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林城天清氣朗，河面微風習習，岸邊柳枝飛舞。今天是周六，凌可蕓起了個大早，換上一運短裝，在黔明河濱做著跑前熱作。

海關大樓的巨鐘走到六點三十分，一個材苗條的子跑下臺階，一眼看到在河濱熱的凌可蕓。

“肖紅，早啊！”凌可蕓搖手打了個招呼。

“可蕓，好久沒見你了，最近在忙什麼？”肖紅慢跑到凌可蕓面前。

“唉，還不是瞎忙！”凌可蕓邁腳步，跟著肖紅的節奏開始慢跑。“肖紅，我想跟你打聽點事。”

“喲，搞半天你不是來跑步的！”肖紅嗔怪地剜了凌可蕓一眼。

“嗬嗬，有家瑞騰裝飾公司，在你們建中支行開戶的，經理袁輝，你有印象嗎？”凌可蕓直截了當地問道。

“老同學，我們有責任對客戶資料保，你不是想讓我犯錯誤吧？”肖紅擺出一副嚴守職業準則的態度。

“沒那麼嚴重吧？”凌可蕓吐了吐舌頭。“我想了解一些瑞騰公司的況，你就撿不涉及財務私的容，跟我說說吧。”

“你真要改行當偵探了？”肖紅打趣道。

“肖紅，你別打哈哈，求你了，就幫幫我吧。”凌可蕓死乞白賴地拖住肖紅胳膊。

“好好好，你松開手，讓我想一下。”肖紅掙開凌可蕓的手，繼續向前慢跑。“瑞騰裝飾……，這家公司我知道，他們有個出納員，幾個月前到我們支行取了一筆現金后失蹤了，警察來調查過好幾次。”

“對，就是那家公司。那個出納許博，警方已經找到他的尸。”

“死了？”肖紅腳步慢了下來。“怎麼死的？”

“呃，有可能是搶劫殺人。”

“唉，他們公司的出納也太倒霉了！”肖紅惋惜地搖了搖頭。

“你說什麼？”凌可蕓聽出肖紅話風有異。“他們公司的出納……？”

“是啊，差不多三年前吧，瑞騰公司的出納出車禍死了，現在這個許博的出納也死了，在他們公司干出納不是倒霉是什麼！”肖紅道出驚人信息。

“三年前？”凌可蕓微微一驚。“車禍死的那個出納什麼名字？”

“好像唐奇然，三十來歲。這還是警察來行里調查許博失蹤的況之后，吳大姐才想起有個鄰居在瑞騰公司做過出納，三年前出車禍死了。”

“警察知道這事嗎？”

“可能不知道吧，吳大姐前些天才聊起這個事。這兩個出納的死，不會有什麼聯系吧？”肖紅覺得凌可蕓不太對勁：“可蕓，你到底在查什麼，這些事不是警察管的嗎？”

“我認識許博的朋友，其實，許博的尸也是我協助警方找到的。”

“許博的案子是簡逸在負責吧？”

“嗯。”

“那你最好還是跟簡逸提一下唐奇然的事。”

“我會跟他說的。”凌可蕓已經沒心思陪肖紅跑步，隨便敷衍了幾句，趕回家去換服。

凌可蕓記得第一次跟袁輝見面時，他說瑞騰公司原先沒有專職出納，這才有了謝軍介紹許博到公司當出納的事。謝軍在瑞騰公司干了四五年，肯定知道原來的出納唐奇然死于車禍，但謝軍和袁輝由始至終也沒提這茬。

“喂，簡逸，起了嗎？”凌可蕓回到家，立即起電話。

簡逸剛走進隊里的食堂，見是凌可蕓來電，找了張空桌坐下。“起了，有事嗎？”

“瑞騰公司原來有個出納唐奇然，三年前死于車禍。之后袁輝自己兼任出納，直到謝軍介紹許博到公司上班。”

“車禍？”簡逸敏銳的直覺瞬時被。“袁輝也做過出納！”

“對，算上袁輝在，前后三任出納，兩任都出了事。”凌可蕓認為這肯定不是巧合。

“……”簡逸沒有吭聲，許博的案子比他想象的更加復雜。

“我查到的線索給你共了，現在能告訴我瑞騰公司的財務有什麼問題了嗎？”凌可蕓拋出換條件。

“可蕓，我還是那句話，你別再手警方的事，這都是為你好。”簡逸老調重彈。

“嗬嗬，不說就算了。”

聽筒里傳來忙音，簡逸也顧不上吃早餐，趕給警部門去電話，查詢三年前導致唐奇然死亡的那場車禍。

其實凌可蕓沒有把自己的所有想法告訴簡逸，作為人，對的知同樣非常敏銳。因為范文琳的噩夢和所表現出的憂傷，凌可蕓才卷進許博失蹤案。但在找到許博的尸后，曾經令人容的悲傷之竟慢慢從范文琳臉上消失了。

沒發現許博尸時，范文琳神悲戚，臉上時常掛著淚痕。而找到許博尸后，除了認尸的時候范文琳痛哭了一場，凌可蕓就沒再見掉過眼淚。后來幾次見范文琳，也就是氣不太好，臉上淡淡的，談不上有多傷心，這種反差著實讓人難以理解。

還有何瑩的表現也很奇怪，對凌可蕓貿然登門流出的敵意，其實更像是一種戒備，似乎很擔心凌可蕓會對和謝軍造傷害。無論是在謝軍還是何瑩上，凌可蕓都沒覺到一危險。他們兩人對凌可蕓只是很排斥，這種帶著敵意的排斥，應該是出于強烈的自我保護意識。

換句話說，在何瑩看來，凌可蕓與和謝軍接，很可能會威脅到他們二人的安全或是利益。凌可蕓推斷，能讓何瑩產生這種顧慮的人只能是袁輝。如果何瑩對袁輝沒有任何顧忌，就用不著在公司里瞞與謝軍的關系。

至于范文琳與謝軍又是什麼關系，凌可蕓有點吃不準。從范文琳“忘”謝軍曾租住雷家院的民房來看，他二人肯定是有問題。但細細想來，范文琳只是辯稱一時忘記了謝軍過去的住址，好像并未參雜什麼因素。這麼做無非是想向凌可蕓表達一個信息，不知道謝軍與雷家院的聯系。

凌可蕓同樣無法理解范文琳為什麼這樣做。不過話說回來，警方查看員工資料是三個月前的事，當時許博的尸還未被發現，雷家院這個地名就不會引起辦案人員的重視。三個月后，當初查看員工資料的警員，也不一定能記起曾在員工資料上見過“雷家院”三個字。

那麼范文琳只需要對凌可蕓撇清或謝軍與“雷家院”存在關聯，警方很可能會忽略，許博的好友謝軍，實際上對“雷家院”十分悉。這也是一種自我保護，但凌可蕓暫時還看不，范文琳要保護的人是自己還是謝軍，或是二者兼有。

整個案子最詭異之，莫過于讓范文琳飽折磨的“噩夢”。所描述的夢境，與發現許博尸的環境如此相似，會不會早就知道許博的藏尸之？

雜志社的同事幾乎都知道范文琳近期被“噩夢”困擾，不斷向邊的人講述自己每晚重復相同的夢境，很容易給傾聽者造一種心理暗示“許博已經死了”，因此亡靈托夢指引生者去尋找他的尸。

許博已經失蹤三個月，偌大的林城，尋找一尸談何容易。而事實是凌可蕓輕而易舉就找到了許博的尸，這尸就藏在案發當日許博前往南灣國際的路途中，只是等著有人去發現而已。

凌可蕓覺抓住了要點，范文琳所謂的“噩夢”，是要吸引有心人或是好事之徒，重新對許博失蹤案提起重視。凌可蕓正是這個好事之徒，就算沒有的出現，“噩夢”在雜志社的影響擴大，同事的議論遲早會引起警方重視。警方一旦重新調查，首先要做的，就是梳理許博失蹤當日的行路線。如此一來，雷家院那一片拆遷廢墟，必然會為警方再度搜索的重點。

警方三個月前已對雷家院作過全面搜索，當時空置的房舍尚未拆除，如果許博的尸當晚已經藏在附22號民房的豬圈，簡逸和一班同事怎麼可能沒有發現，何況搜索工作還有警犬助力。簡逸的業務能力不容置疑，所以許博的尸一定是在警方搜索后才藏進雷家院。

然而三個月后，范文琳開始炮制詭譎噩夢，這說明，許博的尸是時候出現了。這個匪夷所思的噩夢，其實就是指引警方尋找許博尸的契機。

想到這，凌可蕓心里生出一種被人愚弄的覺。沒錯，范文琳功利用了泛濫的同心。

簡逸走進會議室，二中隊探員已經全到位，負責調查瑞騰公司銀行賬戶的劉勇和廖山率先發言。

“據我們調查，三月底，瑞騰公司的銀行賬戶余額不足五萬元，三月份共回籠資金九萬三千二百四十元。賬戶流水顯示，近三個月，共計有逾六十萬資金，分批打進十二家材料商的賬戶。”劉勇將調查報告推到簡逸面前。

“也就是說，案發時許博從銀行提取四萬元現金后，瑞騰公司賬戶余額勉強夠發放當月員工工資。”廖山作了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