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張川寶跟著劉天席和金瞎子一行人登上了村子的后山。他們里所謂的后山其實是從一座連綿不斷的山脈中橫出的一個十幾里長的土山，山上看不到幾塊石頭，樹木也并不多，但是雜草野花卻是開了個漫山遍野。抬眼往山下看去，山腳下正好是村子的所在。往遠看去，更是前無遮擋，大片的農田一覽無余，令人神清氣爽，不勝收。

我深深吸了一口山上的空氣說：“這地方真是不錯，咱們要是遠離了都市的喧囂，到你們村子里來住，應該都能長壽。”

張川寶一笑：“哪有你說的那麼好？我從小在這里長大，每次回來除了到親切、不舍之外，也沒什麼太多的覺。”

“在福中不知福！”我說了他一句。

這時候，金瞎子正跟劉天席以及他的叔伯正在那頭說著什麼，于是我和張川寶也走了過去，想聽聽他們到底都說些啥。

只聽金瞎子搖搖頭說道：“你們選的這座山在我看來只能算作一般，算不得上佳之地。”

“為什麼？”劉天席急忙問道，“這里地勢高昂、眼界開闊，誰來這都說這里是絕佳的好地方，怎麼算不上是好地？”劉天席給自己的父親選挑墓、土下葬關系著他們家日后的興旺衰敗，所以肯定是十分看重的。如今金瞎子說這個地方不是特別好，他心里怎麼能不急？

金瞎子指著山說：“你們看這土山，雖然山勢平緩而下，風景秀麗，眼界開闊，卻是從主山中分離出來的，以龍脈來看不是干龍，而是枝龍，枝龍之中無好，這是一敗；所謂風水，是有風有水為上佳之地，風從山中來，水從平地起，這里有山無水，與那些山水俱全之地相比，自是不及，這是二敗。有這麼兩個敗筆，所以我說此地用作宅并不算太好。”

“那......金先生我們該怎麼辦啊？這也來不及再找的別的山去了，您給想想辦法，破綻破綻。”劉天席和他的幾位叔叔都不斷得說著好話，劉天席掏出了幾張紅票就塞進了金瞎子的兜。雖然金瞎子帶著墨鏡，但是我仍能覺到他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與人方便自己方便，這安墳下葬的事也算是一件功德，我不會袖手不管的。”金瞎子說，“我就給幫你們一幫吧！”他從斜挎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個羅盤，開始到看了起來。

“你剛才也說了這后山眼界開闊，如果在此砂中立，明堂寬廣，雖說不上平坦，但十分寬闊，總也能緩和一下不足。”金瞎子說，“這個雖然說不上特別好，但也沒有什麼大忌，經我的手里這麼一調，這還是不錯的。”

張川寶聽金瞎子說了一堆，有些不太明白就問我：“這怎麼還出來龍脈了呢？龍脈不是皇家才有的東西嗎？難道說在那個什麼干龍上下葬是不是后人能當皇上了？”

我笑著解釋：“龍脈只是風水學中的一種說法，所謂龍指的是山脈逶迤起伏如龍形，所以山脈又稱為龍脈，但龍脈并不是只有山脈。平日里人們一說龍脈，第一時間會想到高山之上，其實那都是片面的想法。龍分山水，山有山龍，水有水龍。中國的山水，都是起源于須彌山中，所以山可龍，水亦可龍。而干龍又正龍，指的是山脈的主，而枝龍，則是干龍的分枝——‘枝者小龍也，猶樹之枝葉，樹大者，枝葉必繁。’所以金瞎子說的沒錯，這條枝龍上結肯定不如干龍好。不過也沒有他說的那麼嚴重，正所謂‘枝龍有雖有形，不若干龍為至。’枝龍上的也有很不錯的。”

“枝龍上亦可裁，半是虛花半是胎；若是虛花無朝應，若是結實護纏回。”我輕聲道。

張川寶聽得一頭霧水，愣愣的問：“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枝龍上好雖，但也是有的，要懂得變通，只不過能夠裁的山里一半是花假之，一般是真胎......”我看到張川寶仍是不懂，突然意識到自己還在說“語”，于是繼續解釋說：“花假是指，容易讓人誤認為真的地兒。真胎指的便是可以葬人的正了。后面的那一句便是分辨真假的訣竅，意思是說正朝山明秀，明堂正而，這才是枝龍上的好。”

張川寶說：“我就知道，這家伙就會夸大其詞得騙別人，有一也得說十，還不就為了騙那兩個錢兒。”

我說：“也許吧......至于金瞎子說的有風有水方是上佳，這話只對了一半。有風有水的地方也得看山水的布局，也許有風有水的地方反而呈大兇之貌也說不準，而且山地之上即便是沒有水也可以是上上吉地。”

“那他剛才說的砂和明堂又是什麼意思？”張川寶問。

我接著又講解了起來：“砂，又稱為砂頭，在堪輿風水中指的是墓前后左右的山。而明堂又，是指墓前平坦開闊、水流匯聚之地，又分大明堂、中明堂、小明堂。以此地而論，如果真的就地選，那這里就只有一個大明堂，而沒有中小明堂。”

“那能怎麼樣？”

“怎麼樣？”我笑了，“怎麼樣先不說，還是先聽聽‘金先生’是如何選的吧！怎麼說選才是關鍵，只要能選到好，就算什麼都不懂也沒有關系，畢竟目的還是達到了嘛！”

金瞎子捧著羅盤里念念叨叨，來來回回得走了好幾趟，終于在半山腰的一地方站定了：“經過我反復測算，從這里長寬五米是一個好，深七尺三為最佳。”

劉天席有些疑：“金先生，您不是說枝龍無好嗎？怎麼這麼快就找到了？”

金瞎子說：“當然沒有那麼簡單了！你這墳修的時候是有講究的，既然龍脈已定無可更改，就只有咱們人為得做些事。此乃是水星，水星弱，不能自結，所以你父親下葬后要在墓的左右以及后方中上樹木，以水生木，雖說達不到大吉，但也能保你家人一生平安。”