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那是裴運上山后第三年的冬天，時近小年，天氣也愈發寒冷，據說吐口唾沫在地上，都能摔得細碎。這一天晚上山寨的崗哨正好到裴運和一個王小東的土匪，于是他們二人便像往常一樣到崗樓站崗。

說是站崗，其實只不過是扛著槍到崗樓上煙、聊天。前半夜二人還神抖擻的說個不停，可是到了后半夜便瞌睡連天，再加上外面實在冷得不行，他們便跑到了崗樓下的木屋中取暖休息。

正自酣睡間，王小東忽然推了裴運一把：“誒~醒醒、醒醒！”

裴運將左眼睜開一條，半死不活的問道：“怎麼了，大晚上的不睡覺？”

王小東有些害怕的說道：“你聽外面......好像有......有什麼聲音......”

裴運懶洋洋的側起耳朵傾聽，果然約聽到說話的聲音，而且熙熙攘攘為數不。這一下裴運頓時睡意全無，因為最近有風聲傳來，說是山下正有部隊集結，似是要上山剿匪，因此他有些張的問道：“不會是掃匪的吧？”，

“不、不會吧？那咱們......去看看？”王小東試探的問道。

裴運腦子里斗爭了半天，最后一咬牙：“走，看看去！”

二人披上了羊皮大，頂著刺骨的寒風，爬上了山寨門口的哨塔。

只見遠方的半山腰燈火攢，且不斷有雜的人聲傳來，由于距離太遠，二人也聽不清那些人說些什麼。

裴運與王小東盯著那些火好一陣，見它們只是停留在半山腰并沒有移，這才放下心來——看樣子并非剿匪的部隊。裴運一想也是，若真是部隊剿匪，又哪有這般大張旗鼓的。可這既然不是部隊剿匪，又哪來的這許多人，難道是山下鄉民上山來了？這大半夜的上的哪門子山啊？

裴運與王小東越想越是好奇，最后二人一商量，走，過去瞅瞅。

裴運二人順著山路奔著半山腰便沖了下來。臨到山腰，他們先是躲在樹叢中好個觀察一番，確定不是剿匪后才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畢竟他們是山上的土匪，又背著槍，除了兵又怕過誰啊？

還未靠近，二人便聽到一陣吆喝聲傳來。

“包子，胡辣湯！”“冰糖葫蘆，好吃的冰糖葫蘆！”“快來買啊，新到的各式服，花的素的都有！”

“原來是個市集啊，看把老子嚇得，差點尿了子。”王小東嘟囔著罵道。

裴運倒是有些奇怪，這寒冬臘月的又是大半夜，哪里來的集市啊？不過疑歸疑，他還是跟著王小東走進了市集。

整個市集燈火通明，不過在雪地的映襯下，這些燈略帶著一冷意。

“冰糖葫蘆，好吃的冰糖葫蘆！二位，來一串吧，又酸又甜不黏牙，好吃不貴。”賣冰糖葫蘆的小販向裴運二人兜售道。

王小東看著鮮紅的冰糖葫蘆，想著那酸甜可口的滋味，不咽了口口水，隨后掏出錢來買了兩串，并回手遞給了裴運一串。

裴運接過冰糖葫蘆問道：“這位老兄，你們怎麼大半夜的跑到山上趕集啊，為什麼不在鎮子里明天白天賣啊？”

“嗨~你可別提了。”賣冰糖葫蘆的小販跺腳道，“這不這兩天不知從哪兒開來一只部隊，說是要上山剿匪，要鎮上的百姓支援軍餉。你想啊，這鎮子本來就不富裕，再加上土匪三天兩頭的搶東西，鄉親們窮的都快當子了，還哪有財支援軍餉。”

裴運心中一驚，還真有部隊要剿匪啊！他回頭向王小東看去，見他本沒聽小販所說，正在那自顧自的吃著糖葫蘆。

“那后來呢？”裴運接著問道。

“后來？后來干脆就明搶了，那部隊的頭頭命令手下挨家挨戶的搜，不給就拆房子外加一頓胖揍。他的，你看你看，我這臉上還挨了兩拳呢！”小販把臉湊到裴運眼前，果然一塊青紫的淤痕清晰的印在他的臉上。“這幫子兵簡直比他媽土匪還土匪！這不，鄉親們實在不了了，就帶著財跑到這山中避一避。可是避難也得吃喝啊，為了不被那些狗日的兵看到，只能在半夜的開個集市了。”

裴運心道，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在晚上開市。之后他便與王小東一同在集市閑逛了一圈。

兩人溜達了半天，再加上天氣寒冷，晚上吃的那點東西早就消化的一干二凈了，于是他們便在集市上尋起吃的來。

“哎~老裴，你看，那個喝著羊湯的小子不是咱們安在山下的眼線疤眼陳嗎？這家伙也跟著跑出來了？”王小東推了一把裴運道。

裴運著眼一看，確實是疤眼陳，正坐在一張桌前喝著羊湯啃著大餅。

裴運說道：“走！咱哥倆也去吃點墊補墊補。”

“嘿嘿，好嘞，就吃羊湯大餅了，正好哥們的肚子鬧荒呢。”王小東著肚子笑著說。

二人走到疤眼陳的桌前，連招呼都沒打一聲，徑直坐了下來，弄得疤眼陳不一愣，待看清是裴、王二人才笑著開口說道：“原來是你們兩個啊，嚇了我一跳，我還當是誰呢？”

“老陳啊，你這也忒不靠譜了，跑到這半山腰來竟然不跟山里知會一聲，這要是讓大當家的知道了，可有你好的。”王小東半真半假的詐唬道。

疤眼陳一下子被他唬住了，急忙站起來說道：“二位兄弟，我這不也是沒來得及嗎？明天、明天我一定稟報大當家的，還請二位兄弟言言。老板，加兩碗羊湯、兩張大餅！”最后的一句卻是向攤販說的。

羊湯是用三只羊頭熬的，一直在鍋里加熱，現喝現盛；大餅也是早已做好，放在被褥中保暖，隨隨上。疤眼陳這邊話音剛落，那邊老板就已經將羊湯大餅端了上來。

疤眼陳客氣的讓道：“二位兄弟，趁熱吃，要是不夠咱們再上。這個地方條件有限，只能將就一下，以后我請你們哥倆到山下吃大館子。”

王小東一見羊湯端上，立刻將手中剩下的半串糖葫蘆放在桌子上，迫不及待的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