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渡》第71章 第七十章(修)

其實在來的路上, 他生了那麼十天的悶氣。他本以為見到人了,他能擺擺臉,可看見柳玉茹的那一瞬間,他就突然覺得, 沒什麼比這更讓人高興了。

喜歡一個人吧, 就是瞧見對方,就覺得什麼都好,什麼都能原諒。

只是這份高興還維持不過多久,就在對方的眼神里敗陣下來。

其實他也知道, 葉世安如今況兇險,擔心著是正常的,所以他一直克制著自己。可是心里總有那麼幾分難,或許是因為語氣里那份稔, 又或許是因為他知曉著過去諸多事

比如他知道柳玉茹的字和葉世安是相像的, 又比如他知道柳玉茹的筆和葉世安是相似的,再或者當他看見柳玉茹和葉世安站在一起,那平和沉靜的模樣, 都是如出一轍。

這是葉世安留在柳玉茹生命中的印記, 用了那麼多年去模仿、靠近這個人, 一線之差嫁給他了。籠統算來, 他與葉世安在柳玉茹心中的差距,或許不僅僅是幾年而已, 而是責任與的差距。

他看著柳玉茹瞧著葉世安的眼神, 甚至會有那麼一瞬間頹靡覺得, 柳玉茹這一輩子,或許都不會這麼看他。

可是這些想法他都不能說出來,他只能是克制著自己,靜靜坐在柳玉茹邊,讓依靠著沉睡,等著葉世安醒來。

等到天亮時候,葉世安迷迷糊糊醒了過來,他剛一出聲,柳玉茹便驚醒了,忙道葉世安邊去,著急道:“葉哥哥,你可還好?”

葉世安茫然著睜眼,好半天,他才沙啞出聲:“水。”

顧九思走到邊上,給葉世安倒了一杯水,他將葉世安扶起來,給葉世安喂了水,柳玉茹去外面了大夫,大夫過來,給葉世安重新再診治了一番,這才道:“沒什麼大礙了,就著之前的方子每日服藥就好了。”

聽了這話,柳玉茹才舒了口氣,繃的神經突然松下來,忍不住往后退了兩步,顧九思抬手扶住,葉世安見狀,忙道:“玉茹是不是累了,趕去休息吧?”

“沒事,”柳玉茹搖了搖頭,卻是道:“我去看看韻兒。”

然而顧九思卻是一把抓住了,柳玉茹回頭看著顧九思,顧九思垂著眼眸,神平淡:“葉韻沒什麼事,醒來我讓人你,你先回去休息。”

柳玉茹頭腦有些發暈,還是有些不安,但也明白顧九思說得也對,正打算點頭,顧九思卻是以為還打算犟,二話不說直接上前了一步,將人直接扛到肩上來。

柳玉茹驚了一聲,葉世安和旁人也都看呆了,柳玉茹被他扛著走出房間,這才反應過來,紅著臉道:“你這是做什麼?你快放我下來!”

顧九思抿著不說話,他只是快步走出去,一腳踹開了大門,將人往床上一拋,隨后就翻過去鎖門。

柳玉茹被這一連串作嚇得有點傻,顧九思沉著臉沒說話,了外走到床上來,就半跪在床前一把抓了柳玉茹的腳,替了鞋子。

然后他就上了床,解了床簾,轉頭看向坐在一邊的柳玉茹。

雖然還是青天白日,但這床簾一落,整個線就暗了下來,兩個人在這狹窄的空間里,溫度也有些高。

顧九思靜靜看著柳玉茹,柳玉茹知道顧九思這是不高興了,小心翼翼道:“你可是不高興了?你若是有什麼不高興,便同我說,我若不對,我都會改。”

顧九思沒說話,他躺下去,背對著柳玉茹,淡道;“睡了。”

柳玉茹看著他的背影,知曉他是不高興得很了。躺在床上,明顯知道顧九思并沒有睡。顧九思背對著,看著床簾,一直睜著眼。

他也不知道自個兒是等個什麼,就是這麼眼等著。

而柳玉茹看著床頂,其實很累。

這十日來,連日的追殺,奔波,逃命,昨夜葉世安生死一線,神經都繃著,整個人都困極了。可是如今顧九思不高興,心里也掛著,思索著顧九思不高興的原因,可疲憊讓很難思考。

顧九思察覺沒睡,知道他是掛著自己,他心里又心疼了些,他咬了咬牙,轉過去,將人攬進懷里,狠狠親了一口,冷著聲道:“先睡吧,這架睡醒再同你吵。”

柳玉茹聽到這話,忍不住笑出聲,也不知道怎麼的,心里頓時放松了許多。被這個人抱著,就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而顧九思抱著柳玉茹,他突然就知道為什麼人都喜歡這個姿勢,這個姿勢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心里再難、再生氣、再委屈,它都可以悄無聲息的安了去。

他也是許久沒睡好,覺到柳玉茹的呼吸聲,他也忍不住迷迷糊糊就睡了。

兩人一覺睡醒,已經是下午的事兒了。柳玉茹睜開眼睛,發現還靠在顧九思懷里,神頭好了許多,就靜靜打量著顧九思。

這麼幾個月沒見,顧九思明顯也是清瘦了,面上有了青年的模樣,下上還帶著青的胡茬,看上去有些憔悴。

然而仍舊是好看的。

柳玉茹瞧著他的眉眼,一時竟就挪不開目了,躺在他懷里,覺周邊一切都離遠了。開始認真琢磨顧九思的想法,他為何生氣呢?

因為照顧葉世安嗎?

可葉世安昨夜重傷,擔心不也是常理嗎?葉世安三番五次救他們,顧九思也不該是這樣小氣的人。

況且葉世安還救了顧朗華,他們激也是應當。

不過對葉世安,的確是不僅僅只是激的。葉世安對于而言,是友人,是兄長,這樣超出了激之外的緒,顧九思怕是察覺,他一貫如此敏銳,加上以前和葉世安本也有婚約,顧九思不喜,這也是人之常

心里慢慢明白了顧九思的意思,不由得笑了笑,將頭靠在顧九思口,這一個作讓顧九思醒過來,他瞧見柳玉茹依偎在他口,他心里暖了暖,下意識想去的頭發,卻又在半路僵住,清醒了許多。

他又板了臉,收回手便了床簾站起去,走到桌邊喝水。

他喝著水,又想著柳玉茹是不是想喝水,他想給柳玉茹遞杯水,又拉不下臉,還好柳玉茹這時卷起床簾,從床上走了下來。

顧九思見走過來,也不說話,自己走到水盆前,手鞠了水往臉上潑,潑完之后,他一抬頭,就看見柳玉茹遞給他的帕子。

他頓了頓,隨后選擇拿了自己的袖子了把臉,轉過去。

他在屋子里看了一圈,終于選擇了跑到案牘邊上,坐下開始看沒理完的文書。

柳玉茹知道他鬧子,也沒說話,先穿洗漱之后,便走到顧九思旁邊去。

先是靠在顧九思肩上,顧九思頓了頓手中的筆,隨后假裝不存在,也不理。柳玉茹靠了一會兒,見顧九思不回應,想了想,便站起來,轉到他后去,給他肩。

顧九思被這個作擾得寫不了字,便抬手推開,低聲道:“你別糊弄我。”

“郎君說的奇怪了,”柳玉茹笑著道,“我幫你肩,怎麼是糊弄你呢?”

顧九思悶悶不樂,低聲道:“我還要批文書呢。”

“那我力道小些,不妨礙你。”

顧九思抿了,還是不高興,柳玉茹想了想,終于道:“既然你覺著我打擾你,那便罷了,我先去看看葉哥哥和韻兒。”

說著,站起來,便往外走去,顧九思了筆,在后道:“都說他沒事了,你還去看什麼?”

“郎君說的奇怪了,”柳玉茹回頭瞧他,笑盈盈,“就算沒了大事兒,小事兒也有,我這心里惦記著他,怎麼能不去了。”

柳玉茹轉提了步,笑著道:“郎君好好辦公,我先過去了。”

“柳玉茹!”

顧九思終于摔了筆,低喝道:“你給我站住!”

柳玉茹聽到這話,卻是腳步不停,反而還走得更快了些。

顧九思見真的不停步,愣了片刻后,趕忙站起來,追著柳玉茹就沖了出去,焦急道:“柳玉茹,你給我回來!你不準去!”

說著,他急急追到了長廊上,剛轉過轉角,就看見柳玉茹站在長廊邊上,笑瞇瞇等著他。

披了狐裘披風,雙手抱著暖爐,似乎是早就料到他會追上來,笑著道:“郎君不是嫌我煩嗎?”

顧九思不說話,他看著柳玉茹的笑,心里頓時明白柳玉茹其實是知道他在氣什麼的。只是想著先磨了他的脾氣,給他消了氣,再以退為進來同他談。

向來是個聰明人,這法子是好的,效果也是有的,可一想著事事都隨了的愿,怕是得意壞了,顧九思心里就不高興了。

他見不慣這從容平穩的樣,總覺得自己一個人在這份里患得患失忐忑不安小心翼翼,還能像個沒事兒人一樣,他就覺得不公平。

柳玉茹知道他在想事兒,便笑著沒說話,等著他下一步作,然而不曾想,這人卻是三步做兩步來到前,他來得太快,氣勢太兇,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說出了一個“你”字,對方就一把按住的頭,低頭親了下來。

他這吻氣勢洶洶,舌長驅直,攪得有些頭暈目眩。

這是在長廊上,雖然下人早就已經退開了,也覺得心里發慌。驚得連連后退,他卻是往前,一手按著的頭,一手扶著的腰,本沒容得反抗。

頭一次知道顧九思有這樣強勢的時候,全然容不得人半分的拒絕,又慌又怕,了分寸,心跳里多了幾分說不清的緒,那一貫平靜的心里,終于是起了幾分波瀾。

等吻完的時候,臉紅了,本不敢睜眼,睫微微著,靠在柱子上,整個人看上去讓人憐極了。

顧九思瞧著的模樣,心里舒暢了許多,他覺手下人輕輕的抖,忍不住笑道:“還是會怕的,若你再不給我些回應,我真要當你是菩薩了。”

“你……”柳玉茹艱難睜開眼,不敢看他,瞧著庭院里,聲道,“你不當如此的。”

似乎是有些,整個人靠著他的力道撐著,聲音變了音,一貫溫婉的音調里還帶了些,仿佛是含了哭腔。

然而還在努力故作鎮定,顧九思看著下發,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一時之間,之前的氣悶一掃而空,他垂下眼眸,遮住自己的神,沙啞道:“是我不對,進去吧。”

說完,他將手落下來,握住的手,低聲道:“是我抱你,還是你自己走?”

“我……我自己走。”

柳玉茹張出聲,顧九思應了聲,倒也沒為難。兩人手拉手走進去,有種尷尬莫名縈繞在兩人邊。

等進了屋里,顧九思關了門,替柳玉茹卸下了外面的狐裘,柳玉茹,顧九思頓了作,片刻后,他才道:“方才嚇到你,是我的不是。”

柳玉茹沒說話,顧九思走上前來,將抱在懷里,他的溫暖讓慢慢緩過來,放松下來,小聲道:“那兒是長廊,郎君孟浪了。”

“嗯。”

顧九思低聲道:“是我不是。”

柳玉茹不說話,兩人靜靜抱了一會兒后,顧九思察覺放松下來,才慢慢道:“我只是太生氣了。”

“我照顧葉公子,是因他況危急,我自相識之人,如今還在的已然不多,此番回到揚州,是人非,對于過往之人,我便更加珍惜。我沒考慮到你緒,是我不對。”

柳玉茹見得他緒穩定,抬起手來,抱住他,聲道:“你莫要生氣。”

“玉茹,”顧九思平靜開口,“我生氣的不是這個。”

柳玉茹愣了愣,抬眼看他,顧九思放開,目落在上,平靜道:“我一路上在想,對于你而言,我算什麼,他算什麼,你舍命救我,是因為我是你夫君,若我不是你夫君,你還能舍命救我嗎?”

柳玉茹看著顧九思,顧九思覺得這些話說出來有些難堪,他扭過頭去,語調沙啞:“葉世安是不是你丈夫,你都愿意舍命救他,那我呢?他之余你,你說是兄長,是朋友,是故人,可是這個人,你給得太多,也做得太多。我知道你的字和他相似,我知道你的畫和他相仿,我知道你過往想嫁給他,我知道你過去喜歡他,我告訴自己這都是過去,但現在呢?”

顧九思說著,閉上眼睛。

他原就知道喜歡這事兒,給人甜也給人苦,可喜歡柳玉茹以來,他真是頭一次到苦了。

他不是藏事的子,低聲道:“現在,你也喜歡他吧?若不是喜歡他,你又怎麼能豁出命去救他?”

柳玉茹沒說話,看著面前青年閉著眼說這些,察覺他難過,心里有些發慌。忙道:“九思,我喜不喜歡他并不重要,我與你已經是夫妻……”

“怎麼不重要?!”顧九思猛地回頭,高喝出聲,大聲道,“我喜歡你,你喜不喜歡他,如何不重要?”

他這話說出來,讓柳玉茹整個人都愣了。他眼睛清明又干凈,眼里帶著年的執著固執,似乎無論如何都要求一個答案。

柳玉茹看著他,其實是知道他對的喜的,可這也是他頭一次說這樣的話,以為這些話不用說出口,可真等說出口來,也覺得,有一種無聲的喜悅,蔓延開來。然而這喜悅中又夾雜了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惶恐,扭過頭去,不敢看他,顧九思上前一步,握住的手,咬牙道:“今日既然說開了,那就說清楚,你心里,他算什麼?我算什麼?你喜不喜歡他?”

柳玉茹聽他步步問,仿佛一個孩子一般,也不知道為什麼,心里突然平穩下來。

他若憋著氣,倒是無法,說開來,反倒不懼。靜靜看著他,平靜道:“你說的喜歡,是什麼喜歡?”

“全心全意付給這個人,一生一世只有這個人的喜歡。”顧九思認真開口,柳玉茹沉默了一會兒,慢慢道:“若我喜歡他,你當如何呢?”

“若你喜歡,”顧九思握著的手微微抖,他聽著這話,心里刀絞一般疼,可他還是得說下去,他艱道,“若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我自當全你,我不會多做糾纏,你于我顧家有恩,我至此將你做恩人看待,這一輩子對你好,護你周全。”

“若他不喜歡你,我也守著你,等你再遇到喜歡的人,我還是會對你好,護你周全。”

柳玉茹聽到他的話,覺得心里仿佛是某個地方驟然塌陷下去,他眼神太認真,讓人覺得,這樣一輩子的誓言,仿佛也是能當真的。柳玉茹注視著他,忍不住再問:“若我喜歡你呢?”

“若你喜歡我,”顧九思勉強笑了,“我這輩子都你疼你,將你作我心頭,眼中珠,把你當我的命,陪你白頭到老,護你一世安穩。”

聽到這話,柳玉茹忍不住笑了:“那我喜不喜歡你,你都要護我一輩子,我喜不喜歡你,又有什麼區別?”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顧九思苦笑,看著面前似乎因為這話高興極了的人,無奈道,“你喜不喜歡我,我都喜歡你,這又有什麼辦法?”

柳玉茹微微一愣。

讀過許多話本,聽過許多戲,那戲里海誓山盟,卻都沒有一句話,來得這樣人。

你喜不喜歡我,我都喜歡你,這又有什麼辦法。

柳玉茹怦然心覺這個人清晰落在自己的眼里,他完又溫幾乎就要將那句“喜歡”口而出,然而話到跟前,終究還是咽了下去。

不是沖的人,過去不是,現在不是,未來也不會是。不能因為一時,就將那些不過腦的話口而出。于是抬眼看他,他注視著,容不得半分逃避,過了許久,柳玉茹輕嘆出聲:“當真要將話說得這麼嗎?”

“當真。”

“好吧。”

柳玉茹溫和笑起來:“我喜歡你。”

顧九思沒,他知道有后話。他看坐下來,給自己倒了茶,輕抿了一口,似乎是思索了許久,才道:“可我想,我這份喜歡,并不是你要的。九思,其實我一直知道你要什麼樣的,你要那個人,全心全意毫無保留托付給你,可這是我一生都做不到的。”

“我看過我母親,也看過太多子之可悲,我可以口頭上答應你,全心全意,可我不能騙你。我只能許諾我能做到的事兒,”柳玉茹抬眼看他,神清明,“我可以一輩子陪伴你,對你好,你若喜歡我,我愿意將心給你。你若不喜歡我,我也會好好當你的大夫人,絕無背叛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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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九思沒說話,他不知道該是歡喜還是悲傷。

他突然明白自己對于葉世安的不安的源,他不是不安于葉世安,而是清楚知道,自己對柳玉茹這份,其實并無基。

他對柳玉茹忐忑不安,因而患得患失。

他想笑,又覺得勉強,柳玉茹低著頭,覺得有些難,過了片刻后,沙啞道:“但是九思,我是當真喜歡你的。”

會為這個人心,因這個人歡喜,愿為他千里相赴,又生死相隨。

可是他要得太多,又真的給不了,想給,可是心這事兒,卻從不是能決定。這輩子沒這麼喜歡過一個人,可是再喜歡這個人,卻也改不了自己。

只在這人面前任過,也只在這人過安穩。

這是的獨一無二,可他要的不僅僅是獨一無二。

顧九思沒說話,好久后,他突然道:“那你對葉世安,又是什麼呢?”

“他曾經是我一個愿。”柳玉茹坦誠回答,“小時候總希人生能過得好一點,就會想該怎樣過得好一點。我從葉韻口里認識他,與他偶爾說過幾句話,我總幻想他是怎樣一個人,幻想著他會給我怎樣的生活。我曾經以為自己很喜歡他。”

柳玉茹無奈笑笑:“后來卻才知道,喜歡一個人,不是這樣的。”

“那當是怎樣的?”

柳玉茹沉默,過了片刻后,抬眼看他,平靜道:“你這樣的。”

顧九思沒有說話,他聽著這話便愣了。

柳玉茹低下頭,心里有些難,也有些害怕,但又不能表現出來。勉強笑了笑,克制著緒道:“我知道,你覺得我說這些話是戲弄你,一面又說應不了你的要求,一面又說喜歡你,我這份喜歡沒什麼誠意。你不知道,其實以前我就是忐忑的。”

“忐忑什麼?”

“就是忐忑想,”柳玉茹頓了頓,咽下了語氣中的哽咽,讓自己盡量平靜,才道,“想自己是配不上你的。我貪圖著你的,又給不了一份配得上你的,所以我總不愿深想這些,就想著咱們是夫妻,渾渾噩噩的過。可是你這人吧,”柳玉茹勉強笑起來,有些支撐不住,紅了眼,吸了吸鼻子,扭過頭去,沙啞道:“太討厭了。”

一定要把話說得清清楚楚,一定要把事兒鬧得明明白白。

得清楚認真知道,哦,他們這份不對等,哦,配不上。配不上怎麼辦呢,又舍不得,又怕他知道了,就這麼舍棄離開了。垂著眼眸,心里害怕又難

不忍騙他,又知這些話說出來,便是傷了。顧九思的炙熱又坦誠,可是太過燦爛的東西往往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顧九思不說話,有些控制不住緒。其實得久了,從揚州到這里,柳宣舉家流亡,故友家破人亡,故土不復,舊人不故,再一路追殺流離,來到這人面前,本也是最后的港灣,誰又想,港灣也有風雨的一天呢。

覺得疲憊和酸楚涌在了骨子里,可又不能言說,這一切只是在沉默里無聲積累,最后化作眼淚撲簌而下。那一刻甚至都想好了,若是顧九思因此疏遠又當如何做。

顧九思看著單薄的子微微抖,咬著牙關落著淚,他靜默了許久,許久后,他突然吐出一口濁氣,走上前去,將這人抱在了懷里,柳玉茹聽得他的笑,沙啞道:“你笑些什麼?”

“我想明白了,不通你吵了。”

“你想明白什麼了?”柳玉茹紅著眼看他。顧九思笑了笑,抱著道,“你能為我哭,我便高興了。”

“你便是誠心想讓我不高興是不是?”

“你愿為我哭,那便是心里有我。”顧九思頭枕在肩上,溫和道,“喜歡這事兒,哪又絕對公平的?其實只要你喜歡我,別喜歡別人,那便足夠了,我是男人,沒你這麼計較,也沒你這麼矯,我多喜歡你一點,我不覺得怎樣,我反而高興得很。這樣吃虧的便是我,不是我的心肝寶貝。”

說著,他抬眼瞧,滿眼認真:“你別覺得什麼配得上配不上,只要你只喜歡我一個人,沒喜歡上其他人,那我心里便放心了,咱們倆有一輩子時間,我要的,我自己會掙,若是掙不到,那也是我不夠好,我不委屈。”

“這是你對我好,”柳玉茹沙啞開口,“我心里明白的。”

“你心里明白,那就記下,你就天天記,我郎君對我有多好,記啊記的,你就不記得你爹那些糟心事兒,也不記得其他人的糟心事兒,就只記得我好了。玉茹,你不是不夠喜歡我,”顧九思嘆了口氣,“只是這人的,就像有錢沒錢,不是每個人都富有的。我有一百文,我給你九十,你有五十文,你給我五十,這并非就代表說我給得比你多了。玉茹,你給我的夠多了。”

他抱,低喃道:“我知足。”

“我不求多的,你只答應我兩件事。”

“哪兩件?”

“這輩子,你獨獨喜歡我一個。”

“還有,”顧九思放開,注視著的眼睛,朗笑開來,他的笑容明亮又溫,似如撥云見日,讓眾生得見天

他說:“每天都多喜歡我一點。”

獨獨喜歡我一個,每天多喜歡我一點,這就足夠了。,,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m..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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