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首富從遊戲開始》第1676章 番番外4 康王裴謙(下)
朝會。
這是當今陛下駕親征之前,最後的一次朝會。
也正是因爲如此,此次朝會上,有許多至關重要的議題。
“嶽相,說說金人的況。”裴謙的語氣中,充滿了期待。
岳飛此時已經是樞使,是朝中僅次於李綱的宰執,這位年僅二十五歲的年,只用了一篇上疏,便提前完了許多武人“出將相”的終極目標。
而這在宋朝,還從未有過先例。
若是其他沒有才能的人,僅僅一年時間恐怕難以服衆,別說是軍中的那些各有格的將領難以擺平,而是朝廷中這些文武百的掣肘,也夠喝一壺的了。
但岳飛卻在短短一年之,讓所有統兵的將領乃至兵卒,全都佩服得五投地,而朝中以李綱爲代表的文臣,也對他全力支持。
這一方面是因爲岳飛在練兵治軍方面確實有著絕佳的才華,而另一方面則在於,他也並非後世很多不明真相的人以爲的是個沒有商、只會打仗的將領。
所以,此時雖然也還有許多人因爲岳飛的年輕而對他有些不服,但總的來說,他卻已經實實在在地拿到了他想要的權力,並用一年時間,紮紮實實地練出了一支新軍。
而現在,正是檢驗果的時候了。
岳飛上前說道:“回稟家,此次金人以完宗弼爲帥,舉大軍十萬兵分四路,大舉南下,意在對京師形包圍之勢。其中,完宗弼親帥銳騎兵兩萬,再有十日,就要到汴京城下。”
完宗弼,乃是金國開國皇帝完阿骨打的第四子,真名兀朮,故而後世也稱金兀朮。
他是金國主戰派的代表,參與了滅遼之戰和靖康之變,後來在戰場上被岳飛在郾城、朱仙鎮打得抱頭鼠竄,銳鐵浮屠盡沒,但卻靠著趙構與秦檜這兩個賊害死岳飛,迫使南宋稱臣,以功勞進封太傅,獨掌軍政大權,最後竟得以壽終正寢。
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完宗弼都將是宋朝的頭號敵人。
聽到岳飛的奏報,朝中羣臣都不由得驚駭莫名,甚至顧不得朝堂禮儀,有些。
舉兵十萬!
這已經與當初靖康之變的規模相仿,可以說是金人能夠員的最大規模。
很多大臣的眼中都流出震驚而疑的神,因爲這次的報,本來探聽得是“搜山檢海”,也就是說,這是針對皇帝趙構的一次斬首行。
爲何又搞出了這麼大的陣仗?
其實在真實的歷史中,所謂的搜山檢海是在兩年之後,而且只用了五千輕騎兵,連金人引以爲豪的鐵浮屠,都沒用上。
可即便是這五千騎,也讓整個揚州守軍不戰自潰,趙構被嚇得逃亡海上,由此被嚇得失去了生育能力。
但裴謙的出現,讓這段歷史發生了本的變化。
原本的趙構偏安揚州之後,朝廷中忙於鬥,甚至在收到金人“搜山檢海”的報之後,很多大臣都還不信,直到金兵抵達了揚州,趙構才倉皇出逃。
從登基之後的三年時間,可以說是什麼都沒做。
而揚州距離金人的地盤畢竟太遠了,所以完宗弼才搞出了這樣的奇襲行。
換言之,有兩個必要條件:一是當時的南宋朝廷疏於防備,守軍一即潰;二是目標地點離金人的勢力範圍太遠。
而此時裴謙的境,卻全然不同了。
這一年之中,岳飛大力整合宋軍,整軍備戰,北方淪陷區的義軍也紛紛響應。這麼大的靜,自然也早已經引起了金人的警惕,讓這場大戰提前到來。
另一方面,金人這次要打的是汴梁,距離金人的勢力範圍更近,而且金人也知道汴梁城池堅固,僅僅靠著五千騎兵不可能抓到趙構。
所以,乾脆舉國來侵,想要再製造一次靖康之變。
眼見金人來勢洶洶,許多朝中的大臣,也開始有些打退堂鼓了。
“家,依臣之見,此次金兵來勢洶洶,駕親征一事……還是務求慎重。家只要坐鎮京師,讓嶽相統兵去敵,也就足以激勵三軍了。”
“臣附議!”
“臣也認爲,家乃萬金之軀,不可臨險境!”
大臣們的擔憂也是有道理的,畢竟這個家雖然有時候時常說出一些驚世駭俗之語,還不講道理地提拔了一個小小的武翼郎直接做了樞相,但總的來說,這位家至比徽欽二帝,要靠譜多了。
更何況,這位家已經是此時唯一法統繼承者,若是他再出了意外,還能扶誰上位?
風險太大了!
經過靖康之變以後,哪怕是主戰派的大臣們,此時也有些變了驚弓之鳥,不太可能支持皇帝去做駕親征這種說起來很提士氣、但實際上卻風險遠大於收益的冒險之舉。
裴謙臉一沉:“朕不是在跟你們商量!”
此言一出,羣臣又默然無語了。
這一年之中,他們被裴謙反覆PUA,已經逐漸了這位新皇的脾氣。但了,卻更加的無可奈何。
因爲,這位新皇的脾氣就是想一出是一出,只要讓他不滿意了,他真敢在大殿上腳踹羣臣,甚至說出要掘了太祖太宗祖墳這種話。
裴謙對這些人的反應很滿意,又看向岳飛:“嶽相,如何去打的細節,還是你自行決定。
“但有一點,朕必須說明。
“此戰,必須在城外,正面跟金人決一死戰!決不可據城而守,將周邊州縣全都扔給金人!明白嗎?”
聽到皇帝竟然這麼說,大臣們又驚了。
“陛下萬萬不可!”
“金人來勢洶洶,依託京師堅城方可一戰,豈可貿然野戰,以己之短、攻敵之長?”
“陛下!靖康時西軍的慘痛教訓,不可不察!”
在靖康時,西軍前來勤王。當時那已經是整個宋朝戰鬥力最強的軍隊。種師道本想等勤王軍到齊之後發總攻,一戰將金人趕走,但卻在宋欽宗的不斷催促之下,姚平仲倉促率軍襲營,被打得大敗,然後一直跑到了青城山,到八十多歲纔出來。
而後,西軍又嘗試著救援太原,但也因爲種種非軍事上的原因,慘敗而歸。
於是,整個宋朝對金人的野戰,勝率已經低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這次金兵來勢洶洶,皇帝竟然要求大軍不依靠堅城,反而出城迎敵?
如果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這明顯是在送……
裴謙冷然道:“一羣不懂兵法的蠢臣,不要!
“兵法有云,守大城必野戰,你們都沒聽說過嗎?
“嶽相,伱說呢?”
岳飛思考片刻,點頭:“家說的是。臣也認爲,守大城必野戰。不過……臣還是傾向於陛下坐鎮京師就好。”
裴謙一擺手:“朕說了!駕親征就是駕親征,此事不要再有異議!”
他又看向羣臣:“看,嶽相也贊同朕說的,守大城必野戰!所以此事就這麼定了,嶽相,你統帥大軍,隨朕一起,在汴梁城外,迎戰完宗弼!”
羣臣再度絕。
在這位新家登基之後,他們已經無數次嘗試勸諫,但沒有一次能功的……
至於李綱等略通兵事的大臣,倒是並未對此提出太多的異議。
甚至還微微頷首。
“陛下似乎確實在兵法方面有些高見啊……”
正如岳飛所說,守大城必野戰,這確實是符合兵法的。
誰都知道,京師汴梁有著高大堅固的城牆,依託城牆作戰可以佔據很大的優勢,即便在靖康時,宋朝的軍隊那麼孱弱,在金人的猛攻之下,也可以依託城防守住汴梁。
可問題在於,若是守大城時完全放棄野戰,也是有極大弊端的。
攻城一方是佔據主權的一方,他們可以選擇從這個城門進攻,也可以選擇突然到另一個城門進攻。所以純粹從戰上來說,如果不去野戰而只守城,那麼主權就永遠在對方手上。
可若是野戰,就可以將主權掌握在自己手上,不論是刺探報,還是找準機會發反擊,都遠比困守孤城要好得多。
而且,如果僅僅是被防,那麼金人就可以在攻城期間,肆意擄掠周邊州縣,一方面給周邊地區造巨大的破壞,造大宋一方民心盡失、瀰漫著一種悲涼和絕的緒,打擊士氣,另一方面又可以擄掠人口、糧食,以戰養戰。
像汴梁這樣的巨型城市,不可能直接養活自,而需要周邊區域的輸支持。
若是隻知被防守,便等於將周邊的資源拱手讓給金人,己方卻得不到任何補給,這無疑會讓境雪上加霜。
所以,說來說去,守大城時野戰都是一個必不可的選項。
唯一的問題在於……野戰打得過嗎?
如果打不過,那再好的理論,也只會加速自的滅亡。
李綱倒是見過岳飛練出的新軍,軍容齊整、令行止,看起來頗有戰鬥力。但能不能打贏金兵……這就沒人知道了。
更何況這次野戰,皇帝也要親自參與,這與守城戰,又不一樣了。
太危險!
總之,羣臣還是心中忐忑,深這一戰前途未卜。
其實裴謙所說的“守大城必野戰”,倒也沒有太多的兵法原理在裡面,單純只是給他自己去野戰找個理由罷了。
如果他不野戰的話,那還怎麼把自己送掉?
等著金人攻破汴梁城,估計是不太可能了。靖康時就沒功的事,現在功的希就更渺茫了。
所以,裴謙覺得自己還是得出城。
得到了滿意的結果之後,裴謙又看向岳飛:“嶽相,你可還有疑慮?”
岳飛遲疑了一下:“回家,沒有了。”
裴謙搖搖頭:“不,你有!
“來人吶,宣朕旨意!”
羣臣都愣了一下,不知道皇帝所說的這句“你有”,到底是什麼意思。
一位小太監拿出聖旨,朗聲唸誦。
“朕除卿樞使,厲兵秣馬,與金人決死於京師城外,所圖者收復河山、解民倒懸而已。
“卿盛秋之際,提兵寇,風霜已寒,徵良苦。只是天下安危之所繫,自當勉力而爲,切勿爲小人風言而間我君臣,失卻戰機。
“朕自知非善兵之主,此次駕親征,乃爲鼓六軍,若有妄言兵事,或有金牌令卿退兵,此必臣矯詔,卿但置之不顧、力向前而已!
“待卿收復燕雲,直搗黃龍,朕當親爲卿解甲設宴,犒賞三軍,必不令昭烈武侯專於前!
“如卿國,豈待多言?勉力!勉力!勉力!
“付,岳飛。”
等到聖旨唸誦完畢,殿上的羣臣臉再次變了。
即便他們已經被這位新的家暴擊了無數次,可此時卻還是因爲這道聖旨,再次有些破防。
自大宋立國以來,豈有這種聖旨?
這聖旨可不僅僅是出征之前勉勵岳飛而已,更重要的是,幾乎將“將在外、君命有所不”這句話,給直接落實到了紙面上!
什麼“切勿爲小人風言而間我君臣,失卻戰機”?
什麼“若有妄言兵事,或有金牌令卿退兵,此必臣矯詔,卿但置之不顧、力向前”?
意思就是說,只要這仗打起來,不管是哪位朝中的重臣在皇帝面前說岳飛的壞話,或者反之,在岳飛耳邊胡鼓;不管皇帝本人有何種旨意、甚至拿出金牌讓岳飛退兵,岳飛都可以相機決斷,都可以當是臣矯詔,置之不顧!
即便皇帝駕親征,就在軍中,也只是個吉祥,不能對前線的戰事有任何的指揮。
皇帝自己用這封聖旨,封死了所有自己臨場指揮的空間。
而最後,更是說“不令昭烈武侯專於前”,意思也就是說,皇帝和岳飛之間,要像漢昭烈帝和諸葛武侯,君臣互信,一個可以說出“君可自取”的話,另一個則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這樣的一封聖旨,可以說是不僅將整個大宋的所有兵權,都到了岳飛手上,甚至還上了皇帝自己的半條命。
而這一切,都是爲了賭一把。
賭這個二十五歲的小將岳飛,可以帶著宋軍,一戰而定天下!
岳飛得熱淚盈眶,下跪接旨:“臣,定不負陛下聖恩!”
看到此此景,裴謙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好!
之所以下這道聖旨,主要還是怕岳飛打得不夠莽。
他這個皇帝在軍中,岳飛自然會束手束腳的,凡事要考慮皇帝的安危,那麼一些非常冒險的軍事行,自然也就無從規劃了。
這樣一來,裴謙想要作死,豈不是仍舊沒有機會?
所以,裴謙一定要讓岳飛打消任何的後顧之憂,往死裡莽!
而且,爲了防止自己的歐皇屬生效,防止自己不經意間的某個指揮對戰場造不可逆轉的嚴重後果、阻礙自己送人頭的大計,乾脆將所有指揮權全都出去,省得節外生枝。
一切安排妥當,裴謙意氣風發地說道:“好,那就……出征!”
……
秋風獵獵,旌旗飄揚。
每到秋季,都是金人進犯的時節。
因爲金人久居北地,不適應南方炎熱的天氣,一到夏天便會戰鬥力銳減;而到了秋季,宋朝各地的糧食收,金人也正好趁機燒殺擄掠,搶糧食作爲軍需。
也就是說,此時的金兵,正是戰鬥力最爲旺盛的時候。
京師汴梁城外。
雙方大軍各自紮下營寨,兩相對峙。
金兵再次駐紮在汴梁城外的牟駝崗,營寨相連,宛如黑雲城。
完宗弼,也就是金兀朮,帶領著兩萬銳騎兵,已經先一步來到汴梁城外。
而兵分四路的十萬大軍,還並未抵達。
完宗弼之所以如此爭分奪秒,正是爲了抓住戰機。
金兵大軍要集結,宋軍又何嘗不是如此?
完宗弼深知一旦讓大宋各地的勤王軍趕到,戰事必然陷焦灼,所以才先親率兩萬銳騎兵打前鋒,希一戰將大宋汴梁周圍所有的可戰之兵給一網打盡。
若是可能的話,最好能直接與這次的統軍大帥岳飛進行撞,對宋軍的指揮中樞進行斬首。
而後等到大軍來到,便可以從容攻城。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次的宋軍竟然毫不慫,沒有於汴京城,而是同樣在城外安營紮寨,儼然一副要與金兵決戰於汴梁城外的架勢。
出自於作爲統帥的直覺,完宗弼並沒有在趕到的第一時間就貿然發進攻。
但出於對宋軍一貫的瞭解以及對戰機的把握,完宗弼還是決定在後續大軍沒有趕到的況下,先嚐試著消滅這支宋軍。
因爲他知道,大宋各地的勤王軍也在路上,時間並不一定站在金人的這邊。
而且,不論宋軍到底練出了什麼樣的兵馬,完宗弼也總是對金人的鐵浮屠與柺子馬,有著絕對的自信。
“攻汴京,活捉趙構!”
完宗弼看向遠方的汴梁城。
一年多之前,他在這裡打出了大捷,將整個大宋的宗室全都擄往北方。
只可惜,那次雖然收穫甚,可終究是未能將汴梁給徹底打下來。
而這次,他想要彌補之前的憾,完滅宋的不世之功。
……
“陛下,此地太過危險,還請……移駕後退一些吧。”
一名副將跪地勸說。
此時,穿著一金盔金甲的裴謙,正在軍陣的後方。
之所以說危險,是因爲此時的軍陣,是純粹的步兵軍陣。雖然都是穿著步人甲的銳重步兵,但數量畢竟不多,只有一萬餘人。
而還有八千的銳騎兵,正遊弋在戰場周圍。
步兵本陣是由岳飛親自率領,但也正是因爲如此,步兵本陣纔是最爲兇險之地。
金人必將不計一切代價衝擊步兵陣列,而一旦步兵陣列崩潰,整場大戰的天平,就會不可逆轉地向著金人傾斜。
裴謙冷冷地說道:“將士們都在朕的前面,有何危險?”
他自然是不會後退的。
再往後退,豈不是徹底遠離戰場了?那樣的話哪還有任何作死的機會?
這名副將言又止。
他很想說,陛下你心裡有點數啊!
你沒穿這盔甲也就罷了,現在一金盔金甲,在軍陣中如此醒目,生怕金人注意不到你是嗎?
雖然宋朝研究了上百年的以步制騎,但真的對上金人的鐵浮屠,又贏過幾次了?
哪一次不是被衝得七零八落,然後被肆意收割?
到時候金人的鐵騎衝進來,這些步卒尚且自顧不暇,又如何護駕?
只是勸說一番之後,眼見著陛下開始費力地扭穿著盔甲的軀去拿後的馬鞭,這位副將還是明智地知難而退了。
他也聽聞過這位新家的脾氣,據說是個能在朝堂上對大臣用出窩心腳的狠人,連李綱都奈何他不得。
作爲一介小小的副將,還是不要自不量力地去勸諫了。
一場大戰,就在雙方都認爲己方必勝、而裴謙在擇機自尋死路的況下,轟然展開了。
……
馬蹄刨地面,從襲步,變爲狂奔。
從下而上,首先映眼簾的是奔騰的馬蹄,而後是沉重的馬甲,再之後則是全穿著鎧甲、只出兩個眼睛的重裝騎兵。
而在如黑雲般來的過程中,馬上的騎士紛紛甩出手中皮索套住友軍的戰馬,讓三匹戰馬相連。
在側翼,柺子馬正迂迴而來,只等著鐵浮屠衝開宋軍本陣,就趁勢截殺。
自鐵浮屠軍以來,幾乎可以說是百戰百勝。
在冷兵時代,這種裝騎兵幾乎是無解的,重達半噸的鋼鐵巨在衝鋒的過程中,是靠著大地的震和那種一往無前的氣勢,就足以讓敵人風潰逃。
更何況,不論是與什麼對撞,完宗弼都堅信鐵浮屠都會是勝利的一方。
除非,是另一支與鐵浮屠一樣的銳重騎兵。
但大宋缺馬,尤其是缺強壯的戰馬,這是人盡皆知的事。
所以,完宗弼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鐵浮屠會輸的可能。
而在宋軍的陣列中,穿步人甲的銳重步兵,此時也難免有個別的人,有些膽怯。
雖然已經在嶽將軍的帶領下練過無數次,可在戰場上遇到鐵浮屠,親眼看到這種如山崩海嘯般撲來的場面,還是第一次。
不過,看到嶽將軍和陛下都面如常,這些士兵就又瞬間恢復了信心。
握手中的長槍、麻扎刀、提刀、大斧等各式武,等待著兵鋒對撞的那一刻。
而裴謙此時臉上,反而帶著笑容。
看起來,似乎朕的目標很快就要達了?
這些步兵,恐怕不可能擋住鐵浮屠的衝擊。
裴謙並不擔心自己死之後的事,整個朝廷的框架已經完全搭好了,有李綱在,汴梁不至於失守,而隨著勤王軍的到來,金兵也自然會敗退。
到時候李綱等人考察之後,再推舉一位靠譜的皇室,比如趙不尤這樣的人爲新君,一切自然會再度走上正軌。
而裴謙來此一趟,也就圓滿了。
鐵浮屠奔踏而前,正撞上如林般的槍陣。
就像是崩騰的浪濤撞上山嶽!
這些鋼鐵巨生生地撞宋軍的步兵陣列中,而迎接他們的是拒馬、壕和穿著步人甲的銳重步兵手中的長槍。
第一波騎兵,紛紛墜馬。
而站在最前排的宋軍,也傷亡慘重。
在這樣暴力的對衝之下,任何複雜的戰鬥技巧都是多餘的,也不可能存在任何的僥倖。雙方只能以最爲慘烈的代價,去賭之後的勝利。
此時的金兵,是全然不懼死亡的。
而金人戰無不勝的法寶,也正在於此。
按照他們以往的經驗,只要以重騎兵不講道理地衝擊敵陣,那麼不管最開始付出多傷亡,最後都必然以敵方的潰逃而告終。
而一旦敵方陣型崩潰,等待著鐵浮屠和柺子馬的,就是堪稱一邊倒的屠殺。不管一開始金人的騎兵付出了多麼慘重的傷亡,在之後的擊潰戰中,都可以輕易地將戰損比改寫爲一個很誇張的數字。
也正是在這種引以爲傲的戰之下,金人才開發出了鐵浮屠這種極端的重騎兵,開發出這樣不講道理的蠻橫戰。
但只可惜,從今日開始,他們引以爲傲的戰爭理念,都將被徹底改寫。
他們所有的驕傲都將被踩在地上,碾作微塵。
……
第一排,第二排,第三排……
鐵浮屠一排又一排地衝上去,宋軍前排的步兵也一排又一排地倒下。
若是以往,完宗弼已經可以倒數計時,等待著宋軍陣列的崩潰,以及之後的肆意屠殺。
可這次,況似乎有所不同。
不論前方倒下了多人,後排的宋軍重步兵,卻都巋然不!
而等到雙方的戰勢陷焦灼,當鐵浮屠的衝擊力盡喪,陷宋軍陣列的汪洋大海時,這些看起來不可一世的怪,也將迎來他們的末日。
在長槍頂住第一攻勢之後,後方各自拿著麻扎刀、提刀、大斧的宋軍,開始了他們的表演。
上砍騎兵,下砍馬!
甚至他們的目標,沒有侷限於那些陷步兵陣列、完全失去衝擊力的鐵浮屠,就連那些仍在衝鋒的鐵浮屠,他們也敢迎上前去,以大斧去砍斷馬。
戰馬的嘶鳴聲,響徹戰場。
前被斬斷後,這些披重甲的戰馬只能撲倒在地,連帶著其上穿重甲的金兵也如失雙。
而這些鐵浮屠騎兵之後從只留兩個眼睛的鐵盔中看到的景象,就是宋軍高高揚起大斧,當頭劈下!
任憑鋼鐵一般的水一再衝擊,整個宋軍的步兵陣列,卻如山嶽一般巋然不!
裴謙愣住了。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迷茫。
那些金兵的鐵騎,看起來離他如此的接近,可又如此的遙遠。
什麼況?
不是說,宋軍都是一即潰的嗎?
就算岳飛能有一年的時間來練兵,也不太可能就練了這個樣子吧?
這哪是練兵,明明是將之軀的普通人,練了抵擋一切的堅盾,或是斬斷一切的刀鋒!
裴謙逐漸意識到,自己似乎犯了一個非常巨大的錯誤。
……
日影西斜,風飛雲走。
激烈的戰場上,兩個時辰眨眼而過。
在這兩個時辰中,鐵浮屠在間歇休整之後,又發起一次又一次的衝鋒。
而宋軍同樣在經過休整和重新列陣之後,一次又一次地頂住了鐵浮屠的衝擊。
到這個時候,終於有人坐不住了。
因爲金兵已經呈現出明顯的頹勢,他們絕不可能再衝下宋軍的陣列。
著急的人並不是完宗弼,而是……
宋軍陣列中,突然傳出一聲驚呼。
“哎?陛下!陛下你去哪啊!”
“快護駕!護駕!”
“攔住陛下,攔住啊!”
一些宋軍轉頭去,之間那位穿著金盔金甲、如同旗幟般立在後軍的皇帝陛下,此時竟然拍馬,越過層層的軍陣,往金人的方向衝了過去!
裴謙徹底忍不了了。
他萬萬沒想到,這些金兵是衝不進來!
既然如此,他只能主去找金兵送人頭了。
此舉或許會引發一定的混,但……爲了散掉自己的氣運,裴謙也顧不上這許多了。
只是,在他拍馬向前的那個瞬間,他看到縷縷的氣運,從無數的士兵上升騰而起,匯他的中。
而在短暫的混之後,他耳中聽到的聲音,也從驚心魄的呼喊,變了山呼海嘯般的宣言。
“衝啊!”
“隨陛下殺金狗!”
“復我河山!”
“爲我朝被屠殺的北地百姓,報仇雪恨!”
“取完宗弼狗頭,祭我歷代先皇!”
就連重步兵,都開始向前推進了!
而一直遊弋在周圍襲擾的銳騎兵,也終於發起總攻,從側後方包圍金軍,爲完宗弼套上了最後的絞索!
山呼海嘯般的喊殺聲中,皇帝一金盔金甲,便如同黎明時分的朝,照亮了整個戰場。
皇帝所至,便是帝國疆域!
此前不久,完宗弼清點著損失慘重的鐵浮屠,到心如刀割。
這些重甲騎兵可以說是他的命子,他憑藉著這些鐵浮屠,南征北戰、橫掃千軍。
可此時,卻要盡沒於此。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爲什麼鐵浮屠就是衝不垮這些步兵的陣列?
而在他發出“撼山易,撼岳家軍難”的慨後不久,那座他衝不的大山,朝著他過來了!
……
岳飛到底是如何大破鐵浮屠的?
其實並不複雜:先用拒馬和重步兵的槍陣頂住鐵浮屠的第一波衝擊,維持陣型,讓鐵浮屠的騎兵失去衝擊力,陷泥淖。然後再用麻扎刀和大斧,砍斷馬,讓彼此相連的鐵浮屠接連倒地,之後再像撬罐頭一樣,收割戰場。
只是在他之前,卻從未有人能真的執行這種戰,往往是還沒有走到第二步,整個步兵陣列就已經全線崩潰了。
因爲達這種戰的關鍵在於,這些士兵們到底敢不敢用自己的命,去換鐵浮屠的戰馬?
岳飛之所以能做到,正是因爲他可以練出一支“凍死不拆屋、死不擄掠”的岳家軍。
有這樣冷兵時代巔峰的素質和軍紀,能有如此的戰鬥力,也就不足爲奇了。
只可惜裴謙知道這一點的時候,終究是太晚了。
……
建炎二年秋,金軍兵分四路,完宗弼親率鐵浮屠、柺子馬,衝擊汴梁城外的宋軍。
戰兩個時辰、頂住了鐵浮屠的幾十次衝鋒後,雙方陷焦灼。
此時,皇帝躍馬而前,岳飛也提槍衝陣,宋軍士氣大振,人人勇、個個爭先,將金軍殺得人仰馬翻、全線崩潰。
完宗弼率殘兵敗將落荒而逃,宋軍獲得全勝。
此一戰,完宗弼手中的鐵浮屠盡沒,喪師之痛讓他之後每每在深夜醒來,都扼腕嘆息。
自此之後,金人再也沒有組織起任何一支鐵浮屠。
而後,岳飛率部乘勝追擊,越過黃河,先收大同,再克中京,而後一路北上,打下上京臨潢府、東京遼府,直搗黃龍。
李綱坐鎮後方,將糧草輜重源源不斷地從江南運抵前線。
至於那位陛下,則是隨著岳飛將軍,直金國境。
只是他每戰都要衝鋒在前……著實令人費解。
士卒紛紛慨,陛下有唐宗風。
……
黃龍府所轄五國城。
之所以一直在喊“直搗黃龍”的口號,並不是因爲黃龍府是金人的老巢,而是因爲徽欽二帝被關押在這裡。
此時,“迎回二聖”,是整個大宋最高的政治正確。
後世有些人說,岳飛一直喊“迎回二聖”是沒有商的表現,所以才引得趙構猜忌……實際上這明顯是一種誤解。
因爲“迎回二聖”這個口號,正是趙構自己喊的。
畢竟宋徽宗是他的親爹,在以忠孝治天下的古代,迎回親爹自然是一個無法繞開的話題。
而即便岳飛真的能直搗黃龍、迎回二聖,趙構也完全不用擔心這兩個昏君會對自己的皇位有什麼影響。
因爲到了那個時候,他就是大宋的中興之主,收復燕雲的不世之功,甚至可以與太祖太宗甚至那些歷朝歷代的明君相提並論,兩個亡國之君,又如何能威脅他的地位?
所以,趙構殺岳飛,就只是純純的腦殘罷了。
至於裴謙爲什麼要喊出“直搗黃龍”的口號……
其實僅僅是因爲,黃龍府比上京更遠,能多打幾仗而已。
只可惜,裴謙這一路上也算是經百戰,可每次衝在前面想送人頭的時候,卻總是被宋軍怒濤般的攻勢所裹挾,打著打著,就變了大勝……
於是,他最終還是來到了五國城,來到了關押徽欽二帝的地方。
……
“陛下,二聖……就在前方了。”
岳飛意氣風發,而他邊的將士們,一個個也都神采飛揚。
對於這些將士們而言,或許徽欽二帝有太多的作,讓大宋蒙了太多的冤屈,但在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道德框架之下,他們對於“迎還二聖、報仇雪恥”這件事,還是有著極高熱的。
此時五國城就在前方,而既然皇帝陛下已經親至,那麼迎還二聖這件事,自然還是要皇帝陛下親自來。
其他人,哪怕是岳飛,都是不夠格的。
裴謙面沉似水,一直打到黃龍府都未嘗一敗這件事……讓他的心有些不好。
不過,他還是一言不發,帶著隨行的岳飛、一位文臣和幾名親兵,邁步走向關押徽宗和欽宗的那殿宇。
剛一進,裴謙就看到兩個在趙構記憶中悉又有些陌生的臉孔,涕泗橫流地向他撲來。
“九弟!朕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朕的!”
“構兒!朕果然沒有白疼你,你真是給了父皇一個大大的驚喜啊!”
“朕差點以爲此生再也無法回到江南了……”
“構兒,我父子三人何時啓程?這苦寒之地,朕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完宗弼抓住了沒有?九弟,一定要將他碎萬段,以告我大宋先祖!”
徽宗和欽宗,臉上全都洋溢著巨大的喜悅。
甚至直到現在,他們還難以相信這個事實:在靖康之變後僅僅兩年時間,趙構就用岳飛,將曾經看似不可戰勝的金人打得抱頭鼠竄,不僅收復了燕雲,甚至馬上就要平推整個金國。
狂喜之下,甚至有些失態。
裴謙旁的衆人,也都熱淚盈眶,頗爲。
他們都以爲,此時皇帝會衝上前去,抱住自己的父皇和好大哥,痛哭一場,上演一出父慈子孝的戲碼。
只是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這位新皇的臉上,是如水的沉。
“朕有些奇怪啊……
“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還能著臉活在世上的……
“但沒關係,你們兩個也不能算是毫無用。
“朕想向你們借一,散朕周氣運,不知可否?”
雖然這位新皇的表有些奇怪,也說了一些怪話,但在絕逢生的狂喜之下,徽宗和欽宗顯然並未意識到問題的嚴重。
他們的大腦,還並未從喜悅中轉過彎來。
“九弟想借什麼?儘管開口!”欽宗慷慨道。
裴謙的臉上出一個冷冽的笑容:“借二位之頭。”
徽宗和欽宗不由得大驚,他們慌地想要後退,但裴謙已經出了腰間的長劍,邁步跟上,揮劍刺出!
“噗”的一聲,長劍直刺欽宗的口。
這是皇帝隨佩帶的寶劍,吹斷髮,削鐵如泥,劍尖如同切豆腐一樣,從欽宗的後心出。
“唰”的一聲拔出,鮮四濺,染紅了裴謙上的金甲。
“構兒,你,你要做什麼!”徽宗驚恐地大喊。
裴謙邁步向前:“父皇,別喊那麼大聲。
“安靜些,朕送你上路!”
“唰”的一聲,染的寶劍如電般劃過,徽宗的人頭沖天飛起,“咚”地一聲在地上滾落。
他的雙眼兀自圓睜,似乎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淡定地做完了這一切之後,裴謙取出錦帕,掉寶劍上的鮮。
而後,他耐心等著上的氣運散去。
以子弒父,以臣弒君……
皆是毀掉自氣運的好辦法。
金人已經被岳飛將軍攆得要逃回黑山白水的苦寒之地了,裴謙想送人頭,也本沒機會了。
但還好徽欽二帝還活著,殺了他們,按理來說應該可以散掉不氣運。
如此一來,這一趟也算是……不虧了。
二帝的躺在地上,周圍是死一般的安靜。
所有人都震驚了,完全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況。
皇帝費勁周折直搗黃龍……就是爲了親手弒父殺兄?
這……
這是否有點……
裴謙轉頭看向衆人,尤其是看向那名文臣。
按理說,自己做出這種弒父殺兄的逆天之舉,該是要被寫上史書唾罵的吧?
還等什麼呢?
那文臣愣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大聲說道:“金人竟然如此惡毒,已然將二聖害了!陛下英明神武,爲二聖報仇雪恨,此此心,蒼天可鑑!
“天佑我大宋!”
其他人也紛紛醒悟,紛紛跪地,齊聲說道:“天佑我大宋!”
這下,到裴謙懵了。
“啊?”
而後,他看到許多氣運從二帝的上飄起,匯了他的。
不僅如此,還有許多從外面飛來的,縷縷的氣運,紛紛匯他的中……
“朕特麼……”
裴謙如遭雷擊,急火攻心之下,一口鮮噴了出來。
“陛下!陛下!”
衆人紛紛慌了神,上前扶住即將昏倒的裴謙,作一團。
……
宋武宗趙構,字德基,宋朝第十位皇帝,宋朝中興之主,宋徽宗趙佶第九子、宋欽宗趙桓之弟,母爲顯仁皇后韋氏。
任上重用李綱、岳飛,厲兵秣馬,直搗黃龍,一雪靖康前恥,收復燕雲,並以再造之功,被後世認爲是大宋第一明君,與其他的千古名君同列。
駕崩於淳熙十四年,年八十一歲,廟號武宗,葬於永思陵。
終其一生,與岳飛君臣相合,永不相負。後世稱,二人有如漢昭烈帝與諸葛武侯風,扭轉了自五代以來、君臣猜忌互殺的風氣,爲後世明君賢臣,樹立了榜樣。
據野史記載,武宗皇帝駕崩前,曾慨嘆“氣運爲何越來越多”、“朕終於可以回去了”云云,不足爲信。
又據野史記載,武宗皇帝在五國城弒父殺兄,多半是痛恨徽欽二帝的文人編造,同樣不足爲信。
後人爲武宗皇帝與岳飛君臣立廟,仿效漢昭烈帝與諸葛武侯舊事,後人祭祀,香火至今不絕。
……
裴謙在牀上翻了個。
五次三番的連續劇噩夢,他已經越發習慣了。
“呵,這噩夢都不滿足於原本的那個世界了,都穿越到宋朝了可還行……
“不過還好,我已經適應了。
“啊,雖然最後沒有敗掉氣運讓人生氣的,但……
“這個夢倒是還不錯。”
裴謙心滿意足地翻了個,再度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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