他把戚年的玩偶塞進的懷里,信步邁進飾品店里。
戚年好奇地扶著門框探出腦袋。
紀言信繞過貨架走到最中間的架子上,隨手從貨架上取下了什麼東西,去柜臺結賬。
不知道收銀的服務員和他說了什麼,他回頭看了眼站在門口乖乖等著的戚年,點點頭。
戚年的好奇心都要被勾出來了。
眼看著紀言信結完賬,拎著個紙盒走出來,差點像七寶一樣搖尾……
紀言信把錢包收回口袋,又順手把紙盒扔給,“打開看看。”
戚年那顆浸泡在罐里一整晚的心忍不住又膨脹了一圈,歡天喜地地打開袋口往里一看,頓時石化——
里面、里面……
里面是一個紅紅的兔耳朵發箍……
紅……紅的……兔耳朵……
戚年一下漲紅了臉,也不知道是尷尬的,還是害的,反正,沒敢再抬起頭來,生怕不經意和他的眼神對上,自己心那些讓人覺得恥的想法就全部暴在他的眼前。
飾品店的導購小姐正地往這里看,眼神的熱度隔著一盆綠蘿和寫著“今日特價”的小黑板依然能強烈得讓戚年清晰地覺到。
戚年了,不太確定地問:“這是……送給我的嗎?”
商場里逗留的顧客所剩不多,多家商鋪都已經熄燈,只有廣播里商場即將關門的提醒反復地播放著。
紀言信的后是正門寬闊的大堂,白玉般的大理石倒映著高兩米有余的圣誕樹,圣誕樹上的小電燈一閃一閃的,圣潔又麗。
瞬間的,圣誕樹上的燈驟滅,溫提示的聲也停止,整片世界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紀言信清冷的聲音也從未那麼清晰地傳進的耳朵里:“不是被七寶咬了耳朵?替它賠的。”
“咬耳朵”三個字,他的語氣微妙,那微亮的眼神就像是森林里驟起的火種,看得戚年心口微微發熱,瞬間想起在一個多小時前……
他們是怎麼“咬”了耳朵的。
戚年裝傻扯開話題:“可是七寶咬的是拖鞋的……兔耳朵。”
紀言信挑眉,問:“有區別嗎?”
生怕他說出自己無法招架的話來,戚年立刻識趣地搖搖頭,閉。
哪怕此刻心里狂喧著……一個是踩在腳下的,一個是戴在頭頂的,能一樣嗎!能一樣嗎!能一樣嗎!
因為這一段意外的小曲,回去的路上,戚年一言未發。
低著頭想事,活躍的大腦已經在這短短的幾分鐘把今晚要更新的微博和配圖都想好了……
甚至,回家之后,第一做什麼,第二做什麼……都編著號地排整齊,就等飛奔回家,節省一切可以節省的時間,悄無聲息地避開戚爸爸的巡查,以最快的速度回房間戴上兔耳朵看看效果。
幸好,沒有任何的意外打的計劃。
戚年悄悄地打開門。
大概是戚爸怕看不見給在客廳留了盞燈,那暖橘的燈把那片沙發和墻壁照得亮。
戚年邁進來,剛關上門,迎面撲上來一條大狗,拱著鼻子在上嗅來嗅去。
戚年被七寶的突然襲擊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往后一退,才來得及挽住它的兩只前爪抱住它。
那蓬松的大尾被七寶搖得虎虎生威。
戚年它的頭,等著它膩歪夠了,悄無聲息地換了鞋,一人一狗跟做賊一樣回了房。
試戴后的結果……就是戚年捧著臉看著鏡子里雙眼含水,臉頰通紅,一臉懷春的自己,害得回不過神。
拍下照片,又細心地用馬賽克把臉擋住,在看見鏡子里七寶那截招搖又顯眼的大尾時,猶豫了一會兒,到底沒刪,直接發上了微博——
“男神賠的兔耳朵……好害!”
戚年從未在任何場合公開過自己的照片,曬過手,曬過涂涂得七八糟的腳丫,但還是第一次……曬腦門……
尤其腦門上還有男神賠的紅的兔耳朵……
長長的兔耳朵微微垂下來一角,看上去又可,真是要萌化了小天使。
因為你抱一個兔子:我就一晚沒上微博,真個世界都變了。被隔壁那對CP了一晚,上微博氣又被秀了一臉。手再見【再見】【再見】【再見】。
那一盤紅燒:被馬賽克得想吐,求大大別遮,曬個高清無碼全圖。
七棠:大大男神的口味……也是……蠻獨特的……
Joy是大俠:不聲就被這麼秀了一臉,求全圖。
李家的流氓夏:我!不!信!還我三觀!!!
劉夏一臉凌地評論完,忍不住又私了戚年:“戚年,我們是好朋友好閨吧?你老實告訴我,那條兔耳朵微博其實是你炒熱度開玩笑才發的,我的三觀就全靠你拯救了。”
戚年叼著酸的吸管吸了口,涼涼的酸下肚,神清氣爽地回答:“可憐的孩子,看來你未來將會花那麼幾天的時間重塑三觀了。”
劉夏一口哽在嚨里,差點噎死。
紀教授……不是生化院的……“高嶺之花”嗎……
為什麼要和兔耳朵這種東西……聯系在一起?
簡直瘋了瘋了瘋了。
戚年正要好好地安下心靈傷的劉夏,順便再問問和李越的況,一段話才組織了一半,就收到了紀言信的一條短信。
上面只有一串數字。
戚年看了半天——
突然發現,這原來是個賬號……
紀言信正在和國同領域的幾位同學視頻會議,說是會議稍顯正式了一些,因為到目前為止,大家呈現出來的狀態都格外隨意。
他順手把微博小化,去廚房給自己煮了杯咖啡。
回到電腦前時,正好收到戚年的好友驗證。
紀言信在桌前坐下,小化的網頁被他放大,一刷新,微博下面的評論已經超過600,還繼續往上攀升。
他盯著圖片上那兔耳朵良久,手指在桌面上有節奏地敲了敲。
突然惡趣味地想看看戴著兔耳朵的樣子。
事實上,他這麼想著,也這麼做了。
戚年剛洗完澡換上睡,臉被熱氣蒸得通紅,正盤膝坐在電腦椅里,忽然收到視頻邀請,愣了一下。
然后低頭掃了眼自己的睡……
腦海中瞬間躍出紀言信不久前說的那句:“冠不整,不宜見客。”
但幾秒后,有些扭的戚年還是乖乖地出現在了視頻里。
紀言信只穿著一件白的襯衫,袖口松松垮垮地翻折至小臂,他淡淡地掃了眼視頻,開門見山道:“后天去北巷,你提前準備好。”
戚年愣了一下,點頭道:“知道,紀秋是明天來嗎?”
“嗯。”他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目專注地掃過新增的評論,“晚上到,九號一早和我們一起出發。”
不等戚年應聲,他又補充上一句:“邵醉也去。”
他握著鼠標的手微微一頓,突然轉了話題:“那個兔耳朵呢?”
邵醉原本一直保持沉默,反正參與視頻會議的這些人當中,只有他聽得懂紀言信在說什麼,也懶得提醒紀言信關掉麥克風。
但聽著聽著,發現紀言信是在跟戚年說話時,就忍不住豎起耳朵,聚會神地聽墻角。
當聽到“兔耳朵”這個詞時,邵醉不怎麼純潔的心靈頓時扭曲了。
戚年也是一愣,隨口回答:“在手邊啊。”
紀言信“嗯”了聲,低低道:“戴給我看看。”
戚年瞪圓眼,頓時慌神,“……現、現在?”
邵醉手抖得拿不穩杯子……
戚年看著就在手邊的兔耳朵發箍,為難得胃都要打結了。
紀言信久久沒看見戚年有所作,淡聲問:“不愿意,嗯?”
戚年微紅了臉,說話都有些不順溜:“真、真的要看?”
紀言信沒回答,那眼神卻像是在問:“你覺得呢?”
戚年了,慢吞吞地拿起兔耳朵發箍,到底是覺得在他面前戴上有些奇怪,轉過順了順頭發,這才把發箍戴上去。
輕咳了聲,捂著臉轉過來,有些悲壯,“就是這樣。”
紀言信微微挑眉,“把手放下。”
明明是很正常的對話……可多了一個兔耳朵,戚年莫名地就是覺得紀言信……是在調戲。
哪怕,一個曖昧的字眼也沒有……
紀秋被紀言信沒收了手機,了電腦,一整個假期被迫在紀叔的書房里看了一寒假的書,都快要恨死紀言信了。
回國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和戚年聯系,并表示明天就能跟上大部隊的步伐,一起出發去北巷古城,順便通知:“為了不當電燈泡,我特地上了邵醉。”
戚年昨晚就聽紀言信提過了,對此毫無異議。
“還有哇!我哥相親沒功,他去都沒去,堅貞得我都要了。”
戚年默了默,不太好意思告訴紀秋,已經知道了。
然而,紀秋接下來那句話劈了毫無準備的戚年一個措手不及。
“我還看見我哥的前友了……就是因為要給你傳來第一手資料,所以被手機電腦……”話落,紀秋大約也是察覺到自己這麼毫無鋪墊地說出口不太妥當,連忙彌補,“但我發誓!什麼事都沒有,電話里說不清楚,明天我再詳細跟你說啊。”
戚年咬著手帕,問了一個問題:“漂亮嗎?”
紀秋猶豫再三,還是老實地承認:“……好像是……漂亮的?”
戚年丟了手帕改咬被角,“為什麼漂亮前面還要加個‘’字……”
紀秋:“……”
邵醉著酸痛的脖子坐起來,枕了幾個小時的右手手臂酸痛得抬不起來,他僵著上半,用不太靈活的左手縱著鼠標,保存整理了大半夜的資料文件。
紀言信邊喝著咖啡邊走進書房,慵懶地瞇了下眼,睨著表麻木還沒徹底醒過神來的邵醉,“休息得好?”
拜研討會所賜,他們整理文件,編寫材料,忙了兩天。
邵醉昨天一早就把資料文件都搬了過來,在紀言信的書房里安營扎寨了一整天,結果,昨晚忙著忙著,什麼時候睡著了都不知道。
邵醉理虧地撓撓頭,“你一晚沒睡?”
紀言信合上眼,有些疲憊地了眉心,“資料整理好全部拷在盤里了,我去補個覺……”
他睜眼,抬腕看了眼時間,略微沉,“還有三小時,等會兒接人就給你了。”
邵醉初醒,意識還跟不上,遲鈍了一會兒才想起今天要去北巷古城的事,“紀秋和戚年?”
紀言信懶懶地看了他一眼,從口袋里出車鑰匙拋給他,一言未發。
凌晨的窗外像是遮著墨藍的幕簾,出一亮來,昭示著黎明即將到來。
濃郁的咖啡香氣在書房里漫開,紀言信呷了一口,看著那將明未明的天良久,拎起外套,起。
邵醉還迷瞪的腦子漸漸清明了些,在他一腳剛邁出書房之際,張問道:“等會兒要不要給你帶早餐?”
“不用。”紀言信頭也沒回,“沒胃口。”
紀言信從大學起就有一個習慣,睡晚了隔天早上就不吃早飯,起初是睡晚了沒有胃口,漸漸地,就算有胃口也不吃。
因為這個,紀言信在大學時期還患過嚴重的胃病,飲食不規律就會胃疼。
為此,邵醉沒心。
不過,依紀言信那說一不二的格,他心也沒用。
邵醉洗完澡換過服,先去樓下的早餐店吃早餐,想了想,還是給紀言信帶了一份放在后座,以備不時之需。
他先去紀家接了紀秋,再折回來去接戚年。
紀秋的時差還沒倒過來,上車之后就一路昏睡,連戚年上車了也沒有察覺。十字路口紅燈停車時,紀秋頭一歪,咚的一聲撞上車窗。
邵醉分心看了一眼,見只是皺了皺眉繼續睡,抬手扶過的腦袋擺正,又轉,示意戚年把他隨手扔在后座上的外套拿過來,蓋在了紀秋的上。
“估計能睡到北巷才醒。”他笑了聲,隨口問起,“戚年,吃過早飯了沒有?”
那聲音得低低的,似乎是怕吵醒了。
戚年昨晚因為紀秋的重大報沒睡好,加上滿心期待地以為一大早就能見到紀言信,結果被現實擊了個碎后,消極得有些無打采,“我吃了,給七寶買了籠包子,就順便把自己喂飽了。”
邵醉沉默,心想:還真的……順便的。
他笑了笑,往后視鏡里看了眼,“不好奇為什麼是我來接你?”
戚年舌尖發苦,得擰開水瓶往里灌了一大瓶的水,咽下去后,才配合著問道:“為什麼?”
邵醉看了眼時間,輕笑道:“他一晚沒睡,這會兒應該在補覺。”
戚年擰上瓶蓋的作不自覺地放慢,“忙到……沒時間睡覺?”
他說會很忙……原來,忙這樣了嗎?那還有空跟視頻,讓……戴兔耳朵!
邵醉“唔”了聲,“本來也不會這麼忙……”他悄悄地往后視鏡里瞄了眼戚年的反應,“前兩天研討會結束他空出去了一趟,加上這兩天安排了北巷古城,不然還不至于這麼趕。”
戚年比對了一下時間,愧疚地只想咬手指。
前兩天……可不就是約了紀言信去看電影嗎……
但他明明能夠拒絕的啊……還是那種毫無心理負擔,狠狠地拒絕……反正,被他拒絕得多了,戚年早已經習慣了。
但他沒有。
轉頭看向車窗外面。
車開了空調,暖氣氤氳,溫度差下,車窗彌漫了一層白霧。
戚年抬手抹開,指尖染上漉漉的涼意,也不在意。
因為——
心口的某,正熱得發燙。
邵醉到紀言信的公寓樓下時,他已經等在那兒了。
車剛停穩,紀言信幾步邁上來,拉開副駕車門正要上車,見副駕上睡得不省人事的紀秋,微蹙了下眉,關上車門坐進后座。
大概在外面站了一會兒,他進來時,上還帶著初春清晨的寒涼,冷意撲面而來。
戚年被這涼風掃到,了脖子。
不料,就是這麼個小作,紀言信轉頭看了一眼,面無表地問:“冷?”
他清冷的眉眼比這清晨還要峻涼。
戚年毫無防備地撞進他這樣的眼神里,趕搖搖頭說:“不冷。”
紀言信沒說話,甚至連回應都沒有,舒展著往后一靠,又閉上眼,那周氣低得連在睡夢中的紀秋都忍不住揪起眉頭。
邵醉額,解釋道:“起床氣。”
戚年轉頭看向紀言信。
他閉著眼,整個臉部線條都棱角分明,凜直冷冽,只有微合著的雙眸,由于長長的睫覆蓋眼瞼,而顯出幾分來。
戚年張了張,想說,上次在東籬山營,他一整晚都沒休息好,也沒見他低氣到……讓一車人都有抑啊。
但這話到了邊,戚年又把它原封不地咽了回去。
不能吵著他,讓他多休息一會兒。
于是,戚年乖乖的、安靜的,在他旁當起了蘑菇。
北巷古城距離Z市并不近,高鐵也需要將近兩個小時。
戚年現在只慶幸,幸好不是自駕,不然這麼漫長的一路,紀言信肯定要替換邵醉幾程,那他本來就不多的休息時間,又要減一半。
到車站的十分鐘后,開始檢票上車。
四個人的車票都是前后雙人座的一等座,戚年靠窗,過道是紀秋。
紀秋著車票和戚年無聲地對視了幾秒,眨了眨眼,“戚姐姐。”
戚年拍了拍旁的座位,示意坐下。
紀秋被強制醒,眼底還藏著濃濃的倦意,掩打了個哈欠,剛要坐下來,就被邵醉拎住后領,推進前面的座位。
紀秋大怒,“你把我拉過來干嗎!我才不要和你……”
話還沒說完,就被邵醉涼涼的一個眼神封住。
順著邵醉的眼神看向正往這邊走來的紀言信,機智地把眼罩往眼睛上一罩,腦袋一歪,秒睡。
邵醉看著戴反了的眼罩,深深地嘆了口氣。
紀言信去拿件外套的工夫,回來就發現位置變了。
他睨了眼前面裝睡的紀秋,和裝得很忙的邵醉,眉頭都沒皺一下,在過道的這個位置上坐下。
“有點困。”他往后靠在的椅背里,“到站了醒我。”
戚年點點頭,點完發現他已經閉上了眼睛,又小聲地回答了聲:“好。”
紀言信的眼睫了,不知道是不是沒力氣睜開了,半晌,才“嗯”了聲,那低低沉沉的聲音,像是從嗓子的深發出來的。
戚年的心跳了半拍,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兩天。
兩天沒見了。
可往常有比兩天更久的時間,卻都沒有像現在這樣,來得讓覺得度日如年,就像是隔著山高水遠,他遠遠地在海的另一邊。
所以現在見到了,才會覺得怎麼都看不夠。
戚年克制地移開眼。
要矜持……
這麼盯一路,也太變態了……
為了轉移注意力,從雙肩包里拿出打發時間的零食。
戚年家庭的經濟狀況一直好,所以從小,戚爸戚媽就沒帶著出去旅行。
小的時候,遠一點的地方輒就是幾天幾夜的大長途,除了到服務站吃飯休息之外,在車上,零食也是必不可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時候養的習慣,戚年一出門,路途稍微遠一些,就忍不住帶上零食……咳,吃一路。
膨化食品的袋子每次打開,都是各種細碎的聲音。
戚年一點點撕開包裝,每次聲音過大,都豎起耳朵,轉頭留意著紀言信的靜,生怕吵醒了他,活一小耗子。
反復幾次后,戚年終于有了些罪惡,轉,準備從雙肩包里出一本書來,安靜地看會書。
輕輕地拉開雙肩包的拉鏈,聽著那聲音就像是齒在,細小卻有些磨人,戚年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眼紀言信。
他依舊閉著眼,一副睡了的樣子,只那眉心微微攏起……
哎……
等等!
皺、皺眉了。
廣播里有甜溫的聲在播報高鐵到達的站點,車緩緩停穩,被不的站臺遮得只有熹微的明。
乘客上車,下車。
嘈雜的聲音里,戚年猝不及防地被紀言信按住手。
這突如其來的肢接嚇了戚年一跳,下意識地想要掙開,手剛一,就被他更加用力地握住。
“別。”他的聲音低沉又沙啞。
戚年僵住。
下一秒,握住的手,力道微松。
那修長又溫暖的手指著的手背,至的指尖,然后一點一點,緩慢又有目的地分開了的手指,十指相扣。
戚年心里就跟揣了只小鹿,撲通撲通地跌撞個不停。
并不算安靜的環境里,心跳聲卻清晰得耳鼓脹。
不敢,維持著這個有些別扭的姿勢良久,他的外套蓋下來,把十指相扣的雙手藏進外套里。
依舊是低沉沙啞的聲音,不疾不徐:“你太吵了。”
過道上陸陸續續的還有人走著,他的聲音幾乎要被四周嘈雜的聲音掩蓋。
戚年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和他十指相扣的左手上,僵著坐了一會兒,最后實在是太累,才松懈下肩膀。
放在小桌板上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一下,戚年瞄了眼,是紀秋的短信。
下意識抬起頭。
紀秋正握著手機,對笑得不懷好意。
怕吵醒紀言信,指了指手機,示意看微信。見戚年會意,回座椅,手指如飛地發信息。
“我哥睡著了?”
“戚姐姐,機不可失啊。趁這個時候趕拍他!回頭好上微博狗糧。”
“哦哦哦,最好是合照……”
戚年抖著手回:“合照?”
“對呀對呀。”紀秋咬著手指,興得雙眼冒,“你不知道求合照的小天使都已經繞地球一圈了嗎?”
知道……
自從們知道《人宜修》是有原型的之后,要照片的趨勢已經停不下來了。
戚年悄悄地……悄悄地轉頭去看紀言信。
外套豎起的領遮擋了他大半張臉,眉心不耐煩地蹙著,只出閉著的眼睛和一大截高的鼻梁。
睡了?
戚年試探著湊近。
高鐵穿過隧道,呼呼的風聲里,紀言信的呼吸清淺又平緩,儼然是睡著了。
戚年怕吵醒他,小心翼翼地回來,不太確定地問紀秋:“他不會突然就醒了吧?被抓包怎麼辦……”
“怕什麼!”紀秋恨鐵不鋼地擼袖子,“那你趕凹造型,我來拍。”
戚年瞪圓眼,手指都了,“真真真真的來?”
“廢話!”紀秋摁著屏幕,飛快地指示,“現在聽我的,我轉過來,你就把腦袋湊過去跟我哥同框。”
“我轉過來了。”
啊啊啊啊啊?!
戚年毫無準備地抬起頭,那一臉錯愕全被紀秋捕捉進了相機里。
紀秋捂悶笑了幾聲,用手勢示意戚年和紀言信靠得近些。
戚年張兮兮地轉頭看向紀言信。
他依舊安靜地睡著,無知無覺。
只要不發出聲音,不吵醒他……做什麼,他也不知道,對吧?
這個念頭躥進的腦海里,戚年再沒有遲疑,深吸了一口氣,把腦袋湊過去,想了想,又出個笑容來。
紀秋調整好焦距,連拍了好幾張,但顯然,戚年太過僵的表和還不夠親的姿勢讓覺得并不滿意。
調出微信對話框:“再近點,噘個,賣個萌,歪個頭會不會?”
戚年看著屏幕的眼睛都要瞪直了。
噘,賣萌……歪頭?
能不能就來個剪刀手啊……
戚年有些為難地把腦袋往紀言信的臉側挪了挪,正猶豫著是噘還是歪頭,剛抬起頭。
紀言信卻忽然側過臉來,微涼的鼻尖從的臉側過,輕輕地一。
毫無預兆地……落在的耳郭邊。
那溫熱的呼吸輕輕地吹拂著的耳朵,讓戚年轟的一下……整個炸了。
一秒。
兩秒。
十秒。
沒反應?
戚年悄悄把眼睛睜開一條。
沒、沒醒啊……
紀秋笑了一路。
想到剛才那個畫面要笑,看到照片要笑,刷個微博也笑……
邵醉實在忍不下去,拽住紀秋的馬尾提起,聽嘶嘶聲地轉頭瞪過來,惡劣地恐嚇道:“再笑我等會兒就去告狀,看你哥怎麼收拾你個小壞蛋。”
紀秋捂著自己的小馬尾,扭頭嗷嗚一口就咬在了邵醉的手指上。
邵醉被咬得眉頭一皺,出手來住的下,“紀秋你屬狗的啊!”
他用了幾分力,紀秋的下被得酸疼,被迫松,氣哼哼道:“我屬什麼你不知道啊?”
邵醉怕真疼了,這小祖宗能立刻哭給他看,剛松了幾分力,就被紀秋一掌惡狠狠地拍下,“我看你就是見不得我哥好,我給自己找小嫂嫂礙著你哪兒了?”
小嫂嫂?
邵醉挑了挑眉,沒搭腔。
紀言信最近的反常舉已經讓他有了非常默契的認知,對于紀秋毫無技含量的套話他毫不想理會。
紀秋回頭瞅了他好幾眼,確認他的確是知道些什麼,忍不住他的手臂,狗極了,“邵醉大哥,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啊?”
邵醉笑了聲,勾了勾手指示意湊過來。
紀秋的好奇心被勾得蠢蠢,毫無防備地把耳朵過去。
只聽邵醉輕笑道:“求我啊,我就告訴你。”
一個小時后,高鐵到站。
從北巷站下車后,有直達古城的公車,半個小時的路程,晃晃悠悠的公車終于在古城口停了下來。
北巷古城是真正意義上的江南水鄉,一年四季都像是浸在水里。北巷的冬天很下雪,即使有,也是雨夾雪,往往是天上還在飄,地上已經和雨水融在了一起。
青石板鋪就的小路漉漉的,踩到小水坑時還能濺起水花。小巷兩側古舊的房屋上有細細的裂紋,年久一些的甚至長了綠綠的青苔。
眼看著這天馬上就要下雨了,先找預訂好的客棧安頓下來。
這家客棧是夫妻店,他們四個人一起進去的時候,只有老板娘坐在臨河的屋檐下。聽見靜,側了側耳朵,語調輕地問道:“幾位客人?”
“四位。”紀秋接話,“我們預訂過。”
老板娘也不起,只點點頭道:“那麻煩你們稍等片刻。”
片刻之后,去買菜的老板終于回來。幾個人看過房之后,辦理了住。
離開飯還有段時間,紀秋要去巷口買麥芽糖,拉了戚年一起去,順便沿路找找攻略上推薦的食餐館。
回去時,正好趕上飯點,和老板搭了伙。
老板今年三十五歲,是個健談又熱的人,“這兩天生意差了點,往年這個時候我客棧都住滿了。”他往妻子的碗里夾了些菜,洪亮的嗓門在對著時溫了不,“多吃點。”
“想吃筍菜。”老板娘用筷子輕輕敲了下碗沿,“你也別顧著說話。”
老板笑了笑,抿了口小酒,“今年爛冬,估計時時雨要下好幾天……”
紀秋目不轉睛地看著五大三的老板細心地照顧著他妻子,好奇地問道:“老板你不是本地人吧?”
“我北方來的。”他說,“我老婆是本地人。”
正說著話吃著飯,外面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紀秋吃得最快,聽說隔壁的咖啡店里養了只金,迫不及待地要去看看。邵醉順便也跟上,看看隔壁的金有沒有七寶那麼招人喜歡。
飯桌上了兩個人,氣氛倒是沒有一點冷清。
戚年放下筷子,正想著也溜去隔壁,還沒張開,一直安靜吃飯的老板娘忽然問道:“你們兩個是小?”
說話時,抬起頭來,那雙漂亮的眼睛卻沒有一點神采。
戚年被空的眼神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看了眼紀言信。
“我眼睛看不見。”老板娘似乎是猜到戚年的心里在想什麼,主解釋,“平時的樂趣就是八卦客人上的故事。”
笑了幾聲,聲音:“可別介意。”
戚年搖搖頭,生怕搖慢了這漂亮的老板娘會誤會,“不介意不介意。”
上說著不介意,但又怕問出些自己無力招架的問題,忙借口去隔壁看金,快速地遁了。
老板娘聽著那腳步聲匆忙地離開,接過老板遞來的溫茶喝了幾口,笑盈盈地問道:“我冒犯了?怎麼跑得那麼快。”
紀言信慢條斯理地抿了口酒,回答:“沒事,害了。”
“這麼說……不是小啊?”
紀言信若有所思地挲著杯盞,低聲道:“現在還不是。”
下午的時很悠閑,沒有目的地閑逛,能慢條斯理地品味這座歷史悠久的古城魅力。
戚年和紀秋沿街而行,廊檐上是淅瀝的雨聲,有雨水從破陋的地方進來,把青石板也浸得漉漉的。
北巷古城大概是被保存得最好的古城,雖然開發的痕跡明顯,但也保存了不原原味的東西。
兩個人逛得隨,遇到興趣的商鋪就進去坐一會兒。一個下午下來,收獲頗,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加快腳步返回客棧。
傍晚的古城沿街已亮起了盞盞電燈,昏黃的連一片,把整個古城都綴得像是一條發的星河。
邵醉給紀秋打電話時已經到了九珍閣,確認們在來的路上了,先點了菜。
九珍閣是古城區最負盛名的食樓,據說是網羅了當地有名的特小吃和味佳肴,憑借著強大的實力,一舉選“北巷古城不得不去的地方”之一。
戚年……早就迫不及待了。
邵醉算著時間等們快到了下樓去接,從狹窄的木樓梯一直走到頂樓。
頂樓的雅間像是古代的廂房,有客人的雅間門口分別站著兩個穿著旗袍的服務員。正是用餐的高峰期,頂樓的雅間卻格外的安靜,只約能聽見樓下高談闊論的談笑鬧聲。
紀秋暗暗掃了眼頂樓的裝飾,“這完全是主題餐廳啊……”
邵醉聞言,回頭睨了一眼,問:“不喜歡?”
他今晚請客……紀秋哪敢說不喜歡,忙不迭搖頭,誠意十足地說:“哪有,我特別喜歡!”
說話間,已經走到了雅間的門外。服務員推開門,迎著他們走進去后,詢問:“先生,現在上菜嗎?”
邵醉點頭應道:“上菜吧。”
紀言信正端詳著剛送上來的酒杯,青瓷花的酒杯握在手里有微微的涼意,聽見聲音抬起頭,就見戚年繞過屏風走了進來。
他的眼睛總是很亮,哪怕是不經意地看向你,也總有種被他關注凝視的錯覺。
戚年突然就有些局促,裝作打量這個雅間的樣子,躲開他的眼神。
雅間里有一種古樸的淡香,不知道是木質的桌椅擺設所至,還是因為熏過香,淡淡的木質香氣不熏鼻,反而閑適寧靜。
紀家雖然傳統,但除了紀老爺子的房間還沿用了一些古舊的擺設之外,其余都是簇新的現代裝飾。紀秋向往這種歷史年代久遠,本坐不下來。
還是紀言信輕叩了叩桌面,什麼都不用說,紀秋就已經自覺老實地席準備吃飯。
邵醉看得那一個心里不平衡,“我比你哥還大幾歲,我的話你怎麼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一點都不知道什麼尊老?”
紀秋吃著八寶鴨,沒空理他。
相比邵醉和紀秋那里時不時抬杠吃得熱鬧,戚年這里就安靜了不。
紀言信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說話……所以也格外安靜,無論是杯盞替還是提筷夾菜,都小心得沒發出一點聲音來。
紀言信看了一眼,反手把倒扣的青瓷酒杯移過來,壺沿著杯壁倒了一淺杯燙過的楊梅酒,然后推到手邊,“嘗一口。”
戚年嗅著濃郁的酒香,還沒喝就有些醉了,“我酒量不太好。”
“嗯,我知道。”紀言信角略勾,又重復了一次,“我知道。”
戚年蒙。
所以……這是什麼意思啊……
大概是猜到了這會兒在想什麼,紀言信瞥了一眼,難得解釋道:“這酒花了不細功夫,不喝可惜了。”
戚年“哦”了聲,把酒杯湊到邊,悄悄地了。
紀言信揚了揚眉角,移開目,只當作沒看到這個小作。
一淺杯喂進去,濃郁又醇厚的酒香從舌尖漫開,酒質醇厚甘甜,卻并不讓人覺得辣口嗆鼻,反而覺得胃里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
品出這酒的味道了,戚年饜足地了,又給自己滿了一杯。
紀言信沒多大胃口,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這壺燙過的楊梅酒倒是味,但因為他胃不太好,只喝了幾杯,就克制地停了下來。這會兒看著戚年一杯接一杯停不下來地喝,也沒有阻止的意思。
酒不烈,倒也不怕喝醉。
晚上的安排是中午在客棧時就定好的,去茶樓聽評彈。
茶樓離這里不遠,步行幾分鐘就到。
紀秋有意給紀言信和戚年騰出個二人世界,又的確是對這些沒見過的東西新鮮十足,進了茶樓之后,就拉著邵醉陪去前面最佳觀賞點的八仙桌拼桌。
紀言信被晾在一邊,也不在意,閑適地四看了眼,然后低頭詢問的意見:“想坐哪里?”
戚年那楊梅酒的醉意剛被冷風吹散了些,可邁進茶樓后,就被那有些滯悶的暖氣沖得有些頭暈悶。
看出的不適,紀言信抬頭往二樓被屏風隔開的雅座看了眼,“去二樓吧。”
戚年當然沒意見,跟在他后到了二樓,才看清所謂的雅座——
雅座隔欄而設,單獨用屏風隔開,重點是……還特地拉了紗簾……那遮擋別人視線用的紗簾,真是讓人想不多想都難啊……
有些尷尬地了鼻子,看著那些并不怎麼寬敞的榻,默默猜測。坐兩個人……會不會抬個胳膊都能到手啊?
事實證明,榻只是看著不太寬敞而已。
戚年喝茶嗑瓜子……毫沒有跟紀言信親接的機會。
木質的樓梯上不時傳來走的腳步聲,戚年不專心,總要過屏風去看看,哪怕只能看到個朦朧的廓。
哦……還有貌紀老師清俊完的側臉。
怎麼辦?
是看著都要不上氣來了。
戚年端起茶杯囫圇地喝了幾口茶降火,但那種被他勾引的覺依然沒有好轉,反而像是悠然過的烏篷船,緩緩地把水面出了漣漪。
坐了一會兒,戚年就有些坐不住了。
可剛不安分地一,上他的,紀言信還沒什麼,戚年自己像是被了電一樣,一個激靈,立刻了回來。
紀言信側目看,懶得說話,只用眼神詢問。
戚年不敢看他,就捂著被暖氣熏得發熱的臉,甕聲甕氣道:“暖氣太足,有些熱。”
這悉的語氣讓紀言信毫不費力地記起年初六那晚,也是有些蒙眬地醉了,被他在沙發里,甕聲甕氣的語氣像在撒一般:“我的麻了。”
聲影漸漸重疊,紀言信這才發覺,好像所有的不同,都是從那晚開始的。
他低斂下幽深如墨的雙眸,突然也覺得暖氣有些太足,他順手,松了松領口,那隨意的作卻像是在故意人一般,看得戚年一陣口干舌燥。
立刻挪開視線,轉頭看到屏風后的窗戶,迫不及待地站起來,“我去開下窗。”
窗戶是老舊的木窗,戚年支了半天沒把窗戶支起來,正打算找跑堂的服務員求助,剛轉,一頭撞上不知何時站在后的紀言信。
戚年著暈乎乎的腦袋踉蹌著退了一步。
還暈著,紀言信的手背上來,輕輕地了的額頭,那低的嗓音像帶著暖香:“真醉了?”
戚年搖頭。
只是腦子……有點暈。
結果搖完,頓時天旋地轉。
他彎腰,保持著一個合適的距離,和平視。
他的后是華的屏風,那暖的燈把這個夾在雅座后的死角渲染得格外曖昧。那慣常清冷的嗓音,意外地,有那麼幾分溫和:“知道你酒量差,但沒料到……”這麼差。
明明是濃度不高的楊梅酒,在他這里都能當果喝,卻一灌一個準。
戚年正要說自己沒醉,還沒開口就被鈴聲打斷。
從口袋里拿出手機一看,盯著屏幕上顯示的“金憲譽”三個字愣了幾秒,這才接起來。
接電話,紀言信一言不發地邁上前,抬手把窗戶的支架撐起來。
茶樓外清新自然的風涌進來,戚年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混沌的腦子也清醒了不。
那天在影院意外到戚年之后,金憲譽回頭就加了戚年的微信,應該是看到晚上在朋友圈曬的圖,知道來了北巷。
“你一個人?”
“不是,和朋友一起來的。”戚年抬眼看了看毫沒有離開的意思的紀言信,想到自己現在在男神面前接另一個對企圖不明的男人的電話,莫名就有些囧。
“哪些朋友啊?”
戚年皺眉,有些尷尬地看了眼紀言信,“我、我先出去接個電話。”
紀言信不置可否地看著,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但很干脆地……把唯一可以進出的路擋在了他的后。
金憲譽好奇地問:“還在外面啊?”
戚年沒回答,或者說,已經不在意手機那端的人在說些什麼,只凝神看著他。
那明亮清的眼睛里,第一次,那麼清晰地倒映出他的影,那麼毫不退讓的,把他鎖在的眼底。
“我明天正好也要去北巷,你在北巷待幾天?
“我能不能就跟著你混啊?我開車過去很快就到,你什麼時候我順便送你回去……
“不過現在假期人應該很多,你住的酒店還有房間嗎?戚年?戚年你在聽嗎,戚……”
金憲譽聒噪得讓人討厭的聲音還在響著。
下一秒,他一言不發地抵上來,把在墻上,一手住的下抬起,毫無預兆地,低頭吻了下來。
悄無聲息,也無法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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